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在客栈不能出去, 但沐晚晴将所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白天年轻人和孩子上课，其他人研究自己的秘方，反复练手, 直到沐晚晴点头赞许，发毕业证为止。
至今为止，拿到毕业证的屈指可数。
大家都憋了足拼命研究, 争取做出最好的口味。
沐二爷夫妻的是卤味，每天调制卤汤, 诱人的香气可把众人馋坏了。
每天卤一锅, 荤的素的都有, 想吃可以，花钱买。
同样的, 谁看上了哪道小吃，就自己出钱。
这么一来, 成了小型的交易会，就当是练手吧。
唯有沐晚晴例外, 每天做好的第一份都送到她面前，请她品尝。
若是她皱眉，心就提了起来。
若是说一句有进步，能开心一天。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 有奔头，有冲劲, 活的有滋有味。
于婉柔白天没空, 要跟着沐晚晴学习，晚上就补上, 每晚都在厨房逗留到深夜。
她再辛苦也不叫一声累, 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奶娘是心疼的不行, 劝她不要这么拼，找个良人嫁了，何必受这样的罪？
于婉柔微微皱眉，看向厨房一间间小隔间，每一个隔间都有人。
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还有这么多同伴一起奋斗，这种感觉很好。
“奶娘，以后不要再提这种话，至亲都能舍弃我，所谓的良人在利益面前会不会舍弃我呢？“
一定会的！
奶娘很想说不会，但话到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
于婉柔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只有身边的奶娘听到。
“我算是看明白了，不管男女都要有傍身的一技之长，只有这样才能立足于世间，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我既然遇到了这样的机缘，就不能放弃。”
沐晚晴没把她当外人，愿意传授她秘方，还半卖半送给她一间铺子，这让她很感动。
拿到房契的那一刻，她的心所未有的安宁，第一次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产业，谁都夺不走。
再说了，有沐晚晴这么强大的榜样，她自然是受了影响。
奶娘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您可以考虑一下子昂少爷，他是个不错的对象，品行端正，比京城的那些公子哥强多了。唯一不好的是，他是流放犯。”
于婉柔苦笑一声，当初已经拒绝了，现在就不可能回头。
“我现在只想做好钵仔糕，好好赚钱，奶娘，你说这味道怎么就不能？明明我们照着配方做的，晚晴妹妹也手把手教了两回。“
她顺势岔开话题，奶娘也有些搞不懂，一模一样的步骤，有些人做的好好吃，有些人就不能吃。
她们之前都是后院女子，没有下过厨房，开头时笨手笨脚，哪哪都不对。
沐晚晴不光把配方写的很仔细，还当着她们的面做了一遍，又带着做了一遍。
但是吧，这味道远远没有沐晚晴做的美味。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么晚还没有睡啊？”
沐晚晴临睡前会习惯性的来厨房转一转，这不，还留在厨房的人纷纷围过来，请她指点一二。
沐晚晴很耐心的指导一二，于婉柔也不跟别人争，等在最后一个。
“晚晴妹妹，你帮我看看哪里不对。”
沐晚晴试吃了一个，挑了挑眉，“是澄面的问题。”
钵仔糕的主要原材料是粘米粉和澄面，粘米粉就是大米磨成粉，而澄面就需要一定的技巧。
“晒的不够干，影响了口感，这个光靠肉眼看不出来，要靠经验了。”
中餐就是这样，放调料都是若干，而不是精确到几克，全靠经验。
而经验，是一次次练习中积累下来的。
于婉柔微微颌首，也不气馁，“那行，我再试试。”
沐晚晴宣布了一个消息，“我们的小吃街主体建好了，稍微晒一晒，添置些东西就能开张了，我挑好了日子，下个月十八号小吃街开张。”
大家不禁急了，“什么？下个月？可我们还没有拿到毕业证。”
沐晚晴小手一挥，“拿到的先开张。”
她扔下一个重榜消息，挥挥手就离开了，留下无数呆若木鸡的人。
啊啊啊，要疯。
于婉柔默默撩起衣袖，决定干通宵了/
今晚，注定很多人睡不着了。
沐晚晴一大早起来，给两班学生安排了功课，就从客栈的暗门溜出去。
这暗门是她带人偷偷开的，开在极隐蔽的位置。
她天天出出进进，没人查觉。
她带着沐子诚熟门熟路的走到小吃街，这里正热火朝天的做收尾工作。
水泥路已经修好，排水系统也做好了，每一家店面的牌匾已经高高悬挂起来。
不光是牌匾，还有用来招揽客人的幌子，每一家的幌子都有简笔画，一看就知这家店铺是卖什么的。
李副队带着同伴们忙的团团转，他负责这边的筹建工作，平时也住在这边。
“小姐，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安排的，您看还满意吗？”
沐晚晴慢慢巡视，每一家店都仔细认真的检查，做最后的验收。
厨房雪白干净，每家锅碗陶盆都配备齐全了。
“不错不错，大家都辛苦了，每个人发五两银子奖金 。”
官差们高高兴兴的谢过，他们就喜欢这么豪气大方的上司。
沐晚晴拿出厚厚的清单，“我列了一份清单，你们想办法配齐，按理来说团购更划算。”
桌椅要订制，不同的店有不同的需求。
她心细如发，每一家的东西都不一样，却丝毫不错。
李副队特别服气，“好的。”
沐晚晴略一沉吟，“我打算十八号开张，你们可有章程了？”
他们这些人忙着搞建设，都没有空学秘方，而且，都是大男人笨手笨脚的。
所以，店面都安置好了，他们还什么都不会。
“还请小姐帮着出个主意。”
李副队相信沐晚晴不会让他们吃亏的，她这个人恩怨分明，仗义。
“再等等吧，等曾大人来了再说，看看你们的家眷有没有跟来。”如果家眷跟来就方便很多，但也做好不来的准备，沐晚晴已经想到了好几种方案，“你们也别急，就算暂时不开小吃店，你们先充当一回保安。月钱照常。”
李副队没听懂，“保安？”
他现在特别希望地孩子们跟过来，跟着沐晚晴学上几年。
沐家那些不成器的子弟在沐晚晴的调、教下，一天天的有长进，让人羡慕的不行。
沐晚晴微微一笑，“维护小吃街治安，保护大家安全的人。”
李副队恍然大悟，忽然想起一事，“小姐，杜家的人怎么还没来？我有些不安，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杜家人是土皇帝，吃了那样的大亏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有时候对错不重要，而是，为了家族荣誉，为了脸面而战。
“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沐晚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们晚上警醒些，轮流守夜，两边的大门都锁上。”
李副队心里一动，“您是怕他们会冲击这里？”
虽然挂的是曾大人的名字，但谁都知道这是沐晚晴的产业。
沐晚晴在摸杜家的路数，杜家有点野。
杜家在西凉的威望很高，深受边关百姓的爱戴，杜家的子孙都是要上战场的，战死沙场的子弟不计其数。
百年来，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他们用鲜血守护了边关百姓，悍卫了大齐领土完整，值得了人心和威望。
但，一个大家族总会良莠不齐，需要一个强势的领头人。
杜家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征战沙场，女人负责打理家里和家族，让男人没有后顾之忧。
前几代主母都挑选的不错，尽到了宗妇的责任，也尽到了当家主母的责职，一切都打理的妥妥当当。
但，到这一代就出了岔子。
杜帅和妻子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这才求娶的，而不是经过重重选拔，从中挑出最合适的。
划重点，不是最美最有才情，而是最合适。
杜夫人是有名的才女，美丽不可方物，温柔善良，是男人最喜欢的那一类型，却不是当主母的料。
她当时都没有进入杜家选媳的名单，但就是这么巧，两人遇上了，还相爱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
父母永远拗不过孩子，最后还是将美人娶进了门。
杜夫人对公婆极为孝顺周到，事事都想在前头，婆婆生病她亲自守在病床边，片刻不离。
她的善良孝顺感动了两老，真心接纳了她，老夫人手把手的教她怎么掌家，怎么处理族里的事。
可惜，性格是天生的。
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注（1）
心慈手软，性格软绵的人管不好一个家的。
老夫人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先撑几年，以后越过儿媳妇，将权利直接交到孙媳妇手上。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老夫人生急病去世，从此就由杜夫人当家。
她这个人呢，是真善良，就是想让所有人体体面面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当沐晚晴打听到这些时，表情一言难尽。
她忽然想起明孝宗朱佑樘和他的张皇后，是历史上唯一一对遵循一夫一妻的帝后。
明孝宗朱佑樘是个好丈夫，一生独宠一人，只生了两子一女，这一支因此绝嗣，皇位旁落，张皇前半生爱尽荣宠，后半生却在继位侄子手里受尽委屈，晚景凄凉。
不知他们是否后悔。
寻常百姓一夫一妻没毛病，但身为帝王，延绵子嗣，将皇位一代代传下去是责任。
沐晚晴检查完，又去逛街买了不少必需品。
沐子昂受不了了，“妹妹，还要逛啊，我实在受不了，就在外面等你哈。”
“行。”沐晚晴轻快的走进店里，继续买买买。
沐子昂双手拎满了东西，左顾右盼。
忽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公子，救我，求求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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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跌跌撞撞的扑过来, 后面跟着几个骂骂咧咧的二混子。
“别跑，给老子站住。”
女孩子看到沐子昂眼睛一亮，如同溺水者看到最后一根浮木。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公子，他们要把我卖到妓院，求您帮帮我, 求您。”
她柔弱美丽的脸庞楚楚可怜，眼含热泪, 索索发抖, 轻易就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沐子昂呆了呆, 却不是第一时间将女子护在羽翼下，而是猛的拔起脚, 朝后退了两步。
所有人都懵逼了，你啥意思？
女子看着空空荡荡的双手, 表情扭曲了一瞬间，随即又可怜兮兮的求助。“公子, 我本是良家女，父母去世后就被叔叔卖了，我不想去那种脏地方，求您帮帮我吧, 我愿意作牛作马侍候您。”
路人跑来围观，见状纷纷帮着喊话, 让沐子昂出手帮忙。
沐子昂深受妹妹三观的熏陶, 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二少爷。
“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报官吗？你是不是不知道衙门在哪里？”
沐晚晴开课第一堂课，就是学律法, 你可以不遵守, 但你得知道, 才能避开这些坑。
嗯，她就是这么教人的。
遇事找官府，而不是自己贸然出头。
逞英雄害自己是小，拖累全族是大，划重点，沐仲德又一次被拉出来鞭尸，拿他举例子。
千万不要学他，坑自己坑家人，还坑全家族。
正是沐晚晴的强力洗脑，沐氏一族已经不走寻常路。
沐子昂拉着旁边的一位长者，看衣着打扮像是本地人，“这位大叔，你知道吗？
长者下意识的点头，“知道。”
沐子昂愉快的表示，“那麻烦带她去报官。“
众人被他的骚操作惊呆了。
女子咬破了嘴唇，满嘴血腥味，纤细的身影抖的像风中的白花，“官府不会管这种事情的，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官府都管不了？”沐子昂惊讶万分，“那我怎么可能管得了？姑娘，你在害我呀！你我素不相识，你这是为什么？”
路人：……
女子石化了，嘴唇直哆嗦，强忍着想骂脏话的冲动，“只要您买下我，就能解决此事……”
不等她说完，沐子昂立马跳了起来，“我穷，我没钱。”
学过会计后，沐晚晴规定他们每天都要记账，她半个月检查一次。
花钱最合理的人，可以有奖励。
大家因此精打细算起来，绞尽脑汁，恨不得将每一分钱都花在最有用的地方。
花钱买丫环？别闹了，他们都是流放犯，用什么丫环。
就连沐晚晴也是亲历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场面陷入了死般的沉寂，尴尬，还是尴尬。
二混子大声叫嚣道，“死丫头，你别指望别人救你，人家公子衣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但宁愿吃香的喝辣的，也不会出钱搭救你。”
大家下意识的看向沐子昂，他穿了一件九成新的旧衣，是那一批中等布料裁制的，过年时人手一件，算是新年礼物了。
大家忍不住指责他铁石心肠，不肯救助弱女子。
女子哭的更伤心了，梨花带雨，无比的哀怨。“公子，真的不行吗？您若是不救我，我只能……以死保清白了。”
这话不对味啊，沐子昂本能的觉得有坑。“你们怎么像在唱戏？一搭一档的，配合的好默契，就是太套路了，我妹妹天天给我们情景表演。”
各种套路被演出来，天天看，再傻的人也不会上当。
女子的哭声一止，二流子们也呆住了。
一声轻笑响起，“噗。”
沐晚晴早就在一边看了半响，对沐子昂的表现很满意。
他脑子是简单了点，但已经有了防范意识。
她可是将童话故事魔改的人，拿几个现成的黑暗例子出来，就能把这些人的三观彻底击碎重组。
沐子昂赶紧走过去，笑的可讨好了，“妹妹，这就是你的所说的道德绑架吧？以道德的名义，强迫别人帮忙，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不帮就是坏人。”
沐晚晴微微颌首，“对的，帮人是情份，不是责任，二哥，你这次做的不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沐子昂开心的昂首挺胸，被夸了呢。
沐晚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白花，“去告诉安排这一出的幕后主使者，这小把戏太老套，落伍了，与时俱进才是进取之道。”
说话之间，她的视线扫向对面的茶楼，缓缓举起右手，竖起中指，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众人：……
