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刘大千吓得心颤悠, 太子爷小小年纪,怎生这般迫人?

    他家里也有十四五岁的孩子,整日只会和丫鬟们玩闹, 何曾有过这般气势。

    “臣……臣能心慌什么, 臣是真真担心和怜悯那些被压在矿山里的工人呀!”

    刘大千在竭力心里安慰自己莫要怕一个孩子, 再怎么样出身高贵,太子终究不过是十五岁的孩子, 年纪和眼界决定了他不可能有多少阅历。他一个年近四十的人如果还斗不过一个小毛孩子,那就是白活了。

    胤礽静静地看着刘大千。

    刘大千在太子爷这样的注视下, 心虚地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莫慌莫慌,太子爷刚来, 他什么都不可能知道,不要自己心虚吓自己。如果真有什么证据,他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稳地站在这了。

    刘大千稳定好心神后,做出一副乖顺低头的模样, 稳稳地立在一旁候命。

    胤礽手执朱砂笔, 让工人叙述采矿的位置。

    工人赵财来不懂地质勘测,也不懂矿洞该怎么在地图上画位置标注,只能凭着自己多年采矿的经验, 和太子爷详细阐述他们从哪儿挖洞,有都少分支, 出事的工人们可能被困在什么位置。

    赵财来叙述完之后,本以为太子爷一定会听迷糊了, 毕竟这东西应该只有他们这些采矿进坑的人才懂。太子爷龙血凤髓,又年纪轻轻,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可能会明白这些东西。

    但出乎赵财来意料的是, 在他话音落了之后,太子爷居然在图纸上划出了很多东西来,看起来井井有条,还做了标记。

    赵财来油然生出崇拜之情,原来这就是龙子龙孙跟他们普通人的差距。赵财来壮着胆子偷瞄一眼太子稚嫩的脸颊,这么年轻,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其实就是个孩子,却处事如此沉稳,且连矿坑这种事他都懂!不愧是大清的太子爷,好厉害。

    胤礽看着图纸标注出的范围,蹙起眉头。

    峪耳崖矿厂很大,山里的矿洞跟迷宫一样错综复杂,即便按照赵财来的形容缩小了范围,受难矿工可能在的位置范围依旧还是太大了。

    京圈土地老打赏的地道工具长度只有三百米,如果不能对准受难矿工所在的位置,就跟多一条废弃的矿道一样,没什么用。

    他不可能对着矿山,跟扎蜂窝似得,把地道工具都用出去。不是不舍得,是怕地道太多,影响山体结构造成坍塌,再有乍然出现那么地道,被人发现了也不好解释。

    宝直局司务薛升以及其他官员都跟着刘大千一起来的,出了这种大事,没有哪名官员敢在这个时候缺席。刚才刘大千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在门口的位置候命。

    薛升用偷偷伸脖子往屋里瞄了一眼,见太子爷对着地图发愁,忙恭敬地行礼道:“臣可否看一看图纸?”

    此话一出,当即就引来刘大千的不满,“你一个管账的瞎掺和什么!”

    胤礽觉得在这种时候敢有胆量站出来说点什么的人,那一定是有点东西。

    胤礽令刘大千闭嘴,将图纸给了薛升。

    薛升在认真看过图纸之后,跟胤礽道,前天臣和工人们一起吃饭,听他们提过,张工头说暂先不采其它地方了,南北这两处石头酥松,好采还出货多。

    薛升指了指胤礽圈定范围内的南北两个矿道。

    这极大地缩小了范围。

    “不错,”胤礽斜睨一眼刘大千,“管账的比得过主事的了。”

    刘大千不服气地垂头,隐藏住了他此刻的表情。但等太子爷收回目光的时候,刘大千狠狠地瞪一眼薛升,暗骂他找事儿。

    一个小小司务,能盖过他这个主事不成。就算他得了太子爷的青眼,回头太子爷也不可能在承德呆一辈子,他早晚还得落在他手里。

    不识抬举!今日之举,他就是在找死!

    薛升感受到了刘大千瞪他的眼神,便更期盼太子能把张长望等矿工救出来,“但麻烦就在这南北两处距离较远,坍塌位置在中间,这是南还是北就要靠赌了。”

    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的话,谁下的决定,谁怕是要担责。

    “二选一啊。”

    他现在一共有十二件京圈土地老打赏的地道工具,两边都可以用地道工具,但这十二件地道工具里却只有一件是中级地道工具。

    中级地道工具生成的地道会宽敞些,可容纳两人直立并行。

    初级地道工具就小很多了,长宽高只有一米,只能勉强容纳一名体型标准的成年人通过爬行的方式通过。

    那些矿工们已经被困了一天了,在洞里饥寒交迫,加上坍塌有可能会有伤者,第一时间及早救治最好。所以尽量选对,用中级地道工具最好。实在不行,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初级地道工具了。

    胤礽随即命人拿了勘测工具,对山体进行测量,以求尽量找准被困人员在山体内的具体位置。

    刘大千和薛升、赵财来见到太子爷拿着稀奇古怪的工具,以及长尺开始测量山体的时候,都惊讶不已。这些工具明显不属于宝直局,也就是说,太子爷在来承德视察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薛升十分好奇,问拿东西侍从,那都是些什么用具,尺子他倒是知道,其它的他见都没见过。

    “钦天监监正南怀仁听说过没有?这是南大人从弥尔尼壬带来的测绘工具,专门用于绘制地图。”

    薛升当然知道南怀仁,跟汤若望一样,都是从外国来大清传教的洋人,所会东西颇多,深受皇上器重。

    原来外国的东西这么奇妙。

    如果他们宝直局也能掌握测量和绘制技能,用在矿洞上,每次下矿精准记录开凿的情况和矿洞的位置,何至于如今要靠蒙和猜来揣测工人们位置?再有这精准绘图,也能分析矿脉走向,对提高矿山开采数量有大的帮助。

    测量差不多结束之后,刘大千声音响亮地问胤礽:“请太子爷示下,咱们是选南边还是北边?”

    此时矿场外已经围聚着不少受困矿工的家眷,他们在听说太子爷来了矿场就都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有不少妇人带着孩子来了,左右手牵着孩子,身上还会背一个。更有不少老人也来了,有的人家,一共有兄弟五人,全都在矿上做工。年迈的父母如今这一下子受了五重打击,家里的生计全都指望这五兄弟挖矿养活,如今五个儿媳妇外加孙子孙女的生活都没了指靠。

    老夫妻都哭成了泪人儿,瘫在地上拍腿哭喊着,“老天爷这是要把我们一家人往死里逼呀!”

    其余家眷们也都哭起来,尤其是在听到张大千询问太子如何选择时候,他们纷纷自发跪地,恳求太子爷救一救他们被埋在矿山里的家人们。

    刘大千此举分明有转移责任之嫌,矿坑塌陷,却有工人不听命被埋在里面,身为承德宝直局的主事,分明他的责任最大。如今当着众百姓的面儿,他却故意将救人的决定权交给太子。好似是太子抉择错了,若人救不出来,太子要担主要的责任一般。

    薛升用气愤的眼神看向刘大千,觉得他无耻至极,也胆大包天至极,居然敢算计到太子头上。莫不是他以为太子年幼,不懂官场上的人情世故,看不穿他的把戏?

    薛升稍作思考后,当即心一横,决定赌一回,主动对胤礽道:“臣觉得北边的可能性比较大。”

    反正总要选一边,这责任他来替太子担,一旦事儿败了,他最多都是被贬黜,他相信以太子的能耐会看到他的心意,之后再给他一个谋生的机会。

    胤礽确实看到了薛升的心意,他这才认真打量两眼薛升。

    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清瘦,有一双大手,手指带着薄茧,身上没什么玉佩之类装饰,看着有几分清贫,但脚穿的一双靴倒是讲究,缎料极好,似乎十分舒适。

    刘大千斥薛升乱言,“这等大事你怎能替太子爷做决定?出了事儿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选南边。”胤礽突然道。

    刘大千愣了下,薛升也愣了。

    刘大千随即在心里乐开了花,这太子爷果然不通世故,这就上套了。他赶紧喊人来,告诉他们从南边指定的位置去刨,不忘特意高声强调这是太子爷的决定和吩咐。

    薛升有点急了,找时机凑到胤礽跟前想提醒他。

    胤礽轻笑,“在刘大千看来,我不管选哪一边,都不可能把人揪出来,关键在我一旦做了选择,就得担责,把大家注意力都引到我身上,他就可以隐身于背后,悄然混过这一遭了。你说他怎么敢?”

    薛升疑惑摇头,“臣也想不明白。”

    刘大千为什么要冒险搞小动作,做得罪太子的事。

    “显然他有事情要隐藏,这一遭他如果能功成身退,大概就算得罪了我,他也会一辈子不愁吃喝了,值得一赌。再说我虽为太子,却并不在朝中掌权,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能奈他何?”

    薛升听太子分析得如此通透,暗暗心惊不已。别的他不知道,有一事他敢肯定,刘大千肯定没好果子吃。纵然他今日运气好,混得过去,以太子智谋城府,以后他也绝不会好过。

    “你哪年参加的科举?”

    薛升忙道:“回太子爷,臣是康熙二十四年乙丑科第三甲五十八名。”

    “进士出身,前途无量。”胤礽道。

    薛升一听,心中激动不已,晓得自己这是得太子爷青眼了,忙行礼谢恩。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有错,以太子爷的才德将来必成大事,更不说太爷本身就是储君,条件得天独厚。

    但此刻,他还是很为太子爷发愁眼下的事情。谁料太子爷根本不像他这般发愁,转头就选定好了具体开挖的位置。

    这宝直局是刘大千的地盘,便只能由他来负责来找挖山的援救人员。

    受命来此帮忙救援的当地壮丁和其它矿厂的工人们,总计有五六百数之多。

    刘大千趁机在背地里搞了小动作,特意吩咐属下们别告诉这些负责援救的矿工有钱拿,还跟他们讲了这次援救就算是在白挖,努力十天半月后计算疏通,人早就死在里头了。

    在带着这些工人去见太子之前,刘大千的属下特意跟他们道:“这次挖凿的位置是太子爷斟酌再三之后定下的,诸位都是有经验的矿工,烦劳你们辛苦帮忙救援了。

    这次救援难度大,大家可以集思广益,诸位有什么想法一会儿都可以跟太子提,说什么都行,太子爷宅心仁厚,必然不会怪罪你们。”

    矿工们一听太子爷年纪那么小,还不了解矿厂,居然就自己做主定好了位置,找这么多人来做援救,一点都不靠谱,简直就是以折腾他们这些苦工为逗乐。

    众人在见过太子之后,有一位胆大的莽夫突然就放下镐头,提出异议。

    “这位置选没选对不知道,但就是选对了,少说要挖半个月,里头的人救不活不说,外头的人也要喝西北风了。”

    “是啊。”陆续开始有人附和,接着附和声越来越多,变成了众人齐声抗议。

    所谓法不责众,大家一起如此,便更急气势十足,有胆量提出各种异议,不怕被镇压了。

    胤礽早就敏锐察觉到了第一名带头说话的莽夫 ,跟刘大千的随从对过眼神。

    胤礽亲自弯腰捡起了被矿工丢下的镐头,场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如果今天换做是你们受困于被坍塌的洞里,你们会不会希望有人来救你们?”

