在场所有人脸色各异,谁也没想到看似孱弱无害目盲的女孩子会开出这样惊艳一枪。


    这太不可思议了。


    约翰虽然伤得很重头晕目眩,但也一直在关注周围情况,他没有放弃自救。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苏尔那一枪拉走时,他小心地和哈德森太太背靠背,手上的绳结终于要被哈德森太太解开了。


    站在一边的夏洛克若有所思地看向笼中的苏尔,那个一直很坚定维持信念的孩子表情已经被垂下的黑发全部遮掩。但夏洛克知道她远没有表面那样平静,刚才那一枪是真的带着杀意。


    子弹破开空气,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穿亚历克斯放在耳边的手机,那一刻亚历克斯惊恐放大的瞳孔已经看见死神的镰刀即将落下收割他的生命。


    但当他反应过来子弹并没有打中他时,狂喜之后恼怒地近乎发狂,“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脸部被弹道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被心目中的宠物威胁到生命,自诩高贵的傲慢之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杀了他们!全都杀了!”


    已经走到末路的亚历克斯双眼充血,一脚踹翻旁边地桌子,夺过旁边心腹的□□对准苏尔,还算看得过去的面貌已经被愤怒完全扭曲,往日的风度早已不见半分。


    站在笼子中央的苏尔面色惨白但是无惧无畏,她压抑着心中燃烧着怒火。


    这种怒火不仅是因为被关押和对人格的践踏,将她视为私有物品失去自由,更多的是她恨透了这些毫不顾忌生命的珍贵,将孩子们视为利益博弈垫脚石的权贵名流。


    枪口与亚历克斯隔空相对。


    只是距离较近的夏洛克注意到苏尔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实际上苏尔确实有学枪的天赋,只是她先天的缺陷注定了她的技巧无法达到高超的境界,更何况,她不过学了短短时间而已。


    她在极致愤怒下使用了自己的感知能力,在感知范围里,距离不能局限她的意识,只要她想,范围内所有物体都能被精准打中。


    但苏尔尚未恢复的身体因为强行使用能力而头痛欲裂,变得十分虚弱。


    第二枪,苏尔并没有把握。


    然而谁也没能想到亚历克斯突然又将枪口移开对准夏洛克。


    他确实快要气疯了,但是相比较宠物的反抗,麦考夫背弃原则甚至反水打压他的行为更让他愤怒,他精心无比的算计和耗费多年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


    给他套下的这些罪名也并非子虚乌有,尤其是通敌叛国……想到这里亚历克斯的脸色越发阴森可怖。


    福尔摩斯这对兄弟,麦考夫日后可以继续报复,但现在他要杀了夏洛克来让麦考夫追悔莫及!


    就在即将扣动扳机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地下室的灯光全部熄灭。谁也没想到约翰已经解开绳子扑向亚历克斯。


    约翰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将亚历克斯按在地上,先是狠狠地朝脸砸了几拳,试图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再拼尽力气想夺过他手中的枪。


    而亚历克斯的心腹也不敢在黑暗中开枪怕伤到老板。


    夏洛克大喊了一声约翰想在黑暗中找到上台子的楼梯。


    所有人都失去了视线,除了苏尔,她不顾脑中的抽痛将感知直接铺开,提着心焦急关注着约翰的情况。


    然而本就身受重伤的约翰根本不是身强体壮的亚历克斯的对手,他打的那几拳力度也不够,很快亚历克斯就死死扼住约翰的喉咙制住他的挣扎,枪口对准他的头。


    看到这一幕的苏尔瞬间能力再次失控。


    她的意识这一刻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在感知到亚历克斯手中的枪后,操控枪直接反转对准亚历克斯,混乱的思绪之下甚至准备控制亚历克斯的手指按下扳机。


    刹那间灯光再次亮起。


    正在爬楼梯的夏洛克看见亚历克斯诡异的举动,立刻转向苏尔,大喊她的名字,想唤醒苏尔的理智。


    夏洛克并不介意她杀人,他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好人,就像约翰第一次救他而杀了那个罪犯他选择了包庇,夏洛克觉得这种自卫救人得行为并没有错。


    可是苏尔不一样,这个孩子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杀人会让她陷入自我忏悔的痛苦之中,夏洛克不愿意见到这种局面。


    这时,一片混乱中,英国警察终于冲破前面的防线进去地下室。


    亚历克斯觉得是魔鬼刚才操控了他,再次差点被杀死的情况让他久久无法从恐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像是吓傻了一样没有反抗被带走。


