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府里的员外该多富贵,竟然请了这么多宾客,她虽一身简装,倒也不引人注意。
听着走在她前面的一排锦衣宾客讨论着:
“这吴员外也是生了个怪胎,整日里又是生病又是哭叫。”
“听说是中了邪,那哭的声音特别像野猫,眼睛据说也是和猫一样,夜里会发光!”
“真的吗?还有这等奇事?”
“听说是这样的,老吴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他自己喜欢女儿,便请了方圆百里的法师,日日做法驱鬼呢!”
“唉,这都什么时候了,几个月都不下雨,还有妖怪作祟,也只有他老吴家请得起法师高人了。”
黛玉大概听懂了前面人在说什么,总归是这家人的女儿中了邪,到处请法师驱邪。
府内虽有一阵人仰马翻,到底还是稳住了,黛玉看着前面那群锦衣华府的宾客像是要去前厅,便不动声色地在后面跟着。
那股黑气在正前方越来越浓郁,黛玉抑制自身灵气的发散,又轻轻安抚着腰间的琇莹。
黛玉正边走边紧张凝神着,旁边突然哗啦一声,接着又是咕咚咕咚一阵喝水声。
黛玉转头看去,原是夹道旁设了一口水井,井旁站着一个身姿清瘦的年轻和尚,和尚正拿着瓢舀着桶里的水咕咚咕咚地灌着,喝完满足地笑了。
年轻和尚叹息:“没想到这口井里的水这般好喝。”
……
黛玉又转头看向前方,这么浓郁的黑气,不可轻视,她又看了看府中丫鬟小厮,觉得这些人脸色青白,眼神涣散,竟也是精神恹恹,想是被这个妖邪影响的了。
走过几个回廊,黛玉终于靠近了前厅。
前厅人更多,吴员外站在人群里忙里忙外,他那刚足百日的女儿被乳娘抱着,此时依旧是啼哭不止,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也没有猫的叫声。
明明是青天白日,红幔高挂,人声鼎沸,黛玉却从足底产生了一丝寒气。
乳娘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那个婴儿,然而婴儿的面前却站着一个全身发黑,巨胖无比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脸用老树皮比喻也不会过分,眼大如铜铃,却被脸上的肥肉和褶子挤得整整小了一圈,嘴唇粗厚,脖子也与脸一般粗,与冬瓜一样,又矮又胖。
此时的她正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婴儿,面无表情,眼神森寒的可怕。
人群仿佛看不见她,旁若无人地从她身旁经过,只有奶娘怀里的婴儿挣扎着,吓得面色青白,咿咿呀呀地哭着。
黛玉听说过,婴儿能看见凡人不能看见之物,所以这个员外的女儿才会看到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一直啼哭不止。
黛玉心中发寒,浓郁的黑气的确是厅上那个女人发出的。她现在能看见些隐藏身形的精怪,也只是灵力充盈在眼睛之中,她此时还不敢贸然上前,对方实力不出所料是在她之上的。
黛玉心中思索着对策,觉得还是应该去找猪八戒来当帮手,万一弄巧成拙,打草惊蛇惹怒了妖怪,可能就会伤及这边的众人。
那厅上的妖怪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头慢慢地转过来,看向黛玉这边。
黛玉一惊,连忙看向别处,移了移身形,尽量隐没在人群里。
黛玉在五行山时,便听过阿若说她身上若有若无散发着几丝纯净的灵气,容易吸引妖怪,然而自她开始修炼之后,灵气入体,便学会了隐藏灵气,猪八戒也教过她如何伪装成一个凡人的气息。
只是黛玉最近忽觉气力衰减,如今她尽力隐藏,也不知能不能隐藏的住,保险起见,还是快些离去比较好。
黛玉默默退出人群,迅速离开,转身便找出府的路,想着今天一定要找着猪八戒,与他商议此事。
黛玉往前走着,却发现这座员外府邸竟然如此之大,九曲回廊,她记忆虽好,但也绕迷了。
黛玉苦恼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物,她这是完全走岔了吗?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身旁三三两两走过几个小厮丫鬟,黛玉想问路,却又觉得自己是偷溜进来的,万一他们觉得自己可疑,上报管家,那就麻烦了。
如此,便只能漫无目的地逛着,想着总可以逛到门口。
这吴员外虽只是洛阳城里一个员外,府邸却如此富丽堂皇,府内载种着名贵花卉,假山流水,精致小亭,无一不全。
黛玉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院内风光,却看见前方有一队人马,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一些精巧的道具,看这道具,倒像是杂耍戏班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吴员外为了给女儿做百日宴,还请来戏班作陪。那杂耍班子的东西奇形怪状,各种华丽的道具都有,让黛玉有些怀念之前贾府常请来的杂耍戏班。
之前黛玉刚进府遇到的喝水的和尚竟也跑来了这里,新奇地看着这边的东西,东摸摸,西摸摸,脸上一片笑意。
然后他站到一个一人高的笼子前,探着头往里面望了望,又对着一个经过的杂耍人问:“这里还有只猴子呢,真可爱,能放出来耍耍吗?”
