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缺人手, 沈明津下午还要去咖啡馆,临走前他询问章入凡需不需要送她们回滨湖区。章梓橦饭后犯困,坐在沙发上打盹, 章入凡想让她睡一觉再回去, 因此没有麻烦沈明津。
她送沈明津到门口,叮嘱他路上开车小心。
沈明津站在门外,看着章入凡沉默片刻, 最后挥了下手,道别离开。
章入凡目送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回过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总觉得沈明津在看到夹在书里的那封信后情绪就有些低沉, 当时他没有询问更多, 只是自嘲地道了句“字真丑”, 之后就把信夹回了书里,还给了她。
章入凡揣测不出沈明津的心思,或许他想到了当初的乌龙, 觉得滑稽, 又或许他是觉得那时她没看到他的信,有些遗憾, 又或许, 他为彼时的行为感到后悔。
最后一个猜测让章入凡忧心不已。
怀抱着各种想法,章入凡心神不宁, 整个午间, 章梓橦睡得沉酣,她躺在一旁却是睡意全无,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沈明津离开时,脸上落寞的神情。
昨晚失眠, 章入凡整个人精神恍惚却又睡不着,干躺着也是难受,她干脆起身,帮章梓橦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出来后她去厨房烧了一壶水,等开水没那么烫后,把章梓橦的保温瓶灌满,这个保温瓶是她目前在章梓橦身上看到的仅有的章胜义的教育痕迹。
午睡睡太久不好,章入凡掐着点叫醒章梓橦,等她穿好衣服后,拿洗脸巾沾了水帮她擦了擦脸。
章梓橦睡了个觉养精蓄锐,醒后立刻生龙活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哥哥呢?”
章入凡闻言手一顿,回道:“去工作了。”
章梓橦倏地眼睛一亮,激动道:“他又打怪兽去啦!”
“不是,是去咖啡馆了。”
“大哥哥是超人!”
“不是,他是个咖啡师。”
“大哥哥会变魔法!”章梓橦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麻花,递到章入凡眼前,说:“这个就是他变出来的。”
章入凡倒没否认这个,只是耐心地澄清道:“这是魔术,不是魔法,这个世界没有魔法。”
章入凡只是说明一个事实,没想到章梓橦“哇”的一声就哭了,而且啕得极其伤心,眼泪丰沛地往下淌。
章入凡吃惊,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哭了,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拿洗脸巾擦了擦她的脸,想安慰又不知从何下手。
“别哭了。”章入凡干巴巴地劝道。
章梓橦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哗啦啦地流。
章入凡回想了下中午沈明津哄小孩的场景,无奈她并不会魔术,只能一遍遍地给章梓橦擦眼泪,到最后她哭累了,就恹恹不乐地坐在沙发上抽噎。
章入凡给章梓橦倒了杯温水,劝她喝了点儿,之后就帮她收拾东西,打算带她回家。她把散落在桌上的画笔一支支收进盒子里,又去整理她的绘画本,在看到中午章梓橦和沈明津一起画的画时,不由愣住了。
画上是一个男人和一只丑陋的怪兽在对峙,在男人的身后有一大一小两个姑娘。
图画的意思很浅显,章入凡一眼便知,她似乎明白了章梓橦为何而哭,与此同时又有些不能理解。在她认为,她不过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即使章梓橦现在不愿意相信,长大后也会认清的事实。
收拾好东西,章入凡带着章梓橦从京桦花园离开,回滨湖区的路上章梓橦还是闷闷不乐,也不好奇问问题了,一路沉默到家。
到了家,李惠淑迎上来,见章梓橦眼睛红红的,就问了句怎么了。
“我好像让她不高兴了。”章入凡说。
“哎呀,她啊小孩子脾气,一点不如意就要耍性子的,小凡你别在意啊。”李惠淑先是宽慰章入凡,接着拉过章梓橦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哄哄,一会儿就好了。”
李惠淑把章梓橦带进了儿童房,章入凡低叹一声,走到客厅见章胜义在看报纸,踅足就想回房。
“你小姨给你寄了几个快递,我帮你收了。”章胜义忽然出声。
章入凡定住脚,低头看向茶几,桌面上的确放着几个包裹。
小姨前阵子的确问过她租屋的地址,她猜她又想给她寄衣服和护肤化妆用品,便没把京桦花园的地址告诉她,本以为这样能打消她又为她破费的念头,没想到她拐着弯儿的寄到了家里来。
章入凡走到桌旁,弯腰要取快递,章胜义又开口了,他问:“你姑姑说你最近在负责你们公司的一个活动?”
