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会议室那么多人,明明前一刻全体还在争执集团是否需要启动最后的应急方案,下一秒钟就变成了他们霍总的私人感情大战。
笔记本哐啦一下砸到霍韫启的脚下,瞬间四分五裂,可见这怒火究竟有多大。
黎非凡开口就要分手。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抬头望天,没一个敢吱声的。
而出现在门口的霍韫启只是很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脚踩底下的残渣,走到黎非凡面前。
他跟撸狗似的伸手在黎非凡颈后摩挲了两下。
那是个很明显的安抚动作,周围的人都担心这会不会引来黎总更大的怒火,毕竟他最近这几天都很暴躁。
但是奇迹般的,黎非凡并没有说什么。
而是冲霍韫启大翻了个白眼,抱着手站到了一旁。
霍韫启:“在国外出了点意外,没来得及及时通知到国内。这些天的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希望各归各位,尽快恢复正常运转。”
“黎总之前下达的所有命令照常执行,我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的浪费时间。”
“会议继续。”
霍韫启并没有过多交代自己这些天的事情。
但他这时候能出现,已经是个足够的信号了。
他接替黎非凡完成了接下来的会议,指令和要求迅速精准下达,把原本计划起码又要拉扯大半天的会议硬生生缩短至一个小时结束。
然后带着黎非凡离开了公司。
身后众人纷纷感慨。
“真是没想到啊,外界传言霍总和黎总都分开了,实际上人两人好着呢。”
“谁说不是呢,这次霍氏遭遇这么大危机,落井下石的人不少,要不是黎总顶着压力在这里坐着,不知道还得闹成什么样子。”
“不然怎么说关键时刻见真章呢。”
外面传两人早就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们的确挺好。
耐得住时间长短,经得起蜚语流言。
殊不知这一次,他们确定两人其实一直都在一起的时候,黎非凡第一次真正和霍韫启闹。
三年以来,第一次。
他从未曾把分手两个字轻易挂在嘴边。
但他一旦说了,多少含了真实的念头在里面。
尤其是在看见霍韫启腰腹间还缠着的绷带的时候,黎非凡在回程的车上就开始了。
霍韫启说的是商业上的意外,公司两个月前参与的一个跨过合作,牵涉的利益牵动了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所以这次传回消息才会这么不方便。
黎非凡坐着车里,抱着手,表情堪称冷静。
他看着霍韫启说:“你做事的能力我从来都不怀疑,消息滞后我也并非不能理解。作为你曾经的贴身助理,霍氏的前员工,我把你看做是霍总,是二爷的时候我可以无条件信任、帮你,赔上我全部身家我都没意见。但是我只把你看做霍韫启的时候,你在我这里就只有一个身份,我男朋友,爱人,伴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凡凡。”霍韫启出了公司脸上就露出伤未好透的一点疲惫,朝黎非凡伸手轻声说:“过来。”
黎非凡冷酷无情拍开他的手,瞪眼:“问你话呢?!”
“我知道。”霍韫启说。
“你知道个鬼!”
黎非凡说:“在公司我不和你吵,那是给你留了面子。但是霍韫启,你他妈要是死了我就是个青年寡夫!你这身份太危险了,与其将来一直提心吊胆,分手吧,别他妈过了。”
黎非凡话刚落就被霍韫启伸手抱了过去。
他一下子坐到霍韫启腿上,不得不慌乱撑住他身后的椅背。
语调一下子就拔高了,“你疯了!”
“没疯。”霍韫启松松搂着他,按下他的脖子让黎非凡趴到他肩膀边,偏头吻了下他脖子,低声说:“你都自称寡夫了,结婚好不好?”
黎非凡得一边注意着不能压到他的伤,一边被他吻到敏感处忍不住缩脖子。
挣扎咬牙:“不结!我那是口误,等我哪一天要是真成了寡夫,那还才是真的影响我找下一个。”
这是如此长的一段时间里,霍韫启第二次说结婚这个词。
得到的依然是拒绝。
但是霍韫启并没有说什么。
“好了,那抱会儿。”
他只是抱着黎非凡,一直摸他后背,要不就捏捏他的颈皮。
一直等到黎非凡真的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在他耳边低声说:“知道让你担心了,也知道你怕这个。这次真的只是突发意外,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好不好?”
霍韫启太知道怎么对付他,怎么哄他最有用。
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对方更了解彼此。
如今霍韫启轻轻松松安抚住他。
黎非凡在车里就被哄得晕晕乎乎地差点心软。
直到下了车,回到玉京园。
霍韫启平安归国的新闻早已经传开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书奕轻的名字时隔这么长时间再一次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有人爆料,书奕轻这么长时间没出现实则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这两年一直在国外的一家疗养院进行疗养,霍韫启这次专程去国外就是去找他的。
还说书奕轻不日也将回国。
那是跟踪黎非凡这两年最会造谣的一家媒体。
毕竟这家曾经说过他跟人玩儿多,还特别离奇地说他已经整过容,甚至拿着一张别人的照片说那是他在国外做了变性手术后的样子,堪称离谱。
但黎非凡在当下这种情况里,看见这通篇文字的新闻,知道是假的,也免不了借题发挥。
“不解释解释?”他站在门口冲着霍韫启晃手里的报纸。
霍韫启简单直接,“假的。”
“你没见他?”