    声音清朗,仿佛流动的清泉在洗涤了这满是杂石灰尘的矿山。

    大家都沉默了。

    胤礽举起自己手里的镐头,挖了第一下,这一下看起来力量很大,当即就刨掉了一块大石头,紧接着许多小石头也跟着落了下来。

    大家更加沉默了。

    太子爷好大力,感觉比他们还能干。

    “你们相信奇迹吗?我相信,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今天如果受困的是你们,我也一样会如此对待。”

    太子爷的话仿如佛钟,在众矿工们的心中敲得阵阵回响。

    有心善的矿工,撸起袖子,马上跟着干起来。

    紧接着大家都跟着干起来,热火朝天,劲道十足。

    胤礽在这时使了地道工具,他不能凭空在大家看到过的地方直接开出一个洞来,所以他预留了一小段距离。

    至于方向是否选对了,胤礽觉得他应该是对的。

    毕竟他现在有道德金光加持,运气比较好。刚才他就是遵从自己内心强烈的感觉,选了南边。

    “天啊,这有个洞!”有工人大喊一声,然后激动地多挖了两下。大家凑过去看,发现果然是洞,跟着一起挖起来,很快一个二人宽的洞就被挖出来了。

    胤礽特意去看了一眼地道的情况,看起来像陈旧的矿道一样。看来这地道工具还挺人性化的,使用后会符合现场的地理环境。

    “原来这里竟藏着一个以前挖的矿道!”

    “奇迹,真有奇迹出现了!”

    ……

    众矿工们欢呼,先一队人进去探洞,后一队人带上了太子爷命人备好的盐水和干粮,用于救助受困的矿工用。

    不多时,进去探洞的人就气喘吁吁跑回来禀告,满脸带着笑容。

    “人找到了!找到了!都还活着!”

    刘大千从工人们挖到矿道时,就震惊得瞪圆了眼睛,只期待这旧矿道虽然碰巧被找到,但不一定能寻到张长望那帮人。谁知竟然这么邪门,真被他们找到了!

    刘大千晃了晃身体,连退了两步,心里连道数声“完了”。

    他瞄一眼胤礽,决计趁着太子和众工人高兴的当空,悄悄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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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郭朝光和赵有功早就盯上刘大千了, 这混账居然敢算计他们太子爷,哪儿能让他给跑了!

    俩人一前一后拦住了刘大千。

    “刘主事跑什么呀?”郭朝光故意声音响亮地质问,引得在场许多人都看向刘大千。

    刘大千心虚解释:“肚子疼, 想出恭。”

    “哟, 那可不能忍着。”郭朝光喊来四名人高马大的侍卫去护送刘大千去茅厕。

    “不, 不用了,还是等着人先救完了我再去。亲眼看到张长望他们还活着, 我才能安心些。”刘大千讪笑着推辞道。

    “出来了!”有人惊喜地喊道。

    随即大家就看到矿道里被搀扶出一位受难的矿工,

    众人纷纷拥上, 搀扶,递水, 擦脸,问其名字后,赶紧飞奔出去告诉那些守在矿厂门口的家眷们。

    陆续有更多矿工被救了出来,大部分人都饿虚了, 有些脱水, 其中有几名身体有擦伤或撞伤,但问题都不算太大。

    工头张长望最后一个被搀扶出来,见到胤礽后, 他激动地哭起来。

    救援的人突然破开山墙出现的时候,他们就被告知了, 是太子爷亲自到场,力排众议, 坚持要救他们。结果真的受老天爷眷顾,出了奇迹,他们居然都能活命出来了。

    张长望扑通跪地,给胤礽磕头。众受困的矿工也都纷纷跪下, 大家一起向胤礽磕头谢恩。

    “坍塌的时候,我们幸运,及时都跑到了深处的矿道躲过去了。不过困在那里时候,我们真的以为没指望了呜呜呜……”

    等众受困的矿工喝水喝粥补充完了体力后,做好了登记,便放众家眷们跟他们见面。

    胤礽这时便质问张长望,为何会违背他的命令下矿。

    张长望犹犹豫豫地看向刘大千。

    刘大千立刻暗暗给张长望使一个威逼的眼色。

    “刘大千告诉我,是你擅自带工人下矿。他早就怀疑你偷盗金矿,已然命人拿了你家人审问。”

    胤礽此话一出,令张长望毫不犹豫地指认刘大千。

    张长望委屈又气愤,“刘主事,你怎么能这般冤枉我?明明是你的吩咐,是你前天夜里来跟我打商量,近乎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朝廷安排给宝直局的采矿任务太重,太子年少不知体恤下面人的辛苦。

    矿场耽搁两天活儿,完不成任务,回头上面怪罪下来,不仅你会因考绩不合格被贬黜。大家全都要受连累,吃瓜落,被扣工钱!”

    “你胡说!你为了推卸责任竟往我头上赖?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你有证人吗?再说了,就耽误两天工罢了,即便被怪罪下来,也不会是大过错,我何至于冒着危险违背太子的命令,明明后者的罪过更大。”

    刘大千心虚冒了一脑门子的汗,但他没停止思考,横竖被发现了要死,他不如咬死不认,努力挣扎一下,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张长望气得不行,急忙向胤礽解释说,前天晚上就是刘大千咐他,他才会连夜通知众矿工在昨日上工。当时刘大千来找他的时候,他家人可以作证。

    “我当时找你,是为了嘱咐你别在休息这两天懒怠了,提醒你两日后按时上工。不然我怕上头交代任务完不成,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编瞎陷害我。”刘大千反驳道。

    张长望是粗人,没读过书,嘴笨,怎么都辩不过刘大千,只能气得落泪,拼命磕头向胤礽表示他的清白。

    胤礽命人拿下刘大千。

    刘大千震惊:“太子爷,臣是冤枉的,你不能仅听张长望一人之言,您要拿出证据啊!”

    “证据就是你自己。你说话漏洞百出,既是嘱咐张长望别懒怠这种小事,何需要劳烦你这位主事亲自出马?你几次三番阻挠我援救,不是心虚是什么?”

    胤礽命人将刘大千押下去候审,至于刘大千到底在隐藏什么,一查便知。

    胤礽看向薛升:“此事便交由你来处理。”

    薛升惊讶:“臣官职低微,恐怕——”

    “你早就在调查刘大千吧,不然你之前为何要跟工人们一块吃饭?”胤礽一针见血。

    薛升更加震惊,没想到太子爷居然如此心细如尘,能从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里察觉到端倪。

    薛升只得认了,他确实在暗查刘大千。作为宝直局掌管账目的人员,他察觉到宝直局的出矿量和成品金元宝的制成数量似乎有出入。他怀疑有人盗金矿在私下炼金,查来查去发现,最有可能主使的人就是刘大千,但他缺少证据,每次他跟运矿人打探,对方的人都非常防备。

    “在太子爷来此视察之前,刘大千已经打发走了原本负责金矿运输的人员。这帮人俱是育婴堂养大的孤儿,当初刘大千声称是做善事,收留他们在矿厂干活。这些孤儿都没有家,住在一起,如今人都散了,不知去向,太难查到踪迹了。”

    薛升满脸为难,觉得这事儿很难查。

    “我问你,刘大千为何在这时偏偏冒险,要张长望等人下矿?”

    薛升恍然大悟,“肯定是出矿数量出了问题,他急着要补全,怕太子爷查出来!既然账面上看不出来,那肯定是实际重量有缺失……臣这就带人去库房统计。”

    “小案子,一查就出来了,不过也不急,慢慢细查别有遗漏,你若是能查到刘大千之前贪墨的金子,更会是大功一件。”胤礽笑道。

    薛升应承,起先他还不明白太子说“慢慢细查”的缘故,而后他听太子低声吩咐郭朝光在矿场捡七块形状特别点矿石,一天送皇上一块,他才悟了。太子爷到底是年少,有几分贪玩的,打算在承德多呆几日。

    得知太子爷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出尘,还有他们普通人的“人性”,薛升反而觉得太子爷更加可亲。他这也算是知道太子“秘密”了,这说明太子没把他当外人看。

    郭朝光巧费心思,选了二十块奇形怪状的矿石给胤礽过目。

    胤礽先选了一块含金形状类似于心形的金块,命人拿了包裹上,附上他写得的一封信送给康熙,信纸上还稍稍蹭了一点脏土,以显逼真。

    前世康熙在外巡幸或打仗的时候,就喜欢送些当地石头之类的东西给他,跟他说这是父亲爱子之情。他当时忙着监国,信回晚了他都不高兴。既然老康这么喜欢石头,喜欢收信,那就满足他。

    两个时辰后,康熙在乾清宫收到了胤礽的信,随信一起的还有一块金矿。

    康熙见太子在信中说,他们成功营救了矿内受困的工人们,此事里头似有内情,他需要留在承德今天继续调查。又说在看见矿工与家眷们相聚的那一刻,甚是想念皇父和兄弟们,一转眼刚好就看到这样一颗矿石,矿石上金色形成的形状,恰如他思念父亲的心,故而想将此矿石送给康熙。

    康熙读者信上的内容开心不已,双手捧着矿石好一番稀罕之后,嘿嘿笑着跟梁九功道:“你看看这形状,太子说跟他想我的心一样。”

    梁九功一边看着这块普普通通的矿石,一边连连笑着附和称是。他依着康熙的心情赞美了太子几句,让康熙笑得更开心了。

    “你看这信纸,还带着脏土呢,可见这孩子多么思父心切,在矿厂看到人家家人相聚后,就忍不住急忙写信给我了。”康熙拿着信纸,深深地吸了一下,对梁九功笑道,“还能闻到矿厂的土味呢。”

    梁九功:“……”

    您是够土味的。

    晚间,胤礽主动提出要去薛升家看一看。

    薛升受宠若惊,连忙恭敬地带着太子到了自己家中。

    胤礽观察了一番薛升家中的境况,普通八品官的家境,并无附庸风雅的浮华之物,所选有点价钱的东西尽是实用之物,恰如他脚底那双鞋一样。胤礽大概揣测观察得出,薛升是一名有头脑有野心但又务实之人,可堪大用。

    户部是什么地方?掌权一国财政之处,乃六部里供血的心脏。其他五部,没了最多是出乱子了,但若没了户部谁都活不了。

    “回头我会详尽写一封奏折禀告皇父今日援救的具体情况,说旧矿道一事你早就知情,刘大千的问题也是你早就发现的,再加上你查实刘大千罪名有功,必能得到嘉奖,升迁是早晚的事。”

    薛升一听 ,连忙跪地表示不敢承此大功,尤其是援救受困矿工一事,那分明就是太子爷一人的功劳。处置刘大千上,那也是太子爷占大头,他因为苦于没有实证根本没敢主动提过。

    “你谨慎处事之道,我十分欣赏。”胤礽不禁没责怪薛升不敢提,还夸奖了他,“但如果是太子举荐你,你的仕途未必前程似锦,懂我的意思么?”

    薛升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他不能直接举荐他,但他可以通过把功劳让在他身上的方式,变相举荐他。太子如此待他的缘故,自然是因为十分器重看好他,有意收他在麾下。

    薛升这几年积攒下的郁郁不得志,在这一刻全都得到了散掉了,得到了舒展,他连忙磕头谢恩,向胤礽发重誓:“臣愿为太子爷肝脑涂地!”

