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咧,两位仙人打起来了咧!”
一声高喝惊破了小渔村清晨的宁静。
这种“热闹”场合,又有仙人在场,全村老少一时也不怕那“抱子娘娘”吃人,全都一窝蜂的涌了出来。
祠堂屋顶上,一场大戏开演。
谷小草:“这斩妖除魔的功劳只能是我的,而你,还是死在这里的好。”
巫娆:“谷小草,你竟敢欺师灭祖、伐害同门,我这就替师门清理门户!”
说罢,两人摆起架势,胡不归撞上无名剑,一时间大风呼啸、树摇影动。
一番对招,终究是巫娆“不敌”,他受此重创,怆然倒地,吐出一口血来。
闻言,谷小草仅是冷哼一声,便消隐无踪,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
实际上,谷小草只是功成身退,此时此刻就躲在祠堂旁边那棵大榕树的树梢上。
她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无死角欣赏巫娆吐血,暗叹一声这人演技拙劣,也就骗骗妖物和无知百姓。
“仙长,仙长没事吧?”
“啧啧啧,咋地还能打起来了呢?”
“仙长受伤咧,那俺们咋办啊,那妖怪不是还没抓住吗?”
……
在七大姑八大姨的惋惜声里,巫娆冷着脸拒绝了所有关切,声称要自行疗伤,将自己关在祠堂之中。
祠堂大门怦然紧闭,吃了闭门羹,这群村民也只好散去。
一番热闹后,四周也终于沉寂下来。
祠堂中,灯烛长明,巫娆背对大门而坐,面目在烛光照耀下依然显得惨白,似乎真的受了不小的伤。
阴影处,怪婴似的影子渐渐显露出来,无声无息地向着巫娆毫不设防的后背围拢。
修士的血肉对九婴来说无异于是更胜于凡人的灵丹妙药、珍馐美味,而它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
终于,九婴的某个头颅沉不住气了。
在那怪婴的攻击下,巫娆踉跄躲避,却又总能勉力垂死挣扎过去,甚至眼见他就要破开门逃走了。
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越来越多的怪婴从阴影处现身,向着巫娆围拢过去。
就像被困于灯罩下的飞虫,四下碰撞却再难找到出路,终将力竭而死。
当最后一只怪婴从黑暗处现身,巫娆似是支撑不住破败之躯,摇摇欲坠般倒地。
胡不归绽放出极为耀眼的光华,仿佛是最后的绚烂。
而就在此时,一只剑插入了战场。
谷小草卡在这精妙时机现身,随后便对着已经暴露无遗的九只头颅接连劈斩而去。
而巫娆哪还有一丝受伤的样子,只见他从容指挥胡不归向见势不妙逃窜的怪婴撞去,细密的攻击织作一张严丝合缝的网。
这师徒俩的五毛钱演技终究是奏效了,九只怪婴头颅一颗不差,全数被引来祠堂之中。
“巫娆,你能别叫胡不归无头苍蝇般的乱撞吗?很是影响我发挥。”
——这是又一次被挡住攻击路线后,泄愤似地疯狂拿剑往怪婴身上招呼的谷小草。
“小草,若是学艺不精就配合为师打打漏网之鱼便好,反正主力在我。”
——这是被狂舞的乱剑晃到眼,然后眯起眼越杀越疯的巫娆,好像对面每一个怪婴都是谷小草的狗头。
谷小草的剑影与胡不归的流光交织在一起,两人嘴上斗气,手下却利落,加之又有此前经验,不过片刻便将九只怪婴杀的仅剩三只。
眼见情势不利,仅剩下的怪婴渐渐退缩,一个转身便要窜入阴影中。
谷小草忙喊:“它们想跑。”
巫娆冷笑:“那也得跑得掉。”
巫娆手掐发诀,胡不归的光芒照进祠堂内每一个角落,在强光照耀下阴影已经完全消失,怪婴无所遁形。
被逼到绝路的怪婴尖啼一声,向谷小草和巫娆掉头袭来,其中一只被谷小草的剑当胸穿过,化为渐渐消散的阴影,另一只则被胡不归撞入眉心,同样溃散。
“它要跑了,它要跑了!”谷小草惊呼下,最后那一只怪婴在两者掩护下,即将飞速窜出门外。
谷小草还在半空持剑翻身,来不及追上去。
那鬼影般的怪婴一头撞在门上,砸出嘭地一声重响,这时门上才显出一张被隐形过的符箓,那是一张能够将建筑物转化为私人结界的困锁符箓。
巫娆面不改色:“我说过,那它也得跑得掉。”
显然这道符箓正是巫娆算无遗策、提前设下。
胡不归恰巧落于谷小草脚下,后者翻身过来一脚踏上,凌空借点冲到怪婴面前,剑刃闪过冷光,最后那只怪婴也消散为黑色的雾气。
谷小草喘着气,环顾四周、心有余悸:“你数过了吗?咱们杀完了吧?”
折腾了一场,巫娆连发丝都未乱,负手道:“这是自然,我又不是你,总是丢三落四。”
谷小草杀顺了手,意犹未尽道:“要不然接着去海里吧,那里不是还有个雾球么,就别让它活过夜了。”
巫娆刚想点头,却忽然顿住,胡不归冲一根顶梁柱砸去。一声巨响后,随着木屑纷飞、巨柱拦腰折断。
只见,从柱身后显出个人影来,手里的回影石还未来得及放下。
“捻尘缘?”
