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合力抬来了那扇屏风,将它横在两人之间,有东西挡着,虽然隐隐绰绰的还能看见人影,好歹是看不见脸了,云初霁动了动,愉悦的扬了扬眉梢。
“伯父,”云初霁这才转头向上首的箫沐道:“今日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温和还有点兴致勃勃的模样和刚才大庭相径。
具体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流程还要走一个。
“叫你们来,”箫沐顿了顿,说:“是想同你们商议一下,初霁回来了,以前云家也是三门之一,景林门是不是该重会三门。”
云初霁垂眸听着,安静的不说话,淡然的好像在听别人家的事。
“为何不回来。”屏风后面传来声音。
“是了,景林门本身也是三门中人,”箫沐点点头:“我也没有异议,既然如此,谢门主有想说的吗?若是没有,那景林门就……”
“我有,”谢齐撑着桌子站起来,肥胖的身子往前倾,整个人急得差点站到桌子上去:“我有意见!”
云初霁抬眸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没说话。
这似笑非笑的目光让谢齐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此时也不在意这些,他得意的站起来,你就笑吧,今天让你顺风顺水的坐上三门的位置,我就白来了。
“你有意见。”
夏时安目光并不凌厉,但是谢齐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偏了一下头,底气也不如之前足。
“箫老弟,我逍遥门觉得不妥,”谢齐梗着脖子,差点咬了舌头:“你看那个初,初霁啊……”
“谢门主,”云初霁好心提醒他:“唤我大名就好。”
谢齐:“……”
“我觉得云初霁年纪尚轻,不足进三门位列,”谢齐咬着牙,一字一顿:“以前的云家根基深稳,门下弟子总多,如今景林门沉潜七年之久,你们门人回来了多少?有五成没有?”
云初霁弯了弯眼角,捧着茶杯微微一笑:“惭愧,三成还不到。”
“是了,”谢齐转头向箫沐:“在其位谋其事,云初霁又是个孩子,景林门不知根基深浅,这样的云家,就是你我同意了,那大境之外的悠悠众口我们堵不上,又如何服众啊!”
“唔,”云初霁喝了一口茶水,赞赏道:“有道理。”
谢齐小小的噎了一下。
“他年纪小当不得三门门主之位,”屏风后面又有声音传来,声音清冷不带感情,却能噎得死人:“那我回去便让我爹退位,我做门主,三门也要让柏舟门退出?”
“时安,”箫沐提醒:“不可妄言。”
夏时安面上毫无愧色。
谢齐憋屈得要死,以前和夏时安同在场时,是个不言不语的冷清性子,他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多话,让他难办!
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夏时安句句维护,可是云初霁不领情,他放下茶杯,看了屏风一眼轻轻侧了侧身:“我门之事,不劳夏少主费心。”
屏风后面沉默了。
恼了?云初霁微微抿唇,随即又觉得自己想法可笑,他生不生气,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身旁红梅滟滟,云初霁偏头,指尖不经意拂过胸口衣襟,那里有些气闷,简直莫名其妙,那人不说话,他烦什么。
云初霁低头在袖中曲着手指吐出口气,把胸口的那点不耐压下去。
“初霁,你意下如何?”
“啊?”耳边响起箫沐的声音,云初霁抬头,发现他刚刚竟然走神了。
“没事没事,”箫沐摆手:“是不是觉得刚刚我说的有些不妥。”
云初霁还没回答,旁边屏风里面的人就替他答了:“是。”
是什么你就替我答了,饶是云初霁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也生出了无力之感,他揉了揉眉心,这人还是没有一点改变,喜欢给他做决定,直截了当的一锤定音,半点不问他的意见。
定了定神,云初霁吸了口气,浅笑道:“对不住箫伯父,我刚刚有些走神,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诚然,谢齐这个人虽然庸俗粗鄙,上不得台面,可他反驳的话却是十分精准的抓住了云初霁最薄弱的一项,他年纪小,比不得那些在位几十年的老门主,而且失踪了七年,景林门落寞已久,就是箫沐力排众议让他重回三尊的位列,三门中人不说什么,外面的人也会有非议。
古往今来,唯有建树才能服众,箫沐想了半日,决定让他去平定清溪州。
“清溪州,”云初霁念着这个名字,勾唇一笑。
这名字即使他离尘绝世七年,也如雷贯耳啊。
早在几年之前,清溪州景色秀丽,民风淳朴,又在大境角落,是所有人提起来都向往的桃花源,清溪州是第一个出现异兽人的地方,接二连三的越发的多,伤亡惨重,外地人从清溪州死里逃生回来之后,大境这才发现有异兽人的存在,据外地人讲,清溪州死伤过半,但州主并未向大境求援,等箫沐派人去清溪州探查时,却发现那里街道喧哗,百姓之间相处和谐,看着远客到来,都热情的迎接。
吃着好酒好菜,信使在清溪州乐不思蜀,他想这里看着哪像是有祸乱发生的地方,酒过三巡,他醉醺醺的向陪同的人求证,哪知清溪州的人一听就翻了脸,言笑晏晏的氛围瞬间就变了,信使在剑拔弩张下酒醒了大半,正待稳住众人,那个和乐的给他斟酒的老伯就举起菜刀向他砍来:“你这恶人,好吃好喝的还不够,非要到我们这里来危言耸听,我们这哪来的你说的那些活死人!”
信使差点丢了半条命,才从清溪州掏出来,从此,大境上陆续出现了异兽人,人人自危,反倒是最先出现的清溪州,大家生活安康,对异兽人的事只字不提。
异兽人猖獗,清溪州的事遍一直搁置至今。
“初霁意下如何?三门的人力物力你要多少我们全力配合,”箫沐似是觉得让一个二十出头,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去这样危险的地方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手指摸着那串要送给云初霁的红玉珠:“若你不愿意去,那我们换个法子就是。”
“清溪州那地方,他怎么去得,”夏时安不赞同:“伯父你知道他的,从小功法只靠撒娇耍赖混过去,云伯父也拿他没办法。”
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绯色,云初霁镇定的喝了口茶,咳了一声以示警醒,刚才说的他就当没听见,以后这样的话还请夏少主不要说了。
“云门主,莫说你把清溪州的祸乱给解了,”谢齐脸上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眯起来:“就是你去清溪州一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我逍遥门也服气,谁要是说你进三门有其他说法,我谢齐第一个不服。”
“不如这样,”云初霁友好的看着他:“谢门主若是能把清溪州的祸乱解了,我景林门以逍遥门马首是瞻如何?”
谢齐:“……”
云初霁甩了甩袖子,看他悻悻的坐下了,才转头向箫沐,轻轻颔首:“在下去清溪州走一趟罢。”
箫沐赞赏的拍着云初霁的肩,作为长辈,他理当对这个年幼失恃失怙的孩子更加庇护,可他们总有一天会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到时与邪恶较量的还是这些少年。
许诺的珍宝法器一大堆,箫沐又把怀里的红玉珠送给云初霁,这是寺庙里开过光的玉石,能庇佑他平安。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