对面的茶楼包厢窗边，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朝后退。
“九哥，她不会看到我们了吧？不应该啊，有帘子呢。”
杜十一的心跳加速，莫名的紧张。
杜九不敢置信的又凑到窗边，神色迷茫至极，“是不应该。”
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猜到他们在这里？甚至猜到他们是幕后主使者？
沐十一也凑过去，远远的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女，不算绝美，但那一份蓬勃朝气和锐气让人眼前一亮。
哪怕是不施脂粉，身上没有一点佩饰，但在人群里她是最显眼的存在。
“可，她明明在冲我们比手势，那是什么意思？”
沐九的心情很微妙，“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她有点奇怪。”至于哪里奇怪，沐十一说不上来。“夫人那边还是没动静？”
沐九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小姐说了那样的话，夫人也得顾忌几分。”
杜夫人是不信那些流言的，这么多年的情份真真的，别人对她是否真心，她还能不知道？
她很想为义女出头，但，杜大小姐只说了一句，“弟弟片刻不离身的匕首在她手里，他们有交情，若是你不介意儿子的感受，那你就去闹吧。”
这话一出，杜夫人立马打消了主意，怎么着也要等儿子回来再说。
她不觉得他们真有交情，但万一呢？
不光如此，还不许族人去捣乱，万事都得看杜少煊的意思。
在她心里，夫君和儿子并列第一，是她最在意的人。
义女再好，能好得过自己的至亲骨肉？
在杜家，沐少煊是小祖宗，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爷爷奶奶父母疼爱，姐姐们宠的不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的一句话比谁都管用。
杜九能怎么办？总不能跟嫡系对着干吧。
他只能暗搓搓的搞事情，日夜盯着小吃街。
这让他打探到了一个消息，据说，小吃街有百种小吃，汇集了全国的美食。
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这些小吃秘方先搞到手，再从沐氏一族内部瓦解，让沐晚晴众叛亲离，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选中了沐子昂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在沐氏埋下一颗钉子。
结果呢，这个沐子昂居然是个脑子有病的。
人家英雄救美，你倒好，不心动就算了，还要报官处理！你咋不上天呢？
杜十一眼珠滴溜溜的转，“要不，我亲自上？”
杜九愣了一下，“你想怎么做？”
杜十一扬了扬头，一挥手中的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女孩子嘛，不就是想嫁高门，得到夫君的爱重。我给她不就完了吗？”
这居高临下施舍的语气，是建立在他杜氏百年旺族的基础上。
而沐晚晴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流犯。
杜九沉默了半响，“你有妻室。”
那丫头看着就桀骜不驯，像一匹很难降服的野马。
杜十一眼神闪了闪，“她又不是良民，不可能嫁给我，我给她一个平妻的身份，再许下承诺替她脱罪，她能不心动吗？”
脱罪，这就是最大的诱惑，是无数流放犯梦寐以求的自由。
杜九知道他也盯上了这一条小吃街，谁会嫌钱少呢？
不管小吃街能不能做起来，这些秘方是真真实实的利益。
“可……她跟少主有交情。”
杜十一的性格更跳脱，更无畏些，“你还信这种鬼话？少主是什么性格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流放女犯？”
杜九还是有所顾忌的，“只说是交情……”
杜十一翻了个白眼，“男女之间能有什么交情？匕首落在她手里有无数种可能，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少主送的，说起来夫人就是太在意少主了。”
他信心满满的表示，“行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得手了也不会亏待她，让她锦衣玉食，一辈子不愁。”
这不就是天下女子的梦想吗？他给！
沐晚晴买了很多东西，很多是练手的食材，也尝了尝本地的食物。
两人手里大包小包东西，沐晚晴还没有逛够，看到一家银楼眼睛亮了，“二哥，我们进去逛逛。”
“你要买首饰？”沐子昂是个心粗的，从来不关注这些，这会儿看了看妹妹身上，没有一件饰品，不禁有些心疼，“也好，我给你买。”
像妹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正是最爱美的，沐锦遥在这年纪首饰成堆的往家里搬，可他的妹妹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没钱吗？”沐晚晴笑着打趣道。
路上大家都赚了点零花钱，到了边关，反而收手了，一门心思练手艺。
沐子昂是有零花钱的，“给娘和妹妹买花戴的钱总有的。”大不了省着点花。
沐晚晴眉眼弯弯，轻轻笑了起来，二哥对她真好。
她不差这点钱，但心意难得呀。
但这一幕落在有些人眼里，就是爱慕虚荣的表现。
沐晚晴拉着哥哥进银楼，小二迎了过来，一双眼睛往他们身上一扫，立马得出结论，有钱的，但社会地位不高。
他笑脸相迎，“两位想看点什么？需要我推荐吗？”
沐晚晴直接提出要求，“日常佩戴的饰品，品质要好，款式要新颖。”
小二应了一声，跑去跟掌柜说了，掌柜立马挑拣了几样，放在盘子里送到沐晚晴面前。
沐晚晴随手拿起一支珠钗，“过几天就是娘的生辰，我们各挑几样，帮大哥也挑挑，尽尽孝心。”
她手里有昂贵的首饰，上次没机会出，一直压箱底呢。
但那些首饰不适合日常佩戴，太过贵重了。
沐子昂愣住了，“啊，我都不知道，罪过罪过，还是妹妹细心，谢谢妹妹提醒我。”
娘为数不多的首饰在抄家时收走了，如今一支钗都没有，每天都素着，哎，他太粗心了。
沐晚晴正低头细心挑选，耳边传来小二激动的声音，“十一爷莅临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快快请坐，我这就给您上好茶。”
掌柜也急急的跑过来侍候贵客，一口一声十一爷，叫的可亲热。
男人含笑的声音响起，“他们在挑什么呢？拿给我瞧瞧。”
沐晚晴抬头一看，哇哦，大肥羊主动送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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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掌柜为难的看着沐晚晴, “不知能否……”
按道理是先来后到，但杜家人惹不起，他还得在凉城混呢。只能对不起这对兄妹了。
沐晚晴挑了挑眉, 表现的很善解人意，“拿去吧，先给这位……大伯看看。”
杜十一：……大伯？？？
“你叫我什么？”
“呃？大伯呀, 难道不对？”沐晚晴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好意思, 老伯。你们凉城好有意思, 喜欢扮老, 嗯，我要个尊老的好孩子, 老伯你好。”
杜十一被戳了好几刀，好气啊, 这姑娘的嘴有点毒。
他又不好将气发在她身上，只好拿首饰说事。
“这些首饰品质太差了, 我要来自西域的宝石首饰，要最好的，价格好说。”
他一副我超级有钱，超级有本事的样子, 大秀存在感。
男人嘛，本来就是一种超级自信的生物。
多了二两肉, 就觉得格外了不起, 能娶公主了。
不对，公主也配不上他, 公主得跪着服侍他, 供他吃穿, 给他养小老婆庶子女，才算不辱没了他。
就是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
掌柜的眼睛一亮，“十一爷，您可能不知道，最好的宝石都是用来定制的，店里成品恐怕入不了您的眼，要不，您先看看未加工的宝石？”
边关军民的消费水平有限，银楼首饰太高档也买不起啊。
杜十一根本不感兴趣，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那把你们的镇店之宝都拿出来。”
“是是。”掌柜高高兴兴的将一套流光溢彩的蓝宝石首饰送到杜十一面前，殷勤的介绍。
“这是三支发梳，钗一对，步摇一对，款式是京城最流行的，我特意找了上好的宝石镶嵌……”
他滔滔不绝，但沐十一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沐晚晴身上，心不在焉。
沐晚晴兄妹在小二的陪伴下挑看首饰，她挑中了一套金头面，有十二支发梳，钗钿各一对，款式材质都很适合沐二夫人的年纪。
她挑东西很快，眼光也很好，挑的都是精品，黄金再溢价也有限。
沐子昂就有些头疼了，“妹妹，那我挑什么呀？”
沐晚晴的视线在一堆首饰中流连，“买一对额饰吧，这就不错。”
“行。”沐子昂没有意见。
沐晚晴又挑了一对金镶龙凤戏珠手镯，“这给大哥准备的。”
沐子昂满心的欢喜，娘一定会喜欢的。“妹妹，你也挑几样，二哥送你。”
沐晚晴不好拂他的好意，挑了一对珍珠耳坠，珍珠散发着莹润光泽。“我喜欢这个。”
也不贵，但跟沐晚晴的气质很配。
兄妹俩有商有量，气氛极为和乐。
“就要这些，结账吧。”
小二乐的合不拢嘴，“好的，请稍等。”
他拿过一边的算盘算账，就在此时，杜十一终于开口了，“这位姑娘，我有一个不请之情，我一个大男人对首饰不是很懂，能帮我挑选一二吗？”
这话也算合情合理，掌柜和小二都没有多想。
沐晚晴的眼睛微眯，终于来了。
她笑的天真烂漫，“好啊，我最喜欢帮人，老伯，你放心，我眼光很好的。”
沐子昂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妹妹这么笑又要坑人了。
杜十一的脸色发黑，“多谢姑娘，不过，我比姑娘大不了多少，还是叫我一声大哥吧。”
他不需要沐晚晴时时提醒他们有年龄差。
沐晚晴像是什么都没有查觉，一本正经的摇头，”不行的，我爹都看着比你年轻，我爹要是知道我这么没有礼貌，会生气的。”
杜十一气的吐血，她到底是天真，还是故意的？“那叫十一爷吧。”
“行。”沐晚晴笑眯眯的扫了一眼柜台，上面推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
“我先问一下，你这是送给谁的？不同身份年纪的人，喜好是不一样的。”
杜十一直勾勾的盯着她，意有所指，“是送给十几岁的女孩子，跟姑娘年纪相仿，就按姑娘的喜好挑选。”
到时，首饰就送给她，她一定会惊喜万分，他就有机会了。
“这样啊。”沐晚晴笑的更灿烂了，不坑你都不好意思。
“像我，喜欢鸽血红的红宝石，颜色鲜亮纯正，整套头面最少要三十二样吧，像挑心得用颌子蛋大小的宝石才压得住场子，像金嵌宝双凤穿花造型的满冠没有十几颗宝石镶嵌都不体面，还有分心，顶簪、花钿、簪子耳环等等都要相匹配的宝石，这么一算最起码要六十颗红宝石，最小也也得指甲大小，这样的勉勉强强凑和。”注（1）
很巧，她手里就有这么一套。
是该出货了。
杜十一：……
听着就很贵的样子。
可是，她挑的那些首饰都不贵啊。
沐晚晴随手拿起一个玉镯，嘴角轻扬，这家银楼虽然是凉城最上档次的，但比起京城差远了。
不对，比京城附近的繁华城镇也不及。
“女孩子都爱漂亮，喜欢将首饰轮流戴，红宝石有了，那蓝宝石，绿宝石，翡翠都要安排上，这才是体面人家的作派。”
“这些首饰好是好，但离顶尖的有一段距离，我看啊，还是得定制。”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老伯……啊，说错了，是十一爷，看你衣着打扮很体面，应该有钱定制吧。”
她都这么说了，是个男人都不能承认没有钱啊，更何况杜十一有所图谋。
杜十一心里苦，但他不能说，“当然，我不差钱。”
他还没有下单，沐晚晴就愉快的表示，“那就太好了，掌柜，就照我说的做，你给个实在价呗，虽然不差钱，但能省几个钱也是好的，是吧？”
杜十一神情木木的，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脱身？
照这个算法，估计不能低于一万。
别说他没有这个钱，就算有，也不能花在首饰上啊。
但，在沐晚晴面前，他不能怂，“不用，就照原价。”
“好勒，十一爷豪气。”掌柜乐开了花，“承惠，八万三千三百五十一两，您只需要付一半的订金即可。”
他店里是没有，但只要有钱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杜十一的脸都绿了，不是吧？女人的首饰这么贵？
沐晚晴微微侧头，“十一爷，你的脸色不对，不会是没钱吧？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穷，你早说嘛。”
她的语气失望极了，像是看着没钱装阔的人。
杜十一头皮一阵发麻，他还想刷她的好感，跟她有所发展呢。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对他心生厌烦。
“我有钱，我……”他急中生智，“是在想，订制需要多少时间？我等不了那么久，月底就要的。”
“啊，这……”掌柜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这么短的时间他去哪里弄？
好失望，还以为能大赚一笔呢。
沐晚晴欢喜的叫了起来，“掌柜，那你把给其他府上定制完成的首饰头面先挪给十一爷吧，就当做做好事。”
掌柜有点懵逼，“我哪……”哪来的头面？
“我知道你有，你别这么刻板嘛，规矩是人定的，也可以修改。”沐晚晴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式，“来，掌柜，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十一爷，你稍等片刻。”
“小二哥，你好好招呼十一爷，别让他失望而归。”
掌柜是被沐晚晴兄妹拖进后院的，他呆呆的说道，“这位姑娘，小店真的没有……”
沐晚晴脸上天真的笑意淡了下去，“我有啊。”
看着判若两人的少女，掌柜心里一咯噔，“你说什么？”
时间紧迫，沐晚晴没有多绕圈子，直接了当，“我要八万三千两，零头归你，如何？”
就说几句话，就能得到三百多两，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但，比起沐晚晴拿到的钱就差远了。
掌柜眼神闪烁，心里无数个念头闪过，最终贪心占了上风，“你七万，其他归我。”
沐晚晴伸出纤细的食指，晃了晃，“八万七千三百两，我的。”
她入手时二万多两，算是天价了，当时沈永都惊呆了，还试图阻止她没有理智的购买。
掌柜目瞪口呆，“姑娘，不是这么还价的。”
“这规矩由我定。”沐晚晴眉眼清冷，“成，还是不成，说吧，我不是非你家店不可。”
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变，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不是省油的灯。
“那就照你第一个提议，你的东西没问题吧？”
沐晚晴淡淡的道，“麒麟阁出品，货真价实。”
