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上午十点,掘墓人的第三次活埋直播准点开始了。这意味东京警视厅的第三次失败。
【警察到底再于什么?!整整二十天查不到一个凶手吗?明明一直在直播,确定信号源有这么难?】
【我就说"掘墓人"绝对是颜控,这次也是超级好看的小哥哥,和前两个的类型完全不一样。】【可惜要死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到底警方还没找到尸体吧,万一是一场恶作剧,把警察也耍了而已。】【如果事后出道当网红,我绝对不会买账的!!!】【我看就是恶臭营销手段。】】
【???这明明是杀人直播,前面的那些人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
直播准时开启,无数观众涌入直播间,服务器卡顿了一秒,
之后,短时间内掘墓人直播、银发第三个受害者、月城怜司受害者等等一系列词条冲上日趋。
搜查三系。
"松田,你熬了整整一夜,要不先去休息……松田、松田!你没事吧!"
同事拿着几杯意式浓缩咖啡进来,却见松田阵平猛地站起来,带倒凳子,眼球布满红血丝,脸色喋田。
直播的红外镜头里,黑暗密闭中,月城怜司平静的睡颜像一把刀生生剜开松田阵平的心脏。
"怎么可能……明……."
如果他昨天不回警局,月城怜司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松田阵平双唇抿得发白。
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月城怜司柔软的脸颊,却单单碰到了冰冷的液晶屏幕。
"受害者是你的朋友?"同事立刻意识到措辞的不合适,"抱歉。"
"一定能救出他。"同事安慰道,内心却并不抱有多大希望。
除了受害者的活动范围在东京,加上警部对掘墓人的心理侧写,隔着角度刁钻的狭小屏幕,他们几乎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同事递给他一杯意式浓缩,想拍拍松田阵平的肩,却被他眼中浓郁的痛苦惊到,默默放下了手。
"谢谢。"松田阵平灌了口咖啡,起身走向洗手间。
水龙头的水流声哗啦不停。冰凉的水从口鼻流过,他无法呼吸。
密闭的空间里,每一分每一秒氧气都在少下去,窒息、无力,这就是月城怜司所处的困境。
"咳咳咳、"冷水流入气管,松田阵平狼狈地呛出声来。
大口大口喘着气,纯黑的瞳孔照不进一丝光,他的眼神彻底冷静下来。
十几分钟后,终于,直播的另一头有了动静。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浅蓝色的瞳孔缓缓展露在无数观众面前。月城冷司醒了。
好暗。他扫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夜视摄像机的红点不断跳动,格外痿人。
头脑仍旧昏昏沉沉,视野不断晃动,晕的月城怜司胃里涌上酸水,看上去掘墓人在他昏迷后,又给他下了一次迷药。
虽然出去的可能性极小,但月城怜司不可能坐以待毙。等到眩晕感好了些,他准备探索一下所处的环境。
刚举起右手,月城怜司却发现左手也被带了起来……摸索到手腕上牢牢绑了好几圈的绳子,他眼睛微睁。
月城怜司记得之前两次的直播里,受害人的手脚自由来着。难道他看上去能徒手劈开厚实的木板吗?
不会是自己给掘墓人的一肘击的确很疼,对方气得连这点"自由"都不愿意给他了吧?
