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果然没有看错人。”许倾城露出笑意。
唐子盛也跟着笑,只是余光瞥见许倾城手上的伤时,微皱起了眉头,“伤口还没处理?”
许倾城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昨晚都顾着思索唐公子身份的事,半点也没记起他手上这道被绳子磨伤的伤痕,“不要紧的。”
“怎么会不要紧。”唐子盛摸出另外一罐药,递过去,“这是我从县里带回来的药,每日早晚擦在伤处,很快能好,你的左肩上只怕也有擦伤,不可马虎。”
“既然是唐公子好意,倾城就收下了。”许倾城接过小药罐,原是该推拒的,但是这药是唐子盛为他买的,却又不想不收,“唐公子午间有空吗?爹爹说想要请你吃一顿便饭,感谢你昨日救了我。”
“有空是有空,只是昨日我那算不得救人,许哥儿你也是出了力的,手上的伤就是制服野猪留下的证据。”
“唐公子既然都答应来吃饭了,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许倾城见唐子盛答应,也就顺着唐子盛的话说下去。
原本两人就要往许家走时,莫叔突然从屋里追出来,“诶,唐后生,我还漏了一件事。”
唐子盛回望着急忙慌追出来的莫叔,问,“莫叔,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就是昨晚王家的两个小子,村长已经惩治了,让我今日见到你记得同你说一声。”莫叔昨夜可是听到王家两个小子挨板子的惨叫声,只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这两个泼皮安分一段时日。
“嗯,劳烦莫叔告诉村长,就说我知晓了,此事揭过,希望村长好好管理村子,不要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好。”莫叔点头,目送唐子盛和许哥儿离开,便背着手往村长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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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映乐听到开门声的时候,正在灶台上忙活,他这些年不做重活之后,就把心思都用在了轻巧的活计上。
平日里的缝缝补补和烧茶做饭也是练出了好手艺,既然是请人吃饭,怎么也不能太寒颤,没有好菜好饭怎么着也得有一份好手艺才是。
“唐公子且坐,我去倒水。”许倾城端了小板凳,进厨房舀了一碗水出来。
“多谢。”唐子盛接过喝了一口水,上次在莫婶家喝的时候因为渴的厉害,基本都是囫囵吞枣的灌进嘴里,现在细细品尝起来,这水质当真不错,“这是村里的井水?”
“嗯,那口井有些年月了,白河村的祖祖辈辈都是靠它过来的,就连这些年天旱,井里的水也不曾少过。”
唐子盛点点头,看来苍耳县附近的地下水源还是丰厚的。
“对了,唐公子,昨日听莫叔说你上山是找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我经常去山里,可以帮唐公子你留意留意。”
“呵呵,不怕再在山里遇见野猪了。”
“我不进深山,这山脉里外山就很大了,我平日会去外山找些草药,去的范围要广一些。”
“草药?许哥儿你会医术吗?”
许倾城连忙摇头,“医术在苍耳县都是看家的本事,我哪有本事会那些,只是爹爹给铺子送绣品的时候认识了县里一家小医馆的夫人,那位夫人好心,便让她丈夫教我认了几株草药,使我能够在山上挖到一些有用的药材送到医馆赚点铜子。”
“原来是这样。”唐子盛了解之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土上比划了几下,把番薯和土豆的样子的大约画了出来,“我要找的就是这两种东西,就劳烦许哥儿之后多留心了。”
许倾城牢牢将这两种东西记下来,才不好意思的回话,“顺手的事,不劳烦的。”
村口。
郑工书带着手底几个工房的下属一路赶到白河村,既然要在县令面前好好表现,那自然是要打听昨天县令是去了哪里发现他们的疏漏。
好在他手底下几个是机灵的,在唐知县出府之后跟着了一半的路程就判断出唐知县去的地方是白河村。
郑工书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白河村赶,原本手底下的人还打算让他坐马车过来,他给拒绝了。
这不是害他吗?现在县衙里,除了县令本人谁还敢说出行用马车的,就是周县丞家中富裕,自个掏了银子买了私用的马车。
但人家那县丞是什么官位,他又是什么官位,坐马车去白河村不但献不成殷勤,还把他自个儿架在火上烤,简直是蠢货行为。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郑工书这养尊处优的身体差点交代在路上,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还没到白河村村口,就远远的看见县令的马车,还有站在一旁的默长随。
“默长随,大人现在可在村中啊。”郑工书拿着身上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汗,这日头可是够烈,拍马屁还是要点能耐。
“郑大人,在的。”唐默和缪巡检的两个手下在村口已经恭候多时了,就是等着郑工书自投罗网。
“在就好,在就好,那我就不多打扰,这就去找白河村的村长了解了解情况。”郑工书确定了消息,就挥了挥手,让几个小的跟上,他作为六房中工房的书吏,再怎么不干实事也还是知道苍耳县周围几个村子的布局的。
更何况他手底下还有人,好几个都是从乡里选拔上来的,此次来白河村他自然是带上了一个知道白河村底细的人。
有熟人领路,郑工书也没有花费打听的时间,就到了白河村村长家,巧的是,这这村长家不光有村长,村子里好几个说的上话的人都在,要不是郑工书知道自己临时决定,还以为白河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要过来。
“可是张村长?”