    “这是什么?”胤礽看到桌上摆着一盘散发着酱味儿和一点酒味的棕褐色东西,外表粘着芝麻。

    薛升一见,懊恼地哎呦一声,窘迫道:“这是内人给臣做的酱炸胡桃仁,让太子爷见笑了,臣这就叫人拿——”

    “——双筷子来。”胤礽接话说完,清澈的双眸对上薛升的眼睛,才补充问一句,“我能吃吗?”

    “能吃,当然能吃,臣之荣幸啊。”薛升受宠若惊道,连忙奉上筷子。

    胤礽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胡桃仁外表带着淡淡的酱香的咸味,咬起来十分香脆,是核桃和芝麻的两种香融合,酱味儿和淡淡的酒味儿还有解香腻之效,吃着很上瘾。

    这东西对不爱吃甜食的人都很友好,摆在甜食点心里,偶尔调剂一下口味也很好。

    胤礽随后听薛升说此物还有止咳之效,更觉得好了。

    “我四弟应该爱吃这个。”

    “那臣让内人多做些,太子爷给阿哥们送去些。好在承德距离京城不远,快马当日就可送到,不会影响口味。”薛升连忙道。

    “那极好,麻烦你们夫妻了。”胤礽不忘嘱咐郭朝光留钱给薛升,不许他推辞。

    薛升不贪这点钱,但是太子爷处事如此思虑周全,让作为追随者的他倍感荣幸和开心。

    “臣还有一事想求太子爷,臣想学测绘。”薛升随即就解释了这西方测绘之法在矿厂上的妙用之处。

    “行,我给你安排,回头你学会了,位居高位,别忘了多培养后生。我大清不能固步自封,唯有多学才技,才能长久兴国。”

    胤礽随后跟薛升感慨,只靠税收和采矿充盈国库远不够。

    “贸易才该是重头,多挣外国人的钱,富裕自己。”

    薛升惊讶,“可是咱们大清禁边关贸易——”

    “那就想办法,难不成你的格局仅限于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升官发财?你就没点抱负,为天下苍生?让外头那些贫苦的百姓都富裕起来,日日饭菜有米有肉?”

    “臣有!臣自小就有,只是臣……今后有太子爷支持臣,臣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哪个读书人没有风骨,心中有一番抱负?只是这些抱负常常会被现实生活消磨殆尽。如今能有机会施展,薛升当然开心。

    “这事儿倒急不来,想改变惯有以来习惯,非一二人之力可行,众人拾柴才火焰高。而且哪像你说得那么夸张,用不着鞠躬尽瘁,这是全民富裕一起享受的好事儿。”

    薛升嘿嘿笑着应是,心中越发有雄心壮志了。

    胤礽拍了拍薛升的肩膀,交代他接下来好好彻查刘大千的事情,实在有问题了再找他上报。这几日他忙,尽量不要打扰。

    薛升真信了太子爷的话,以为太子爷其实是另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要办。他认认真真的领命,此后便开始昼夜忙碌起来。

    两日后,他策马疾驰,赶着去追查人证,不巧偶然瞟见了穿着一身素色锦袍的太子爷,正在的街边跟人赌骰子。太子爷似乎赢了,笑得特别开心,催着人赶紧再来一次。

    这就是太子爷说的他这几日忙,尽量不要打扰?

    好的吧,太子爷年少,是该玩玩,太子爷器重他才会把这么重要事情交给他全权处置,这是他的荣幸。

    薛升如此自我安慰、自我鼓舞一番之后,又干劲儿十足地继续查案去了。

    接连五日,康熙每天都会收到太子送来的一封信和一块矿石。

    太子在信中说,他在承德每天都在认真巡查,了解矿厂的同时也不忘了解民生,就是太过想念皇父,所以忍不住会把他路过之地的矿石取来送给皇父一块。

    康熙每每读完信之后,都感动不已,特意命内务府打了个红木底座,用于在乾清宫摆太子送来的石头。

    大臣们每每来拜见康熙,看到的是御案上左边陈设玉香炉,右边是名家砚台、笔架,都很风雅有品味,唯独两者中间摆的那一排极不和谐的丑不拉几的金矿石,让人不忍直视。

    自问品味极高的大臣们,尽量不去看皇帝桌案上那丑不拉几的东西,偏偏皇上每次都向他们炫耀矿石。

    今日,本该是美好的一天。

    康熙见到众大臣们就问:“爱卿们,有没有发现今天有什么变化?”

    众大臣认真思考,周全思虑一番之后,还是没发现问题,发懵问:“什么变化?”

    康熙有几分生气,怪他们观察不仔细,“太子赠的矿石啊,又多了一块!”

    众大臣们:“……”

    作者有话要说: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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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索额图是大臣们中最有兴致回应皇帝话题的人。

    他先主动问能不能看一看那块新增的矿石, 得到康熙的欣然应允之后,索额图连忙稀罕地拿起矿石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次的石头,一看又是被太子爷精挑细选过的。”索额图道。

    “哦?”康熙示意索额图继续说。

    索额图翻转手里矿石, 指腹抚摸着矿石边缘的棱角, “皇上看看, 这像不像是燕山山脉的走向?”

    康熙来了兴致,招招手示意索额图给他拿近点看, “这么一瞅还真像。”

    “想不到太子爷对皇上的孺慕之情,竟如此用心地表达在石头上了!”

    “哦?这矿石的边缘像燕山, 与太子对我有孺慕之情有何关系?”康熙有点不懂。

    索额图声音悠扬,“父、爱、如、山呀。”

    康熙哈哈笑起来, 叹索额图说得好。

    “这孩子,竟没在信中直说,若非你提醒,我差点错过了他暗表的心意了。”

    其余的大臣们:“……”

    索大人的这番解释, 真让他们茅塞顿开, 大长见识了。

    关键在于英明神武的皇上居然信这话,他们能怎么办?附和呗,高赞太子爷用心极妙, 拳拳爱父之心溢于言表,竟然都体现在这土味石头上。

    真不夸张, 这石头确实有一股土味。太子爷送来的时候没洗一洗,皇上拿到手之后, 也没洗一洗。

    其中有几位大臣,本打算今天奏请皇帝恢复纳兰明珠的官职。如今瞧皇上跟索额图相谈甚欢,笑得开怀,他们只能默默把准备好的精彩说辞都咽回肚子里。

    胤礽这次来承德, 身边其实有一位康熙的人。上次他吐血“生病”时,康熙因为他瞒报,特意派过人来说要看着他点。这名太监叫舒华,样貌普通,人也本分,话不多,一看就是梁九功训教出来的好徒弟。

    这次出门,胤礽特意对舒华委以重任,让他管钱。

    这几天他乔装出去巡视,对舒华说他要暗访各矿厂,以及顺便体察民情,以防再出现类似刘大千的状况。每天他只从舒华那里支走一两银子用于他和六名随从的一整天花费。

    舒华总觉得钱太少了,想让太子爷多拿点。

    “体察民情,又不是去享乐,一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之家吃一个月了,我这还拿多了呢。”

    胤礽拿了银子之后,出门左拐,小巷走到尽头,就去了赌坊。

    借着道德之光的运气加成,不管赌什么都赢钱,不一会儿一两银子就翻倍成了一百两。以至于引起了赌场老板的注意,想把他们请出去。

    “请问我们犯了哪条律法,要把我们赶出去?”郭朝光等不满地反问。

    赌场老板直接耍横,叫上了十几名打手,要把他们驱赶出去。

    双方当即就打起来了,赌场里客人们都被吓跑了。

    赌场老板晓得那锦衣少年是领头的,趁机悄悄抄起凳子,想要擒贼先擒王,去偷袭胤礽。

    胤礽抬手就握住了赌场老板的手臂,渐渐加重力道。

    赌场老板比胤礽高半个头,身材也十分壮硕。他一直觉得自己强壮如牛,对付个弱不经风的少年很容易。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身材清瘦的少年握住手臂之后,丝毫挣脱不了,被握的地方仿佛骨头都被要捏碎了,要把他疼死了。他在少年跟前,弱得跟鸡崽子似得,毫无招架之力。

    赌场老板嗷嗷痛叫着求饶,这时候他的属下们也都被打得稀里哗啦。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一般的人物。

    他马上跪下给胤礽磕头,“小爷,都是我的错,您爱玩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钱不够我给!”

    “请我们吃一顿赔罪饭就是了,不拘是什么,但要好吃。”

    随后,赌场老板就带着胤礽到了承德本地最有名的一处地方,杨婆子家吃饭。她家的杏仁露和山楂馅元宵堪称一绝,远近闻名。

    吃饭的时候,邻桌有几名衣着清贫的书生也在吃元宵。

    胤礽余光瞥见他们说话神秘兮兮的样子,便选择用顺风耳听了听。

    几名穷书生里有一位口若悬河,说他们这些汉人书生想出头实在太难,就算科举出仕了,也会处处被满人压一头,永远不可能爬上高位。

    “……为什么?因为汉人在满人眼里就不是东西。与其去支持满清的统治,倒不如秉持自己的气节。如今如意书肆的老板正召集尔等有志有才有识之士,共建大业。”

    胤礽:“……”

    这么巧,又被他碰见了反清复明的团伙?

    胤礽转念想,第一次有可能是巧合,这第二次大概是道德金光的作用加持了,才让他这么好运。因为刚才一进门的时候,是他主张选坐这一桌,没去单独的雅间。

    等那几个书生走了之后,胤礽就打发侍卫额楚去跟踪他们。

    “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胡乱声张,先回禀我再说。”

    在胤礽看来,那些穷书生都太过年少,心性不定,甚至没弄清楚事情具体是什么,就被忽悠了。如果就此连累一家人被口上反贼帽子被处死,实在可怜。

    并且,就在刚刚,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妙的好主意,可以巧妙地利用这些反清复明的人做点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其实那口若悬河的书生说得一点没有说错,朝堂上对满、汗臣的任用确实有差别。虽然这一点在康熙朝已有所改变,但满臣在朝一直具有较高优越性,是毋庸置疑的事。同等才学,甚至略差一些,满臣会得到更多的重用,而汉臣则相对会被压制。

    其实大家都是中国人,大可不必搞民族对立,有力气不如一致对外,扩张国土,多多分权,各管一方。

    胤礽问赌场老板项平:“可知如意书肆?”

    “知道,一群穷酸书生爱聚集的地方。大哥是想要去买书或笔墨纸砚么?吩咐一声就是,小人这就派人去。”

    项平从被胤礽打服之后,就尊称胤礽为大哥。因为他发现眼前这少年别看年纪不大,谈吐非常不俗,还见多识广,关键他赌钱还非常厉害,总之绝非凡类,称大哥绝对不亏。

    “一群穷酸书生聚集的地方?”胤礽反问。

    “对啊,那个书肆的老板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很喜欢召集一群穷书生到他书肆,随他们看书,免费供他们笔墨。这么做生意肯定不能挣钱啊,我就不懂了,这人咋能还敢赔本买卖呢?”项平十分费解地抓了抓头 。

    “行了,知道了,你回吧。”胤礽道。

    项平没走,笑嘿嘿问胤礽,“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大哥?我该怎么联络大哥?”

    “不急,咱们还会见面的,下次再说。”

    项平走后,胤礽就拿着他赢来的那一百两银子在承德最热闹的街上吃喝玩乐,顺便打开了隐藏的直播间。

    抖天直播间:【清太子的报废之路】

    在线观看仙数:12731

    文昌帝君:“哈哈哈,想不得我打赏的道德金光居然可以用来赌钱。”

    太乙真人:“主播看了我打赏的心法没有?”