    夏洛克灯亮之后上到高台上发现约翰没事,看向苏尔,却发现她早已倒下。


    苏尔穿着的是一件黑色风衣,和夏洛克的很像,她很喜欢经常穿。


    约翰曾经当着夏洛克的面取笑这是亲子服,用一种有些落寞但又转变成欣慰的语气笑谈,比起我你们好像更像父女。


    哪里像了?夏洛克对自己差点产生怀疑,身高就不一点都不像好吗。


    太奇怪了,明明最初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让她住进来的,不过短短时间为什么就会产生这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现在那个瘦瘦小小会生气地从楼上大叫夏洛克名字的孩子就这样毫无生机安静躺在雪白的毛毯上。


    一瞬间夏洛克感觉有些窒息,他慌乱地扒开上前查看情况挡住路的警察,下楼梯时险些摔了一跤。


    可是他居然忘记取钥匙了。


    隔着冰冷的金属他眼睁睁地看着鲜艳的红色从苍白的脸上缓缓流淌下。


    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夏洛克有些讨厌红色了。


    有人在叫她,是谁?是安米尔吗?好想安米尔啊。


    恍惚之中,鲜血从眼睛,耳朵,鼻子,嘴里流出,找回一点理智的苏尔觉得这次身体都要被能力的爆发撕碎了。


    好痛啊。


    约翰没事了应该,夏洛克也很好,哈德森太太应该也没受伤。


    睡过去吧,睡醒了就去找安米尔。


    又是一个难得晴朗的无雾之昼,和煦的阳光温柔地为这座繁华的城市披上华裳,时间流动,金色的裙摆滑落一角轻飘飘地落在沉睡着的少女身上。


    苏尔再次睁开眼睛时又闻到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皱着鼻子陷入自闭,好不容易养的差不多可以去找安米尔了,一下又重回起点了。


    嗯?好像有人?


    苏尔好奇地支起小耳朵想听听动静,只有沉稳的呼吸声,“麦考夫福尔摩斯?”


    站在阴影处的麦考夫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剪裁利落没有皱褶的西装,只是藏在黑暗里的神色却难得有些萎靡。


    听到询问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拄着他从不离身的手杖走到病床边,一言不发。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苏尔茫然地眨巴了下泛着雾气的眼睛,她还有些没睡醒。


    麦考夫深灰色的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啊——你是指?”好像想起来的苏尔有些心虚地将头微微往被子里缩了缩,就……当时没控制住。


    “亚克力斯说有魔鬼操控了他。”


    一脸无辜笑容的苏尔表示赞同,“呃,或许他说的对?毕竟他做了那么多坏事。”


    “我看过一份情报。有些人会有特殊的能力,一般情况他们的存在都被记录在案,并且除非他们主动做出一些行为过于惹人注目有关部门才会对他们实行一些措施。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现了你是未被记录的一员。”


    麦考夫简单直接戳破苏尔试图隐瞒的情况。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正当苏尔发愁该怎么解释时麦考夫说了一句出乎她意料的话。


    双手交叠搭在拐杖上不自觉地重复敲击动作的麦考夫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我让对那部分人群有所研究的人给你做了检查,你的身体状况在逐渐走向衰亡,其中器官衰竭是主要因素。”


    仔细观察苏尔表情的麦考夫发现她没有丝毫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我自己也知道原因。”


    她体内的力量这具脆弱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最先开始的就是体内的器官。


    想起什么的苏尔突然问,“那你们查出我还能活多久吗?”


    “保守预计8个月。”


    “啊……那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麦考夫看着喃喃自语的苏尔,年仅15岁的她脸上没有对于走向死亡的恐惧。


    “你不怕死?”


    苏尔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麦考夫的问题。


    “我怕疼。”


    她的出生不是自己选的,死亡不是自己选的,再次活过来也不是自己选的。


    一路被命运之手推动的苏尔也曾迷茫。


    上辈子小时被遗弃孤儿院,长大后被碌碌生活所裹挟,无法逃脱的工作,需要为了维持生活而遭受社会的毒打,等她终于尝试想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时却不知原因的死去。


    再次活过来时被困在一副奄奄一息的身体里,不甘心的她依旧没有放弃在病痛中长大,然后一次一次反抗试图打垮她的挫折。


    重新来过的她这次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走向死亡之路,她坦然面对,对于自己做出的每个决定都不后悔。


    苏尔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不经意间刮错的风,即使路过一些美好的风景和人,她也深深爱着这些美丽的人与物,但她知道终将是要离去的,不过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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