掌柜的眼睛顿时亮了，麒麟阁的东西特别贵，但依旧供不应求，一件难求。
它家出来的东西转手的话，不但不折旧，还能增值。
所以，精明的人就买了转手，翻个倍也不是难事。
带到江南的话，涨个几倍也不算夸张。”姑娘是京城人？你有那样的好东西，怎么还买小店的东西？”
沐晚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好奇心重的人通常活不长。”
掌柜不知怎么的，心底升起一丝寒意，这姑娘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呢？
他忍不住提醒道，“那位是杜家的十一爷。”
沐晚晴冷笑一声，“我知道，他跟沐九是亲兄弟。”
敢算计她，那就要承受失败的后果。
掌柜有点慌，“那……你怎么还敢坑他？”
沐晚晴奇怪极了，“这是坑吗？你都敢卖这个价，我卖就不行了？”
掌柜的脸一红，”也不贵啊，我要搜罗好宝石，这个很费时间和精力，我还要找最好的工匠，边关没有特别好的，我得去外地找，一来一去都是钱……“
他花费的心血和精力都要算钱的。
沐晚晴摆了摆手，“不必跟我解释，我不感兴趣。”
掌柜心里七上八下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也好让我有个底，万一……”
出了事她能跑，但他的店在这里，怎么跑？
沐晚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杜十一知道我是谁。”
“啊，那他……”掌柜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如被雷劈过般，一下子慌了。
“我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妈呀，他似乎卷进了两方势力争斗的漩涡中。
沐晚晴微微一笑，拿出匕首把玩，“配合我就好了，我保你没事。”
掌柜呆呆的看着她，这绝对是威胁！
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连杜家人都敢坑？
外面传来小二的急叫，“掌柜，十一爷要走了。”
沐十一好不容易摆脱小二走出银楼，长长吐出一口气。
算了，下次还有机会。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十一爷，你怎么跑出来了？别这样啊，没钱又不丢人，你直说买不起就好了，没人会笑话你。”
她的声音很响亮，引的路人们纷纷看过来。
咦，这不是杜十一爷吗？
“但你下了订单，又不付订金悄然跑了，这让掌柜很为难，这是做呢，还是不做？”
沐晚晴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杜十一，一脸的无辜，“啊，你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不出一分钱就霸占人家九万多两的东西吧？不是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行径让人不耻，也让你的家族羞蒙，你到底是哪家的不孝子孙？”
众人哗然。
作者有话说：
注（1）首饰头面知识来自度娘。感谢在2022-05-02 12:57:30~2022-05-02 23:4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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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杜十一这辈子都没有如此难堪过,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是八万两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莫及，说错话了, 这等于变相的承认。“我是说，你想多了，我们杜家人断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抢别人东西, 我……我是身边没带那么多银子，回去拿……毕竟出门前没这个打算。”
沐晚晴轻轻巧巧的行了一礼, “原来是我误会了, 我给十一爷赔个不是, 掌柜的，您莫慌, 十一爷只是回去取钱，啊, 其实何必那么麻烦呢，写个纸条让小二去取呗, 省的您来回来的跑，太辛苦了。”
小二立马拿出纸笔，送到杜十一面前。
杜十一是骑虎难下，脸憋的通红, 却不能坠了杜家的名声。
否则，杜家上上下下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传到杜帅的耳朵里, 更是要命。
“预定先付一半……“
掌柜飞快的跑过来, 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宝箱，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十一爷, 您看看这成品如何？”
人群里猛的爆发出抽冷气声, 被珠宝璀璨的光芒夺去了心神。
太美了，精美绝伦的工艺，红蓝宝石交相辉映，堪称艺术品。
他笑容满面的介绍道，“您看这金嵌宝凤凰挑心，凤首昂扬，展翅欲飞姿态，凤身遍布绝美的鳞羽，光是各部位镶嵌了四颗蓝宝石，五颗红宝石，用料皆是稀罕之物，栩栩如生，富丽堂皇，乃是当世最高的工艺，一件难求。”
这只是其中一件首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被震住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也太美了，掌柜的，单卖吗？”
掌柜微微摇头，“不好意思，十一爷已经买下了，独一二无的珍品。”
那人眼巴巴的看着，“能照这个款式单做一个挑心吗？多少钱我都买。”
掌柜一脸的为难，“抱歉，这一套出自京城顶尖工匠之手，小店仿不了这样的，更何况以小店的能耐也搜罗不到这么好的宝石。”
大家羡慕的眼睛都红了，直流口水。
“十一爷，还是您有眼光，下手好快，真让人羡慕啊。”
“十一爷，这一套首饰是宫庭款式，东西特别难得，您买到就是赚到。”
好是好，但他哪有那么多钱？
掌柜也不催，就静静的等着。
其他人看看精美绝伦的首饰，又看看脸色不好的杜十一，忍不住脑补起来。
他这是没钱？那为什么要下订单？这不是耍人玩吗？
或许，这个女孩子的指控是真的，这可不是杜家的作派。
杜十一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杜家有族训，不得鱼肉百姓。
他算计人，也不能明晃晃的，只能暗搓搓的行事，得转几个弯。
像李百户，他欺凌的对象是流放犯和奴婢，都是最没有人权的一群人，死几个都不算什么事。
但，普通良民是不敢碰的。
就在此时，一辆华丽的马车驰过来，一个贵妇被丫环扶了下来。
她面色焦急，“夫君，您怎么好端端的想买什么首饰？我又不缺这些，别买了，走吧，我们回家。”
家里哪有九万银子？住的房子和马车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分出去的旁支有一笔安家费，平时开销是族里供的，吃喝不愁，但也是有限制的。
每个月发二十两银子，每季四套衣服，年底发一批年货。
在军中的人还有一份俸禄。
但想要锦衣玉食是不行的，要看各家的赚钱本事。
允许做生意，但不能仗势欺人，不能强取豪夺。
最繁华的十字商业街的店铺大部分是杜家人开的。
但凉城不是商业中心，百姓手里没多少钱，不够繁华，杜家也没有什么出色的经商人才。
当然，祖上有钱的还是有钱的，特别穷过不下去的没有。
“扑哧。”沐晚晴笑了。
杜十一夫人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沐晚晴一双眼睛微挑，泄出一丝讽笑，“就……挺有趣的，哈哈哈。”
她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都说了。
三分嘲讽三分不屑，四分戏谑。
杜十一只觉一股邪火往脑门冲，他一把拂开妻子的手，“谁说我不买？”
她的语气眼神都太气人了，是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不能忍。
“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离开，留下一脸气恼的十一夫人。
买什么买？他拿什么买？他到底是犯什么病？
“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给他下了什么迷药吧？“
“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个本事？”掌柜呵呵一笑， “开门做生意，十一爷买，我就卖。”
杜十一夫人盯上了沐晚晴，满眼的不悦，“她又是什么人？”
掌柜默了默，“上门买首饰的顾客。”
得，人家小姑娘把你们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你们居然一无所知，不输才怪。
杜十一夫人不停的盘问，但掌柜耐心的解释，沐晚晴听而不闻，把她视若空气。
就在十一夫人越来越焦燥时，杜十一回来了，后面还跟几个族兄。
“银票都在这里，你数数。”
掌柜眉开眼笑，亲自数钱，“对，数目都对，十一爷，这套首饰就是您的了。”
他接过小二手中的宝箱，恭恭敬敬的递给杜十一。
杜十一拿着宝箱惦了惦，转手就送到沐晚晴面前，“沐小姐，这套首饰送你。”
全场皆惊。
杜十一夫人更是大惊失色，“夫君。”
沐晚晴负手而站，眉眼波澜不兴，“无功不受禄。”
杜十一眼神灼热，势在必得，“这是聘礼，三天后我上门迎你进门。“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响，聘礼会跟着带过来的，还有好多秘方当嫁妆。
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一语激起千层浪，立马引发了一波热潮。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嘈杂无比。
杜十一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夫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十一哈哈一笑，得意志满，“夫人，她是平妻，以后你们不分大小，都是我杜家的媳妇，你年纪稍长，要好好照顾新进门的妹妹。”
杜十一夫人心里直哆嗦，不敢置信，“你……你是认真的？“
男人意气风发，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中，“女人要大度贤良，她年纪小你多让着她，姐妹和和气气的，你能答应我吗？”
“我……”杜十一夫人的眼眶红了，就是吐不出那两个字。
“噗。”当事人沐晚晴被逗乐了。
普信男啊，就是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
杜十一冲她招了招手，“沐小姐，过来见过你姐姐。”
沐晚晴站着不动，语气冷肃，“十一爷，你脑子有病吧？怎么尽自作多情？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呀，想娶谁就娶谁？还平妻呢，你撒把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这话太难听了，杜十一的脸色渐变。
杜十一夫人反而不高兴了，“你不肯嫁？”
沐晚晴笑呵呵的开口，“我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图他骚？”
“哈哈哈。”围观人群轰然大笑。
杜十一恼羞成怒，“沐晚晴，你好大的胆子。”
沐晚晴奇怪的惊咦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姓杜，杜家的十一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沐晚晴像看白痴般看着他，全然不为所动，“我这个人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人，否则，我宁愿一世孤独，十一爷，你已经娶妻，丧失了资格。”
谁知，杜十一来了一句，“你不嫁也得嫁，杜家的面子不是区区女子能拂的……”
沐晚晴不但不怕，比他还狂，“那我只好去见一见杜帅了，亲口问一声，杜氏一族强取豪夺，欺男霸女，拿姓氏当成□□百姓的免死金牌，他管是不管？若不管，我就去问问君王，镇守一方是不是就有资格鱼肉边关百姓？”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跟着杜十一过来看热闹的族兄弟。
本以为是一段你情我愿的风流韵事，一掷千金只求抱得美人归，结果不是？
沐晚晴义正言辞的表示，“杜家世代镇守一方，抵抗外敌，庇护一方百姓，百姓感怀在心，片刻不敢忘，但，祖上几代人攒下来的功德属于不易，不能任由不肖子孙践踏糟蹋。”
杜十一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呵呵，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介流民。”
流民？大家面面相视，神色很复杂。
犯错的流民是没有人权的，是个人都能踩一脚，但这位沐小姐气势凌然，高华不可犯，哪像是流民？
“可，流民也看不上你呀，顶着光荣的杜姓，却干着龌蹉下流的事，我替杜氏祖先感到难过，先辈英雄子孙狗熊，哎，奈何奈何。”
她的嘴巴太毒了，把杜十一气的浑身发抖，“你……你……”
沐晚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就露出甜美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沐氏一族的族长沐晚晴，下个月十八号我们位于南城的小吃街开张，若是不弃，城中的百姓都可以去领一张免费牌子，免费领取一样小吃，一共一千份，先到先得。“
借着这个机会，她为自家的小吃街大打广告，必务要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
一听这话，大家立马忘了什么流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免费吃？”
没有什么比免费更让人激动的。
沐晚晴笑眯眯的点头，“是的，一共一千个免费的名额，有上百道好吃的食物，大家可以随意挑选。”
百姓们好奇的不行，“真的假的？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小吃街？”
沐晚晴向来做事滴水不漏，还喜欢一箭双雕，或者是数雕。
“是我们沐氏搞的小吃街，具体位置在沙子胡同那边，到时还会搞各种庆祝活动，比如前三天买一送一，抽奖活动，对了，大奖是免费吃一年哟。”
她愿意配合杜十一玩玩，就是想将事情闹大，踩着杜十一打广告。
不错，杜十一就是一个工具人。
一听这话，大家都兴奋的不行。“非要等到下个月吗？不能早点？”
