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出来,时间正巧踩着准点。
婚礼按照预先设定好的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
走向里面红毯的那条路,两侧都布满了玫瑰。
婚礼场地内更是以玫瑰为主题,连宾客坐的椅子上都有蜿蜒而上的玫瑰。
玫瑰的刺早已被去除干净,玫瑰天然的馥郁充斥着整个场地。
地上散落的花瓣与红毯融为一体。
天上是不是飘落的玫瑰,犹如零星的花雨。
宾客早已落座。
主持人没有请业内的人,而是直接让陆路上去。
在当助理之前,陆路也正经有主持人证的,曾经在地方台主持过节目。
主持功底还是有的,再加上婚礼场合不能太严肃,还要控得住场,困难的就是要把握好这个度,陆路的性格再合适不过。
乔怀遥和柏锦言站在门后,虽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的场景,但却能听到陆路侃侃而谈。
一连说了几句连大喘气都没有。
紧接着又跟了好几句。
陆路说了什么,柏锦言全然听不进去,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捻着袖口,“紧张吗?”
这里只有他和乔怀遥两个人。
“还好。”乔怀遥拽了拽他的衣袖,把就快被捻出褶子的衣服拯救出来,“没你那么紧张。”
柏锦言闻言当即说道:“我不紧张。”
“嗯。”乔怀遥点点头也不反驳,他哥会在那些场合紧张,他基本上都心里有数。
在评价一件事的重要性上,柏锦言有自己的判断。
可能在其他人看来很大的事,柏锦言反倒会平静以待,但有些事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处理方式。
乔怀遥低头帮他折起袖口边缘,笑着说:“陆路的词快说完了,调整一下呼吸,准备进去了。”
为了避免婚礼出纰漏。
再小的一个细节,都是在流程文档里标注着的,其中就包含了主持人的词。
陆路整理好稿子之后发给柏锦言,按照预先安排的时间,逐字逐句修改挑拣之后,才会并入整个流程中。
乔怀遥看过几次,只记得那些话,陆路也差不多到收尾的时候。
柏锦言想说‘不紧张,不用调整’,但话不必出口,他都能听见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
他跟乔怀遥的婚礼。
自己不分昼夜逐字核对流程,现下就到了婚礼宣誓的时候,光是动了念头,心跳都不仅加速。
——“接下来就有请我们两位新郎入场。”
陆路声音落下的同时,乔怀遥面前那扇大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红毯一直蔓延到台上。
乔怀遥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指尖微微发紧。
他快速的勾了下嘴角,笑意转瞬即逝,在内场的宾客都没有注意到怎么回事的时候,反手将柏锦言的手握紧。
“需要我扶你吗……”乔怀遥话音渐渐消弭,无声的开口说了些什么,在看见柏锦言瞳孔微变之后,他又改口说:“哥哥?”
看惯了在自己面前胸有成竹,运愁帷幄,把所有大事小事都处理的妥当完美的柏锦言。
见着他现在紧张到严肃绷着脸的模样,总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仗着马上要上红毯,柏锦言不敢做什么,乔怀遥才无声的说了那两个字。
然而,搭在腰间的手让乔怀遥面色一滞,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就化作了满目错愕。
预算失误。
在被柏锦言带着走上红毯之后,在场嘉宾向后投来的目光,让乔怀遥身形一僵。
陆路说了让新郎登场,结果大门开了半天不见人走进来。
要不是知道整个流程精确度极高,陆路都要怀疑是不是那个环节出错了。
但总这么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台下那么多宾客等着呢,现在还没到宣誓时间,没及时进来倒是没什么。
可要是再耽搁一会,来宾大概都能看出来是出问题了。
毕竟宣誓的时间是以婚宴开始的时间撰写在邀请函上的。
不知道具体流程,只看那个时间还看不懂吗。
而且,半手写的邀请函,也绝对不会落到助理手里,让助理帮着看,总结重点内容再交由本人。
重视请柬也是重视邀请人。
陆路犹豫着给经纪人使眼色,让他下去问问的时候,柏锦言搂着乔怀遥走了进来。
是搂着进来,不是那种并肩,或者挎着手臂。
陆路挑了挑眉,不愧是我柏哥,婚礼上也要宣示主权。
婚礼的歌曲随着两人一步步走近,也逐渐升调。
浪漫的曲子,让人听着音符的律动就能感觉到其中那令人愉悦的氛围。
这是一首没有填词的纯钢琴曲欣赏。
婚礼上歌曲的词并不能完整诉说,柏锦言在作曲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要填词进来。
仅凭借这一首曲子足以。
“放轻松,不用这么紧绷着。”柏锦言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唇瓣未动,乔怀遥却切切实实的听见了这三个字。搭在腰间的手轻拍示意,像是在应和着这句话。
乔怀遥嘴角微抿,瞥了他一眼。
怪谁?放开手,我们并肩走进去,自然不会紧绷。
柏锦言眼尾染上一抹笑意,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口不出声:“不放。”
乔怀遥:“!!!”
