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的第一批竹纸顺利卖完, 售空的速度令人咋舌。当姜子延接到程金催促第二批竹纸的消息时十分惊讶,他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第一批竹纸全部卖光了。

    他心里暗暗赞叹这人不愧是开铺子做生意的商人,就这营销手段, 即便他有着前世的记忆,都不一定顺利的做到这个份上。

    虽然程金派人来告诉姜子延希望能尽快将第二批竹纸送过来,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立刻将这第二批竹纸放到架子上售卖。

    都说物以稀为贵, 越是买不着的东西, 越令人心痒痒。程金打算过几日再重新放出这批竹纸, 到时候那些上次没有买到的人, 这次肯定会积极前来购买。不得不说,这人很会抓顾客的消费心理。

    再说这厢茶馆,瞿年将画作完成之后, 并没有在雅座多待, 此时的二楼雅座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他将画好的画晾干后卷起来放进竹筒里,有时候起自己带的笔墨纸砚, 起身下了楼。

    出了茶馆之后他走了几个小道到了巷陌斋后门。他从茶馆出来怕太显眼,特地绕了远路, 走了几条小路过来的。

    在后巷的一扇小木门前敲了敲, 里面出来一个小厮,似乎已经等他许久了,开门见是他, 忙让他进门去。

    进门后又绕过几个走廊, 到达了巷陌斋的后院。

    小厮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道:“瞿郎君,我家主人在里面, 您进去吧。”

    瞿年进去后便看到程金坐在整座上, 脸上散发着喜气, 整个人一扫之前的愁眉郁结之气,看着容光焕发。

    程金见到瞿年进来,十分热情,“瞿年啊,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来,这是剩下的银两,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都归你了。”

    程金很爽快,毫不犹豫的从袖口的袖袋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了过去。

    瞿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伸手接过钱袋子,揖了个书生礼,说道:“多谢程老板。”

    “欸不用客气,这是你该得的。多亏了你,我这店里今天生意才这么好。而且咱们之前说好的,事成之后,这剩下的三十两银子都归你。”

    瞿年今日到云来茶馆作画并非偶然,实际上就是程金请来的托,帮他宣传铺子里新到的竹纸的。

    程金选中瞿年也是有原因的,瞿年此人是个读书人,但却是个穷书生。程金曾经在街头见过他的画,仗着有几分才气,他经常靠卖画为生。

    他一向清高,平日里是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可这次他家中老母病重,因为这么些年供他读书,家里的银钱所剩无几,母亲省吃俭用才落了一身病根。

    这个时候他再谈什么清高,那就是不孝了。所以在程金找到他跟他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听完立刻就答应了。

    毕竟程金交代给他的这件事,一不偷,二不抢,只是让他去云来茶馆作幅画,在有人问起纸张时,按照程金交代的话说便可。

    瞿年书读的极好,而且十分擅长作画,作画又必须用到纸张,程金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而且程金事先给他看过铺子里新到的竹纸,程金交代的那些话也都是实话,没有违反他的君子原则。况且他一向喜欢作画,此番有人提供笔墨纸砚,最后还有银钱拿,因此他答应的很爽快。

    瞿年拿着银钱跟程金客气了几句后便准备走了,趁着现在天还早,他得先去药铺里给家里的母亲抓药。

    走之前程金又道:“瞿年,这件事情咱们都说好了,以后不会再提,各自保密,你可记清楚了?”

    瞿年点点头,“程老板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不得不说,程金目光如炬,挑中了瞿年做这件事。他的画的确画的很好,不然在茶馆也不会吸引那么多人观看了。

    经过这一波操作之后,竹纸的名声忽然在城里传的天上有地下无。那些买素笺回去的人迫不及待回家试用,这一用,他们觉得自己捡到宝了,这纸张果真如旁人所说的那样,触感柔滑,如果用的是上好的墨,干的也快,而且不散墨不洇墨,尤其是作画的效果更好,十分的好用。

    买来素笺的人用过它之后,不禁拿它跟文轩纸作比较。这一比较可不得了,除了不散墨不洇墨之外这些有点之外,光是这价钱方面就独独便宜了一半,省下来的钱能买两本书了。

    于是巷陌斋新出的素笺的名声很快,在府城里的读书人之间传遍了。一时间前来巷陌斋买素笺的人多了三四倍不止。

    然而程金却告知他们因为这素笺工艺复杂,需要制作的时间比较长,第二批到货时间比较慢,确定要买的人可以一人领一个牌子,等到七天之后凭牌子过来买。

    姜子延跟程金说的第二批竹纸成品送来的时间是五天后,程金又往后压了两天。

    第二批竹纸和第一批竹纸数量上一样,所以程金让人发下去的小牌子也是有数量的,没有牌子的人是买不到的。

    这个举措让素笺在城内炒的更火爆了,于是等到七日后,巷陌斋一大早刚开门做生意,门外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龙,都是拿着牌子来买素笺的。