    ……

    文昌帝君:“友情提示主播一句,多做善事才会持续地让道德金光加持,不然这东西就是月耗品。”

    京圈土地老:“想不到我的地道工具有这么多大的作用,一下子挽救123名受困者的性命。”

    太乙真人:“主播看了我打赏的心法没有?”

    ……

    阎王:“我之前也没想到我打赏的阴阳眼居然会被主播那么用了,遗憾没亲眼见证。”

    九天玄女:“唉,我打赏的初级兵书废废还没用过,期待废废使用。”

    雷神:“我的雷神之锤主播好像也没用过,对了,我现在可以打赏初级雷神之锤了,打赏主播一个,期待主播使用。”

    早已经将迷你雷神之锤用在直播间的胤礽,只笑了笑,没说话。

    他看了眼雷神打赏的初级雷神之锤,威力是可一雷劈焦方圆二十里的区域。

    太乙真人:“主播看了我打赏的心法没有?”

    太乙真人:“主播看了我打赏的心法没有?”

    太乙真人:“主播看了我打赏的心法没有?”

    ……

    直播间随即就被太乙真人刷屏了。

    胤礽忍住了使用初级雷神之锤的手,反问太乙真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看心法。

    九天玄女:“他八成是看中主播了,想收主播为徒。”

    阎王:“如果主播能看懂了入门心法,就有望和哪吒一样,成为太乙真人徒弟,主播开不开心?”

    胤礽并未表现出开心,只问:“当神仙有什么好?”

    太乙真人:“可以不老不死,不会再受人间七苦。”

    九天玄女:“对的,可以脱离轮回,获得永生,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据我所知,你们神仙不能随便下凡,那这哪里算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九天玄女:“……”

    太乙真人:“……”

    阎王:“……”

    “再说轮回不也是一种永生么?还可以体验各种不同的人生。”胤礽再问。

    文昌帝君:“……”

    东海龙王:“……”

    太乙真人:“……”

    九天玄女:“但是你会活的很痛苦啊!”

    “首先要明确痛苦的定义,是指一种广泛而不安的人类感受。痛苦与快乐二词,互相对立,却又互相依存。正因为有痛苦的存在,才会对应出快乐。

    比如,孩子平常吃不到糖,会苦于自己得不到糖吃,等过年的时候有糖吃了,他会很开心快乐。如果他天天随意吃糖,那么在吃糖的时候他还会快乐吗?就像人们没有经历过大旱,天天随意喝水的时候,会因此而快乐吗?

    所以当没有痛苦存在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会失去了快乐,只剩下活着。”

    众神仙沉默。

    “现代教育里有一种挫折教育的说法,如果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他的所有愿望被即时得到满足的话,那么他很容易在成年的时候觉得活着没意思。请容我冒昧揣测,你们这些神仙无聊到会来看我的直播,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活着很没意思?”

    众神仙:“……”

    九天玄女:“主播别说了,再说我们要集体去堕仙台了。”

    阎王:“别说+1”

    东海龙王:“别说+2”

    ……

    随后众神仙纷纷下线,决定去思考仙生。

    啧啧。

    他不过是随便讲的,逻辑漏洞很大。看来这些神仙活得真不快乐,也确实挺无聊,才会这么容易被他的言论所撼动。

    胤礽开心地吃了一碗野鸡面当夜宵后,便擦了擦嘴,使唤郭朝光去杨婆子那里买些现做的山楂馅生元宵,连夜送回宫里去。

    并着元宵一块送过去的,又是一封信,长达三千字。从元宵寓意团圆引话头,细细阐述着他虽然人不在京师,却心中早盼着和阿玛、乌库玛姆和兄弟们团圆的心情,满篇辛酸的思父之情,跃然纸上。

    康熙看信看得又是老泪纵横,还颠颠跑到太皇太后跟前说自己想胤礽了。

    “那有何难,他那般想你,你那般想他,承德不远,去寻他便是。”

    “对,他在信里说,还要两日才能回来。我明日去,定会给他一个惊喜。”康熙决定再度熬夜批奏折,然后明日上午骑快马去承德与胤礽相聚,这孩子见到他了一定会觉得很惊喜很感动。

    ……

    胤礽在夜里和薛升见了面,问他当下案子的调查情况。

    薛升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声:终于。

    他还以为这几天太子爷玩得乐不思蜀,把他给忘了。

    薛升马上认真向胤礽禀告目前的情况:刘大千私盗金矿的罪名已然坐实了,有物证,有人证,现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刘大千曾经所贪墨的一大批金矿已经找不回了。

    “据证人供述,这些金矿已经被冶炼成金,被刘大千拿走了,少说有五千两黄金,但刘府我派人前前后后搜查不下百遍了,就是没查到。刘大千那厮还嘴硬,说不是他拿的金子,他被冤枉了。”

    “为官者知法犯法,贪墨国库银两,是斩首死罪。这种情况,可用重刑拷问。”胤礽道。

    薛升立刻道:“臣的想法与太子爷一样,随即就对他重刑拷问了,谁料这刘大千身子不济,刚上刑就奄奄一息,快死了。”

    胤礽瞥一眼薛升,“没分寸。”

    “臣该死,臣真的没想到。”薛升诚挚赔罪。

    胤礽带着薛升亲自去了一趟刘府。

    “依着刘大千的性子,他连运矿的人员都特意选择了没有后顾之忧的孤儿,这五百斤黄金,他肯定不会放心让别人看管,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胤礽下了马车后,就打量这刘府气派的大门,门前有两座石狮子,大门之上挂着气派匾额。

    “家具、墙、地面,房梁,甚至瓦片,臣都带人细细查验过了,没有。”薛升见胤礽的目光扫向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恍然大悟,“这两处倒没查过。”

    胤礽抬手,指了指上头,“那才是。”

    匾额上刘府两个烫金大字甚是晃眼。

    薛升拍大腿,“没想到竟是灯下黑。”

    他赶紧叫人把匾额取下来,查验之后发现果真是纯金制作。之后又查验府里其它的匾额,查到正堂和刘大千书房所用的匾额,俱是纯金。

    “臣太佩服了,太子爷真真是火眼金睛。”

    胤礽瞟一眼薛升,“你说的没错,我还真是火眼金睛。”

    他刚用了战斗胜佛前两日打赏的火眼金睛日抛美瞳。

    次日一早,胤礽就与薛升道别,走的时候还故意说了一番十分煽情的话。

    “不得以在承德逗留数日,甚是想念皇父,如今刘大千一案案情已然明朗,便迫不及待想早日赶路回京,盼与皇父、曾祖母和兄弟们相聚。”

    薛升:“……”

    太子爷哟,若不是前两日我亲眼看见你在街边跟人家赌骰子,我真会信了你的邪!

    与薛升道别时,胤礽特意说要选择走小路。

    “太子爷,小路不好啊,贼匪多。”张朝光道。

    “京城地界哪有什么贼匪,抄近路能早一刻见到皇父!”胤礽再度煽情道。

    薛升疑惑地挠了挠头,折返回衙门没多久,被人告知皇上来了。

    薛升吓得连忙去接驾,当被康熙问及太子爷在哪儿的时候,薛升才恍然大悟,太子爷早上那一出在这等着呢。

    薛升一边惊奇于太子爷的神算,一边把太子爷离开时所说的话学给了康熙听。

    康熙一大早赶路,扑了个空,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听薛升说太子也是因为想自己,才今早临时决定离开,还为了早点见他冒险走了小路。

    康熙便觉得他们父子之间果然血脉相连,互相感应,因为都盼着见对方才会闹出这般彼此错过的乌龙。

    这是他当皇帝以来,所遇到的最美好的一次错过。

    康熙开心地笑了一会儿,随后就注意到薛升此人了。这次既然已经来了,就过问了一下刘大千的案子。当知悉薛升在此案中的功劳后,他大加赞赏,当即就提拔薛升顶替刘大千为宝直局的主事。

    胤礽回京后,拜过太皇太后,假意在得知闹出乌龙之后,佯装要出紫禁城亲自去等皇父。

    出了紫禁城后,他就去了步军统领鄂伦岱常去的小酒馆。

    康熙年间的步军统领,其实就是后来的九门提督,是掌握禁军和京畿安全最重要的驻京武官。

    细论起来,胤礽跟鄂伦岱还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们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很大不满。

    鄂伦岱是康熙的舅舅佟国纲的长子,论起辈来算是胤礽的表伯。

    “刚路过见你在这喝酒,还以为看错了呢。”

    鄂伦岱很惊讶居然在这看到太子,起身要见礼,被胤礽按住肩膀免礼了。

    “怎么在这喝闷酒?又跟舅爷吵架了?”胤礽问。

    鄂伦岱一听胤礽提起佟国纲,便忍不住翻白眼,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竹叶青,“他就喜欢那个小妾养的东西。”

    佟国纲偏心庶子不是一天两天了,鄂伦岱因此不满父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子俩水火不容,互相憎恶。父子俩关系坏到什么份儿上?佟国纲曾亲自上表到康熙跟前,请求康熙赐死鄂伦岱。

    胤礽没说话,亲自给鄂伦岱斟酒。

    鄂伦岱扬眸,带着几分醉意看向胤礽。太子今天穿着一套绣着翠竹的青色锦袍,容颜白皙,温润儒雅,比起谦谦绽放的白色君子兰,竟更胜一筹。乍看并不算夺目的耀眼,却是越看越容易被其通身的气派所迷了眼。

    以前瞧太子爷,鄂伦岱真没这种感觉,太子爷是何时变得如花一样好看又眯人眼了?

    “二爷今日找我,可有什么事?”

    胤礽压低的嗓音颇具磁性,“是有事,欲和你商议一起反清复明。”

    鄂伦岱刚喝到嘴的酒,“噗”的一下吐了出来。

    第28章

    鄂伦岱在把酒喷出来后,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胤礽立刻递上一方白帕子给鄂伦岱。

    鄂伦岱匆忙擦完嘴之后,警惕地看看四周。他随即凑到胤礽耳边,压低声问胤礽:“太子爷是大清储君, 将来可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何故要反清复明?”

    “——的案子。”胤礽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全。

    鄂伦岱:“……”

    “没来得及说完, 表伯就先咳嗽上了。”胤礽解释道。

    鄂伦岱:“……”

    明明是您说话大喘气儿!

    提到反清复明的案子,鄂伦岱就以为太子要说上次清剿永和堂的事。鄂伦岱知道这事儿归功于胤礽的报信, 才让他有了清剿反贼立功的机会,所以向他好好道了谢。

    “算我欠二爷一个人情, 以后有事用得着我,二爷尽管吩咐一声。”

    胤礽笑了笑, 他正要开口说,鄂伦岱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来。

    “永和堂那地方多亏二爷早一步发现,他们正酝酿着过几天就闹事呢。你猜怎么着?原本他们还打算在万寿节下手,因万寿节京师守卫森严, 他们没得机会, 所以就打算挑了安亲王的生辰日下手。

    这帮反贼,啧啧,忒坏了, 专门不想让人过好生辰!说起来,这事儿安亲王也该感谢二爷。”

    胤礽想起安亲王那性子, 淡笑摇头:“可不敢指望他老人家谢我。今日找你,是为了跟你说, 咱们对付这些反贼若仅靠笨办法去抓,很难根除。如这京师地界,反贼的贼窝就远不止永和堂一家,我近来碰巧又知道了一处。”

    鄂伦岱马上问胤礽在哪儿, 他这就立刻带人去查抄了。话毕,见胤礽静静地笑看自己,鄂伦岱才反思刚才太子爷说话的重点不在于查抄。

    “二爷说得没错,这发现一处,剿灭一处,确实不能将他们彻底根除干净,那二爷有什么新办法?”