“地方都不一样。”
“你这意思是地方一样,你就见了?”
黎非凡说着也不要霍韫启解释了,扬声:“兰姐!给我打包行李。”
“这是干嘛呀。”兰姐见着刚进门的两人坐都没坐,就站在门口吵架,虽然一眼就看得出来是黎非凡单方面想吵,但毕竟这一个星期要不是他,霍家也早乱了,兰姐免不了装糊涂,上前说:“这时候收拾行李干什么?出差啊?”
黎非凡冷笑:“分居,我跟你们二爷过不下去了,今天搬走。”
兰姐无奈摇头,上手拍拍他说:“行了,说出去也是自己当老板的人了,你也就对着二爷能撒泼。”
黎非凡这时候还被兰姐拆台,险些质问不下去。
但是这一个星期自己究竟是怎么过的,自己最清楚。
当他真的站在霍氏的顶层,曾经无数次问自己,是不是事情还没有结束。是不是哪怕时隔了两年,他再没有做过类似心悸的梦,但他还是免不了会那样想。
他需要很大的毅力,才能不去猜测霍韫启是生是死。
才能在那么多的员工,合伙人面前,看起来游刃有余。
他承认,他就是害怕。
并且极度、非常地生气。
所以他离开门框,一把报纸一巴掌拍在霍韫启胸前,开口说:“二爷,跟了你三年情分还是有的,分手费就算了。”
然后头也不回转身自己去收拾东西。
玉京园这两年增添的人日渐增多。
毕竟会客上门拜访的人越多,底下需要做事的人也多。
如今大白天黎非凡和霍韫启吵,底下的人就围观了这一幕。
大家免不了议论纷纷。能在园子里做事的人,向来是不允许在外边胡说的。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谁不是说二爷对待黎先生从来不像是对待情人。
这个地方,他就是另外一个主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们也从来不吵架,黎先生在二爷面前一点不像在外边的样子,他会在下班回来,拉着二爷就无所顾忌地在长廊上热吻,会给二爷带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还热衷从二爷手里坑东西。
哪怕玉京园那个库房里的各种珍玩他都可以随便取用,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所以众人乍然看见他真的和二爷生气,还说要搬走。
底下自然各种惊讶。
他们都偷偷打量霍韫启。
也就只能看见失踪一个星期的霍二爷,好不容易回来了。
如今站在外边,看着折身进去的黎非凡。
读的懂那个眼神的人,都能看见二爷虽然面有疲惫。
但面对一直闹的黎先生,有无奈,有放纵,剩下的其实都是满眼心疼。
兰姐看见的时候就彻底不掺和这事儿了,转身离开,顺便带走了周遭偷偷往这边打量的其他人,给他们留下空间。
而黎非凡是真的收拾了行李。
他东西太多了。
房间里他的东西几乎是霍韫启的两倍,所以收拾的时候只是胡乱抓了几件衣服丢进了箱子。
他出了玉京园。
被邱虎尾随了一路。
开酒店酒店客满,去公司公司关门。
几个小时里,黎非凡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涨。
从一开始对这件事本身的那种不高兴,化作了对霍韫启个人的恼怒。
然后一张机票直接去了机场。
人都上了飞机了,发现就自己一个人。
而且到了点,飞机也不飞。
黎非凡彻底爆炸。
他一个电话打霍韫启手机上,开口骂他:“姓霍的,你他妈几个意思?”
“不会放你走的意思。”这声音回复就在不远处。
黎非凡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霍韫启拿着电话弯腰走进舱门。
这一架吵了总共也没有一天时间。
但是等到晚上,黎非凡被一个金灿灿的手铐拷在床头的时候,他才彻底理解了霍韫启那句话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一扯就哗啦啦响,一脑门黑线看着慢条斯理给他自己换药的男人。
“放开我。”黎非凡无语说:“你哪里弄来的这玩意儿?”
霍韫启丢开手里的钳子和纱布,走上前勾了勾他手上的东西。
笑:“这次出去订做的。”
黎非凡立马:“我告诉你我不玩儿啊,谁玩谁狗逼。”
霍韫启腰缠白绷带直接朝他弯下腰来。
在离黎非凡很近的位置停下,看着他。
低声说:“凡凡,我只是要你知道。”
“这世界这么大,我给你的自由是有限度的。”
比如离开,比如放手。
那是他永远不会赋予他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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