那个杂耍人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去去去,耍什么耍,要耍也是给你看的吗?赶紧一边去。”说完便忙着整理货物了。
那个和尚竟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地看着笼里的猴子。
黛玉经过的时候看了看,忽然看到那只笼子,一时好奇,又多瞧了几眼。
只见笼子中,关了一只灰扑扑的猕猴,那个和尚正逗着它,想让它看过来,黛玉走近和尚身旁,那只猴子正背对着他们。
竟然有猴子啊,黛玉莫名想起之前在五行山被压在山下的孙悟空,也是一模一样的猴子。
和尚依旧在逗着那只猴子,黛玉有些心不在焉,突然也想看看这猴子,便绕着这笼子去看它,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绕着笼子走了一圈,这只猴子都背对着她,竟连正面也没看上。
那和尚见此,对着黛玉笑道:“小姑娘也喜欢这只猴啊,只是感觉这猴子被人关的久了,不太有精神。”
黛玉绕两圈便放弃了,这猴子应是怕生,不敢把头对着她,没什么意思,只是心生怜悯,觉得可怜。
黛玉转身离开,只是刚走两步便迎面撞上一个人,撞的又凶又猛,她额头都痛了。
“谁那么不长眼啊!敢撞小爷?”
黛玉揉揉额头,抬头看去,只见是一名醉醺醺的男人,满身酒气,走路也走不稳,旁边还跟着一众人,想是今日来的宾客。
黛玉心中腹诽着这个醉鬼,但又不好惹事,低头福了福身,轻声道:“抱歉,小女子只顾低头看路了。”
说完正要离去,却被这个醉鬼抓住了肩头,他突然摸向黛玉的脸:
“呦,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挺好看,哈哈哈哈,撞了小爷,哪有这么容易离开?”
黛玉侧身避开,皱眉看向他,“公子自重。”
旁边的一个青年道:“顾兄,今日是吴员外的家宴,你还醉着,咱们先去更衣。”
醉酒男人却没管他的话,轻浮地看着黛玉,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看你这也不像丫鬟。”
黛玉抬头站直,胡诌道:“我是员外请来的道士,特地为三小姐驱邪,请公子不要再拦着我了。”
“道士?”那人嗤笑,又低头看看黛玉,这小姑娘粗布衣衫却雅致清新,的确梳着一个道士髻,青色发带,面容清丽出尘,尤其一双眼眸潋滟可怜,身形瘦弱,却另有一副风流之姿,竟是不可多得的神仙美人。
“你还是个小道姑吗?哈哈哈哈,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当什么道姑,不如从了本少爷,我可是这洛阳城顾太守独子顾惑,也不会亏待了你,我跟吴员外要了你可好?”
这个顾惑虽是半醉,却是色心不改,酒气熏的黛玉想吐,她用袖掩面,偏过头道:“小女子出家之人,请公子自重。”
说着正要走,那顾惑风流惯了,怎会放过这等的美人,拉住她的手臂,道:“小道姑,不妨给本少爷看看,我最近好像是被妖怪缠上了,这胸口疼的紧,快给我揉揉。”
说着便拉着黛玉的手伸向自己胸口,黛玉实在忍无可忍,右手拿出剑袋的琇莹,横在自己身前。
“呦吼,还有剑呢,不过这么小的身板,挥的动吗?”顾惑松开她,抱着手臂,嘲笑地看着她,又示意身后的人。
他手下的三四个小厮早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他的意思,走过来围着黛玉,防止她逃跑。
黛玉心想你逼我的,拔出剑指着顾惑,她虽然不想伤凡人,但如今也是忍无可忍,对方做派实在令人作呕。
顾惑看她拔了剑,后退了一步,小厮们也有些忌惮。
黛玉凝起灵力,正要输入琇莹,忽觉一阵气血上涌,全身的气力像被抽空了一样,竟无法运起体内灵气。
她突然失去力气,站也站不稳,晃了晃就要倒,幸亏她意志力强撑着,才勉强稳住身形。
顾惑见她如此,哈哈大笑起来,“我当还有多厉害呢,只是举举剑就累成这副样子,明明弱不经风还偏要装成道姑,快让爷好好疼疼你。”
他一边淫*笑一边靠近黛玉,黛玉挥手躲着他,内心有些惊恐,想着怎么脱身才好。
为什么不能运功?黛玉心惊,转身看了看四面的小厮,手中攥紧琇莹,实在不行可能要见血了。
突然一声惨叫,围着黛玉的小厮突然乱了开,一只猴子竟然跳到了顾惑的头上,伸出爪子挠他,顾惑大叫,伸手想把它拽下来。
“快把它弄下来!”他嚷嚷着,脸上已经多了几道划痕。
人群乱了起来,一堆人伸手去抓猴子,可是这只猴子却异常的灵活,五六个人一起上也碰不到他半分,自己反而被踩的狼狈不堪。
黛玉抬头看着那只猴子,那猴子上蹿下跳,灵活无比,却又凶狠异常,一双金色的眼睛竟是异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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