    “入敌内部,顺藤摸瓜,连根拔起。此事要成,必然需要耗费许多时候,三五年甚至十年。但即便用了十年内将这些反贼剿灭干净,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鄂伦岱连忙表示十年其实时间并不算长,“从大清国定都京师至今过去多少年了,这些反清复明的势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有壮大。咱们就算十年内把这事解决了,绝对算大功一件。”

    “所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以后你如果收到消息欲缉拿这些反贼,别立刻绞杀,说不准里面就有我的人,先提前给我通个信儿。”

    胤礽告诉鄂伦岱,事成之后他会带上他一起表功。

    鄂伦岱笑着挠挠头,推辞道:“这哪儿好意思啊。”

    “倒不必推辞,以后多的是折腾你的时候。”

    鄂伦岱早前已经从胤礽那里借光,尝过剿反贼立功的甜头了,所以他立马高兴地应下胤礽的请求。

    “至于你父亲那里,没必要计较一时高下。”胤礽随即问鄂伦岱,“可知如你我这般正妻生下的嫡子,与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

    听太子爷这一问,鄂伦岱立刻觉得自己跟太子爷的关系更亲近些了。因为他们出身类似,能感同身受,这就像身处异地碰见老乡的感觉一样。

    “有什么不同?”鄂伦岱忙问。

    “自恃嫡出,天生傲骨,腰板挺得太直,心里想什么便表现什么,不懂观人眼色,不屑虚与委蛇,更不懂说软话、阿谀奉承。偏这人呐,就喜欢吹捧顺从自己的人。尤其是那些长辈和上位者,最不喜下面的人挑战他们的权威。”

    鄂伦岱立刻垮下脸来,满脸不爽道:“想要我伏低做小,善待那个小妾养的东西?死都可不能!要不是她们母子,我额捏怎么可能会死得那么早。”

    “不是让你折了傲骨,嫡出的孩子自该有嫡出的样子,怎可能为他们折腰。我是想劝你不跟他正面起冲突,叫别人挑不出你的错来。舅爷不宠你,宠那个小妾养的,你不理会便是,凭自己的能耐建功立业晃瞎他的眼,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鄂伦岱愣了愣,望向胤礽。此时的太子爷在他眼里,更迷人眼了,气度从容不迫,口中所道尽是智慧。自己的年纪明明是他的两倍,却远不如他沉稳。

    “二爷变了好多,我的意思,恍惚一瞬间,感觉二爷突然长大了,倒像我的兄长。”

    “紫禁城是个促进人成长的好地方。”胤礽轻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与鄂伦岱同饮。

    鄂伦岱当然听出了胤礽话里的嘲讽意味。是啊,较之太子,他家里这点事算个屁啊,宫里头那么多妃子和阿哥,那才是……

    鄂伦岱再看向胤礽的眼神不禁带着一丝同情。

    “今日来找表伯只为办公事,表伯大可不必为难,以为因此就要站在我这边。我也劝表伯一句,想在朝堂上长久屹立不倒,忠心耿耿为皇父办事才是正道。”

    胤礽的言外之意,鄂伦岱不必跟他站在同一立场,他也并无拉拢鄂伦岱的意思。

    鄂伦岱有几分惊讶,他本以为太子今日这般是在为以后筹谋,有意来拉拢他。本来他还想着自己回头要慎重考虑,未必一定同意。但听胤礽坦率地对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他反而觉得太子爷靠谱。

    鄂伦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爱叛逆 。你越不让我站你这边,我反而越想站了。

    “该去接皇父了。”胤礽与鄂伦岱道别后,不忘吩咐属下为鄂伦岱结账。结个账花不了多少钱,但对于鄂伦岱而言必然会有所感动。

    事实确实如此,鄂伦岱在喝完酒后,被告知账已经被之前的那位少年结了,怔愣很久。自母亡之后,他几乎天天跟父亲吵架,很少被人关心过了 ,大清国尊贵的太子爷却关心在乎他,不禁让他辛酸又感动。

    胤礽骑着马在正阳门外等候康熙的时候,乌迩衮碰巧也出城了。

    这厮若只是单纯地骑马出城也就罢了,但他不正常。

    乌迩衮在马背的左右两侧各绑了一个袋子,出城之后,他就用小刀把左右两边的袋子都戳了个洞洞,一边疯狂骑马一边顺势洒草种子。与他同行十二名随从都是如此,并且在出城后,朝着不同方向进发。

    今日风大,胤礽就险些被他洒的草种子吹眯了眼。他命人拦下了乌迩衮,一边掸掉自己身上落着的草种子,一边打发乌迩衮赶紧滚回京师去。

    “太子爷卸磨杀驴啊,我之前好心送太子爷一袋草种子,太子爷还没感谢我呢。我是来自蒙古草原的客人,太子爷作为大清的皇储不好好欢迎我就罢了,怎么还能赶客呢?”

    胤礽微笑:“我这不是赶客,是为你好。”

    “少诓我!我读书比太子爷少,但还不至于这么容易被太子爷骗!”乌迩衮扬起下巴哼一声,有点自傲道。

    “知道我在这干什么?等候皇父归来。一会儿皇父看到你处撒种子,欲将我大清土地变成蒙古草原,会作何感想?”

    乌迩衮慌了,“我可没这意思,我就是想看看我们蒙古草长在京师外的样子。”

    “看看,自己承认了。”胤礽予以肯定道。

    乌迩衮更慌了,急忙跟胤礽重新解释。

    “你们二人在这吵什么呢?”

    康熙骑马归来,远远见到太子在路边等候自己,老父亲的心又熨帖了。距离近些的时候,康熙看到胤礽和乌迩衮在说什么,就泛起了偷听的老毛病。他特意放缓马速,还示意周围人都不要打扰太子。

    乌迩衮一见康熙,吓得心慌慌,太子爷真要‘诬陷’他在京师外种蒙古草原,那他就真解释不明白了。乌迩衮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来。

    胤礽笑着跟康熙见礼后 ,对康熙道:“在讨论蒙古草原。”

    “哦?”康熙注意到了乌迩衮骑的马身上拖着两个袋子,一直在往外漏草种子,“这是?”

    “这是、这是……”乌迩衮一心慌,脑子空白,嘴瓢了,脑门上的汗越冒越多。

    胤礽一笑,拍拍乌迩衮的肩膀,在乌迩衮惊惶的目光中,有条不紊地开口了。

    “难为他有心,知悉皇父爱马,又了解到乌库玛姆和太太都想念蒙古草原,便考虑着在京师附近能不能建一座大马场,种满蒙古草原的草,养蒙古马。此举可谓是一举三得,一可解了太皇太后和太后思念蒙古草原之苦,二可为我大清军队饲养提供战马,三可借机提倡全民骑射。

    以后可以在马场开辟一块地方,专门用于骑射教学,不论什么出身的人,只要教少许学费,就有接触骑马的机会。此法若好的话,推广全国,日后我大清男儿都擅骑射,那便是军队之外最好的后备军。以后纵然有强敌入侵,也不会怕了,放下笔头或锄头,稍加训练即成骑兵,多好呀。”

    康熙惊讶不已,问乌迩衮:“这是你的想法?”

    乌迩衮看一眼胤礽,见胤礽对他报以赞许的微笑,他只得点了点头认下了,“不成熟的想法,让皇上见笑了。”

    “年纪轻轻有此远见和魄力,鄂齐尔教子有方!”康熙赞许不已。

    乌迩衮得到康熙夸奖后开心起来,惊慌全都不见了,爱吹牛的小性子就冒出来了,开始跟康熙各种吹嘘,表述他对马场的建造的各方面想法。

    康熙点点头,一一给予了赞扬,又问乌迩衮:“那你还没解释,这马背上驮两袋草种子的目的是?”

    刚说得兴致勃勃的乌迩衮,卡壳了。

    “在试京师各地方的土是否适合蒙古草的生长。当然此举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寻一处贫瘠不适合种田却又适合种草的地方开马场,如此既避免占用农户的耕田,又能低本钱建马场,实现双赢。”胤礽代为解释道。

    康熙挑了挑眉,称赞乌迩衮年少有为,“年纪轻轻,竟思虑如此周全,非常好,太子要多多向他学习才是。”

    “儿臣省得,日后一定多向乌迩衮学习。”胤礽再度微笑看向乌迩衮。

    乌迩衮心里一哆嗦,感觉自己都要对太子爷的笑犯恐惧病了。不过这事儿结果还是挺好的,太子爷够意思,没在皇上跟前陷害他,还让他连连得到了皇帝的夸奖。

    乌迩衮高高兴兴回去,见了父亲鄂齐尔,便开心地自吹自擂一番。

    “怎么样?儿子没给阿爸丢人!”

    鄂齐尔哈哈笑着拍拍儿子肩膀:“不错,真给阿爸长脸!”

    晚间,鄂齐尔父子便接到了圣旨,受命在京师外围选址建造占地面积万亩的蒙古马场,圣旨中还特意提及了,选址偏远一点没关系,只要不占农用耕田即可。草的种植和马的培育全权都交由乌迩衮负责,康熙最后还在圣旨末尾表示,非常期待乌迩衮的成功。

    鄂齐尔在收完这道圣旨之后,脑子才清醒了,转头就往乌迩衮后背拍好几个巴掌,“你这混账小子,知不知道惹了多大的事儿在身上!”

    “为什么呀?阿爸之前不是还夸我么,怎么这会儿又骂上了?”乌迩衮觉得很委屈。

    “我夸你,是以为你给皇上出了好主意得了夸奖,我哪想到你居然把这么大麻烦往自己身上揽!你知道寻一块贫瘠的土地从头开始种草到建马场有多难吗?我揍死你!”

    鄂齐尔说罢,就追着乌迩衮打,乌迩衮抱头到处鼠窜。

    “阿爸,阿爸,这不怪我!是太子爷,是他的主意,是他算计陷害我!我果然……果然还是太好骗了!”乌迩衮喊道。

    鄂齐尔早前听乌迩衮叙述的时候,尽是听他说都是他自己的想法,都是他想出的主意,而且儿子带着草种子在京师到处洒的事儿,他早就在下人口中听说过了。

    鄂齐尔当然不信乌迩衮的话,认定他是为了躲避挨打才推卸责任。居然如此耍心眼,为了不挨揍,居然故意怪太子爷头上。

    “你这混账小子,做错事就做错事了,勇于承认还是我巴林部的汉子。万万没想到啊,你一点担当都没有,还往太子爷身上推!我看你是更找揍!”

    说罢,鄂齐尔又狠揍一通乌迩衮。

    乌迩衮被打得呜呜直叫,什么都不敢分辩了。他在心里狠狠地记下这次的教训:以后遇到太子,一定要绕路走!

