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百浩说完这些,兰因就出了房间,给他留一些时间考量。
不过从刚才的反应来看,陈百浩很可能答应追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来之间兰因之所以要提前准备一笔钱,其实是怕陈百浩会抓住这点威胁他,不分青红皂白让他赔偿。
毕竟在原著,陈百浩想钱想疯了,爱财如命,出狱后得知自己大哥车祸身亡,失去唯一精神支柱的他,开始了一系列胡作非为。
他没脸去见他的母亲,直到活够了才去墓地,想做最后的告别,也就是这一次,他发现了他哥留下的证据。
多年残酷的流浪生涯,陈百浩的人性早已被磨灭,看到证据的那一刻,不是为陈百庆的死悲伤,而是跑去向孟玲要钱。
彼时孟玲唯一的儿子兰盛珩跳海自杀,悲痛绝望之际,压根没心情理会陈百浩,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忘了陈百庆,忘了当年的所作所为,直接让管家将衣衫褴褛的陈百浩轰了出去。
正是如此,陈百浩一气之下拿着证据去报了案,孟玲方才被绳之以法。
这件事结束后,陈百庆生了场大病,因为没钱治,最终病死在了回故乡的途中。
以上这些,是陈百浩原本的宿命。
静谧的午间,二楼走廊外,兰因透过窗户看向蜷缩在地上的陈百浩,眼底凝聚着一丝坚定。
他的出现,让陈百浩守住了道德底线,没有在听到他的诉求后趁机勒索,这就够了。
其实就算陈百浩向他要钱,他也会毫不犹豫去给。
他最终目的只是把孟玲送进监狱。要是不给,万一陈百浩又像原著那样拿着证据去找孟玲要钱,那就完了。
孟玲现阶段大脑清醒,肯定会用钱打发走陈百浩并销毁证据。
届时,孟玲对他的杀意只会愈发强烈,前有贺屿后有孟玲,他的处境会更艰险,因此还是用钱消灾最为稳妥。
能用钱就轻易解决的事,他懒的绕弯子。
当然,这是兰因见陈百浩之前的想法,而现在,他相信陈百浩最后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站这儿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兰因的思绪。
他扭头去看,是背着光立在他身旁的贺屿。贺屿身材高大,兰因刚才想的入神,竟不知何时他已经处在贺屿投下的阴影里。
兰因不着痕迹往旁边移了移,走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笑道:“没什么,不过你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
“楼下有人找你,”贺屿眸色意味不明暗了暗:“一个男人。”
“男人?”兰因挑眉,想了想问:“他说话是不是带点嗲嗲的口音?”
贺屿嗯了声。
兰因噢了声,笑嘻嘻道:“那我知道了,他就是上次和我出去转悠的朋友,叫廖开霁,学表演的,以后可能会成为明星哦。对了,他还跟我同岁,性格也挺好的,你可以试着多跟他接触接触,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不需要。”
“……”
兰因尴尬抠抠脸,呐呐:“那好吧,你忙你的,我下去看看,估计是找我去按摩的。上次看到一家按摩馆,当时本来想去试试,但时间有点晚了,就和他约好过几天再去。正好,等会儿也没事,去放松放松。”
贺屿听到盲人按摩四个字的时候,眼睫微不可察颤了颤,在兰因抬脚离开前,开口问:“是要脱光按的那种?”
“是啊。”兰因说着坏坏挑了两下眉,狡黠道:“你问这个是吃醋了?不想我脱光光让别人看?”
贺屿蹙眉:“你想多了。”
兰因夸张撅了撅嘴。
贺屿眼睛受刺,转而道:“不是盲人么,没人能看到你。”
兰因眨眨眼:“万一是装的盲人呢。”
贺屿:“……”
兰因笑了笑,仰头拍了拍贺屿宽厚的肩:“好了骗你的,那是正规按摩店,有营业执照和残疾证明的。”
廖开霁就在楼下等,兰因急着下去,没聊几句便走了,留贺屿独自站在走廊。
他静静凝视兰因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收回视线,侧首望向兰因刚刚对着发呆的窗户。
外面阳光太盛,光线很亮,很难看清里面,只能分辨出模糊的轮廓,是陈百浩缩在地板上微微颤抖的单薄身形。
刚没说的是,贺屿在隔壁房间无意听到了陈百浩和兰因的对话。
这栋小楼房隔音不太好,尽管没有一字不落地听完,但也能通过只言片语判断出他们在说什么。
贺屿对陈百浩的故事不敢兴趣,也不想探索当年那起谋杀案,让他无法理解并感到意外的是,兰因对整件事的态度。
无论是对陈百浩的劝导,还是对七年前的追溯,再或是暗地请私人侦探调查,这些事赫然证实了他并不是平日那个恶毒愚蠢的富二代,而像是在饿狼环伺的环境下,用软弱无能伪装自己的复仇者。
反过来推测,兰因当初像恶霸一样逼婚,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继母放下戒心心,知道他只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
可是……
贺屿听着楼下兰因和廖开霁说笑的清朗嗓音,沉下心想,为什么是他?
