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准确来说,是既岳侯爷之子命丧火药之后,又一桩大动静——
今晨巳时,王丞相府内无端起火,随后后院便听见有爆炸声!
爆炸声从厨房灶台底下传来的,好在府内下人警觉,及时扑灭了引线,又顺着引线,查出大量事先藏在米仓的火药包。
若不是下人机灵,后果……不堪设想。
丞相府与衙门坐落得是最近的,衙门那边听着声儿就寻来了。
米仓里,是能将整座丞相府的后院夷为平地的火药数量,兹事体大,十万火急。
衙门大人立即派人进宫禀报,这火药,与京郊驿站里炸死岳家小世子的……疑似同一批。
这才有了群臣激辩、人心惶惶的局面,不得不将早朝拖到现在才下朝。
先是岳侯府,再是丞相府,那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火药到底从何出处!
又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群臣看向陆青远。
陆青远敢拿人头担保,这火药定不是从他北境陆家泄漏的。
文武百官齐齐进言,要求派督查使前往北境,亲自清点北境的火药册。
王丞相人在朝中,后院起火,整个人都愣了三愣,才从“衙门从自家搜出火药”这个事情里反应过来。
他顿时面色铁青,佝偻着腰,请女帝陛下下旨彻查。
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凤仙在宫门外远远看见自己的老爹,居然对陆青远甩了脸色。
听家丁说到这,王凤仙一阵后怕,大大的赏了最先发现火药的下人。
王凤仙:“要是真炸了,我岂不是要和无疆兄弟一样……对了!无疆兄弟!你们知不知道我……”
王凤仙说着一拍大腿,喜滋滋地想大肆宣扬一番岳无疆没死这等喜事,但又突然想起陆青远说要他凡事切勿声张。他只好悻悻挺了挺腰,把话憋了回去。
家丁一头雾水:“小的知道什么?”
王凤仙端起架子:“没什么,主子的事你也敢打听?”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家丁惹不起躲得起,给王凤仙沏茶去了。
王凤仙特意绕道后院,看了几眼热闹。
他爹正在与衙门接头,衙门的人接了上头命令,要将火药统一搬去兵部做查验。
王丞相是个面相文儒的老头,山羊胡须同两鬓都是灰白之色,他身上套着宽大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更衣便来后院处理此事了。
“大人留步,火药甚危,不可再近。”衙门管事见丞相还要上前去摸,忙拦下了。
王昌如的眼神在火药上流连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爹。”王凤仙叫道,“爹,这些火药怎么处理。”
王昌如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就头疼,没好气转身:“你问这些做什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王凤仙冤啊,招谁惹谁了,他忿忿道:“谁说我不懂,不就是要送去兵部查出处吗!”
王昌如提了提袖子,拎起王凤仙的耳朵就往外走:“你给我回院中,这些事岂是你我能臆测的?”
语气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衙门的管事抿唇笑了一下。
王凤仙被赶回了自己院中,百无聊赖中,他伏在案上逗了一会儿鹦鹉。
青远世子要他等信,怎么还不来?
王凤仙无聊到跟鹦鹉说话:“我无疆兄弟还活着,太好了,真是没想到啊,居然就是穆江。我就说,起初我没看走眼!”
鹦鹉尖声叫唤起来:“没想到的多着呢~”
王凤仙:“你说,这火药是谁放在府上的,若不是发现及时,全府上下岂不是要没命了!”
鹦鹉:“早死早超生~”
一人一鸟正驴唇不对马嘴的聊着,王凤仙听前院有动静,好像是有人来访。
他朝鸟笼拍了一巴掌:“哪个下人教你说的丧气话,回头再收拾你。”
王凤仙蹑手蹑脚跑到前院,勾头一看,陆青远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掩人耳目,而是大摇大摆来了,还让人抬来不少礼品。
陆青远见到王丞相,便行了个本不该他这身份行的礼,抱歉道:“王大人,今日朝中晚辈一时情急,多有顶撞,这就来给您赔不是了。”
王昌如淡淡回应:“世子折煞老夫了,还是请世子尽快传书给定北王,彻查一下火药有无遗漏才是要紧。”
陆青远拱手:“晚辈正式因此事来的。一早在岳世子遇难之时,我便传书去往了北境,而今日下朝,正巧收到家父回信,信中告知了近日家父彻查的情况,北境记录在册的火药并无遗漏!想必……出现在大人府上的火药,与谋害岳小世子的火药,都不是出自我北境,而是另有出处才是。”
王昌如闻言,脸上闪过不悦:“定北王说无遗漏,就是无遗漏吗?北境离洛阳这么远,谁能证明此言不虚?”
“我能证明!”
听墙角的王凤仙忍不住钻了出来:“爹,你有所不知,这几天我新交好的朋友,正是北境的小郡主。她为人爽快峭直,生意上帮了我大忙,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定北王也一定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好一个“有其父必有其子”,王昌如听了要头顶冒青烟,狠狠瞪了王凤仙一眼。
这不成器的儿子,难道也是因为‘有其父’不成!
陆青远笑笑:“承蒙王公子情谊,我替妹妹谢过了。”
王凤仙可不想三个人杵在这里打官腔,一圈一圈没完没了,他着急给陆青远使了个眼色:“青远世子,小郡主今日在府上吗?”
陆青远会意,点点头:“青瑶前日同我说,与王公子约了要游玩?”
“对对。”王凤仙扭头看向王丞相,撒起娇来:“爹,郡主既然与我交好,她好不容易来次京城,我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王昌如不堪其扰,恨铁不成钢放了人。
陆青远盯着王昌如的背影,似是目送,也似是探究,看了好一会儿。
王凤仙急切的将陆青远唤回了神:“青远世子!郡主有话要我带给你!”
陆青远缓缓收了目光,叹了口气,无奈道:“她是又闯祸了吧。”
从小到大就是这般,闯了祸,就要找别人来带话,仗着陆青远好脾气,不会把妹子揪回来责罚。
说来也巧,每回替她带话的,还都是个小胖子。
“说吧,我听听这回又是捅了什么娄子。”陆青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王凤仙:“郡主把岳侯爷家的大公子劫持了。”
“什么?”陆青远愣,没反应过来。
王凤仙:“劫持去了一个叫闻风山的地方。”
陆青远:“……”
陆青远收回方才做好的心理准备。
王凤仙:“郡主让我告知青远世子您做好准备,若是岳府要派人上门问罪……”
王凤仙说到这,神秘兮兮顿了一下,朝陆青远招手,示意附耳过来。
陆青远弯下腰,将耳朵低下来。
王凤仙如实传话道:“若岳府上门问罪,青远世子只需反问岳侯爷,知不知道‘牡丹令’。”
“还有。”王凤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玩意,细看是支碧绿的竹哨。
“把这个给老侯爷,一切将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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