    胤礽这次回宫后,跟阿哥们都见了面,还带了承德不少的特产给他们。

    阿哥们纷纷表示,他们好怀念之前一起同桌吃饭的热闹,可惜在宫里还想如此,倒是难了。

    “却也不是不能偶尔来一次。”胤礽道。

    众阿哥们一听就知,他们万能的二哥又有办法了,赶紧央求他。

    胤礽之前在直播间收到过不少区域的土地老们打赏的山珍野味,都攒着没吃。他便借着这次回宫的机会拿出来了一些,叫毓庆宫的膳房烹饪了。一份儿送到康熙那里,剩下的就送到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里,他带着众阿哥们陪两位老人家一起吃午膳。

    康熙以孝出名,尤其孝顺太皇太后。这也是胤礽早早就给太皇太后服下康体丸的缘故,只要她老人家健健康康地活着,他们这些曾孙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果不其然,康熙在得知儿子们午膳的时候耽搁了读书时间,起先有点生气,但得知阿哥们都去了慈宁宫请安,陪太皇太后一起用膳了,他的气又又又没了,还不得不夸这些孩子们孝顺。

    康熙也喜欢热闹,很遗憾自己忙于政务,没能有机会和孩子们一起陪太皇太后。

    “阿玛是一国之君,勤于政务,忙着为天下苍生,是儿臣们榜样!阿玛放心,以后儿臣等会代阿玛多多孝顺乌库玛姆。”胤禟开开心心道。

    康熙高兴地应承,一边摸了摸胤禟的头,一边不忘说一句扫兴的话:“却不能耽搁课业,明日我便考校你们,太子也不例外。”

    众阿哥们:“……”

    拜托您老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扫兴了!

    晚间,胤禛特意来了毓庆宫,将他画的一副兰花图赠给胤礽。

    画中的兰花生长在两块凌厉锋锐的石头旁,姿态傲然,开着雪白的花,有绝尘脱俗之感,花蕊为红色,似又在昭告着其有赤血丹心。

    “画得不好,远不及二哥在我心中的风骨,二哥别见笑。”胤禛道歉道。

    “极好了,工笔细腻,又不失凌厉。你这是把我比喻成了兰?”胤礽认真欣赏一番画后,笑问胤禛。

    胤禛沉稳地点了点头,“君子如兰,二哥在我心中便是如此样子。”

    胤礽失笑,看着兰花底部的用色为墨黑,指腹在上头抚了一下,他是心黑没错了。

    “贵妃身体如何?”

    “自从法华寺归来之后,身子舒畅了很多,如今每每见我,都比往常爱笑了,不过与同龄人比起来,气色还是有所欠缺。”提起佟贵妃,胤禛的语气轻快了不少,但也有不少担忧。

    “前些日子我在民间淘到一棵灵芝,状似不错,你拿回去切片了,每日让人取一片给贵妃煮水喝,必有成效。千万别用多了,虚不受补,反受其害。”

    胤礽随后自己去了耳房,选一个好看锦盒,将直播间打赏得来的灵芝放在里头,赠与胤禛。

    他亲力亲为的缘故,是为了避人耳目。

    可胤礽此举在胤禛看来,则是二哥因为重视自己,以及真心关心佟贵妃的身体,才会亲身去取东西过来给他。为此,胤禛心在感动了好久,都不善于在口上表达这种感情,但在心里他早已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记二哥待他的情谊,不可辜负。

    胤禛接过灵芝之后,非常郑重地给胤礽鞠躬,才告辞。

    前几天,胤礽从千面女神西王母那里得到过一个很有实用性的打赏:假面具。当选择戴上这种假面具之后,可以不限次数地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且没有任何破绽。

    有此神器,胤礽就不耽搁了,直接化名来自于云南的富商贾如海,打扮成了一副“我非常有钱”的富贵模样,带着两位随从,去了如意书肆。

    胤礽刚迈进书肆的大门,立刻就受到了书肆内众书生们的瞩目,有看他头顶金冠的,有研究他腰间玉佩的,还有仔细观察他身穿的锦缎……

    “老板在哪儿?”胤礽在见到了如意书肆的老板林方后,立刻要求私聊,坦率告知道,“我也想与你们共创大业。”

    林方立刻对胤礽起了警惕,对方满身富贵,突然到书肆对他说这种反话,怕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吧?像他这般养尊处优的人物,干什么要反清复明?绝对有问题!

    “客官说什么呢,小人听不懂。我们这里就是普通书肆,卖书和笔墨纸砚,客官需要买点什么?”

    胤礽招招手,示意随从直接将一个大木匣子放在桌上,展示里面厚厚一沓的十万两银票。

    “初次见面,略表诚意。别瞧我年纪小,但我志不短,我从小就被爹爹教育,要一心向明——月。当然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不什么都认,尽管收钱就是,我送钱是诚心诚意,可以不图回报。”

    胤礽说罢,就撂下钱匣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方和众书生们面面相觑。

    半月过去了,如意书肆在关门十日之后,已经重新开业五日了。

    胤礽再一次来到如意书肆,二话不说,再送了一沓十万两的银票出去。钱丢完后,他就要走人。

    “贵人请留步!”

    胤礽安静地看着拦在他面前的林方。

    “贵人如此送钱,一出手就二……二十万两,到底有何目的?”、

    林方已经被这些银票砸晕了,这可是二十万两,不是两千两,两万两,有些人丢二两银子出来,都叫肉疼。眼前这一位,丢钱比吐痰还容易。

    胤礽:“没什么目的,早说了,我只是在表达我的诚意罢了。不过你要是非要问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一些有用的意见。我觉得你们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可不行,就如做生意一样,格局必要打开,‘生意’要往大了做才能赚钱!”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不是清剿哈~

    第29章

    这些天林方认真琢磨过了, 也调查过了。如果是朝廷盯上了他们,恨不得立刻清剿,哪里可能一出手真给十万两?这十万两银票, 林方全部拿去京师的钱庄求证过, 钱庄的人很大方地表示这些银票都货真价实,随时都能给兑。

    但在京师一下子兑十万两,堪比一座银山了, 实在是太过扎眼,既不好运输, 也不好存放, 容易遭贼觊觎。

    林方就先慢慢对出了一万两出来, 这一万两对他来说已经是巨额钱财了。确认这钱花了没事儿之后, 他继续谨慎地观察了两天, 如意书肆没遇到任何麻烦, 任何跟书肆沾边的人都没有被调查过。他这才把情况报给了上头,上头跟他感觉一样,也觉得此事很可疑,叫他立刻关停书肆。

    之后上面的人做了一番调查,同时也用了林方交上来的银票, 在证实确实没问题之后,吩咐林方可将书肆恢复营业, 再等等看那个人会不会来, 观其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目的。

    林方猜测过各种可能性, 但他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贾如海这个人后,贾如海居然二话不说,又丢了十万两银子出来。

    林方的心都快被刺激得炸了。他怀疑过自己在做梦, 甚至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掐自己后大腿根一下。哎呦呦,太疼了!

    所以,他这回走鸿运了?碰到了一位想真心支持反清复明大业的大财主?

    出于谨慎起见,林方没有直接表态自己的立场,只是圆滑地笑请胤礽去内间饮茶。

    桌上摆好了丰盛的茶点之后,林方客气地问胤礽,“不知贾兄弟所说的大生意是指?”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家的生意就是到我这才做大的。我十三岁随父从商,便很有自己的主意,一个月内,就可让一千两翻倍成一万两。

    我做生意有三不:一不做穷人的生意,钱不好赚,得利太少。二不做鲜货生意,易损耗,一旦遇意外耽搁了,便彻底赔了,本钱都不回来。三不做勤快人生意,也可以说成是不卖没特色的东西。如果你卖的东西普通勤快点的人都能自己做出来,那卖着还有什么劲头?肯定不容易赚钱。”

    胤礽张口来一番理论,先震住对方。

    林方听了之后,果然连连佩服地点头,惊叹胤礽说得十分有道理,“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呐!还望贾兄弟为我们这小书肆指点一二。”

    胤礽看看左右,打发走了自己的两名随从。

    林方立刻识趣地去关屋门,让屋里只有他们俩人。

    “要我说你们光口上喊反清复明可不行,得稳扎稳打。干这事儿跟做生意一样又不一样,格局一定要打开,但又不能像经商那样投机取巧,必须把根本抓牢。比如,你想反,想复,靠什么?武力。”

    林方点点头,非常赞同胤礽的说法,至此时他还是没有表态过一句反清复明,不给对方抓自己把柄的机会,只先听对方讲。

    “你们可清楚八旗骑兵有多厉害,尤其是那些蒙古士兵有多凶猛?反清复明,如果只靠是在暗地里闹一点事情,招惹对方注意,从而引来更多围剿的话,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完成你们所谓的大业。满人自幼就人人提倡骑射,女人亦如此,人家男女皆身强力壮,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勇猛强悍。你们呢?还裹小脚呢。 ”

    林方有点懵:“裹小脚?这跟裹小脚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干系,正是这种畸形爱美,才导致我大明兵弱势颓,竟打不过那些满人鞑子。你们认真算一算,想一想?满人当时有多少人,咱们汉人有多少,为什么咱们人多势众却打不过他们?”胤礽质问。

    林方张了张嘴,发现无可辩驳,拱手对胤礽道:“是为兄愚笨了,请贾贤弟赐教,再说明白一些。”

    “‘淡黄弓样鞋儿小,腰肢只怕风吹倒’,不知从宋末的什么时候开始,男人竟以女人小脚、弱柳扶风为美。可女人这小脚一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路都走不远,身子能好哪里去?

    知道习武的人为什么身体好吗?因为他们比普通人锻炼得更多,多做走动几步的人,肯定要比一步不走的人康健。若母体欠安,孕育出的孩子,自娘胎里就带着不足,身子能好到哪儿去?

    女子不裹脚会有更好的精力教子持家,家会更美满。将来打仗了,还会有更多人力可用,男人在战场拼命,女人在后方支援,前后两不误,是多好的事儿。”

    林方在听完胤礽讲述的这番理论之后 ,惊异地等圆眼睛,他完全没料到对方会从女人裹小脚这件事上剖析出这么些道理来。

    整个过程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听到结论是还免不了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女子裹小脚真有这么耽误事儿吗?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看你们认不认同吧。不认同也就算了,就当这二十万两打水漂了,为我的青春之梦做祭奠。”胤礽怅惘地叹了一声,便起身要走。

    林方连忙再度留人,或许恰恰是因为对方的见地太过不同凡俗,剑走偏锋,林方此刻反而对胤礽彻底打消了警惕。

    “可没说不认同贾兄弟的话,恰恰相反,我惊讶正因为觉得贾兄弟说得很有道理。”林方温柔笑着给胤礽换茶,“贾兄弟刚才说的青春之梦是?”