沐晚晴笑容灿烂明媚，“我们也想早点，但，各项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我们要做就做最好的，让凉城百姓品尝到丰富又美味的小吃，我们沐氏一族诚邀大家的到来。”
一番话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也拉满了期待值。
有人忽然惊呼一声，“啊，你得罪了杜家人，小吃店还能如期开吗？”
沐晚晴忍不住哈哈一笑，这些百姓真是太可爱了，还替她担心起来。“当然能，杜家是好的，断不能让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我相信杜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清名，相信杜帅的人品。”
“但还是请大家睁大眼睛监督，若我出了事，一定是杜十一兄弟俩干的，我有个三长两短不打紧，但断然不能让杜家的清名毁了。”
“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允许发生那样的事情，对吧？”
百姓们下意识的点头，“对。”他们都是有良知的，挺胸！
看着她掌控了局面，杜家人的脸色都难看极，尤其是杜十一，家里像死了人。
沐晚晴徐徐走过去，压低声音轻笑，“杜十一，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民意，这就是舆论，舆论握在我手里就是一把利剑，指哪打哪，流民怎么了？照样辗压你，蠢货。”
杜十一倒抽一口冷气，“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沐晚晴挑了挑眉，“当然，杜九的亲兄弟杜十一，你们的资料都在我脑海里，从你踏进店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谁。”
“可惜，你这么蠢还想算计我，我顺水推舟，陪你下场玩玩，谢谢你帮我做宣传哈，我的小吃街算是打响名号了，哈哈哈。”
杜十一气血翻滚，一口血喷出来。
沐晚晴看在眼里，作惊讶状，“哎哟喂，都气的吐血了，心胸这么狭窄怎么行？我是不是该找杜帅聊聊了？不能光打仗 ，思想道德该抓一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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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杜十一的心乱糟糟, “你以为你能见到杜帅？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流放犯人，是犯人！”
就连他们都很少见到杜帅, 杜帅永远驻守在边关第一线，只有在过年时才会回家。
他一再的拿沐晚晴的身份说事，说明他害怕了。
论智商, 论手段，都不如沐晚晴, 沐晚晴唯一的软肋就是身份。
卑贱如草芥的流放犯人, 就算弄死了也没人追究, 更没有人上告。
相比他的气极败坏，沐晚晴特别淡然, “那又如何？不照样干翻你了吗？这世上只有我想，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自信而又张扬, 底气十足，来自她的强大。
杜十一之前只要摆出身份, 就能得到尊重，无数女子往他身上扑，但这一次踢到了铁板。
“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沐晚晴眼神一冷，“事不过三, 你们兄弟已经浪费了两次，我留足了余地, 下一次……就是血溅三尺, 但我保证，死的肯定不是我。”
她如此狂妄, 但, 在场的人都相信, 她有这个能力。
杜十一精神莫名的亢奋，“沐晚晴，我听说沐仲德并没有死，而是带着家人潜逃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沐氏一族罪上加罪，就算处死你们……”
这本来是拿捏沐氏一 族的杀手锏，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拿出来。
谁知，沐晚晴不但不怕，反而微微一笑，“皇上知道。”
杜十一的脸色剧变，“什么？”
沐晚晴语气平静而又坦然，“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会不会定罪，会不会处死我们沐氏一族，那是君王的权利，杜十一，你逾越了。”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所有人都呆住了。
沐晚晴淡淡的看向几个杜家人，眉眼微凉，“看在杜家列代先烈的份上，我提醒一句，谨守臣子之道，毕竟君王一怒，伏尸千里。”
杜十一的心发颤，但不肯认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给皇上写信，这种鬼话谁信……”
他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沐七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沐小姐，十一是没脑子的武夫，我们会好好管教，还请别放在心上。”
沐晚晴知道忠言逆耳，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有没有听进去，那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一个家族的兴起往往是几代人的努力，但衰败……一个不肖子孙就够了，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告辞。”
她微微颌首，飘然远去，身影挺直，昂首挺胸，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常人没有的张扬。
仪态万千，说不出的优雅自信。
等她一走，杜七才放开捂嘴的手，杜十一气的不行，“七哥，你不会真的相信吧？那怎么可能？”
杜七神色严肃极了，“胸有丘壑，杀伐决断，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将帅的特质，这样的人物不是你我能得罪的。”
她控场能力，把控人心的能力，都让人震惊。
杜十一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七哥，你在说什么？”
杜七从来不关心这些，但，他敏锐的查觉到沐晚晴的杀伤力。
她能毁掉杜十一的名声，也能搞死几个人。
在她眼里，看不到对杜家的敬爱，也看不到半点畏惧。
这种人只相信自己。
“一介女子之身能成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能在凉城建起一条小吃街，你觉得凭的是什么？”
杜十一怎么能承认自己的失败，“她有蛊惑别人的能力。”
杜七怜悯的看着他，自视过高，却栽在最看不起的女人之手，足够他痛苦的。
“她才智高绝，你不是她的对手。”
杜十一不甘心极了，“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她是什么身份？再聪明再能干又如何？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小吃街做的再好又如何，挂在别人名下又如何？其实，她一无所有，一生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他极为说服族中兄弟们，“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为我们杜家做嫁衣？”
只要大家一起联手，动用整个杜氏的资源，怎么可能降不住沐晚晴？
有人心动了，但杜七不为所动，“前提是，能有驾驭她的能力，你有吗？我没有，族中都没有，别忘了，周家家主是怎么死的？”
周家主太过残暴，是被底下的奴婢杀死的，这就是反噬。
杜十一脸色变了几变，“可我已经得罪了她。”
杜七微微蹙眉，“她对我们杜氏没有恶意，相反，很有好感，不惹她，她不会贸然出手。”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沐晚晴根本没把杜十一当一回事。
他索性亲自盯着杜十一兄弟，免得他们再想不开，一错再错。
没必要结怨，不值得。
一经此事，禁令破了，沐晚晴能带着族人大大方方的走出客栈了，全涌到小吃街准备开张事宜。
这也是一箭数雕的雕。
蒋同知派来的士兵没有回去，而是继续跟着沐晚晴。
沐晚晴没有异议，不管他们是保护，还是监视都不重要。
爱跟就跟着呗。
她坐镇现场，忙着指挥大家干活，每一家的需求不一样，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问题冒出来。
所有的问题到了沐晚晴这边，轻而易举的化解。
她见多识广，这些都难不倒她。
有她在，所有人的心很安稳，一切都顺利的往前推行。
在每晚的例会上，沐晚晴忽然提出，“我打算雇一批人，统一训练，哪家需要人手就报名，当然工钱由你们出。”
众人面面相视，有些茫然，招人？“您家里招吗？”
沐晚晴微微点头，“当然要招，我大哥的奶茶店要招四个人，二哥的鸡蛋糕店要招三个人，我父母的卤味店要五个人。”
全靠自己还不得累死。
“那……秘方会流出去……”这才是让大家顾忌的地方。
沐晚晴该做的都做了，双手一摊，“我给你们上过保密课程，核心技术握在自己手里就行，像卤味店，只要掌握卤料配方就行，其他体力活让别人干，当然，每一家的需求不一样，看具体情况。”
行吧，大家根据自家的实际情况来，有的招人，有的一家子齐齐上阵，不需要外人。
就这样，沐晚晴对外公开招聘了一批帮佣，立马引发了一波轰动。
经过挑选，沐晚晴挑了一批手脚麻利勤快的贫寒妇人，统一思想教育和职业操守培训后，再分到各个店进行第二轮技能培训。
最后冲刺阶段，沐晚晴一家家的走过去，查看每一家的准备情况，指点一二就能人获益良多。
开张的前一天是黄道吉日，宜乔迁。
沐氏一族由沐晚晴带着，举办了简单而又隆重的乔迁仪式，热热闹闹的搬进新家。
一排排门扉整齐划一，没有牌匾，只有门牌号，对面是一堵新砌的高墙，只留了两辆车马并行的空间成了一条长长的巷子。
巷口有铁门把守，每晚有人轮流值夜，闲杂人等都不得出入，极大保障了大家的安全。
沐晚晴挽着沐二夫人推门走进自家的宅子，入眼的是宽敞的大院子。
后院四间房子打通了，成了一个整体。
院子没有浇水泥地，而是修成了菜园，看着郁郁葱葱的菜，沐二爷格外满足。
这是他亲手种的，花园他不稀罕，就喜欢小菜园。
一年四季的蔬菜尽够了，角落里是一个非常干净的厕所，分男女两个门，这是全家最满意的地方。
不用掏厕所，有下水道，一冲就干净了。
“晴儿，还是你最机智，早早就收集了那么多种子，这韭菜一茬一茬的，一年四季都能吃呢。”
沐晚晴当初在潘老板的农庄收罗了很多种子，什么都有。
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给族人们发了一半，另一半全洒在城外的农庄。
“不知这边适合种什么果树，我有点想吃果子了。”
她在这边没看到什么水果，真是奇怪了，按理说这边的地理位置适合果树生长啊。
她一直在忙，一时抽不出时间调查。
事情一件件的办，急不来的。
沐二爷不禁失笑，“季节不对，一般九月才是果树成熟的季节。”
这孩子是嘴馋了吧。
沐晚晴默了默，好吧，这不是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水果一年四季不断。
嗯，又发现了一个还没有开发的蓝海市场。
“爹，娘，我好喜欢这里。”
底楼一共四大间，一间做起居室，一间做客厅餐厅，一间书房，一间一半厨房，一半是大门。
楼上四间，三兄妹一人一间，沐二爷夫妻俩一间。
沐子昂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卧室，但每次都开心的手舞足蹈。
有定制的全套家具，组合衣柜一字排开，占了一面墙壁，看似简单，却特别实用。
不光能挂衣服，还能放各种杂物。
沐晚晴推开自己的卧室房门，每一间的格局是一样的，家具也一样。
只有床上用品不一样，照各自的喜好，沐晚晴嫌钉被子太麻烦，搞出了床品四件套。
她还拒绝了沐二夫人要给她打造一张拔步床的建议，亲自画图纸，做了现代的木头床。
置身在现代的家具中，她神思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过去。
“妹妹，你在想什么？”
沐子诚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看着大哥担心的眼神，微微一笑，“我在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是吗？沐子诚有些怀疑，刚刚妹妹的表情好奇怪，好像……随时会消失般。
他摇了摇头，甩去荒谬的念头，也甩去那一份不安。“这个简单，父亲做的饺子特别好吃，让他多做几种馅。”
其实，做的最好的是沐晚晴。
但，沐晚晴实在太忙太累了，每天从早忙到深夜，累的倒头就睡，早就没精力下厨了。
“行，我先去隔壁看看。”
隔壁一边是她的五间店面，她一时腾不开手，索性再等等。
另一边是于婉柔的住所，她什么都照搬沐家的模式，除了卧室。
主仆俩满心的欢喜，这里住的都是沐氏一族的人，旁边就是沐晚晴一家，安全不成问题。
“小姐，这以后是我们的家了，不用再颠沛流离，就算小吃店做不起来，店面也能租给别人，够我们主仆俩吃喝的，真该谢谢沐小姐。”
这一刻是真心的感激。
于婉柔眉眼弯弯，满心的喜悦，看什么都顺眼，没人再压在她头上，她想吃什么喝什么全由自己作主。
“是该谢谢她，我们做点好吃的送给她。”
奶娘有些为难，“可我们只会做钵仔糕，她早就吃腻味了。”
她是试吃，哪里不对及时指出来。
“以后也该学学做饭了。”于婉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奶娘不认同的皱眉，“何必那么麻烦，沐氏不方便买人，您又不受此限制，买一个丫环，再买一个灶上的老婆子也够了。”
于婉柔不假思索的拒绝，“不行，晚晴妹妹都不用奴婢，我怎么能用？搞特殊只会被排斥。”
“唉，这……”奶娘想想也是，但一想到小姐要做家务活，就心疼的不行。
“婉柔姐姐。“
一听熟悉的声音，于婉柔赶紧过去开门。
沐晚晴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外，“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不用不用，之前已经帮了大忙，我等会做了好吃你过来吃。”
“哈哈，别了，我家也做了好吃。”
不光是她们，每一家都兴高采烈的做美食庆祝乔迁之喜，还不忘给沐晚晴投喂一份。
就这样，沐晚晴收到了几十分美食，哭笑不得，吃不完啊。
第二天，就是小吃街开张的日子，也是注定记入史册的一天。
是沐氏一族兴旺的开始，也是凉城繁华的开端，更是沐晚晴一跃成为西凉实际掌权者的起始。
但此时，谁都不知道，跌宕起伏的一天徐徐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说：