如果真想用结婚来迷惑众人,完全可以找别人,跟对方签署假结婚的协议,等事情办完后再解除。
为什么最后盯上的是他?
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别有原因。
如果兰因知道贺屿是这么把他和原身联系起来的,肯定会大笑着佩服贺屿丰富的想象力。
之所以前后行为不一致,完全是因为是两个不同的人啊屿宝笨蛋~
这边兰因跟廖开霁按完摩,觉得浑身清爽,心情愉悦,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中午在兰因家做一顿大餐。
买够了食材,两人一到家就一头钻进厨房,昏天暗地煎炸烹炒一小时,将一桌丰盛的午餐摆上了桌。
廖开霁卸下围裙,夸赞:“看不出来啊小因子,你厨艺这么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我觉得以你这水平,都可以抓住成百上千个男人的胃了,怎么你家那位就不行,啧啧。”
兰因在拌一碗沙拉,闻言无奈耸耸肩,苦巴巴道:“前提是他要先吃啊。”
从结婚到现在,贺屿还没吃过兰因做的菜。
廖开霁惊了,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吃你做的饭?!”
“嗯,都吃的外卖。”
“那你每天做的菜呢?”
兰因无辜道:“和那两个司机吃,他们饭量大,做多少都能吃完。”
他说着左右瞧了瞧:“说到这儿,最近几天怎么很少见到震世,等会儿就开饭了还没人影。”
“霸天!”兰因朝正在院子给花浇水的霸天喊:“震世呢,吃饭了叫他一下。”
廖开霁表情空白了两秒,难以置信:“震世……霸天……,不会是我想的那四个字吧。”
兰因抿嘴笑笑:“怎么不是呢。”
廖开霁:“……”
开饭前,贺屿还没下楼时,震世就拿着一个大碗着急忙慌给自己夹了几筷子菜,夹完扭头就走。
兰因奇怪问:“怎么不坐下来一起吃?你已经好几天没上饭桌了。”
震世一个劲儿往楼梯方向瞄,快速解释:“兰少你忘了,贺先生说以后不想再看见我……”
话音刚落,楼梯上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震世一听,逃命般端着大碗跑到院子,而后顺着外面的楼梯窜上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兰因:“……”
霸天:“……”
廖开霁:“……”
刚下楼的贺屿:“?”怎么都在看他。
其实震世一直躲贺屿,不光是贺屿那天说不想见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最后想了想,也觉得羞耻和恶寒。
他从记事以来就在佣兵团,唯一干过的事就是杀人或保护人,一句“爱你呦”,这种肉麻话是他生平第一次说。
即便这不是他想说的,但还是经过了他的嘴,这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正常面对贺屿。
然而贺屿对此一无所知。
他当初那句“别让我再见到你”只是随口说说,过了那天就没再往心上放了,可震世却过不去自己那关。
这边贺屿面不改色吃着外卖,目光却时不时朝餐桌上的菜扫一眼。
说实话,他现在并不排斥吃兰因做的菜,而且有种难以言明的向往。
刚结婚那天他对兰因了解不深,本能排斥有关兰因的一切。
可随着这一路上的相处和观察,他发现兰因并没想象中那么不堪,连带这人做的饭菜也渐渐变得可口起来。
他也不想搞特殊,让兰因成天给他买饭,但每次想张口,脸就莫名疼,加上兰因买饭特别积极,让他更难开口了。
廖开霁见贺屿沉默吃饭,感觉特别不自在。从这两人目前的状态看,夫夫关系显然还没取得飞跃性的进展。
他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当即放下筷子拽过兰因,小声问:“小因子,你俩怎么还是老样子,那天我让你脱光勾引他的事到底做没做?”
贺屿吃饭不讲话只是习惯,从这点压根看不出什么,可惜廖开霁不了解。
兰因差点被鱼刺卡住,他不自在咳了几声,同样小声道:“先别问,等会儿再说。”
廖开霁一下懂了,恨铁不成钢:“你就没勾引他!”
“不是,你让我怎么勾引啊,他又不喜欢我。”
“还能怎么勾引!脱光衣服把屁股撅起来啊,妈的,急死我了,这种事也要我教你?”
兰因:“……”
一旁的贺屿脸色肉眼可见变青。
怎么,当他耳聋呢。
在讨论如何勾引他的时候,有没有可能需要再小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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