郑工书语气亲和,把往日去一趟县衙就要受一回气的张村长给问楞了,原来这些当官的是会说人话的啊。
“正是,只是不知道您是?”张村长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县里能说的上话的大官了,除了在穿着上能够辨别出来人在县里是个人物外,其他的便看不出来了。
“我是苍耳县衙门里六房中工房的书吏,也就是管事,今日过来是因为我们新来的县老爷说各方村子都有困难,便派我我过来查看,替你们想想办法。”
郑工书说话的模样像是个好脾气的,只是早知道县里当官的是个什么性子的张村长觉着事情不对,“当真是唐大人吩咐的?”
他们白河村昨日才得罪了新县令,虽然方才莫老哥过来传了话,说县令不在计较了,但哪有这么快就给他们白河村安排了解决问题的人,莫不是诓他的。
“自然是真的,我这一大早就得了唐大人的吩咐,你们村是我走访的第一个村子,赶紧找人带我去看看田地,我们还要赶着去其他村子呢。”郑工书语气稍显强硬,这些个乡里人,就是事多。
“诶,好好好,我这就带大人去。”张村长立即起身,然后招呼各位村里的族老们离开,“几位今日辛苦了,我这还有事,咱们就暂且散了吧。”
“好,村子去忙事吧,不用管我们。”
“没错,这昨晚没休息,正好这会回去睡一觉。”
……
许家。
许倾城正在刷碗,留的唐子盛和许映乐坐在门檐边上说话。
“听许叔言辞是读过书吗?”唐子盛觉得许映乐不像是他在白河村接触的其他人,能够让哥儿念书的人家,不说是大富大贵,也该是家底殷实,怎么会沦落到此地。
许映乐被问及这事,面色有些叹息,“我以前在大户人家里做过奴才,就跟着主人家学过些东西,后来犯了事被赶了出来,当时跟了个商队,他们途径这个地方,我便就留下来了。”
唐子盛咂舌,怎么一问就问到别人伤心处了,他记得以前也没这技能啊,“那许叔留下是因为在此地遇到了许哥儿的父亲吗?”
许映乐苦笑着摇摇头,但也不开口解释。
完蛋,又踩雷,他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差了,“咳,我还是去厨房看看许哥儿要不要帮忙,许叔你坐着。”
许映乐看着这个年轻后生面色尴尬的逃进厨房,原本被提及伤心处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这后生的话,怎么说的像他才是客人。
“唐公子怎么进来了,厨房油烟气大,别被熏着了。”许倾城已经把碗刷好了,将双手上的水在系在腰间的围布上一擦,就解开围布准备出来了。
“哪里的话,我吃的东西都是在这屋子里做出来的,哪能嫌弃。”唐子盛暂时不想单独面对许哥儿的父亲,他还是没有练就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技能。
许倾城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踮起脚偷看了外面的爹爹一眼,才收回视线笑问,“唐公子和爹爹说了什么,这般逃了似的进来。”
唐子盛摸了一下鼻子,这是被看出来了,“是我不好,问了些不好的问题,该是触及了你爹爹的伤心事。”
许倾城一下就明白唐公子问了什么,毕竟还能让他爹爹觉得伤心的就只有那个他未曾谋面的父亲了。
“唐公子不必介怀,我爹爹他只是”
“是我说错了话,许哥儿要是还安慰我没错可就是助纣为虐了。”唐子盛打断许哥儿的话,想着还是过一会去找许叔道个歉。
许倾城又被唐子盛的话逗笑,唐公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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