来不及修了，先发上来，捂脸，拖延症没救了。感谢在2022-05-03 12:33:33~2022-05-03 23:4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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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一大早, 小吃街外就聚集了很多百姓，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多。
前面的人手里都拿着免费的牌子, 兴奋，激动，忐忑不安全写在脸上。
“真的免费吗？我怎么觉得不可能？这人也太多了。”
“是啊, 这样是要亏本的，店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管他呢, 反正话说出口了, 不免费我就闹, 我占理啊。”
“人家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不免费就算了。”
“我可不答应, 我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就等着这一顿。”想占小便宜的人多的是。
就在议论纷纷声中, 小吃街的大门徐徐打开，沐晚晴带着一群保安出来了。
大家兴奋的涌过去, 被李副队拦住，“先听沐族长说几句话。”
沐晚晴看着人头攒动的景象，眉眼微弯，“欢迎大家的捧场, 大家都等急了吧，话就不多说了, 我宣布水木小吃街正式开张。”
有些人天蒙蒙亮就来了, 免费的吃食谁想错过？
随着她的话，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 开张啦！噼里啪啦, 热闹的不行。
大家一窝蜂的冲进去, 生怕落后一步就抢光了。
但，进去后齐齐愣住，这……也太壮观了吧。
两边的店面白墙灰瓦，素雅恬静，让人如置身在江南古镇，街头整洁平坦又宽敞，大红灯笼高高挂，点缀出几许喜庆。
中间有供人休息的石凳，小巧精致。
烟雾袅袅，各种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直往鼻端钻，让人忍不住直流口水。
每一家门口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小吃，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整条小吃街一眼看不到头，全是好吃的，这让人怎么选择呢？
各家使出浑身解数招揽客人，“客官，尝尝我家的豆腐脑吧，可甜可咸，嫩滑香软，吃了还想再吃，错过会后悔一辈子哟。”
“灌汤小笼包，灌汤小笼包，皮薄馅香，吃过的人都说好。”
“我家的杂粮煎饼好吃又实惠，一个才二文钱……”
立马有人奔过去，拿出免费牌子，“给我一个。”
“好勒。”煎饼店居然是第一个开张的，老板收下牌子，高高兴兴的做了一个用料扎实的煎饼。
“您收好。”
食客一把抓起来往嘴里送，呃呃呃？这味道……
他呆了呆，随即加快的进食速度，围观的人急死了，“怎么样？好吃吗？别顾着吃，说句话呀。”
都急着你测评呢。
但食客听而不闻，所有的心神被香喷喷的煎饼吸引住了，绝妙的滋味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觉得一个不过瘾。
他掏出几个大钱，“老板，再来一个，不，五个，我拿回家给家人尝尝。”
这么美味的食味才两文钱，太划算了，他觉得以后可以经常来。
老板愉快极了，果然，沐晚晴才是最聪明的人，听她的话准没错。
她推出的免费促销活动，让族人们担心不已，一千份白送啊，这也太亏了吧。
但，现在才发现，还是沐晚晴高瞻远瞩，眼光长远，营销奇才。
一时之间，每一个摊位上都坐满了食客，热闹的不得了。
大家随意挑选的，期待又忐忑，会不会挑错了呀，不好吃怎么办？
但，当尝到第一口，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念头，吃！
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呢？感觉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猪食。
所有人如同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看到了不一样的美食文化。
免费吃一份，再心甘情愿掏出钱一路买买吃吃，生意好到飞起来。
人实在太多了，沐晚晴怕出事只好搞限流，一波波出去后，再放一批人进来。
但越是这样，越引发了大家的好奇心。
世人就爱跟风，就算没有抢到免费牌的人也纷纷跑来排队。
巷口不远眼的角落站了不少人，全是杜家人。
杜九杜十一也在其中，他们震惊的看着这一波人流量，“全城百姓都来了吧？这是要吃垮小吃街呀，就问沐晚晴怕不怕。“
都司府已经发话，都不许捣乱，都在等着观察小吃街开张后的情况呢。
一旦小吃街能做起来，就能带动四周的经济，两位同知大人还挺期待的。
这么多人盯着，他们哪敢顶风作案？
“她肯定不怕。”杜七的视线落在巷口第一幢小楼上，上面有五个大字，治安管理楼。
对面的楼是后勤办公楼，负责一切相关事宜。
这会儿，沐晚晴就坐在治安楼二楼窗边，手拿着茶杯，慢悠悠的细茗，一双美目静看楼下的一切。
坐镇现场！
她右手边是一把□□，对准了楼下。
杜七嘴角抽了抽，一手茶杯，一手□□，真的是……特别神奇。
沐晚晴表示，杀伤性武器她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有！
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手心生忌惮。
似乎查觉到有人盯着她，一个视线扫过来，她冲这个方向举了举茶杯，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举止大方洒脱。
杜九的眼睛微眯，“她什么意思？挑衅？”
“请我们去喝茶。”杜七看明白了，但更不懂了，干了这么一桩大事怎么就一点都不激动？
语气淡定的哟，好像这根本不算什么。
杜十一冷笑一声，“谁想喝她的茶，呵呵，大部分都是来吃免费餐，我等着看被吃倒闭的一天。”
杜九也不乐意看到沐晚晴风光，“不会第一天开张就倒闭了吧。”
杜七微微摇头，气量还是小了。
要让杜九兄弟失望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进去的人越来越多，川流不息，人潮涌动，生意太火爆了。
但，多而不乱，有序的引导。
“咦，怎么又进去了？不见人出来啊。”
“巷尾应该有出口。”杜七摸摸自己的肚子，“我饿了，想进去吃东西，一起吗？”
杜十一不敢置信的看过来，“七哥，你疯了？这是沐晚晴开的小吃店。”
杜七一脸的无所谓，“那又怎么了？我跟她又没仇，不怕她在吃食里下毒。”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杜十一到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杜七大步冲进小吃街，脚步别提有多欢快了，只差明说，他馋了。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看别人吃半天了，都馋的不行。
杜十一好气啊，一个个叛徒，一点都没有兄弟爱。
杜九眼珠转了几转，“走吧，就当是打探敌情。”
杜十一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
只是进去后就彻底迷失了，黄桥烧饼、三鲜砂锅、鲜肉锅贴、腐捞、葱油饼、什锦菜包、鸡丝浇面、五色小糕、薄皮包饺、五香茶叶蛋、烤羊肉串、肉夹馍、八宝粥……
鲜香麻辣酱香，甜香酸辣，只有食客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杜七从街头开始吃，一家家的吃过去，妈呀，真是绝了，每一家都很好吃。
他都吃撑了，但看着肉夹馍，忍不住又要了一个。
这就过份了，怎么能这么好吃呢？为什么不早点弄出来？
啊，不对，为什么不早点来凉城？
感觉错失了好多美食，心痛。
杜九兄弟是抱着挑刺的心情走进来的，每吃一样都嘴上嫌弃的不行，哪哪都不好。
店家特别无奈，又不能跟食客吵架吧，族长说了，和气生财。
有食客看不过去了，怼了一句，“可为什么，你们吃的比谁都多？”
杜九的脸一红，“胡说，我们才没有……”
食客是个耿直汉子，“我都看见了，你一路吃了两个葱油饼，十串烤羊肉串，一碗芝麻糊、一碗汤圆、一碗馄饨……”
吃的跟猪一样，好吗？怎么还挑刺？这就不讲道理了。
面对众多食客调侃的眼神，杜九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干吗盯着我？”
食客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就在你们后面啊，小吃太多了我挑不过来，就跟着你们吃吃吃喽，省心。”
杜九面红耳赤，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忽然，一道尖叫声猛的响起，“吃死人了，吃死人了。”
如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顿时炸开了锅。
食客们惊惶失措的放下手中的吃食，杜九的身体立马坐直，大声叫道，“好啊，我就说这种小吃街不干净，这不，吃出毛病了吧。”
杜七的眉头一皱，视线扫过来，不会是他们干的吧？
他摞下狠话，“谁敢让我吃不上好东西，我揍死他。”
不远处，一个男人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一个衣着破旧的女子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四周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沐六叔头都炸了，这是在他家出的事。
他急的团团转，“我们家的吃食非常干净，不可能吃死人的。”
女人含泪瞪着他，悲痛欲绝，“你看看，你看看，这叫干净？我男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衙门告你们。”
“都让开，让开。”沐晚晴来的好快，沐六叔如看到了救星，一颗惶惶不安的心落到实地。“族长，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沐晚晴摆了摆手，将身后的白胡子大夫拉过来，“大夫，麻烦你救人。”
她一过来就出手控制局面，行事格外强势，大夫也是她事先安排守在这边，随时应对忽发状况，这是风险预案之一。
大夫刚上前两步，妇人忽然蹦起来拦在前面，“不许碰我男人，他已经成这样，你们别想再害他。”
沐晚晴眼晴微眯，“拖开她。”
李副队立马上前拖人，妇□□打脚踢，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要告你们，好心的大叔大婶们，快去帮我报官。”
沐晚晴的视线扫了一眼，“你拦着不许救，这么激动显得很心虚，我怀疑是你谋杀亲夫。”
妇人的脸色大变，“你胡说，我们夫妻感情很好，我是怕你们暗中下毒手，你们为富不仁，你们的吃食不干净，我男人就是吃了你家的东西才这样的，可怜我们家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个孩子，一家子全要靠我男人养活……”
她哭哭啼啼，神色悲痛至极。
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都下意识的同情这对夫妻。
官差很快来了，沐晚晴都怀疑早就躲在暗处。
妇人抢先说话，官差一听还了得，立马要拘走沐六叔一家。
“把小吃街查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这就更过份了。
沐晚晴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她早就跟蒋同知和钱大人通过气，他们对小吃街都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哪都有火中取栗的小人，比如那些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转卖救灾物资，要钱不要命的垃圾。
“凭什么查封小吃街？官府不分青红皂白，就是这么办案的？”
那官差也不知是哪个部门的，态度很嚣张，“你一个流放犯居然跟我大喊大叫，不想活了？打她五十大板。”
区区流放犯杀就杀了，怕什么，只要有钱，他什么都敢干。
沐晚晴毫不犹豫的拿出匕首，谁敢靠近就捅。
沐家人纷纷扔下手里的活跑过来，护在沐晚晴四周，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官差勃然大怒，“好啊，这是想造反，把这些乱党统统拿下，打死不论。”
两边很快打起来了，食客们纷纷闪避到一边，一时之间拳脚相加，棍棒齐飞。
杜七眉头紧皱，正想上前阻止，被杜九一把拉住，“七哥，这是他们的内部事，我们别掺和。”
杜七一把推开他，“这岂止是沐氏一族的事，而是事关我们凉城的发展……”
就在此时，一道怒喝声猛的响起，“统统住手。”
官差都不理会，一支长箭射了过来，射穿为首官差的手掌。
官差愤怒的回头，“是哪个崽子偷袭……啊，小将军！”
他的声音都变了，恐惧，错愕，害怕全写在脸上。
黑衣男子拿着弓箭，眉眼冷峻，一步步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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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他身后是一群精干彪悍的随从, 个个手持武器，锐气十足，行走之间全是杀气腾腾。
全场鸦雀无声, 静的出奇。
杜少煊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沐晚晴，她依旧是一袭利落的男装，一双乌黑的眼睛熠熠生辉, 鲜活生动，一如记忆中。
“怎么回事？”
被射穿手心的官差心里直打鼓, 迫不及待的恶人先告状, “小将军, 这些人是流放犯人，居然对平民下毒, 还敢跟官府对抗，意图造反……”
只要钉死对方, 他就能安然脱身。
不等他说完，杜少煊微微蹙眉, “沐晚晴，遇到事情我给你的令牌为什么不用？”
这话一出，官差的脸刷的白透了，嘴唇直哆嗦。
md, 谁来告诉他，小将军怎么会认识沐晚晴？听语气还挺熟悉？
他被坑了, 一定是被坑了！
沐晚晴有些意外,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还有，为什么叫他小将军？
她随手扯出脖子上的令牌, 晃了晃, “这种小阵仗我能搞定, 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一个问的自然，一个回的随意，两人恍若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但，却让四周围观的杜家人震惊的瞳孔剧震。