章入凡怔了下,很快应道:“嗯。”
“新公司还习惯?”章胜义折起报纸放在一旁。
章入凡没想到章胜义会关心这个问题,而且看样子他有话要说,她忖了下,在沙发上坐下,同时回道:“挺好的。”
“公司有食堂?”
“没有。”章入凡说:“但是有合作的餐厅。”
章胜义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时又看向章入凡,问:“上下班搭地铁?”
章入凡点头。
“这段时间你把车练回来,家里的车我暂时用不上,你开走吧。”章胜义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章入凡。
“不用。”章入凡扫了眼车钥匙,没接,她抿了下唇说:“京华区早晚高峰期会堵车。”
章胜义闻言仍是说:“你工作总有用得上车的时候,上下班不开,见客户也要用车。”
“车停在家里也是落灰,开去你那儿放着吧。”章胜义说完把钥匙往桌上一放,是不容再拒绝的姿态。
章入凡沉默。
章胜义看着她,缄默半晌起身,离开客厅前说了句:“这几天要降温,别忘了买几件羽绒服,上京可不是清城。”
章入凡过了会儿才拿起车钥匙放在手心里端看,尔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初三毕业,章胜义再婚,李惠淑成为她的继母,高中三年是他们这个新组合而成的家庭磨合适应的过程。
李惠淑不是童话里的后母,她待她并不苛刻,也从来没有人前背后各一套,但章入凡早已习惯了单亲家庭,二八年纪突然多了个“母亲”,还是很难适应,更勿论后来还多了个章梓橦,所以大学她选择了离开上京。
去清城的这几年章入凡很少联系章胜义,当然他也很少找她,她的室友们隔三差五就会给家里打电话,和父母说说学校里的新鲜事,但她从来没有。她和章胜义之间的沟通很公式,每个月月初他给她打一笔生活费,她收下后道一声谢,月中他询问她生活费够不够用,她一般都回够用。
章胜义从小教导她要节俭,但在物质上他从来没有短过她什么,大学的生活费他月月给得准时,就是毕业后,他每个月都还会固定地给她打一笔生活费,即使她明确表示过自己不需要。
章入凡还记得小姨曾经说过章胜义没有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但她的想法恰恰相反,她觉得他太执着于做一个父亲了。
母亲意外去世,他为了她放弃了戎装梦从部队退伍,转业到了单位,从连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科员,过上了他不喜欢的生活。
章入凡曾见过他在深夜独自痛饮,但他在她面前却从未露出过颓相,亦未曾抱怨过分毫,他对她严苛,对自己更是如此,他不允许自己对生活服软。
他将一个父亲的职责发挥到最大,教育她、引导她、锻造她,竭力避免她误入歧途。
十八岁以前,章入凡在章胜义划定的圈子里长大,她对他有过怨,但没有恨,即使养育教导她是出于责任,但他至少将她抚养成人了,且他们之间也并非全无温情。
章入凡还记得高二那年“奶茶事件”后,章胜义当晚就榨了一杯果汁给她,之后每天如此。他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但他忽略了,她当时需要的并不是一杯健康的果汁,而是那杯不健康的奶茶。
就如同此时,她真正需要的并不是手中的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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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北部寒流入侵,气温急降,上京尚未供暖,因此室内亦是清冷。
章入凡在清城呆了几年,抗冻能力有所见长,在这样的天气里还不至于冷得打颤。
周一,她按时按点出门上班,出了地铁站习惯性地就先去了文化街。到了“津渡”,意外地没看见沈明津,问了小牧才知道他今早还没来店里。
章入凡稍稍讶异,她已经习惯了沈明津每天早上都会在咖啡馆里,倒是忘了之前小牧说过的,他来店里的时间不一定。
到公司打了卡,章入凡坐在工位上,盯着桌上的咖啡出神。她拿出手机,点进和沈明津的聊天页面,昨晚她照常道了晚安,他也和往常一样给予了回复。
一切好像都没变,但她心底隐隐觉得不安。
章入凡看着手机,思索了几秒,给他发了个“早安”。
没多久,沈明津回了个“早”字,仅仅只有一个字。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询问她吃早饭了没,告诉她今天的天气,分享他做的第一杯咖啡。
章入凡心头惴惴,直觉从昨天中午他看到那封信开始,他们之间好像就出了问题,但她怎么想也琢磨不出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再发条消息,随便说说话也好,刚点出键盘,袁霜就喊她去会议室开早会了。