谷小草有些讶然,怎么这大兄弟无所不在?
对方还是那副充满厌世倦容的面瘫脸,只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打扰了。”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我身上又有什么生意叫他盯上了?谷小草一边问一边开始胡乱脑补。
“赚钱。”捻尘缘又答道,看上去倒还挺有耐心。
“赚什么钱?”谷小草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不用管我。”捻尘缘又摇头道,手里还举着那投影石。
巫娆听完这话,指挥胡不归向对方头部砸去,好像对面和自己有不死不休般的血海深仇。
她惊了:“巫娆你干什么啊?疯啦。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你打得过他吗?再说无冤无仇,你打他干什——”
还没等谷小草念叨完,巫娆直接就掐住了对方脖子,将捻尘缘狠狠推在北墙上,砸翻了一堆牌位。
这姿势莫名熟悉,好像是当初花朝节,捻尘缘闯道场的翻版,只是强弱翻了个儿。
不能说是毫无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难道此前那段恩怨还未了断?巫娆这么记仇的嘛?捻尘缘又是什么时候这么菜了?
“此人果然是天纵奇才。”
不是,这位大哥,他都叫你扯着脖子提起来了吧?
“只是看了一眼我做的傀儡,就能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更加精进。”
傀儡?
咔嚓一声,巫娆捏碎了对面“捻尘缘”的喉管,只听兹拉作响,好像是什么地方烧焦了。
“赚钱、赚钱、赚钱、赚钱、赚钱……”
傀儡面无表情化身复读机。
巫娆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又施力一捏,这下傀儡彻底头首分离,再无声息。
谷小草兴趣盎然地上前取下傀儡手中的回影石,翻看两下:“他真的在给我们录像,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给我们录像?”
巫娆却并未回话,只是拿着胡不归在傀儡核心晶石处撩了几下。
胡不归浮在空中向东飞了一段,见身后二人不曾跟上,又回身上下盘旋,似在催促。
“走吧,胡不归可以追踪这具傀儡主人的气息,捻尘缘大概是在东海里。”
巫娆与谷小草一路就这样追着胡不归到了东海。
那气息居然就在当初两人对战九婴躯体的峡谷,现在峡谷两侧山石多了些坑坑洼洼的豁口,树木也叫人烧焦了一些,俨然一副大战后的样子。
黑色雾球在海面跟随波浪上下起伏,却没有声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谁杀的?捻尘缘么?谷小草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疑问。
忽然雾球涌动了一下,从伤口处钻出个人影——正是捻尘缘。
他手里还拿着九婴的肠带,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九玄砂,巫娆见此情形,再度从怀中掏出绣帕来,皱着眉捂紧了口鼻。
捻尘缘看到巫娆和谷小草两人也不惊讶,甚至还分外友好的招了招手:“哟,来了?”
“你在干什么?这九婴是你杀的吗?你为什么用傀儡偷拍我们?”谷小草连连发问。
“怪不是我杀的,我在捡漏。”捻尘缘吐字如金,依旧是简洁扼要。
“至于视频,有人雇我拍就拍了,我也不知道客户花钱拍你俩做什么,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论坛结婚小组?”
谷小草闻言连忙打开共千里,却发现收到不少师门传信。
“事已至此,稍安毋躁,速归。”这是胡拉拉。
“狗尾巴草,看到评论了吗?你那天搬山我拍过视频,没想到共千里被黑了,视频传的满网都是,对不起。”
这是陆仁。
“谷师妹,你们不是去东海了吗?没有碰到浣花宗的人吗?还有你周围是不是有回影石在录像?!”
这是蒋由师兄。
……
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谷小草连忙又翻开共千里,发现置顶便是三条加粗加大的热搜新闻,每一条标题都很惊悚。
“元宝派谷小草搬山殃及百姓,浣花宗花解忧斩九婴救民水火。”
“再掀疑团,谷小草对着吴小花喊巫娆,到底是口误还是有心为之。”
“骗子师徒人设崩塌,元宝派何去何从?”
……
点开热搜一看,是好几段用回影石拍的视频。
里面有谷小草当初搬山回宗门的情形;随后便是浣花宗前来东海境调查,发现所谓谷小草惊醒九婴的真相,与那黑雾球状躯体一番激战后得胜而归;最后还有谷小草在祠堂两次对“吴小花”喊巫娆。
许是有心人带节奏,整个共千里上掀起“腥风血雨”。
“纯路人,我总结一下,谷小草搬山惊醒九婴吃人,巫娆假扮吴小花合伙在花朝节上行骗招生,没错吧?师徒俩没一个好东西啊。”
“也可能只是嘴瓢了,毕竟巫娆仙君和吴小花长得那么像。”
“嘴瓢也不可能瓢两次吧。”
“怪不得他们总是不肯结为道侣,原来是塑料情侣。”
“哎。谷物夫妇是假的,感觉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七十年老粉,我真的感觉很失望。”
“浣花宗花解忧小哥哥斩杀九婴的样子真的好帅!”
“万一有反转呢?内情真相怎么样还不一定,不要那么早就站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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