天啊，这么重要的令牌都送人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沐晚晴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拿出来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
杜九兄弟是最崩溃的，脸色特别难看，恨不得锤地。
杜少煊走到沐晚晴面前，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认同，“我给你的孙子兵法看了吗？我要考考你。”
沐晚晴特别无语，哪有这样的？
杜少煊也不等她有所反应，直接出题了，“兵者，诡道也。利而诱之……”注（1）
沐晚晴下意识的接下去，“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注（2）
她背的滚瓜烂熟，从小就是看着这些书长大的。
杜少煊面色稍霁，“那为什么还犯蠢？你一个纤纤弱质居然跟人动手，拿你的短项跟莽夫力拼，你是不是傻？要学会智取，要不战而屈。”
他一开口就是教训人，但，背后是满满的关心。
至于那些官差，他都没有多看一眼，全是不相关的人。
杜家人的心情更复杂了，小将军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对在意的人格外关爱，尽管话有时不怎么动听。
对讨厌的人，那是直接拍死，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显然，这位沐晚晴入了小将军的眼。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沐晚晴忍不住翻个白眼，真把她当士兵训啊，“我已经安排好后手……啊，来了，就是晚了一步。”
一群士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是蒋同知，他一脸的恼怒大声喝道，“统统不许闹事，我看谁胆敢违背都司府的命令，好啊，都学会阴奉阳违了，统统抓起来。”
他一接到沐晚晴的求助，亲自带着人过来，心里气的不行。
这些人是想翻天啊，一而再的公然违抗上面的命令，看来非得狠狠整顿一波。
杜少煊转过头，打了一声招呼，“大姐夫。”
蒋同知呆住了，“泽弟，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跑来这里？”
沐晚晴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将军，就是杜帅的独子，杜家军未来的统帅，都司府的继承人。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惊喜，只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借着蒋同知的手狠狠惩罚一波，震慑所有人。
而这会儿跳出来闹事的人，自然是杀鸡儆猴的鸡。
但杜少煊忽然出现，破坏她的布局，哎。
“你不是叫杜少煊吗？”她不喜欢欺骗！
“杜禹泽，字少煊。”杜少煊很坦然，他又没有骗她。
蒋同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们真的认识？”
杜少煊微微颌首，还没有说什么，一边的杜九见情势越来越不妙，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泽弟，她拿箭射伤了你九嫂，她至今都卧床不起……”
谁知，杜少煊眼睛一亮，有些欣喜，“你还会射箭？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果然，她就是一个当兵的好料子。
沐晚晴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对杜九的指控不感兴趣，甚至对九嫂的伤势都没有关心一句。
这就很有意思呀，按理说这关系很近，算是亲近的自家人，这里面有隐情呀，对她来说是好事。
“是□□，装了瞄准器，一箭一个准，而且冲击力巨大，箭手就算没有太大的力气也没关系。“
她说的含糊，但杜少煊是内行，一听就听出了门道，眼中的光亮的出奇，“你设计的？你怎么就这么能耐？能……给我看看吗？”
他知道这种技术是绝密，不会轻易示人。
沐晚晴对他挺大方的，毕竟是救命恩人，“可以送你一把。”
杜少煊大为欣喜，“好，老规矩，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
他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两人聊的很投机，都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
杜九快要吐血了，这位小祖宗真的是……里外不分，“泽弟，她拿匕首将李百户捅成重伤，她是极度危险分子，你赶紧离她远点，当心她忽然发疯捅你一刀。”
绝对不能让沐晚晴搭上杜府的未来继承人。
否则，他们一世都不能翻身了。
别看他们都是杜氏族人，但都是依附嫡枝而活，嫡支的喜好决定着他们的未来。
杜少煊挑了挑眉，“李百户是谁？”
杜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连这都不知道？可见，他对族里的人和事有多漠不关心。
“你九嫂的亲弟弟。”
杜少煊脑海浮起一张谄媚的笑脸，是他啊。
“沐晚晴，你说过，你不会捅人的。”
沐晚晴默默将匕首藏在身后，“这……意外，相信我，真的是个意外。”
“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了，不能收回去。”
杜少煊嘴角抽了抽，他是那种人吗？“那家伙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沐晚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伤了我大哥，不仅想抢我的秘方，还想让我当他的暖床丫环。”
杜少煊的脸色沉了下来，“该捅，捅的好，死了也活该，死了吗？没死的话严查他以往的事，若是查出作奸犯科，绝不姑息，大姐夫，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蒋同知爽快的应了。
他早就看不惯杜氏一族的某些人，但，他顾忌太多，不好下狠手惩治。
杜少煊不一样，他名正言顺，不光是杜家军的小将军，是都司府的副指挥使，还是承恩公府的世子。
集万千宠爱和权势于一身，在西凉，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就是西凉之主。
杜九的心是绝望的，他是怎么回事？怎么胳膊往外拐？
他的妻舅也算是杜少煊的自己人！也不太给他面子了！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泽弟，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一个卑贱的流放女犯，整个家族都犯了大罪，被皇上流放到这里。”
他知道杜少煊最不喜欢那些作奸犯科的罪犯。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杜少煊的神色一肃，扬声说道，“沐氏一族所有人，接旨。”
沐晚晴愣住了，“啊，哈？”
杜少煊拿出明黄的圣旨，“沐晚晴，这是皇上给你的圣旨，跪下接旨。”
沐氏所有人都跪下了，食客们也跪下了，杜家人和官差也跪下了。
圣旨代表着君王。
唯有沐晚晴站着，神色有几分迷茫。
沐二爷扯了扯她的衣服，“晴儿，别发呆，快跪。”
沐晚晴抿了抿嘴。挑了一个平坦的地方跪下，一颗心怦怦乱跳，她有种预感！
杜少煊打开圣旨，清朗的声音在小吃街的上空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氏晚晴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克娴内则，才华出众，赐黄金百两，特赦沐氏一族免罪，准其为民，允许返回原籍，唯沐仲德一脉不在赦免范围内，以下三代不得科举，不得为官，钦此。”注（3）
他是颁圣旨的钦差，一路风雨兼程赶了回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啊啊啊，居然是赦免令。
从今天开始，沐氏一族就不再是流放罪犯，而是平民百姓！
沐晚晴心底涌起一股热涌，她成功了，她用水泥配方换来了一道特赦圣旨。
从此，她不再受身份的束缚，可以光明正大的干事业了！
沐氏族人呆呆的仰着脑袋，不敢置信。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哭泣声响起，随后，哭声越来越大，嚎啕大哭。
如受了感染般，无数人流下了热泪。
这是喜极而泣！是看到光明的狂喜！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们沐氏一族自由了！”
“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我们自由了！我们能回京城了！”
沐晚晴抿了抿嘴，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谢那位君王，“皇恩浩荡，皇上英明，谢皇上。”
她从杜少煊手里接过圣旨，小心翼翼的捧着，心情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薄薄的一张圣旨，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杜少煊看了她几眼，她稚气未脱的脸不适合这么沉重的表情，清咳一声，“这是你最爱的黄金，皇上指名赐给你。”
这是她的功绩换来的，是荣耀。
沐晚晴惦了惦黄金，眼珠滴溜溜的转，“皇上赐的黄金能用吗？
杜少煊见她恢复了以往的灵动，暗暗松了一口气，“别人都是供起来。”
“能用吗？”沐晚晴眼巴巴的看着他。
杜少煊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可以，黄金没有内制印记。”
沐晚晴顿时开心起来，“我想打一套黄金首饰，天天戴，天天沐浴在皇恩之下，谁要欺负我，我就拿黄金首饰砸他。”
杜少煊忍不住哈哈大笑，小机灵鬼。
两人相对而笑，气氛别提有多好啊。
杜家人内心却掀起万丈狂澜，原来，沐晚晴没有吹牛，她真的在君王面前挂了号。
听听，圣旨上把她都夸出花了，堪称是女子的典范。
又是特赦，又是赏赐黄金，这待遇普天之下没有几个。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杜九兄弟俩面面相视，嘴里发苦，他们居然得罪了这么一号手能通天的人物。
他们是眼瞎！
杜少煊又拿出一个锦盒，“这是太子送给你礼物。”
沐晚晴很喜欢收礼物，但无功不受禄，她是有原则的。“他为什么送我？我们又不认识。”
“是谢礼，你那些秘方太子用了，还挺有效果的。”杜少煊说的很简单，但其中更多的隐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沐晚晴恍然大悟，原来杜少煊所说的体弱亲人就指太子啊。
她还以为是心上人呢，汗。
“太子是个难得的君子啊。”
她没有打开盒子看，将盒子往胳膊下一塞，“你吃了吗？我请你吃东西吧。”
杜少煊的眼睛刷的亮了，这一路上忙着赶路，风尘仆仆，没有吃好喝好。
“你亲手做的吗？我想吃牛肉面，上次吃过一次，我一直惦记着。”
“没有牛。”沐晚晴笑眯眯的问，“不过，我做的都好吃，臊子面吃不吃？”
“吃。”杜少煊不假思索的点头，她的手艺太绝了。
沐晚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配一碟卤猪蹄软糯Q弹有嚼劲，一点都不油腻，再配几碟清爽的凉拌菜，这一顿就齐全了。”
杜少煊的心神都被勾住了，毫不犹豫的跟着沐晚晴走了。
蒋同知看着并肩前行的男女，目瞪口呆，就这么走了？
“泽弟，回府吃吧，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家里人都很想念你，盼着你早点回家。”
杜少煊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姐夫，回过头挥了挥手，“大姐夫，你先忙吧，我吃完饭再回府，晚晴姑娘的手艺比御厨还好，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嗯，吃了会惦记一辈子，大姐夫，你还是别吃了。”
蒋同知：……这什么破小舅子！不能要了！
作者有话说：
注（1）（2）出自孙子兵法的计篇。
注（3）对沐晚晴的赞美摘自百娘上封赏的圣旨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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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杜少煊所到之处都受到了百姓热烈欢迎, 一个个小将军叫的很欢。
杜少煊也是笑脸相对，没有之前的高冷。
沐晚晴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受欢迎。
杜少煊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 淡淡的道，“是杜家受欢迎，不是我这个人。”
杜家世代守卫边疆, 代天子抚民，庇护一方百姓, 自然是受到了百姓的爱戴。
他身为嫡系一脉, 承载着祖先荣光, 继承祖先遗志，守护边关安宁, 是他的使命。
可以说，杜家是西凉的保护神, 也是精神支柱。
沐晚晴微微一笑，他年纪虽轻, 但清醒而又理智 ，不愧是杜家全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请。”
卤味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龙，有堂吃的，也有打包带走的, 生意特别火爆。
“这是你家的生意？”杜少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比京城有些街道还要热闹啊。
“对, 我父母名下的。”沐晚晴跟忙碌的母亲打了一声招呼, 越过大堂，将人带到二楼。
二楼不对外开放, 很是清静。
杜少煊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打开窗子, 外面鼎沸的人声传进来，食物的香味扑鼻，这才是人间烟火味。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了，真好。
其他人一字散开，坐在离杜少煊不远的位置，呈护卫状。
脚步声响起，杜少煊看了过去，意外的挑了挑眉，“大姐夫，你怎么也上来了？”
蒋同知走过来坐在杜少煊面前，“ 我不把你请回去，你大姐能饶了我？罢了，等你一起回去。”
他是劝不动这位小霸王，只能等。
一道道美食如流水般送上来，卤味拼盘，凉拌菜，小笼包，烧卖，凉皮，羊肉串等等，几张桌子都摆不下。