直播里,银发青年睡颜清冷,但甫一睁眼,锋利上挑的眼尾瞬间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
【高、高岭之花..…
【活泼、阴郁、高冷,掘墓人是什么收集癖吗?】【睡着和醒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为什么只有月城桑的手被绑了?难道是武力值很强?】【但是看上去完全没有训练痕迹诶,书卷气很重,像搞研究的。】【没人关注绳子吗?偏偏是红绳,这也太糟糕了吧!】
【月城?这才刚开播就人/肉出来了吗?】
【月城怜司,19岁,庆应义塾大学的大一生。之前出圈过,据说是很厉害的侦探。】【什么啊,上得起私立大学家里很有钱嘛,还是拜托去死吧。】【是个学霸诶。】
面对直播的夜视镜头,月城怜司完全没有说话的想法。每说一个字就是在压缩他的生存时间,最好尽可能少动。
他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很好,太暗了,完全看不清。
根据他整个人蜷在密闭空间的触感来看,他在一个圆木桶里。圆木桶成橄榄型,中间大,上下两头小。
月城怜司瞬间回想起昨天男子递过来的纸钞边缘,有暗红的痕迹,不是凝固在上面的,而是渗入钞票。
他现在正在酿造葡萄酒的橡木桶里。
橡木桶用以存放或酿造葡萄酒,它的密封性自然不用多说。
也许木板与木板间存在微小间隙,为葡萄酒的适当"微氧化"提供了条件,但提供呼吸所用的氧气却是天方夜谭。
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从里面打破的可能。
想清楚后,月城怜司放缓了呼吸,调整整个人的身体状态进入更低耗的模式。他必须尽可能延长生存才行。
但这并不是说月城怜司彻底放弃了自救,他艰难地用手指丈量木桶。高大概一米二,桶肚直径在七十厘米到八十厘米左右。
大约能装650升左右的酒,尺寸接近马德拉桶、或者波特桶,但是波特桶外型较长且窄,所以马德拉桶的可能性大一点。
要说月城怜司为什么对酒桶了解详尽,还要从夏洛特说起。夏洛特庞大的知识储备支撑对方成为一个优秀的侦探。
这让月城怜司意识到,多了解其他领域的知识,有利于他在案发现场编些瞎话。毕竟微表情虽然有用,却不足以作为证据。
再加上他画漫画时编写过不少原创案件,这也使得他摄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月城怜司闭上眼,从记忆宫殿里抽出这段久远的记忆。
木桶的类型与酿造的酒息息相关,如果能确定桶的类型,他就能知道酒厂酿的是什么酒,从而缩小范围。
马德拉、马德拉….…啊、找到了。
"马德拉酒桶会为威士忌增加水果风味,例如香草、
.甘草和茼香的味道"
月城怜司仔细嗅了嗅,他已经习惯桶内的气味,,一时间分辨不出香草、丁香的味道,更别说水果风味了。
非要说,酒桶里的味道比较沉淀,与日本寺庙中燃烧的线香有些相似。
等等、线香!他记得日本好像有种特殊的橡木桶——"水栖橡木桶能增添如沉香木、檀香的气味"
檀香,没错!
如果是水栖木桶,范围倒是缩小了许多。月城怜司希望他没有猜错。
水栖木生长周期长,木头的价格比起杉木、樱木贵了几个等级,日本境内只有大酒厂用得起水栖木桶,像三得利、竹鹤。
但大酒厂分布日本各地,现下也不过从大海捞针缩减到湖里捞针罢了。
氧气在持续不断减少,月城怜司本就头昏,血氧浓度降低更是叫他觉着累。大脑钝钝地,难以继续思考。
警察没有找到尸体,自然没办法从细节推理出更多。
第一个受害者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恐怕没办法给警方提供有效消息,第二个受害者沉默寡言,估计没怎么说话。
也就是说,警方手里的信息少得可怜。月城怜司在心里苦笑。
他睁开眼睛,对着黑暗中唯一的相机红点放空了一会儿。他得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性格好沉闷,竟然一直不说话。】
【但是真的很好看诶,垂眼的时候有种脆弱的感觉,根本挪不开视线。】【这种情况下不说话才是正确的,第二个受害人比第一个多坚持了五个小时呢。】
【什么侦探界的启明星,好废。】
【不是吧,三流小报博眼球的标题你也拿出来?月城本人很低调好不好。】【限制行动和视觉,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怎么完成推理??】
不知道留言板上的乌烟瘴气,月城怜司正在思索传递信息的方式。直播的对象不仅仅是无数看热闹的观众,还有掘墓人。他挣扎的死亡过程本身就是对方所谓的艺术一环。
掘墓人一定会死死盯着自己,直到最后一秒。
他一旦开口讲话,推理错误还好,如果推理正确,万一惹怒对方直接切断直播呢?甚至最坏的可能,他会在直播下,被血腥地杀死……
但对于月城怜司来说还有一种比最坏更坏的情况,
掘墓人杀死他的那一刻,他将会在无数观众面前,表演一个当场复活…
人体实验、切片研究等等,无数可能涌入脑海,月城怜司不敢想象自己会陷入什么境地。
他必须不动声色地将消息传递出去。摩斯密码肯定不行,这太容易被破解了。
让他想想...水栖,。
镜头里,月城怜司睁开眼,浅蓝的瞳孔蒙上一层奇异的光晕,冷淡得仿佛置身险境的不是他,一切只是恶作剧。
"昨天的填字游戏,我想出答案了。"
脚麻了,月城怜司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脑袋抵在橡木板上。
"南(承东办)。"i
【【是不是传递消息!绝对是传递消息吧!】
【南?!是什么意思,在南方吗?!这才开播一个小时,这么快就推理出来地点了吗!太厉害了!!!]