    胤礽喝了一口茶,瞥一眼林方:“谁年少时不曾有过抱负?我也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混个开国元勋当当,要是能封爵得个郡王就更好了,绝对光宗耀祖,叫后辈人仰望。”

    “懂了。贾兄弟莫急,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慢慢来。”林方跟胤礽细细打听了他现在的情况,又问胤礽怎么知道他们如意书肆与反清复明有关。

    “我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打听你们自然能打听到。再说你们这如意书肆根本就不是什么铜墙铁壁,清高书生常有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 。”胤礽道。

    林方明白了,点点头称是。有钱是真好啊,谁会不稀罕钱?这世上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儿,如果有 ,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胤礽:“我其实还有很多好建议,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但裹小脚这个格局,我们必须打开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事儿若是换成男人被裹,哪个会愿意?前脚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有丝毫损毁’,后脚就叫女人缠足毁了自己的脚。以摧残女子愉悦自己为乐的男人,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林方其实也是觉得女人小脚好看的众多男人中的一员,但听对方这么一番讲述之后,他不敢认了,心虚地连连应和。

    “不要以为这是小事,如今我方处在劣势,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夯实基础,积沙成塔。让男女都加入劳作中来,才会活得更高的成效。”

    胤礽不忘引经据典,举例母亲在育子教子方面的重要性 ,举例历史上诸多传奇女子不输男儿。顺便还抨击了一下程朱理学,都是些王八羔子在乱讲话,曲解古代圣人的意思。

    林方震惊不已,连忙拉扯了一下胤礽,“可大明朝一直以来都以朱熹——”

    “我知道。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复明的‘复’字到底蕴含了什么意思?你们有认真总结亡国的原因吗?如今是否该卧薪尝胆,认真反省过去的错误并及时改正,才会吸引更多的人,凝聚更多的力量?”

    胤礽拿掏出一本册子来,丢到林方跟前,拿史载的资料向林方证明,程朱理学的提出者,不仅不是圣人,连普通人的德行都不及,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双标狗。这个明朝曾经推崇的学说其实是走在了歪路上,现在他们要改过来了,构建出一个更美好的国家,才会吸引更多人来追随。

    “有一个事实我们必须承认,如今大清天下已定。那些已经安稳生活的人,为什么要跟咱们过这些人冒险干砍头的活计?”

    林方连连点头,觉得这位贾如海小兄弟的见解深刻,句句鞭辟入里,绝非等闲之辈 ,确有大将之才。

    在送别胤礽之后,林方斟酌再三,决定亲自去一趟总舵,将贾如海赠银二十万两以及他的所有想法建议都转述给总舵的人知晓。

    胤礽从承德骑快马回宫后,就去见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是最憎恨女子裹足的人 ,她老人家曾经下令过:进宫女子如有裹足者斩。奈何民间裹足风俗由来已久,即便官府曾经下过非常严苛的禁令,仍然有根本多女子遵从旧习,私下里偷偷裹足。此事屡禁不止之后,渐渐地就放开了,没人管了,再后来还出现了满人女子开始裹小脚的情况。

    胤礽就把他想进一步推行女子禁裹足的想法,讲给了太皇太后听。

    “你有此心,乌库玛姆甚感欣慰。但这事儿说着容易办起来难,你下令了,她们就是不听,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把天下所有裹足的女子都杀了不成?法不责众,真要杀这么多人,造孽太深,也会动摇我们大清统治的根基。”

    “我这一次有更好的办法,以前咱们是以满人身份,官府的立场,生硬下令,很容易引来反感。再说女子裹足,其实有时候并非女子个人的选择,而是受家人所逼、男人的喜好以及世俗审美所限,所以这一次我打算用软办法,从后两者下手。”

    太皇太后先问了胤礽“审美”的意思,听他解释之后,笑着点点头,表示非常期待胤礽的成果。

    晚间,太皇太后就告诉康熙,她给胤礽安排了一个活儿。康熙一听,觉得是好事儿,便把胤礽调任到礼部历练,如此行事更方便些。

    三日后,两度大手笔捐钱的大财主胤礽,得到了进入莲花会的总舵的机会。

    去的时候,胤礽被要求一个人前往,还要蒙上眼睛。

    刚进莲花会,胤礽直接就无视了六大长老和七大堂主,对总舵主王士元道:“我觉得你们这莲花会的名字起得不好,莲花虽性高洁,却是水中如芙蓉,似镜花水月,虽寓意清白高尚,却不争不抢,与我们所谋之事大相径庭。”

    王士元早听林方说过,这砸钱二十万两的少年见解独到,言论虽有几分乖谬,但句句在理,针针见血。

    如今他们莲花会最急缺的就是有财又有才的人,现在天上掉下来一个,自当好好珍惜。

    “哦?那你说该叫什么?”王士元忙问 。

    “这复明,也有向明之意。何为‘明’?自当是天上的太阳最明亮最耀眼最热烈。”

    胤礽身姿卓然,负手屹立于堂中,从容淡定地看向王士元。

    “所以,我觉得莲花会应该改称为向日葵班。”

    作者有话要说:  扎了狂犬疫苗,俩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还特别困,忌口咖啡、茶,码字要靠咖啡续命的人儿,现在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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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王士元认真思虑了一番, 觉得向日葵的寓意确实比莲花要好。平常大家提起这名字的时候,便能顺势想起其向明之意,更容易鼓舞志气, 提醒大家时刻保持着反清复明的决心。

    但王士元有一点不懂,“一般都是‘会’、‘帮’、‘教’之类称呼, 我们为何称之为‘班’?”

    “班, 分瑞玉也。《尚书》中有曰:‘觐四岳群牧,班瑞于群后。’舜在继尧之位后,让四方诸侯来觐见时,便把分瑞玉给他们作为信物。反推,我们莲花会也是拥立新帝的臣子, 理该是拥有‘班’的人。1

    此称有别于它称,才显出我们所为之事意义非凡。我们不是什么普通的只图烧杀抢掠的江湖门派, 我们是干大事的人,要重新拥立大明王朝的人,不该与那些江湖帮派的称呼类似,被摆在一起并论。”

    胤礽又一次引经据典, 有理有据,十分具有说服力。尤其是他后半段话,极大了拔高了莲花会众人举事的意义, 让人在场人听了都不禁热血彭拜。

    “没错, 我与那些下三滥江湖门派太不同了, 不该被人误会是江湖门派。我们可不是打家劫舍, 强抢良家妇女的那种江湖流氓。”七堂堂主齐天伦说道。

    “确实, 在外提起莲花会这名字,有不知道的人听说,必会误以为我们是江湖混混。”其他堂主和长老都跟着附和, 建议总舵主依从贾如海的建议,改名为向日葵班。

    大家也因此,对胤礽非常认可。林方这次没看错人,这少年确实非同凡响,有将相之才。他们莲花会,不,现在该称为是向日葵班,能得此良将,将来光复大明必定指日可待!

    众长老和堂主们都热情欢迎胤礽,开始对他问东问西,好奇他的一切。

    “诸位长老和堂主们都莫急,我今天来,给大家带了些海货,都鲜活着呢,再不吃可就不新鲜了。咱们可以边吃边聊?”胤礽提议道。

    所谓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手短,这些人拿了他的钱,又吃了他的东西,回头想不给他面子都难。

    胤礽还特意提前写好了菜单,叫人读给厨子照做。

    于是两炷香后,莲花会大堂之内就摆了两大张桌子,上面全都是各式样的海鲜。说实话,有些长老活到五六十岁了,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肥这么大牡蛎、海虾和螃蟹等等。

    不愧是云南巨贾,一出手就是二十万,拿出来海鲜也大得异于常人。这下基本上没人会质疑贾如海的身份了,因为一般人完全没办法假装到这程度。

    大家一边扒着椒盐皮皮虾,一边闲聊。有人给胤礽敬酒,胤礽婉拒表示不能喝,只能以茶代酒。

    “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家父不让喝酒。我们贾家在云南也很有名,你们大可以派人去打听。不过我在当地做事儿都以我父亲的名义,所以我父亲贾德忠的名气更大些,你们要是想求证,打听他就行。”胤礽道。

    “贾德忠我听过!”齐天伦曾经在云南待过一段时间,晓得这人是云南首富,似乎与云南总督还攀着亲戚。

    “唉,别提这事儿了,家姐有一门好亲事,却被那云南总督给看上,强娶回去做了继室。我们一家人为此,恨他入骨。”

    胤礽早已经把他编好的故事告诉给索额图了,如今云南总督是赫舍里氏的族人,交代起来很方便。

    “不过,我来京找你们的事儿,我爹并不知道,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跟他老人家提起。”

    大家一听明白了,这孩子有才有钱,但叛逆,背着老爹以来京经商的名义,要干大事儿。

    大家都年少轻狂过,理解此行为,反正贾如海背着爹娘偷偷加入他们,对他们来说有莫大的助益,他肯定愿意帮忙瞒着。

    “听林方说,你对程朱理学很有意见,还坚持要改变女人裹脚的习俗?”王士元继续问。

    “是的,复国之路十分艰辛。在实施武力复国前,要先实施精神复兴,做出大清国做不了的事,才能得到属于我们的忠诚信徒。抛弃过去错误的糟粕,夯实基础,是我认为当下非常有必要去做的事。”

    胤礽话毕,咬了一口新上来的贵妃虾卷,咔嚓一声咬开虾卷金黄酥脆的外皮,里头鲜味儿一下就顺着白气蹿了出来,馅料是剁碎的皮皮虾肉和少许肥肉馅相混合,虾肉鲜美,肥肉馅起到添香润滑的作用,经过炸制之后稍微流油,带着独有的猪肉香,与虾的鲜味儿契合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王士元和齐天伦等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大家都略觉得胤礽说的话有几分在理。但说实话,要他们一下子推翻一直以来认定的事情,很难。

    可是他们又不能不在乎眼前这位少年的意见,毕竟人家一出手就二十万两,足够买下四五个莲花会了。再说,贾如海的一些话确确实实说到了他们的问题痛处。一直以来他们的斗争都没什么成效,除了惹来官府更多的清剿外其实没什么更大的作用。他们确实需要一个突破,做出较大的改变,才有可能成功。

    帮会中,想他们这些长老、堂主,甚至总舵主,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有些故步自封,很难有如贾如海这般少年轻狂的气魄。

    论干劲儿和想法,当属年轻人第一,他们不服输都不行。

    “贾兄弟所言其实都有道理,但贾兄弟有没有想过,有些事其实很难推行。就比如女子缠足,早成为既定成习俗传承下来了,人们很难去改变。”

    “国可破,家可亡,一个习俗在这两者跟前连个屁都不是,有什么不能改的?我们堂堂向日葵班,如果连破习俗习惯这点事儿都做不到的话,还谈什么复国,不如早解散了好,省得害一群追随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放肆!你怎么跟我们总舵主呢!”五堂堂主拍案而起,斥胤礽对他们总舵主讲话太过冒犯,毫无敬意。

    “你从哪一句听出来,我这话是冲着总舵主说的?”胤礽立刻反问五堂堂主,然后纠正他的说法,“我这话是冲着你们莲花会上上下下所有人说的!”

    前后两句话,前一句还称向日葵班,后一句又称回莲花会了。

    王士元自然是从胤礽的口中听出他的态度了,如果他们莲花会不思进取,没有决心,不知改变,就不配叫他起的名字,他也不会加入莲花会。

    贤才难得,莲花会,不,是他们向日葵班也确实该做出改革。

    王士元忙出声制止五堂堂主,拱手对胤礽道:“贾兄弟说得极是,我十分赞同。只是这传承了数百年的习俗,当如何改,贾兄弟可有什么妙法?”

    胤礽看向林方,“王舵主这边有多少类似如意书肆的地方?”