章入凡无法,只好收起手机。
这个月“咖啡集市”就要正式举办,章入凡作为主要负责人,工作任务重,她在会上向刘品媛汇报了活动筹办的进展,会后又被带着去见了其它部门的负责人。
等工作协商完毕已是中午,袁霜喊章入凡一起去吃饭,她想了想,说自己有事要去趟“津渡”,袁霜以为还是工作上的事,便主动说帮她打包一份饭。
章入凡离开公司直奔“津渡”,却还是扑了个空,小牧见她来,告诉她,沈明津去买咖啡豆去了,今天不来店里。
咖啡豆的赏味期很短,咖啡馆用豆子多,更要频频购入新的咖啡豆。沈明津对咖啡豆的质量要求比较高,所以回回都会亲自去相熟的咖啡烘焙商那儿选购咖啡豆。
章入凡听小牧这么解释,知道沈明津不来咖啡馆是常有的事,但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却始终没能落下。
傍晚下班,她又去了趟咖啡馆,仍是没见着人。她想给他发条消息,又怕不合时宜,更怕他其实并不想收到她的信息。
章入凡忧心忡忡地回到京桦花园,等电梯时还低着头盯着手机在犹豫要不要联系沈明津,委决不下间,电梯门开了。
她抬头要走,看见电梯里的人时蓦地顿住了脚。
今天这样的天气,路上许多人都穿起了大袄,沈明津却穿得极为清凉,额上戴着止汗发带,身着一套白色篮球服,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显得四肢更为纤长。
章入凡这样不怕冷的人见了他这样的装扮都不由打了个哆嗦,偏偏他自己浑然不觉,甚至脖颈间还有汗水在往下淌。
沈明津换了只手抱着篮球,按着电梯开门键,抬眼问:“不进来吗?”
章入凡回神,忙走进电梯,等门关上后,忍不住问:“你去打球了?”
“嗯。”
“你的腿……”
“正常运动没关系。”沈明津语气寻常。
章入凡抬眼,视线甫一接触,沈明津就别开了眼。
章入凡吊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这感觉有些像上个月他们才重逢的时候,刚开始几回见面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他搭话,更拿不准他的态度。
“你今天没去咖啡馆。”
“噢,买咖啡豆去了。”
和小牧说的一样,但章入凡总觉得还有点自己的原因,她稍作踟躇,几秒后才下定决心开口问:“你是不是在躲——”
话未说完,电梯厢里的灯遽然熄了,轿厢猛地一顿,发出“哐当”一声。
章入凡只觉整个人往下一坠,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拉住了手,推向了角落。
电梯只顿挫了下,并没有往下坠落,沈明津护着章入凡,确认电梯停止运行后才缓缓松开她的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他第一时间看向章入凡,她神色还算镇定,但也看得出人有些紧张。
“没事的,电梯已经停下了。”
章入凡缓过来,点了下头。
沈明津转过身按下电梯厢里的紧急呼叫按钮,几秒后,有值班人员接通了求助电话,询问具体情况。他将被困情况进行说明,值班人员了解后说维修人员会马上过去,让他们稍作等候。
电梯厢里一时安静,沈明津回过身,见章入凡微屈着腿倚在角落里,再次宽慰她:“维修人员一会儿就来了。”
“好。”章入凡已从慌乱中冷静下来,她知道电梯停住不动就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电梯里的灯熄了,唯一的光源是沈明津手上的手机,他照着她的脚下,因为背光,她看不清他的脸。
章入凡怔怔地看着沈明津,想到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毫不犹豫地护住了她。
又是绅士的风度?
“沈明津。”章入凡抿了下唇喊道。
“嗯?”
章入凡看着光背后的身影,问:“那封信……你后悔高中给我写那封信了吗?”
沈明津将手机往上移了一寸,将光源停留在自己既能看清章入凡的脸,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刺眼的位置上。
“没有。”他先回答了才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昨天你看到那封信后,好像有点不高兴?”章入凡试探道。
沈明津没想到章入凡在这方面这么敏锐,他惊了下,立刻说:“我只是……”
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只是无端的很心焦,像是河过到一半,忽然发现脚底下的桥是他幻想出来的。
沈明津看着章入凡,决定踩一踩脚底的桥,探探虚实。
他借着手机的光,问她:“你是因为看到了那封信,所以才主动找我的?”
