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妖修, 我们可以正儿八经的人族。”再次被认为妖族的闻雯怒目反驳,“自己没有见过金发碧眼的人,就目光短浅得见个长得漂亮的就说妖修, 也不知道长那么大有没有离开自己宗门外出历练过, 要不然怎么会衬得自己像只不学无术的井底之蛙。”
前面喊了“妖修”的少年师姐上前一步,带着歉意拱手行礼:“仙子莫怪, 实在是因为最近镇里镇外时常出现妖修伤人一事, 我师弟上一次被妖修吓得受到了惊吓,情急之下难免说了不中听的话,还望仙子原谅。”
被师姐推了一把的少年虽然仍是愤愤不平,也老老实实地道了声:“对不起。”
“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是妖修。”声音嗫嚅得无须风吹就散。
“哼,你前面骂我的时候骂得那么大声, 为什么就想要本仙子因为你两句轻飘飘的话原谅你, 做梦。说话声音那么小, 是没有吃饭吗。”她对于除了自家人外的其他人,都小气得很。
“你, 你, 你………”气得脸蛋涨红, 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少年就差没有冒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要是不会说话就………”解气的话都没说完, 白笙的巴掌先轻飘飘地落到了她脑袋上。
原先不满的那股火跟泄了气的小皮球戳了口,只剩下委屈的小可怜, 小嘴扁着诺诺喊了声:“阿娘。”
“好了, 忘记娘亲怎么和你说的了吗。”
“我没有忘记, 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打一照面就喊我妖修。”她是妖不假, 但她就是不允许其他人喊她妖修。
“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那位小道友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是姐姐,应该让着人家点。”白笙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觉得她的性子和她爹执拗得如出一辙。
“好嘛,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我就大人有大量,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一次好了。”
小少年见她不情不愿地施舍口吻,脸蛋涨红得像染了血的红桃子,指着她哆哆嗦嗦:“你,你欺负人。”
“我就是欺负人怎么样,谁让你比我小。”闻雯转过身,还不解气地朝他扮了个鬼脸,“小屁孩。有本事等你长大了再说。”
丝毫没有想到,现世报会在不久后到来。
他们落脚的地方并非客栈,而是早些年青云宗买下的一大块地,搭建而成的院落。
院内假山流水话春风,小桥白玉亭,彩蝶翩跹落花生姿,小青竹投了一池春水。
他们的隔壁是逍遥宗,天恩寺。
三大宗之一的逍遥谷与七大派之一的逍遥宗虽有一字之差,实力却是天差地别,更听闻逍遥宗是当年被逍遥谷赶出去的一个分支。
白笙刚进屋没多久,像只花蝴蝶的闻雯戴着花环穿梭进来,手上不知道从哪儿祸害了一捧山茶。
见到刚泡好的一壶六叶瓜茶,摆好的黑白棋局,小鼻子抽搦地拉着她手臂撒娇:“娘亲,你说好等下要和我们出去逛一下隐阳城的,你可不能忘记了哦。”
“我怎么会忘记。”白笙看着刚泡好的茶,恐怕无福消受了。
出去的时候,闻雯突然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娘亲,爹爹想要偷偷给你惊喜,还不让我告诉你,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惊喜吗?”对她而言,他说的惊喜往往是惊吓过多。
随着夜幕笼罩,流萤藏花间。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原先亮着灯的室内顷刻间只余青烟袅袅几许,西风卷珠帘。
黑,连修真者进入后都辨认不到方位的黑,唯以声辨位。
殷九里前脚刚踏入,后脚脊背跟着窜起一阵寒意。
一只冰冷的手无声地掐上她脖子,吐着分叉信子的毒蛇在她耳边喷洒毒液,锋利獠牙大张,似在寻找哪一块位置最好下口。
“你是谁。”明明是询问的普通语气,听在殷九里耳边犹如恶鬼索命。
“师,师父是我,我是,九…九里………”窒息的感觉过于强烈,以至于全身肌肉死死紧绷着,牙齿合不齐打颤。
“青云宗的人吗。”一声冷嗤,似从鼻间冷哼。
“师,师父,你………”窒息感导致大脑缺氧的殷九里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不像是师尊。
男人听到她是青云宗人,将差一点儿捏断她脖子的手松开,扔在地上。
“咳咳咳………”
死里逃生的殷九里正捂着脖子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咳嗽得胸腔上下起伏,这才注意到哪里不对,猛地一个抬头,正好撞上一张陌生的脸,黑阗阗的瞳孔宛如锋利刀刃。
呼吸一窒,尖叫道:“你不是我师父,你到底是谁!”