落在腰间的手已成习惯,这么一路走进来也不显别扭,倒是衬的格外亲昵。
陆路作为助理,什么场面没见过,拿着话筒等他们上来,笑着递上话筒,“恭喜二位步入婚姻的殿堂。”
“神父为二位送上祝福。”
“爱的篇章。”
“在诸位宾客皆是见证。”
……
相比于刚才慷慨激昂的开场,现在的陆路,用着平稳柔和的语气,看似简单,实则每句话的每个落点都恰到好处。
陆路没有拿手卡,这几句话背的烂熟于心。
抬手的时候陆路只是在看手表,在婚礼正式开始之前,所有工作人员在同一时间对表。
宣誓的时间准确无误,陆路按着规定的时间问出了那句:“乔怀遥,无论你的另一半贫穷或富有,你愿意包容他所有情绪,遇事细心安慰贴心开导,对他不离不弃,相伴终生吗?”
乔怀遥没立刻回答,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应该反过来,柏锦言包容他的情绪会比较多吧。
婚礼誓词还等着下一句。
乔怀遥也没过多纠结,说:“我愿意。”
陆路点了点头,又问柏锦言:“柏锦言,无论你的另一半富有或更富有乃至十分富有,你都愿意上交工资卡,敬他爱他尊重他,白首不离吗?”
乔怀遥:“?”
这几个富有叠在一起,确实是很认同嘉遥集团的实力了。
柏锦言:“我愿意。”
不同于寻常婚礼的问题,两句话,台下不少宾客面上都带了笑意。
宣誓的内容繁琐累赘反倒不好,太严肃也会影响家庭和睦。
在问题上较真最为麻烦。
这两个问题改的恰到好处。
陆路笑着说:“好!现在二位可以亲吻你们的爱人了。”
乔怀遥看着没有动静的柏锦言,主动上前半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握着话筒的手垂在身边,偌大的场地内一时只剩下婚礼的曲子,悠扬婉转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温柔的静谧。
乔怀遥轻吻他的唇,知道柏锦言紧张,本想简单碰一下,算是过了婚礼的这份流程。
然而,抵在背后稍加用力的手,让乔怀遥明白了柏锦言不想就这样过了流程。
那唇釉都不记得重新涂抹了几次。
大抵是浪费了。
柏锦言侧身挡在乔怀遥身前,以背后挡住后面的视线,搂着怀里的人用力加深这个吻。
陆路站在旁边,眼睛看着观众席,手上还无意识的在鼓掌。
大屏幕的投屏也只留在柏锦言的背影上。
这一吻结束。
乔怀遥嘴角微抿,指腹抹去柏锦言唇上的唇釉。
台下掌声不断。
在乔怀遥重新站在人前时,这有规律的掌声才堪堪停止。
最后,陆路沉声道:“柏先生,在这个庄严的时刻,你有什么话想跟您的爱人说吗?”
宣誓预备的草稿背了几篇,以柏锦言的记忆力能做到倒背如流。
精致优美的语言,谨慎斟酌的词汇凝成一句句的誓言。
话到嘴边,开口间就能流利的讲出那一番话。
可在主持人询问过后,柏锦言陷入短暂的沉默。
乔怀遥虽然不知道柏锦言现在为什么不说话,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催促的意思。
而是就跟他面对面这样站着,温柔含笑的眼底落着柏锦言的影子,眼神给予无声的肯定,安静等着柏锦言的下文。
“把你留在我身边,是我努力的全部意义。”片刻之后,柏锦言开口。
他轻声说:“感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让我的努力变得有意义。”
草稿的内容尽数被他抛之脑后。
柏锦言想说的也只有这句肺腑之言。
乔怀遥蓦地睁大了眼睛,嘴角的笑意不知不觉间更深了几分。
四目相对间,沉溺在他眼中的情绪不能自拔。
陆路适时地曲起指尖敲了敲话筒最下面的位置,细微的声响只有台上的人能听到。
这点小动作很快的掩饰下去,陆路说:“乔先生,此情此景,你想跟你爱人说些什么呢?”
陆路说这话的时候,柏锦言认真的看着乔怀遥。
没有讲话,可每个肢体眼神语言都表达着,他想听。
乔怀遥拿起话筒递到嘴边,与柏锦言对视,眼神没有丝毫逃避的意思。
“荆棘丛中的玫瑰、划过夜空的流星……”顿了顿,乔怀遥眉眼含笑道:“一如我生命中的你,耀眼夺目。”
“希望我们这辈子白头偕老,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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