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雅本以为皇后召见是因为琉璃的生意, 早早做好了汇报的册子,准备让领导看看她的能力。

    琉璃自从研制成功之后,先后在京城开了两家店铺, 一家专供京城贵人, 价格高昂款式精美。

    另一家则是只接受大额的订单, 南来北往的商人都可以在这订货,然后运到全国各地。

    大额的订单自然是价格要便宜一些, 足够商人们运走后再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目前富敦接手了这一部分,按照皇上的吩咐,对晋商特意嘱咐了一些事情。

    可以给他们更低的价格拿货, 但是必须确保货物大部分要运往蒙古, 并且晋商为蒙古部落提供借贷服务。

    这里面有些东西自然是宋敏雅不懂的, 不过她也不需要懂,专心研究东西就是了。

    京城的琉璃卖的极好,一套十八件的琉璃茶碗能卖到五百两银子的高价,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权有势的人。

    除了茶具这种常用发物件, 摆件才是赚钱的大头,打磨好的琉璃佛像转手到城外的寺庙,供奉之后再卖出去, 价格能翻上几倍。

    女子的发梳、压襟、裙摆上的小坠子,男子的袖口、腰带, 各色琉璃五彩斑斓,梦幻多姿,成为了新的流行物件。

    甚至还有不少文人为琉璃作诗作赋, 当然里面有不少是富敦花钱找人写的。

    总之这些都诗词将琉璃成功变成了一种热门商品, 谁家要是没个琉璃的摆件都会被人说寒酸。

    另外富敦也是个极有脑子的人, 生长环境就决定了很多时候他的反应是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做出的。

    宋敏雅只能看出账本上那个府里花了多少钱, 什么时候买的琉璃摆件。

    而富敦就能看出,这户人家谁当家作主,女主人的话语权几何,以及拥有的金银和他们家摆在明面上的收入是否匹配。

    一个一年俸禄只有一百二十两,祖上并无荫蔽,家里没有大宗买卖,主母嫁妆也不丰厚的人家是绝对不可能拿出几百两去购买淡蓝色琉璃笔洗的。

    宋敏雅自然不知道这些,于是她能讲的也只有生意状况,和自己正在研究的东西。

    玉瑶静心听了一会,便笑而不语,推了推茶杯 ,“宋姑娘不妨润润口再说。”

    宋敏雅紧张的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鼓起的脸颊看着可爱不少。

    好久没有见到皇后娘娘,仍然是这么高贵美丽,再加上她对人家哥哥有想法,怎么可能不紧张。

    玉瑶笑眯眯的看着这姑娘喝茶,眸光浅浅,亲切柔和,越看越喜欢。

    若说之前只是觉得这姑娘有些才华,但是性子并不似很好,太过冲动,没有定性,感情充沛但是不知克制,早晚会吃亏。

    但是现在这姑娘可不是宫里的人,而是一个爱慕自己孤寡老哥哥的年轻漂亮姑娘,那就全是优点了。

    首先她长的漂亮啊,虽然个性冲动,但是对上齐恒那种理智的人正好合适,一冷一热多般配。

    更何况她还有才华,能够研制出许多有用的东西,近看账本就知道这姑娘的脑子有多有用。

    不论她来历如何,能够研究出东西都说明她已经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了,有多少人看到方子都做不出来呢。

    这姑娘没什么傲气,性格冲动、感情充沛,看上齐恒就主动靠近。

    正好齐恒为人克制,走不出心结,若是能够让齐恒放过自己也是好事一件。

    想到这里,玉瑶更是温柔了几分,声音里也是满满的亲近。

    她说道:“其实这次叫你进宫,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也是本宫如今最忧虑的事情,若是宋姑娘能帮忙?”

    宋敏雅还没听是什么忙,就立刻答应下来。

    皇后娘娘可以说是自己恩人,没有皇后的赏识,她现在说不定在困在紫禁城那个偏远的小屋子里当着没人在意的小庶妃呢。

    玉瑶笑容更深,“那我便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的开头是青梅竹马初相识,年少相知,相识,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少年将军出征,少女在家等待,日日祈祷,虔诚祷告,只盼着心上人能安然无恙。

    坏消息是将军受伤而归,好消息是将军并不无大碍,仍然能够拉弓射箭。

    青梅竹马眼看着就要完婚,幸福美满的的结局就在眼前,却突然出了变故。

    “于是将军的心里永远有个人,所以他不肯娶妻纳妾,不肯接受任何女子的爱慕。”

    眼眸一转,直视着宋敏敏雅,“所以你懂了吗?”