陌生的脸,熟悉的房间,猛地令她毛骨悚然。
这里是师父的房间,师父为何不在这里!
“本尊倒是好奇,你又是谁。”阙五音嫌恶的收回手,看她的视线居高临下得像看哪来的阴.沟老鼠。
被那目光盯得一个哆嗦的殷九里打了个寒颤,虚张声势道:“我是澹台尊者的首席弟子,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我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哦,不知道你一个当人弟子的,三更半夜跑去当人师父的房间里想要做什么,别是功法上遇到了瓶颈,想要与你的好师尊神魂相交才可解。”一声冷嗤,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我师尊之间清清白白,岂能允许你污蔑。”
“清白,本尊倒是瞧着哪哪儿都不见清白,这做了贼的,可没有一个会扯着嗓子大喊自己是贼。”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又怎会不透过事物表面看到本质。
此刻的殷九里在男人的实力压迫下,再也绷不住了:【系统,这个疯子到底是谁!】
【阙五音】。
【???】殷九里杏眸大瞪地看着眼前相貌不能称得上普通,应该说是丑陋的男人,怎么都无法将他同上一次见到时,仙风道骨,气韵飘然出尘的男人联想到一块。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书里的阙五音不是霁月清朗,琢琢如玉的温柔男人吗,怎么会是眼前的疯子!】
而且房间里住的不应该是许烬,怎么会是阙五音!
【宿主前面不是就感觉得到,这个小世界的人物与你看的那本书中人物,可有半分贴合。不说剧情,单论人物。】系统无情冷漠的口吻,彻底戳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
之前的她还能自欺欺人说肯定会回归正途的,谁知道到了最后完全是两眼一抓黑。
要是她不能依靠书本剧情得知接下来的走向,不就是失去了最大的金手指之一。
………
前面离开院落,正出来逛街的几人。
“娘亲,你在想什么啊?怎么一直闷闷不乐?”闻枫看着与自己相牵的手,能感觉到主人的烦闷,浮躁。
“没有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今晚上的烟花挺好看的。”
“啊?烟花,哪里有烟花?”抬头往天空看了好几眼,哪里都没有见到烟花,见到只有满天繁星璀璨。
就在他挪着脑袋回来时,突然听到半空中火焰腾升,紧接着有人大喊。
“快看,有人放烟花。”
几颗流萤飞星空,骤然绽响化为千万缕黄柳鹅,翠月柳,碧玉石丝丝绽放落心尖。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你说我要是对着烟花许愿,能不能成真啊。”
“要许愿也是对着流星许,哪里有对烟花许愿的,你是不是傻啊。”
白笙隔山河见到正提着小兔子花灯朝她招手的男人,又见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的璀璨烟花。
明白了先前闻雯说的惊喜。
朝他点了点头,无声的口型在说着:“我很喜欢。”
烟花虽美,易冷而逝。
回去的路上,白笙看着一人抱着盏鱼灯,提着零嘴的父子三人,以及藏在丹府内的一瓶化形水。
纵然心有不忍,仍是说出了:“隐阳城的栗子百合糖水,海底椰雪梨糖水很不错,你们要去尝一下吗。”
“要,白白怎么知道我们正好口渴了要喝甜水。”
胧月之下,命运的齿轮正在转动。
被扔出房间的殷九里此刻正扶着墙,伸长手指往喉咙里扣,试图将他喂进去的药丸给扣出来。
但那药丸遇水即化,即便她将胆汁都给呕出,仍是无用功。
【系统,你能不能分辨出他前面给我喂的是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只要一想到她的身体里藏着蠕动的虫子,她就恶心得想要换一具躯体。
【他给宿主喂下的不是虫子,更不是毒,类似于一种诅咒。】它虽然有法子可解,却不打算用在蠢货身上。
殷九里一听,浑身血液跟着倒流,指甲掐得掌心出血:【什么诅咒?】
【主仆咒术。】类似于缔结妖兽的印记,又有着细微不同。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的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行,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现!】
【宿主不妨先看他准备做什么,假如他想要做的,正是你所想,岂不是正中下怀。】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敌人,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把用得极为顺手的利刃。
【要是不是呢?】有些事,她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不是,宿主就将它变成是,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是’。】褪去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就像是,引诱人犯罪的撒旦之子。
来,只要我们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到达你幻想中的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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