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梨一路跑一路叫:“我婆婆要杀人啦,快救命。”


    就这么一路从院子里面跑到外面辖区派出所,这地方她早就踩好了点,非常近,跑步不到十分钟就到。


    派出所值班民警小张听见有人杀人当然早就跑出来迎她,她二话不说拉上人就往回跑:“快,我婆婆拿着刀想杀我,家里还有个女孩子,太危险了,快。”


    虽然小张很怀疑事情有没有那么夸张,但毕竟人命关天的事他也不敢耽误,只能先让她松手,他进去报备一下,然后拿了笔和本子就跟南梨去了。


    南梨那会儿尖叫着冲出去的时候,曲友莲完全没反应过来。


    还是叶梦玲反应迅速,赶紧上去把曲友莲手上的刀取了下来:“阿姨,您别气糊涂了,这让人看见您就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可惜已经晚了,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对面就已经开着门缝在听,等南梨跑出去他们自然早就看到了曲友莲手上的刀。


    而且南梨那一路喊,很快就把院里好些爱管闲事的人都招了来,姜家楼上楼下都堵得满满的想看热闹。


    楼上住的是棉纺厂财务总监一家老小,他们家老太太是最爱管闲事的,一下来看到地上两滴血,忍不住就开始数落起来。


    “我说亦诚他娘,你这是干什么啊,就算再不喜欢你媳妇,那也不能动刀子啊。”


    对面老婶子也开了门,赶紧帮腔:“就是,刚刚都把我吓死了,你那刀要真刺到她,是要出人命的。”


    围观的人也开始叽叽咕咕:


    “真想不到曲阿姨平日看着那么高贵讲究一人,生气起来竟也这么厉害。”


    “莫不是装的吧,你看她之前就骗我们说她媳妇是自己勾引她儿子的。”


    “其实我看她的乡下媳妇挺好的,长得漂亮,虽然后面穿的衣服比不上刚来那天,但看起来也不土啊。”


    “土什么啊土,就她那身材,就是穿破烂都比我们好看,你不知道我都羡慕死了。”


    “那曲阿姨怎么那么讨厌她?”


    “谁知道,大概还是嫌弃她乡下来的,没钱没文化吧!”


    ……


    曲友莲脸都气红了,但她怎么也不能让隔壁左右看到她失控的一面,于是努力控制好情绪,强笑道:


    “你们误会了,真误会了,我……我刚刚正在切橙子,手上正好拿着刀,那丫头目无尊卑顶撞我,我不过说她两句她就跳起来说我要杀她,真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是的是的,我可以作证。”


    叶梦玲赶紧跑进姜志兰屋里,把南梨切的几瓣橙子拿出来:“你们看,真的是切橙子。”


    众人看到橙子,开始半信半疑,曲友莲趁热打铁:“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个媳妇真是,哎,我三言两语都说不完,一天天装病躺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也就罢了,我这么辛辛苦苦端茶倒水地伺候她,她居然还甩脸子给我看,你们说我能不生气吗?”


    她说着还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来:“如今我退休了,家里就我家老姜一个人挣钱养家,几个孩子没上班全都得我伺候着养着,我真是有苦没处说啊我……”


    讲到这里,大家又有点同情她了。


    楼上老太太叹气:“这么说来你也确实不容易,这媳妇也不懂事了些,回来咱帮你好好说说她,但无论如何,你千万别再拿刀子了。”


    对面老婶子也道:“是啊,吓死人的,不过你家志兰她也不帮着你吗?”


    说到志兰,曲友莲又心生一计,她让叶梦玲把志兰叫出来,对众人道:“还说志兰呢,今天要不是因为志兰,我们也不会闹成这样。”


    满脸泪水的志兰被叶梦玲拽了出来,曲友莲赶紧指着她脸上五个巴掌印:“你们看看,这就是我那媳妇打的,她真下得了手。”


    姜志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但被对方眼神狠狠一剜,只能赶紧低下头去,一声不敢吭。


    众人看到姜志兰肿起来的半张脸,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也下手也太狠了!”


    “就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刚还说她看着挺斯文呢,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我也是看走眼了,志兰太可怜了,虽然她妈……”


    “快别说了。”


    曲友莲摸着眼泪道:“志兰这孩子胆子小,我那媳妇见她性子软好拿捏,见天儿就欺负她,我看不过去略说两句,她就要蹬鼻子上脸,连我也骂,这不我就拿刀指了她一下,她就说我要杀人,我真是有冤都没地儿诉……”


    “谁说没地儿诉了,这不警察同志来了,您好好跟他诉一诉吧!”