    王士元犹豫了下,还是跟胤礽坦白了,“全国一共有一百四十二处。”

    “够用了。”胤礽随即跟王士元分析了女子缠足习俗背后的原因,他们现在首要先做的事,就是改变男人对女人小脚的审美。

    “我会先出钱,在礼部买两个八、九品的官,王总舵主这边有什么才德俱全的人都荐给我。我回头会把他们安排进去,让他们专门负责解决女子缠足一事。

    之后便劳烦王总舵主出马,号令全国各处书肆的书生们,若还有认识的名家大儒能出面说两句就更好了。请他们引经据典,吟诗作赋,各方面宣扬‘天足’的好处,以及天足之美,必要的时候都多说说缠足习俗的丑陋也很有必要,总之要在舆论上造势,影响到后宅女眷们的想法。

    你们别瞧这事儿不大,办好了,博得了太皇太后的开心,皇上自然就开心。那咱们安插进去的这几名官员,必然就会得机会升迁。以后朝廷里有咱们的人了,还怕办不好事么?”

    齐天伦十分佩服地拍手叫绝,“这招太厉害了,一举三得啊!”

    其他长老和堂主们都纷纷赞扬胤礽,也包括刚才斥责过胤礽的五堂堂主,很爽快地给胤礽道歉了。

    没得办法,眼前这位是真的大财主,掏了二十万两不说了,刚才还说要掏钱给他们的人买官做。这样的人,别说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了,就是没道理,放几个屁,他们也要齐齐称赞:真香!

    胤礽温和笑道:“咱们算不打不相识,挺好的。”

    众长老和堂主们又纷纷称赞胤礽年纪轻轻有气量。

    “哦,对了,我今日还给诸位带了一样见面礼。”胤礽扯下腰间的锦袋,给他们每一个人分了一颗东海珍珠,这珍珠的个头非常大,赶上一颗鹌鹑蛋了。

    众人收到礼物更加开心了,纷纷谢过胤礽,对胤礽的印象自然是更拔高了一层。正应了那句俗语,小恩小惠得人心。

    “不知这初次见面送珍珠,有什么讲究?”王士元作为总舵主,得到了三颗,也很喜欢。

    “倒也没什么讲究,就是这东西在我看来比较新鲜难得。如果非要说一个讲究的话,大概是我虽然姓贾,但我对你们的诚意比珍珠还真?”胤礽半开玩笑道。

    大家连连附和当然,在场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胤礽的诚意。

    “关于反缠足一事的具体计划,我事后会写好自己的想法交给你们。去礼部的人选你们尽量早点安排,我在安排好之后,就要离京了,忙着去罗刹国做生意。”胤礽对他们道。

    众人一听胤礽要走,都十分不舍,更加深信不疑贾如海的身份没问题了。哪儿可能有人在丢下二十万两,帮人买了官之后,什么都不图,直接走了?只可能是有赤诚之心的单纯少年啊!

    “诸位,我现在正式宣布,从天开始咱们莲花会就正式更名为向日葵班!”王士元举杯对众人高亢道。

    众人一片附和……

    胤礽从向日葵班离开后,就去了礼部。

    礼部的人正在斟酌人选,选人跟随索额图前往蒙古与俄国分界使臣谈判。

    胤礽便毛遂自荐了,他也要去。

    礼部尚书朱善忙恭敬对胤礽道:“太子爷快饶了奴才吧,太子爷去与不去,哪里是奴才能定的?”

    “你如今是我上级,自当是你定。”胤礽一本正经道。

    朱善哭丧脸,翘起自己的小拇指,“论品级,奴才在您跟前连这个都不是。”

    “别妄自菲薄,礼部尚书多大一官啊,被你说得像一文不值似得。若被有心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太子不把堂堂尚书放在眼里呢。”胤礽道。

    “不敢不敢。”朱善连忙道。

    胤礽将名单递给朱善,“这是我专门甄选的两名负责禁缠足事宜的官员,太皇太后很重视此事,你派人盯紧了他们,务必要天天干正事儿,别叫他们有机会偷懒。还有,别说这俩人是我亲自安排的,我怕他们会骄傲。”

    “明白。”

    “你说,我该怎么做,皇父会允我随叔姥爷去蒙古?”胤礽突然问。

    朱善嘿嘿笑,“这事儿,奴才觉得戏不大,除非——太子爷会俄罗斯文。”

    “送你。”胤礽丢了一颗珍珠总到朱善手里。

    朱善接了珍珠之后,眼睛亮了一下,本想推辞,抬头见太子爷走了。想想这珍珠就一颗,应该不算什么贿赂,太爷就跟丢玻璃球似得,随手给他了。朱善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丝毫不觉得有负担。

    胤礽至钦天监,请白晋、张诚和徐日升三位传教士教授他俄语。这次去蒙古谈判,张诚和徐日升就负责担任俄语翻译,也要和索额图同去。

    张诚很不解,“太子爷只让我们三人中一人教就行了,为何叫我们三人一起?”

    “因为我怕你们一人教的内容太少,不够我学。”胤礽对张诚自信道。

    张诚忍不住笑,湛蓝的眼睛仿佛在话说:太子爷未免太自信了。

    话他虽然没说出口,张诚却通过行动表现出来了。

    张诚立刻开始教胤礽俄语发音,他万万没想到太子爷居然一遍就记住了,之后开始教他语法、词汇,对方掌握的速度飞快,让张诚甚至怀疑胤礽之前学过俄语。

    “我确实学过,以前跟南怀仁学过一些,不过长久没用就忘了,经你教过之后,倒是想起来不少。”南怀仁刚去世不久,没人能找他求证,所以这样说可信度更高点。

    “怪不得,那就不奇怪了。”

    张诚开始继续教胤礽,最后说到嗓子发干,嘴唇干裂,腿也酸了,实在坚持不住了,再看正襟危坐一直不断学习的胤礽,张诚终于明白了太子之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大清太子简直就是善于学习的魔鬼,太可怕了。他真坚持不住了,让徐日升顶上。随后不过是半炷香吃午膳的时间 ,胤礽就让徐日升继续。最后天黑了,换白晋来讲。

    知识点很密集,胤礽吸收得很快,其实他在现代辅修过俄语,但现在古代 ,他学习的这个过程得表现出来,过了明路了才能使用。

    胤礽在学了两天之后,索额图等就要出发去蒙古了。

    胤礽便跟康熙表示,他也要跟着索额图去谈判。

    “胡闹,你年纪才多大,能去干什么?别捣乱!如今已经准你不必每日读书了,乖乖在六部历练就是。”康熙当然不可能答应让自己年幼的儿子在没有自己陪同的情况下,去蒙古那么远的地方。

    “儿臣如今正是因在礼部历练,才觉得该有此行。再说了,阿玛真放心张诚和徐日升那两个外国人当我们的翻译?若是他们在中间摆咱们一道,咱们可就会被当成傻子一样糊弄住了。”

    康熙聪明睿智,自然知晓翻译在两国谈判中的重要性。胤礽这一句话,直接激起了他的疑心。

    “血脉是很微妙的东西,对着我们这些黄皮肤黑眼睛的人,人家白皮肤蓝眼睛的肯定会更觉得像是一家人。怕就怕在谈判桌上,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向着俄罗斯国的人,而我们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为此,儿臣这些天拼命学习俄罗斯文和拉丁文,此番去蒙古的路上,儿臣补充学习一段时间,基本可以做到准确无误地理解他们谈判所有的对话。”

    康熙点点头,觉得胤礽说得有道理,转而郑重看他:“你真的可以?”

    “可以啊。阿玛要是不放心,可以叫上大哥和乌迩衮与我同行,正好我们可以顺路在蒙古选合适的马匹带回京外的马场。”胤礽告诉康熙胤褆对马匹的钻研很有一套,马场的事儿反让他分担一份儿,保证有意外惊喜。

    “你走就算了,还把胤褆给阿玛拐走了。这之后几个月,阿玛想念你们的时候,可怎么过?”康熙语调有几分哀戚。

    胤礽:“……”

    当年您老把我们圈禁十几二十年的时候,可从没见过您表达想念过,说得好像没了俩儿子您就不能活似得,忒夸张了。

    有些俗语,到康熙这里该改一改了,比如改成:父亲的嘴,骗人的鬼。

    “儿臣会记得告诉大哥,记得把穿过没洗过的衣裳留给阿玛,以备阿玛思念之用。”

    康熙顿时瞪一眼胤礽 ,刚想骂他——

    胤礽用非常一本正经的语气对康熙道:“儿臣也会带着上次阿玛赠给儿臣的衣裳去,那衣裳儿臣一直珍藏着呢。请阿玛放心,等儿臣到了蒙古,儿臣一定会把草原上的兔子、草和石头,所见的一切一切都命人送给阿玛瞧。儿臣等所见到的一切,都会让阿玛一一看到 。”

    康熙晓得自己之前是误会了,这会儿心里感到欣慰不已,“知道你心里记挂阿玛,阿玛很开心。”

    等胤礽走后,康熙回味胤礽之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具体说不清楚哪里怪。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不舍这孩子离开自己,才心里不舒服。

    说到底,胤礽还是长大了,雏鹰总要有学会翱翔的一天。他这个做老父亲的心,是既开心又失落,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六月,胤礽和胤褆、乌迩衮抵达了蒙古大草原。三少年骑马肆意驰骋,好不快哉。

    索额图连连喊着嘱咐阿哥们骑马慢点,千万别摔了。他和佟国纲商议之后,暂且在此地安营扎寨,而后派人去探路,再有几天的路程就要到谈判的地点冷色格了,完成此行的目的指日可待。

    看着少年们玩得开心,索额图干脆一仰头,躺在了草原上,享受晚霞之光的沐浴。

    他随后喊佟国纲也过来一起躺躺。

    佟国纲不禁笑,在他身边坐下来,倒是没躺下,“我可不像你,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似得。”

    “只有像孩子,才能了解孩子的心。”索额图特意看一眼佟国纲,“你跟鄂伦岱还关系不好?”

    佟国纲哼笑:“走哦前倒是缓和了些,不知怎么暴脾气突然改性儿了,不跟我吵,也不跟我闹,但也没热情。”

    “你也是,好好的跟儿子闹什么别——”索额图话不及说完,之前去探路的探子急急赶回来,跪在二人跟前通报。

    “噶尔丹正在攻打喀尔喀蒙古,厮杀得厉害,前面的路受阻,很难过去。”

    佟国纲连忙细问情况,知悉战斗激烈,状况并不乐观之后,毫不犹豫对索额图道:“看来咱们得先返京了。”

    胤礽在佟国纲和索额图跟前跳下马来 ,“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白走一趟。”

    “太子爷有什么妙法,能让大家安全通过前头的路?”佟国纲忙问。

    “咱们队伍庞大,往前同行太过扎眼,不可能不会引起噶尔丹的注意,我一人去谈判就行。”

    “这可万万使不得!”佟国纲和索额图异口同声道。

    “我说使得就使得。”胤礽温声道。

    索额图和佟国纲赶紧劝胤礽千万不要鲁莽。

    胤礽突然一声厉斥,吓得俩人同时跪地。

    “我问你们,如今这地方官最大的是我,还是你们?你们当听我的命令,还是我听你们的命令?”

    抖天直播间:【清太子的报废之路】

    在线观看仙数:127

    九天玄女:“咦,我才思考了一会儿仙生,废废怎么都到草原上了。”

    文昌帝君:“天上一天,人间十年。”

    太乙真人:“主播看了我打赏的心法没有?”

    文昌帝君:“……太乙真执着。”

    九天玄女:“太乙真执着+1”

    京圈土地老:“我也思考仙生回来啦,哇,感觉主播要干大事?”

    阎王:“主播,我来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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