章入凡没否认,那封信的确是一个契机。
沈明津心口微沉,目光不移,又问:“如果给你写信的人是杜升,你也会去找他?”
章入凡迟疑了。
就几秒钟的时间,沈明津跌入了河中,被冰冷的河水激醒。
他明白了,章入凡只是对那封信感到好奇,即使写信的人不是他,她也会主动地去接近。
她从未明确地对他表示过好感,沈明津想,也许是他错误地引导了她。
电梯厢里一片岑静,章入凡看不到沈明津的表情,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她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千头万绪总是抓不住最重要的线索。
就在这时,电梯外有人拍了拍门,喊道:“有人在里面吗?”
沈明津立刻应道:“有。”
他转过身和维修人员说了几句话,很快,电梯门开了。
沈明津捡起篮球,示意章入凡,“我们走吧。”
电梯外冷空气肆虐,沈明津刚才被困电梯时不觉得冷,出来后被冻得打了个寒噤。
另外几部电梯还能使用,沈明津担心章入凡因为刚才的故障,对搭乘电梯会有心理阴影,因此回过头问:“要不要走楼梯?”
章入凡看他衣着单薄,摇了下头,主动按了另外一部电梯。
沈明津也就顺了她的意愿,等电梯到了,跟在她后边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轿厢内一时无话,谁也没有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他们方才被困在了八楼,现在再出发,电梯上行速度快,中间也没停下,没多久就到了二十层。
电梯门打开,沈明津抱着球走出去,章入凡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抬眼看向他。
沈明津转身打了个招呼,“我走了。”
章入凡蜷了下手,扫了眼他裸露在外的胳膊,点头致意。
沈明津看着电梯门缓缓阖上,往前一步抬手要按开门键,迟疑了一秒又颓然地垂下手,自嘲一笑。
或许经过他刚才那么一问,章入凡已经想明白了,她并不是真心地想追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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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津回到公寓,先去洗了个澡。
今天他在外跑了一天,傍晚回来又觉心中不畅,正好有好友约他打球,他便换装去了。他打球打得猛,几个好友招架不住,又怕他旧疾复发,主动喊了停,他这才作罢。
沈明津以前但凡遇着些不顺心的事,打一打球出出汗也就过去了,可今天不知怎的,即使出了一身汗,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心口还是堵得慌。
沈明津本想给自己点时间冷静下,不曾想回来又碰上章入凡,她两句话的功夫就让他如坠深渊,连自我说服的时间都免了。
热水兜头而下,沈明津抹了把脸,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为什么非得去钻那个牛角尖。
就算章入凡只是因为那封信才接近的他,这又怎样?写信的人是他,而不是杜升或者别的人。恋爱又不是做咖啡,要严格区分咖啡豆是水洗还是日晒的,是深烘还是浅烘,只要她愿意靠近他,他何必追究那么多。
沈明津自我催眠,但心里仍是沮丧。
可能人对感情就是贪心的,得一望二,他也不能免俗。
沈明津洗完澡后就把自己抛在了沙发上,他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奔波一天,傍晚又运动了一番,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疲倦。
他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七七八八的想法很多,就这么瞎想着最后居然睡了过去。
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明津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嗓子眼发干,脑袋发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时冷时热,浑身使不上劲儿。
据说久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来会很严重,沈明津已经忘了自己上回生病是什么时候了,他身体向来很好,因此没有在家备药的习惯。
他费劲地侧过身,伸手拿过桌上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眼,晚上十点。
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
沈明津仰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楼上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丁点的动静,也不知道章入凡是不是睡着了。
形随心动,沈明津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给她发了句:“你那儿有感冒药吗?”
也不知是因为生病所以人会比较脆弱,亦或是他其实是假借生病,给自己一个借口去示弱。
沈明津盯着手机,不一会儿就看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很快他收到章入凡的回复,她问:“你感冒了?”
“好像是。”他回。
那边似乎打了字又删了,几秒后,她发来一句:“喝点儿热水。”
沈明津扯了下嘴角,就这当口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想果然是章入凡。
如果是之前,沈明津会引导她,告诉她追一个人,现在应该要怎么做,但此时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他都没有力气了。
沈明津把手机搁在胸膛上,倦怠地阖上眼,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醒半梦间似乎听到了门铃声。
他皱了下眉,睁开眼时恍如梦中。
门铃还在响,像远古的呼唤听得不太真切,他本能地挣扎起身,手机掉落在地也不知,浑浑噩噩地走到门后,打开门,赫然看见了章入凡焦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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