杜少煊先吃了沐晚晴推荐的卤猪蹄，果然，软糯q弹，香嫩脱骨，好吃到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见他吃的很欢，蒋同知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伸出手。
一口下去，眼睛都亮了，哎哟喂，每一样都好好吃，烧卖也不知怎么做的，鲜香入味，一口咬下去，味蕾爆炸。
凉皮酸酸辣辣，拉皮很劲道，味浓爽口，也不知放了什么酱料，好吃到爆。
他越吃越上头，每一样都试吃过去，原来，食物还能有这么多花样。
光是猪肉，就能做出花，什么卤味，什么肉饼，小笼包，酱骨头，看着眼花撩乱。
他无意中抬头，就见杜少煊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怎么了？”
杜少煊挑了挑眉，“大姐夫，你说外面的食物不干净。”
蒋同知有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就厚着脸皮笑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偶尔吃吃没事。”
行吧，他高兴就好。
干饭人干饭魂，不光蒋同知吃的很嗨皮，杜少煊的随从也大快朵颐，只闻咀嚼声，没人顾得上说话。
沐晚晴端着托盘上楼，托盘上放着一个砂锅，两碗面。
杜少煊赶紧上前接过来，“怎么不叫一声，我让人去取？这么重的东西你拿不动的，手酸不酸？下次别这样了。”
蒋同知看了看托盘，又看了看杜少煊，就这点？至于吗？
面对杜少煊的善意，沐晚晴笑眯眯的应了，一碗面多，一碗面少，打开砂锅将熬的臊子汤倒入。
鸡蛋皮、木耳、蒜苗、豆腐、肉丁搭配出来的颜色漂亮，香气诱人极了。
她将面多的那一碗放到杜少煊面前，面少的那一碗……蒋同知刚想接，结果，沐晚晴拨拉到自己面前。
她看着蒋同知空悬的手，一脸的惊讶，“啊，蒋大人也想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这，就准备了两碗。”
这还挺正常的，结果，又补了一句，“不过，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您还是少吃为妙。”
好嘛，她是记下了蒋同知的那句话，巧妙的还了回去。
这算是现世报，蒋同知嘴角抽了抽，记仇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这狗脾气啊，跟杜家人都敢掐，还掐赢了。
沐晚晴还得留着肚子吃别的，只给自己准备了小半碗，尝了尝，味道一级棒。
“怎么样？合你的口味吗？”
杜少煊嘴里塞满了，只来得及竖起大拇指，每一根细条厚薄均匀，筋韧爽口，微微酸辣，配的料好看又好吃，红汤喝上一口，鲜香味在舌尖舞动，是他喜欢的口味。
看他吃的这么香，沐晚晴微微一笑，蒋同知馋的不行。
吃就吃吧，为什么还做出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吃相？你不是普通人，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从小锦衣玉食，还吃过御膳啊啊啊！
好想吃，肿么办？
但眼前的两人都没有跟他分享的意思，罢了，他挟起小笼包往嘴里一塞，嗷呜，烫死了，还喷了自己一脸。
沐晚晴看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要用筷子挑破皮子，先吸汤水才不会烫到自己。”
蒋同知默了默，她在嘲笑自己吧？他转移话题，“小吃街第一天的生意不错，但很大部分是免费牌，就是不知道明后天会怎么样。”
沐晚晴挟了一筷子凉拌菜，“至今为止进来一千一百人，其中一半是免费牌，就是说六百人左右是自己掏钱，这数据相当不错了。”
蒋同知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沐晚晴很无语，这是常识啊，市场调查是必修课。
“我一直在治安楼的二楼观察数据，下午再观察一下，第四天的数据就趋于正常，如果能不宵禁还能做一波生意呢。”沐晚晴对小吃街很有信心，只要吃过的人一定会再回头。
蒋同知微微摇头，“这不可能。”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妹妹，妹妹，食材空了。”
是沐子诚，他前些日子一直在养伤，但他又闲不住，就跟着父亲打理后勤部门。
集中采购是重中之重。
沐晚晴忍不住笑了，这生意不是一般的好，半天就耗光了一整天的量。
“别慌，让人去四周村子采购，之前不是做了预案吗？照着做就好。 ”
沐子诚定了定神，“行，我明白了，派几支队伍去不同的村子采购。”
之前，沐晚晴就派人去四周的村子摸底，对每个村子的情况了如指掌。
有多少家禽蔬菜，有多少粮食都做到心中有数。
她出的价比市价高出一成，大家都很乐意卖给她。
“等小吃街做起来了，就能固定下来，让村民们进城送货，大家都省事多了。”
蒋同知对这些不感兴趣，“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只管收税，你跟我们保证过的，小吃街能带给凉城去年一半的税收。”
沐晚晴早就查过凉城去年的税收，低的超出她的想像。
不过也是，也没有支柱产业，没有可持续的大作坊，对百姓的税收也不高。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最关键的是带动四周的经济，别的不说，最起码我们提供了四百个工作岗位，让四百户人家有了生活保障，四周村子有了一定的收入，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这是肉眼可见的，这一点蒋同知也承认，光是这四百个工作岗位就特别难得。
杜少煊咬了一口香酥鸡，这个也好好吃，“鸡鸭鱼肉跟得上吗？”
看这消耗量估计有点悬。
沐晚晴早有准备，“一两个月还行，但后面就跟不上了，我已经让人在农庄养鸡鸭猪肉，后续也会鼓励大家多养家禽和蔬菜瓜果，官府最好也出面呼吁一下。”
蒋同知微微点头，这对西凉百姓来说是大好事。
百姓不怕吃苦受罪，只要能赚到钱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杜少煊有些好奇，“什么农庄？”
沐晚晴最近的精力都在小吃街上，顾不上农庄，只做基础建设。
人手不够，她就请禾木村的村民过来干活，之前沐氏一族在禾木村暂住过一段时间，有香火情。
禾木村的村民日子不过好，面黄肌瘦，一听说包饭，大家争着抢着过来干活。
这年头人多活少，只要能吃饱就行。
再将沐二爷和沐子昂沐济三人派过去监工，她每天过去一趟查看情况，进展还算顺利。
就是沐二爷累的够呛，之前忙监工，如今回来管采购部。
至于家里的生意全是沐二夫人在打理，虽然有不少帮佣，但也累的不行。
说到底，还是人手不够，等小吃街上了轨道，多招点人就好了。
如今他们成了良民，能光明正大的置产做生意，管家和庄头得配置起来。
她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我买了一个农庄，还在初期建造阶段，围墙刚围上，地是荒地，但不妨碍养家禽。”
猪粪可以滋养土地，也算是一个方案。
杜少煊本能的觉得她的农庄肯定与众不同，“有空我过去看看。”
“好啊。”沐晚晴想起一事，“对了，你在京城有没有见到曾大人他们？”
“他们跟我一起回来的……”
沐晚晴惊喜万分，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啊，那他们人呢？”
杜少煊是跟曾大人一行人一起从京城出发的，“他们是带家眷一起走，太慢了，还有人水土不服病倒了，我就让他们停在当地治病，我先赶回颁旨。”
历朝历代都有规定，只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才允许使用六百里加急。
一旦启动八百里加急，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比起，烽火再起。
据沐晚晴知道的史料，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乱，地方官员启动最高应急措施，六百里加急传讯给君王。注（1）
没有八百里加急，当时的路况不允许。
所以，怎么可能为一道赦免的旨意启动六百里加急呢？想都别想，影视剧嘛，看看就算了千万别当真。
杜少煊忽然抬头，微微挑眉，“眼下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沐晚晴眼睛一亮，还有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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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先听好消息。”
杜少煊也没有卖关子, 直接说道，“曾长生成了总旗，他的兄弟们都转到他旗下。”
曾长生就是曾大人, 他回了京城活动了一番，换了个身份。
编制五十人为总旗，七品官。
沐晚晴愣住了, “贱籍能转军户？”
大齐居民户口分为军、民、商、匠、贱籍等几种，行业之间是不能轻易转换的。
就是说, 军户世代当兵, 衙役的子孙也是衙役。
不过, 也有特例，像民可以做生意, 超过一定的限额就自动转成了商籍。
衙役算是贱籍，能不能转成军户, 真心不清楚。
杜少煊微微点头，“可以的, 民也可以成军户，但军户不能转成民，世代当兵。”
一时之间，沐晚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兵是真的苦，但在边关只有当兵才能建功立业。
毕竟, 在边城, 军事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是不是好事，那只能见仁见智了。
“那坏消息呢？”
杜少煊看了她一眼, “皇上让我找你要水泥, 我拿来修城墙。”
沐晚晴不禁失笑, ”这算什么坏消息呀，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配方给你也成，大家都省事。”
蒋同知忍不住抬头多看她两眼，她居然这么大方，难得啊。
他之前开口跟她要，她直接拒绝了，说什么已经惹出了事端，不想再搞这些。
杜少煊一开口，她毫不犹豫的给。
所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杜少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欣赏这一份大气，“你想要什么？”
沐晚晴如今什么都有，钱不缺，事业也开了一个好头，唯独……“我想要一个公道。”
杜少煊深深的看着她，“好。”
他没有多待，吃饱了就匆匆离开，临走前沐晚晴给他打包了很多吃食。
“你若是有事去杜府捎个信，我通常不在府里，但管家会通知我，就是要缓个一段时间。”
他常年待在军营，训练士兵，带队出去巡查，有时一走就是好几天。
沐晚晴微微颌首，“好。”
杜府
府里坐满了人，族人们听闻消息都赶来了，出嫁的两个女儿也上门了。
全府上上下下都焦急的等待着，杜夫人更是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口。
“再去看看。”
“是。”下人来来去去，每隔一会儿就回来报信。
每一次都说没看到人，这让杜夫人心急如焚，怎么这么慢？
杜大小姐柔声劝道，“娘，您别急，既然弟弟平平安安进了城，很快就能看到他。”
杜夫人满心满眼都是儿子，“他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来去几千里，我是日夜担心，寝食难安，哎。“
也不知道有没有饿着，渴着，一路平安吗？有没有遇到麻烦？
儿女出门在外，当父母的永远不放心。
杜二小姐也在一边安慰，但坐在她身边的二女婿赵一帆微微蹙眉，“岳母大人，泽弟不是小孩子了，您呀，就少操点心。”
杜夫人嫌不中听，扭头不理，不能怪她更偏心大女婿，这个二女婿整天空谈，没有一句说到她心坎上的。
真不知道二女儿为什么挑中一个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
赵一帆脸色不好看了，一只手伸过来，杜二小姐笑的温柔极了，“帆哥，喝茶。”
她出身将门，从小到大见的都是武夫，乍一看到斯文儒雅的读书人，举止温柔体贴，顿时被迷住了。
赵一帆在心里轻轻叹气，这就是娶高门女的坏处，岳家眼中无人，态度太过高傲。
幸好，他妻子是个温柔贤淑的。
族人纷纷侧目，不禁摇头，这家伙跟他们家格格不入，也不知二小姐怎么就昏了头，要死要活非要嫁。
大家等着等，等的都有些坐不住了。
赵一帆的肚子都饿了，但，杜少煊不回来就不能开席。
“怎么还不回来？一个时辰前就报已经回城，就算用脚走路，也该走到了，他不会是去玩了吧？”
杜夫人顿时恼了，“胡说，吾儿不是那种拎不清的孩子。”
赵一帆不会看人脸色，还在嘀嘀咕咕，“泽弟他太任性了，像他这年纪哪个不成亲？就他单着，他可是杜府唯一的男丁，为杜家开枝散叶是他的责任，岳母大人，您也别太纵容他，再拖下去可不好听。”
杜夫人也心急儿子的婚事，但，这话她能说，别人就说不得。
你算哪根葱？叫你一声二姐夫，真把自己当成长辈了？
“怎么不好听了？吾儿是心有大志向，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嗯，这个二女婿就是凡夫俗子，俗不可耐。
赵一帆觉得岳家太惯孩子了，这样很不好，“岳母，大志向跟娶妻生子不冲突的……”
不等他说完，杜夫人扭过头看向大女儿，“大女婿怎么还不来？没找到他人？”
杜大小姐看了一眼妹夫铁青的脸，嘴角微翘，“他在忙公务吧，若是知道泽弟回来，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响起，“那未必吧，大姐夫可是大忙人。”
是赵一帆，他觉得自己有经纬之才，治国之能，是能当大官的料。
让他在西凉当个地方主政官员算是屈才了。
可是，杜家根本看不上他，只给他安排了一个教谕的职务。
教谕是干什么的？是县学的教官！ 才八品的芝麻小官！
他感觉到了羞辱，结果，杜帅只说了一句，你只要要打败十个士兵，就给你当百户。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
杜二小姐又递茶杯过来，“帆哥，喝茶。”
杜大小姐看在眼里，微微抿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有什么好说的？
只要杜家一天不倒，赵一帆就得捧着妻子，有所不满？憋着！
没人搭理赵一帆，自顾自的谈天说地。
不一会儿，下人满脸喜色跑进来，”少主回来了。“
杜夫人欣喜若狂，带着一群人哗拉拉的迎出去，远远就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快步走来。
她的眼眶泛红，“泽儿，你总算回来了。”
杜少煊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娘，不孝儿回来了。”
杜夫人一把拉起儿子，满脸的心疼，“回来就好，瘦了，黑了，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饭菜，替你接风洗尘。”