    南梨终于回来了,楼梯上上下下都挤满了人,她不得不从下面慢慢挤上来。


    这会儿已经有几个嫉妒她的开始对她阴阳怪气:“看不出一个乡下媳妇竟然这么厉害,敢欺负城里的婆婆和小姑子,我真是开眼了。”


    “也就曲姐好脾气,是我早把她赶出去了。”


    “啧啧,瞧那小样儿长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曲友莲看到南梨身后的民警,一时有些慌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南梨挑眉:“什么意思,你拿刀刺我,我不报警还等着你倒打一耙把我卖了么?”


    曲友莲冷静下来:“我刚刚已经解释过,刀是我用来切橙子的,是你目无尊长挑衅我,我顺手拿起来说你两句,你就敢说我杀人,那你长着两只手,我还说你想掐死我呢。”


    她又瞟志兰一眼:“正好,警察同志,我要报警,这个女人虐待我家志兰,你看看,半边脸都被她打肿了。”


    她把姜志兰往外一拉,推到小张跟前。


    小张算是知道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杀人,就是婆媳吵架呗。


    这种清官都难断的事,他一个小片警能怎么管,正想说两句场面话调解一下,这些女人却不给他机会。


    南梨快速道:“警察同志,我现在不仅要告曲友莲女士意图杀人,还要告她诬陷,这巴掌明明是她打的。”


    曲友莲:“警察同志,是她打的,不信你问志兰。”


    南梨:“你这是威逼,明知道她怕你。”


    曲友莲:“怎么,不敢了?我是她妈又不是洪水猛兽,她怕我干什么?志兰快说是谁打的!”


    南梨:“是啊,我不敢,我连洪水猛兽都不怕,只怕你,你最可怕!”


    曲友莲大叫:“志兰!”


    “好啦!”


    小张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把她们两个推开:“一个一个来,吵什么吵,我记录一下,先说说杀人这件事,到底谁拿了刀,有没有伤到人,为什么……”


    “同志同志,等一等,等一等!”这时从楼下又挤上来几个人。


    为首一个男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拉住小张:“同志,别记了,别记了,都是妇女之间的一点小事,交给我们厂里管妇女工作的郑同志处理就行了,辛苦你跑一趟。”


    那男人说着从口袋抽出一包烟来,递给小张两根。


    小张正是不想管了,赶紧趁机脱手:“行,那我先走了,为这点事留个底也不好,你们自己好好处理啊。”


    “好好好,我会处理好的。”


    大家目送小张离开,然后眼睛又齐刷刷盯着南梨和曲友莲。


    男人一脸严肃问道:“是谁报的警,到底怎么一回事?”


    原来有人见来了警察,便赶紧通报给厂里,把厂里党办主任和妇女主任都请过来了。


    南梨觉得时机差不多,便一下子哭出来:“是我报的警,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自从我来了之后,阿姨她想尽办法赶我走,不给吃不给喝,这也罢了,今天因为朋友送我几个橙子吃,她就要拿刀杀我,您看,我手都出血了。”


    南梨把刺伤的手亮出来,她刚刚故意把上面的血涂成一大片,一眼看去还挺吓人。


    众人一听,这怎么跟曲友莲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不禁又把眼光看向她。


    曲友莲已经恨得牙痒痒,赶紧把之前辩解的话又说一遍,表示拿刀是无意,吵架是因为南梨打志兰,不给吃不给喝更是无稽之谈。


    她咬着牙:“你一个病秧子,我不给你吃喝你能活到今天?做人要讲良心!”


    叶梦玲也适时帮腔:“对,我可以证明,今天的事就是曲阿姨说的那样。


    南梨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赶紧流着泪去拉旁边妇女主任的手:


    “郑主任,您还记得前几天我带着志兰去您家借了一碗白米饭吗?还有吴主任家,以及下面好几位婶子大伯阿姨家,我们每天换一家去借饭,只说是家里刚好没米煮少了点,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阿姨不给我们饭吃。整整一个月,她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把家里所有吃的都锁得死死的。我们没办法,我身上总共三十多块钱都交给家里做生活费了,只好挨家去讨点吃的……”


    她摸了一把眼泪:“如果不是院里这么多好心人,我跟志兰早就饿死了。”


    哎,为这事南梨也是布局了好久,最难的是让志兰出门,简直要了老命。


    还好志兰痴迷缝纫,用几个裁剪缝合技巧才把她勾出去,不然她估计磨破嘴皮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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