    对面的女子本来神采奕奕,满是活力,此刻却像被雨水打湿的花朵,垂头丧气,已然明白皇后的意思。

    她喃喃道:“活人那里比得过死人呢。”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玉瑶伸手摸摸这姑娘的肩膀,摩挲几下,提点道:“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最懂男人的永远是男人。”

    “有人说,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若是浑不在意就不会逃,他逃避了这事才有的说。”

    敏雅眼睛一亮,猛的抬头看向皇后,想从她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是猜想的那样吗,真的不是误会吗?

    玉瑶神秘的笑了一下,“去找富敦吧,他会帮你,他可是最热衷于帮人解决问题了。”

    宋敏雅简直要跳起来,一扫刚才的颓废,雄赳气昂昂的出宫,直蹦富敦置办的别院。

    很幸运,助人为乐的富敦当晚就置办了酒席,将铺子的掌柜、庄子上的看护、工坊的工人都请过来吃酒,当然不能少了这差事最初的领头人齐恒。

    其余人在另外的堂屋吃酒,隔着花厅置办了一桌给手下的掌柜,穿过碧纱橱,最里边单独置办了一桌酒席。

    富顿和宋敏雅早就到了,齐恒刚进门就扫了一眼两人,富顿那小子笑眯眯的看不出来什么。

    敏雅却明显有些紧张,脸颊泛着红晕,手里捏着不足一掌长的琉璃杯,里面盛着淡紫色的酒液。

    显然在他来之前,宋敏雅已经喝过一些了。

    青年眉目舒展,调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宋姑娘好雅兴啊。”

    富顿赶紧起身,迎着齐恒进屋子,“三哥快坐下,就等你了。”

    齐恒顺着就进了门,解开披风,没等自己放下就被富敦殷勤的接了过去,挂在屏风后的架子上。

    齐恒斜觑了一眼,这小子今天不对劲啊,明显有问题。

    不过也没太在意,富敦本来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没个安分,齐恒压制他很顺手。

    走到酒桌旁,齐恒已经是换了装扮,披风和褂子都脱了下来,毛皮的帽子也摘了顺手放在旁边。

    身上只着深蓝色袍子,上绣山水花纹,袖口收紧,利落又干净,身姿挺拔,筋骨紧实,透过袍子能感觉到身体里隐含的力量。

    明明该给人侵略的危险性,偏偏他长相俊秀,眉眼间多是温和有礼,有文人的气质又有武将的洒脱,着实惹人眼。

    宋敏雅喝的是葡萄酒,用的也是精致的琉璃杯,富敦说是照顾姑娘家才这么喝,男人可不能喝甜蜜蜜的酒。

    一坛子云春酒被提了上来,宽口海碗做酒杯,富敦一掌拍开封口黄泥。

    直接给齐恒倒了满满一碗,酒水激荡“三哥,你都来迟了,可得喝上三碗赔罪才是,我倒是无所谓,哪能让姑娘家白等啊。”

    富敦说的义正言辞,里面的一语双关这屋子里三个人都能听懂。

    哪能让姑娘家白等啊。

    齐恒似笑非笑的看了富敦一眼,顿了顿后又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敏雅。

    这三碗酒到底是进了肚子。

    齐恒喝的爽快,富顿倒的也爽快。

    酒水撒了一些在衣襟上,下巴上还有一些,齐恒抬手用袖子擦了。

    酒碗磕在桌子上,闷闷的一声。

    “说吧。”两个字就说明了齐恒的态度,无论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富敦眼看着目的达到就要溜出门,将地方让给两人。

    齐恒身子不动,直接长腿一动,抬脚一踹,迎面就踢到了富敦的小腿骨上。

    “啊!哥!”富敦抱着小腿疼的直叫唤,可惜没有打动他无情的哥哥,被迫留在房间里。

    坐在凳子上,手拉着凳子往后移动,试图把大大的自己藏在小小的角落里。

    宋敏雅终于抬头,眼圈红红的,倔强又期待,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她又不是死缠烂打的类型,她只是喜欢齐恒,现在知道了齐恒心里藏着他死去的未婚妻,但是又知道齐恒或许对她还是有一二分情意。

    她就是想知道齐恒是怎么想的,到底接不接受。

    冲动的姑娘不负性格的冲动开口:“我已经全部知道了,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知道你之前故意避开我,有人告诉我,你若是对我无意就不会躲开我,这种事男人哪里会在意。”

    “我就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我的影子。”

    “你若是半分情意都没有,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换个人喜欢就是,我的经历你是知道的,不是什么顽固的人。”

    齐恒自然明白宋敏雅不是什么顽固的姑娘,做不出来苦苦纠缠的事情,她能进宫为妃子,又凭借才华让皇上把她当手下,就说明这姑娘完全不是传统的贵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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