    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派自家的小厮出来排队的,而且是一大早就过来了。

    素笺十分畅销,但是很快的,问题也出现了。

    有很多人拿着一个牌子过来,张口就要买五刀、十刀。还有一个更夸张的,这应该是哪家的少爷派过来的小厮,轮到他的时候素笺大概还剩了二十多刀,他直接张口就道:“掌柜的,剩下的我全要了。”

    后面排队的还有很多人,一听他这话立马就不愿意了,合着他这半天队是白排了?

    后面的人多,虽然有很多都是读书人,读书人不仅笔杆子会写,生起气来嘴上也是不饶人的。

    很快排队的人就吵了起来。

    小厮后面的人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辛辛苦苦排了这么久的队,你嘴一张就说要把剩下的都买了,让我们今天白来一趟?”

    “就是,还懂不懂规矩?这次少买一些下次再买不行?这后面还排着这么多人呢!”

    这些都是说话还好听的,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也说不来那档子脏话。然后后面排队的还有其他人家的小厮呢,小厮排了这么久的队要是没买到,那主家要是生气了说不得就是一顿打骂。因此骂起来丝毫不避讳,反正他没读过书,但道理他都懂。

    于是有个小厮张口就道:“你们家少爷买那么多纸,我看不是用来写诗作画的,是用来擦屁股的吧!”

    门外排队的人吵闹的厉害,收账的掌柜的赶紧进去禀报给了程金。程金出来后问清楚了情况,只好给后面排队的的人多了些优惠,将他们的名字和牌子号都登记上,下次来买。素笺的时候多送一刀麻纸。

    没办法,这种情况只能先安抚,后面再想解决办法。

    好不容易才将这场热闹平息,程金回了院子。素笺今日第二次上架,库存全部都卖光了。

    程金觉得照这种趋势下去,他们的素笺不愁卖,所以便想了个法子,以防止再次出现今天的情况。

    所以第三次也就是七天后素笺第三次开售后,巷陌斋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素笺纸限购,每人每次最多只能买十刀。

    十刀的量已经很大了,对一般读书人来说,一次能买个五刀就算很多了,像上次张口就买二十多刀的人着实很少见。

    而且程金怕这里混入了什么二道贩子,在这里大量的购买素笺,转头带到其他的地方以高价卖出,赚取中间的差价。所以程金将限购数量限制在了十刀。

    渐渐的,府城的人逐渐摸清楚了巷陌斋开售素笺的日子,每月第一日,第七日,第十四日,第十一日,第二十八日在巷陌斋都可以买素笺。但每次到货数量很少,即便有了小牌子,但如果去的晚了可能就没有了。

    即便是这样,素笺的销量仍然居高不下。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程金赚的比之前大半年的时间赚的还多。而且在这期间,有些不太富裕的人为了体验一下素笺纸的手感只买几张,但又怕别人看着觉得他寒酸,会连带着买一些旁边低价的麻纸。

    只要客人能进门,再出来的时候总能买些纸张回去。这些都是巷陌斋的进项,利润是不需要和姜子延分账的。

    素笺的生意越做好,因为利润的大头都给了姜子延,所以这几批竹纸卖出去后他拿到了不少分成。

    竹纸供不应求,造纸坊里的工人也开心。因为经常加班加点的干活,姜子延给他们涨了一钱银子的工钱。

    对于工人来说,每月的工钱就是他们的盼头,如今又涨了钱,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但府城中的纸墨铺子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微妙的平衡,几个大铺子名声差不多,之前井水不犯河水,都是老铺子,盈利亏损全凭本事。

    可如今巷陌斋这势头太盛了,生意好的令人羡慕,难免有人会眼红。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程金是最欢喜的那个,他这步赌对了,而愁的却有好几家。纸墨斋的冯掌柜此时十分后悔,姜子延应该是第一个上门找他谈合作的,可就因为他的一点犹豫,错过了最佳时间,让程金抢了先。

    如今巷陌斋的生意红红火火,好的令人嫉妒,而他的纸墨斋这个月的进账直接缩水了一半,怎能令他不后悔?

    自从有了巷陌斋出了素笺,前去他铺子买文轩纸的人直接减少了一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绿江卡死了,后台一直进不来,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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