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辛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于礼貌，应该回应微笑，然后先行离开。
但这个人是沈禾惜，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留下。
郁辛敷衍地勾勾嘴角，然后往会客沙发上一坐：“等你和老同学叙完旧，再谈我们的事。”
要谈的自然是专栏合作，既然许怒答应她了，她就得把这事儿认真履行下去。
怕许怒不答应，她变脸似的，冲沈禾惜露出乖巧笑容：“姐姐，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在这里等一下吧？”
沈禾惜对她那句“姐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笑笑说：“当然不会。”
郁辛差点被自己茶到了，但她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很清楚知道，沈禾惜对许怒还有点意思。
对待情敌不能手软。
许怒也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盯了郁辛一眼。
她也顾不得他会不会看出自己这些小心思，正襟危坐，紧迫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毕业的时候，我以为你会留下，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沈禾惜坐在许怒对面，手里捧着一次性纸杯，脸上是恬静笑意，语气中则是有些失望。
许怒身子后仰，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平淡回答：“我一开始打算就是要回国。”
“现在来看也挺好的，就是没想到你会来京大教授。”沈禾惜像是有些怀念，“那时候我们讨论未来计划，你都说再看。”
郁辛忍不住去看许怒。
她以为，许怒会是那种对于未来人生规划，确定到每一步的人。
他给她的印象从来都是严谨而认真，包括他出国留学，读博，这些都在他计划中。
许怒也都很好完成了。
他能够沉稳朝着他的目标前进，似乎永远不会受到外部因素影响。
但从沈禾惜这里，郁辛才惊讶发现，原来许怒也不只是她以为的那样。
他们好多年没怎么联系，再往前，也只是她拼命追赶着许怒的步伐，跟在许怒身后尽可能融入他的世界。
不像沈禾惜，成为许怒的同学，曾经并肩，谈论过人生和未来。
郁辛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差距，忽然有些丧气。
不知道自己能够用什么去吸引许怒的特别注意。
她刚低头，许怒的视线也掠过她。
垂下眼睫的模样难得安静，不知道在走神想些什么，看起来有几分孤独的可怜。
“辛儿。”
郁辛愣愣抬头：“啊？”
许怒狭长的眼是笑着的：“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饮水机就在办公桌旁边。
明明离得那么近，还要使唤自己......郁辛不情不愿刚准备答应，就听沈禾惜笑说：“别这么麻烦人家，我来帮你。”
她已经有起身动作，长卷发从肩膀垂落，真是柔媚极了。
郁辛撇嘴，悻悻坐下。
却听许怒说：“你是客人，怎么好麻烦你——辛儿？”
郁辛忙不迭站起来跑过去：“我来！”
许怒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声线很轻：“无聊就玩会儿手机，打打游戏，我很快就谈完了。”
“......还是不要吵到你们比较好。”
那些悲观情绪才刚有蔓延趋势就被驱赶得一干二净，郁辛感慨，许怒给她一颗糖，她就能高兴上好久。
哪怕是无意间表露的远近亲疏感，也令她心满意足了。
在郁辛倒水时，许怒也接着刚才的话题回答沈禾惜：“计划安排早就有，但一直在纠结，不知道是不是该那么行动。”
一个小小插曲，沈禾惜好像也没有放在心上。
撩了下耳边发丝，柔粉色的唇扬起：“什么计划，能让你都纠结？”
郁辛走到许怒身边，把水杯递给他。
他也不催她回去坐好，只是略微沉思，煞有介事道：“正在实施当中，不敢保证结果，所以在成功之前，都只能暂时保密。”
郁辛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想问，也不好打断他和沈禾惜的谈话。
沈禾惜半开玩笑问：“什么计划这么重要，连我这个老同学都得保密？”
“嗯。”许怒点头，态度甚至称得上郑重，“很重要。”
他说完，又看向郁辛。
郁辛连忙做了个双手捂嘴动作，保证自己不多问。
许怒深深望她一眼，转回头。
“你的讲座几点开始？会不会要迟到了？”
其实，沈禾惜的讲座还在下午。
她是特地这么早来。
想要和许怒叙旧，再顺势共进午餐。
可那些话，都因为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存在被迫中断。
年轻生动的女孩子，没有化妆，皮肤很白，朱唇皓齿。
那双杏眼灵气逼人，又干净又单纯。
她看得出来，那女孩子不是很喜欢她，眼里藏着女人之间最懂的敌意。
不过一个小好几岁的女孩儿，她并不会计较什么。
她有她的自信，并且清晰知道她的优势。
在她认知中，许怒对那女孩儿，不过就是哥哥对待妹妹的感情。
她站起来，款款道别：“我之后也常驻国内，现在去了红木资本，改天有空可要找你赐教对我这行的看法。”
许怒淡笑：“不敢，互相交流而已。”
沈禾惜走时，还和郁辛道了再见。
郁辛也礼貌回应了。
看她离开，郁辛不由想，哪怕是情敌，她也得说一句，真是个完美的女人。
收回视线，郁辛也不管这些额外情绪了，兴致勃勃问：“可以谈专栏合作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合同，我先发你看看！”
许怒挑了下眉：“这么快？”
“你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嘛，怎么能拖延时间呢？”
其实是林坤天天催她，她只能抓紧了。
许怒在电脑上打开了合同范本，基本上各种条款细节都已经罗列出来了。
之后每周一篇专栏，题材内容不限，篇幅一千字以上，收益完全归许怒所有。
合作期限暂定一年。
对许怒而言，这些条款都没有太大问题。
他将原本打算发在微博上的东西扩充，就可以完成这个专栏任务。
但许怒仍然挑出了新的问题。
“如果合作，需要多加一个条款。”
郁辛紧张起来：“什么？”
她祈祷不会太苛刻，否则林坤那里通不过。
许怒手指往电脑上一点，口吻倦懒带笑：“专栏需要由郁辛小姐全权负责，若交给他人，合作立即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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