【恐怕只是胡言乱语……建议警察还是按照自己的步骤查案,千万不要被扰乱步调。】
【之前就出圈,加上如果真的短短一小时破案,剧本痕迹太明显了.……
大家去各大经纪公司搜一搜这家伙有没有签约吧,别到时候真情实感的只有网民。】
"静力(l于办)。"sizu·ka
留言板面上,消息开始疯狂刷新。
【很静的南方?九州地区吗?!】
【声音也超好听啊!出道我绝对会支持的!!】【不原谅营销!】
"二幼水☆l。"go..i
这是月城怜司留出的暗号,抱歉原本是二幼(人)本态(\,a这个音节很容易因为个人习惯和语速被吞音。
与他不熟的人会下意识认为这是月城怜司的语言习惯,但熟悉他的人知道。月城怜司语速比较慢,可以说是一板一眼地在说话,极少出现吞掉一个音节的情况。
如月城怜司所料,当他开始说话的第一秒,松田阵平迅速扯了张草稿开始记录。
而听到第三个单词,松田阵平觉出异样。不对劲,他按下回放。
"抱歉"被月城怜司说得快而潦草,当松田阵平0.5倍速慢放时,他清楚地听到中间没有音节人。
少了一个音节?为什么,是为了让下一个音节提前吗?去掉这个音节,na便成了第三个单词的第三个音节...
电光石火间,松田阵平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作响,他的猜想需要月城怜司继续印证。然后他听到了最后一个单词——
"手方。"zu·ra
如果月城怜司想传递的是第一个词的第一个音节,相当于坐标(1,1)第二个单词则是(2,2)那么第四个应该是坐标(4,4)才对…
不不、如果坐标(4,4)仅仅代表最后一个音节呢?松田阵平圈出每个单词的音节。
-na.e-sa-izu-
——,水栖!
"水栖橡木桶。"
"调出日本境内有水栖橡木桶的酒厂!"松田阵平扬声道,同事们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他在传递密码?"同事问道。
松田阵平刚想说是,忽然想起万一警方消息走漏,掘墓人知道这是月城怜司透露的消息,岂不是将对方置身险境?
"不,背景的木板有点眼熟,我问了我一个熟悉葡萄酒制造的朋友。"他摇头否认。
"确定吗?光线太暗,技术部的人正在还原木板纹理。"同事问道。搜查方向影响到人质安全,东京警视厅不是毫无头绪。
根据活动范围和侧写,掘墓人活动在东京,极有可能是一个艺术狂热家,表演型人格,希望被人注意到。
警察将目标圈定在东京,准备立刻开展第二次地毯式搜索。
"如果顺着这条线索,"同事向他确认,"你要想清楚,范围是全国。"
"确定。"松田阵平声音喑哑,"责任我一力承担。"
"你查到的那个人呢?"同事问道。
直播出现的第一个小时内,松田阵平迅速锁定了嫌犯,街头摄影师。在同事看来,这比地毯搜索、找酒桶去向来的可靠。
"十二点后踪迹断了,昨晚东京运酒车的名单还需要十分钟出来。"松田阵平隐隐烦躁。
小作坊用不起水栖橡木桶,这种昂贵的酒桶也不会随随便便运出蒸馏酒厂。凶手极有可能将月城怜司随运酒车带回酒厂,然后直播。
运酒车的线路加上水栖橡木桶去向,他很快就能找到月城怜司,
"我现在联系,"同事拿起电话,几句话后忽然看向松田阵平,"掘墓人造成的影响过于恶劣,搜救行动由上级接手了。"
这意味着,搜查三系压根无法插手警力调动。
"来不及了。"松田阵平咬了咬牙。
"水栖橡木桶昂贵,每一个桶的售卖都会记录在册。"他抓起外套冲出门,"我去排查。"
屏幕里,月城怜司再度阖上眼。平静的模样叫松田阵平的心脏愈发绞痛。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但是fg都立了(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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