杜少煊笑了，“谢谢娘，娘，我给您带了好吃的，您尝尝。”
杜夫人惊喜万分，儿子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不是说他不孝顺，而是他心粗，生活琐事都由身边人打理，他满脑子都是打仗。
出门会带礼物给家人，但是吧，这些都是随从安排的，礼物都是精美昂贵，但，都是统一的。
“那我一定要尝尝。”
杜少煊跟大家相互见礼，每人都有礼物送，杜夫人和两位姐姐都是首饰，两位姐夫是佳酿，其他人都是京城特产。
人人有份，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唯有赵一帆一脸的嫌弃，“这些都不怎么实用，我更想要几本大儒读过的书。”
书上会有大儒的读书标注，这才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不喜欢这些？”杜少煊将东西拿回来转手塞给蒋同知，美的他，还想要大儒标注过的书，那是拿钱能买到的东西吗？得卖人情和花时间精力。
“大姐夫，都给你，委屈你收些别人不要的东西。”
他才不管赵一帆难不难堪呢，敢打他的脸，他就让对方下不了台。
赵一帆的脸涨的通红，又羞又气。
蒋同知强忍着笑意，“我就很喜欢。”
杜夫人主动岔开话题，“你说的吃食呢？”
吃食摆了一桌，满满当当的，沐大小姐好奇极了，“这些是什么？从来没见过呀。”
杜少煊随口报来，“这是奶茶，这是钵仔糕，芝麻糊，双皮奶……”
有些他没吃过，听沐晚晴说了一遍，他就记下了。
他主动将双皮奶递给母亲，杜夫人很喜欢香甜的口感，赞不绝口。
“这是哪来的？”
“南城小吃街买的。”杜少煊说的极为随意，“今天新开的，吃食特别多，有些要趁热吃，下次我陪您过去都尝尝。”
杜夫人愣了一下，“泽儿，你认识那个沐晚晴吗？”
杜少煊微微笑道，“认识，我们是朋友，她是个非常有趣有才华有本事的女孩子，您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得，他的态度鲜明，夸了又夸，这可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杜氏族人都看在眼里，只要不傻就不会去得罪人。
就算杜夫人心中不喜，但也不好说什么，扫了儿子的兴。
只有赵一帆不识趣，“泽弟，你身份高贵，怎么能跟这种不入流的流放女犯搅和在一起，这会辱没杜家的门楣，还有，你一回来就去找那个女人，却让家人等你……”
杜少煊没有理踩他，“我刚才去颁圣旨了，专门给沐晚晴的，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特赦，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良民，沐氏一族也因她而赦免。”
“对了，皇上还赏赐了她百两黄金，以示嘉奖。”
众人惊讶万分，那个女孩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太厉害了，惹不起，惹不起。
赵一帆却不相信，“她一介女子能怎么努力，分明是泽弟向皇上求情……”
杜少煊忍无可忍，不会说话就闭嘴， “赵一帆，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皇上，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
“我看你还是在家多读读圣贤书吧，没事别出门。来人，送客。”
下人立马过来送客，赵一帆又羞又气，还有一丝畏惧。
杜二小姐柔声解释，“泽弟，你二姐夫是无心的……”
“是不是无心，我信不信没关系，皇上信不信才重要。”杜少煊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赵一帆大放厥词，可别连累了他们。
赵一帆夫妻被请走了，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宾客尽欢。
几天后，不可一世的李百户夫妻被捉拿归案，罪名是收买官差在小吃街搞破坏，还害死了一条人命。
消息一出，凉城百姓皆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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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李百户是被抬来的, 他气色灰败，眼神阴郁的可怕。
“放开我，我姐是杜家九夫人。”
前去抓人的亲卫都不理会他, 态度强势，少主要彻查谁都不能阻止。
李夫人大吵大闹，耍赖撒泼什么都使上了, 但无济于事。
两人被送到了公堂，李百户一眼就看到高坐在堂的孙同知, 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
他大声叫嚣道, “孙同知, 我劝你不要胡来，我已经通知我姐了, 她很快就会赶过来，我若伤了一根头发, 她不会放过你的，杜家也不会放过你。”
孙同知定定的看了他两眼, 他的变化大的判若两人，差点认不出来。
李百户眼睛深凹，瘦的如骷髅，眼神癫狂, 已经不像个正常人。
孙同知扬了扬手，下令道, “敲锣打鼓, 通知全城百姓来听审。”
李百户的脸色剧变，什么意思？这架式分明是来真的。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堂堂一个百户要受这样的屈辱？”
孙同知对他以前干的事略知一二, 但民不告, 官不究, 都没有苦主怎么追究？
但，坏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
“买通官差，在小吃街闹事害人性命。”
李百户心里一沉，勃然大怒，“一派胡言，我一直在静养，不过问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休想将脏水泼到我头上，我不服。”
李夫人也一迭声的叫屈。
很快，百姓们闻讯涌过来，将公堂团团围住。
这是要公审！审的居然还是杜家的亲戚！ 真热闹！
“大人，原告带到。”
李百户扭头一看，居然是沐晚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目露凶光，“贱人，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敢告诬告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若问他最恨谁，那毫无疑问是沐晚晴。
沐晚晴淡淡瞥了他一眼，轻蔑极了，手下败将而已，居然还不消停。
李百户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发疯般冲过去要掐死她，被官差狠狠按在地上。
“大人，我要告此人，为了一已之私，收买一对夫妻来小吃街闹事，男人当场毒发身亡，这是一条血淋淋的人命。”
是的，那男的去世了，经查，是有人收买他们夫妻，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一百两银子，自然是抵挡不了诱惑。
他们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来讹诈小吃街，最重要的是要将这个锅扣在沐晚晴头上。
本来嘛，目标是沐晚晴开的店，可惜，她实在太忙没空开张，父母兄长的店都没有亲自出面，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就随意挑了一家。
让小吃街开不下去，将沐氏一族拖下水，收监关起来，就算是成功了。
他们是不知道，但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查的，这条线查到了李百户府中的下人，顺藤摸瓜牵扯出了李百户夫妻。
“他还无视法纪，跟某些官差勾结，欲置我于死地，求大人明查，还我一个公道。”
不光如此，还把闹事的女人带到堂上，女人一身缟素，眼睛都哭肿了，哭哭啼啼的如实招来。
但，没人同情她。
为了钱不要命，为了钱就害别人，哪怕你家里有瘫痪的老母亲，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穷的吃不上饭都同情不起来。
穷，不是犯罪的理由。
“带李家下人李三狗。”
李三狗畏畏缩缩的被带上来，先看了李百户一眼，李百户眼神充满了警告，
“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孙同知胸有成竹，证据都已经确凿，“方氏，是他吗？”
一身缟素的女人看了两眼，“是他，他给了五十两银票，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一半。”
银票藏在床底下，被破门而入的官差搜查出来了，此时成为呈堂证供。
钱没有了，男人去世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忽然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太不值得了。
是他，是他们这些人毁了一切。
“大人，他们有权有势，我们平民百姓哪里敢拒绝？不从要被杀人灭口的，我们夫妻也是迫不得已。”
是不是迫不得已，就不得而知，但这话明显激起了百姓们的愤怒。
百姓们议论声声，说什么的都有，五十两银票啊，普通人家可拿不出这一笔钱。
看来，指控是真实的。
李三狗打死也不肯认，他们全身都是李家的奴婢，生是李家人的，死是李家的鬼。“这钱不是我给的，冤枉啊。”
被收买的官差也上堂，老实招待了前因后果，不认不行啊。
唯有李三狗依旧嘴硬，见他冥顽不灵，孙同知面色一沉，“给我打，狠狠打，打到招为止。”
李百户闻声色变，“大人，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孙同知冷冷的看过去，这也是一个蠢货，他们姐弟出身贫寒，姐姐运道好被卖进杜府，聪明伶俐入了杜夫人的眼，一家人跟着鸡犬升天。
那就好好的过活嘛，过个两代就能渐渐积累底蕴，自立门户。
谁知道，他仗势欺人，不停的闹腾。
以往太过卑微，得势后洋洋自得，追名逐利，欺压弱小，这算是一种对自己的补偿心理。
几棍子下去，李三狗疼的惨叫连连，很快就招了。
原来，是李百户指使他这么干的，计划也是李百户安排的，银票是李夫人给的。
所以说，这对夫妻是罪魁祸首。
百姓们一片哗然，这人也太坏了吧。
李百户此时的心理格外敏感，一个轻蔑的眼神都能让他发狂。
“我什么都没做，是这个小贱人勾搭我，我没看上她，她就恼羞成怒诬陷我……“
这罪名太恶毒了，要毁了沐晚晴的一生啊。
毕竟谁会愿意娶一个名声狼籍的女人？
沐晚晴轻笑一声，“谁会傻到勾搭一个公公呢？都不是男人了，要来何用？”
她不是刻薄的人，但，他们非要跟她过不去，那就休怪当众爆他们最见不得人的隐私。
全场静的出奇，鸦雀无声，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李百户如五雷轰顶，浑身发抖，她还是不是女人？怎么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不知羞耻！
“你胡说，你放屁……”
沐晚晴微微挑眉，“我胡说？那当众验证呗，若我说错了，我跪地认错，甘愿一切惩罚。”
有唯恐天下的人激动的叫起来，“对对对，当众脱裤子让大家看看呗。”
“脱脱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呀？”
李百户脸色忽青忽白，眼前一阵阵发黑，“沐晚晴，你好大的胆子，一介庶民告官身是要受罚的，孙大人，我看先打八十大板。”
“这是公堂，轮不到别人教我怎么审案。”孙同知一拍案板，“将李百户拖出去打二十大板，打到招为止。”
“我看谁敢。”一道怒喝声响起，杜九奶奶在丫环的搀扶下走进来，她的半边胳膊用纱布包着，格外显眼。
她满脸的怒容，“孙大人，你要跟我杜家不死不休吗？”
但，出乎她的意料，孙同知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让步，而是冷冷的喝斥，“什么时候轮到你代表杜家了？杜家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些小人败坏的。”
小人？杜九奶奶的脸都绿了，“你们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为了一点点利益就勾引外人出卖杜家，我作为杜家人，绝不会姑息你们，来人，把这个妖女打死，我看她还怎么作妖。”
她豁出去了，不管如何都要保护李家唯一的男丁。
说来说去，全是沐晚晴在背后兴风作浪，只要她一死，一切就能回到以前。
就算她跟小将军关系匪浅又如何，难道还会为了一个死人跟她计较不成？
人死了，一了百了，再多的利益也就烟消云散，以前是她着相了，顾忌太多，害的姐弟俩受这样的苦。
她带来的奴婢一涌而上，扑向沐晚晴，沐晚晴也不躲闪，静静的看着。
一个身影从后面转出来，挡在她面前，“好威风啊，李氏。”
“小将军。”众人紧急刹车，扑通一声都跪了。
杜九奶奶倒抽一口冷气，他居然在内室全程围观？
换句话说，这桩案子是他主导的？
这怎么可能？但，她忽然想起向杜夫人求助，杜府回话，杜夫人去城外烧香了。
她以为是不凑巧，可现在才发现，这是事先安排好的。
“泽弟，你……”
杜少煊满眼的厌弃，“泽弟是你能叫的吗？李氏，你们姐弟心术不正，做了不少恶事，该到了清算的时候。”
他之前顾不上对这些庶务，毕竟杜家军才是他的根，他的立足之地，这些年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尽快收服那些将士。
不是说他姓杜，就能接手杜家军，如果你没有能力，照样撑不起来。
杜九奶奶脸色变了几变，嘴唇微颤，“我是你族嫂，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杜少煊只是冷笑，“孙大人，外面还有不少苦主，都请进来吧。”
孙同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杜九奶奶，情况不大对劲，他不敢多问，二话不说将那些苦主带进来。
这些人都是归在李百户名下的流放犯人，受尽折磨，叫天天不应，求助无门。
如今，有人出头，他们恨不得钉死这个混账。
“这个畜生强抢我新婚妻子，猪狗不如。”
“我女儿才十五岁啊，就被他糟蹋了。”
“我弟弟被他带走后就再无消息，后来我在乱坟岗找到了他残破的尸身，全身都……”
一桩桩一件件惨案骇人听闻，围观的人都惊呆了，纷纷怒斥李百户是畜生，应该受到惩罚。
李百户依旧咬死不认，还说什么底下的流犯想造反，应该全家都处死。
但，越来越多的人证物证出现，钉死了他。
孙同知眉头紧皱，直接下了判决，李家家产充公，李氏夫妻判处死刑，关押在监，待秋后行刑。
死刑得层层上报，皇上批准才能执行。
李百户整个人摊在地上，面如死灰，李夫人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哭着向杜九奶奶求助。
杜九奶奶气怒攻心，“大人，这全是诬陷，您这是受了蒙蔽，少主，您也是，怎么能听信一个贱人挑唆……”
杜少煊冷冷的喝斥，“住口，你才是贱人。”
“泽儿。”杜夫人在杜九的搀扶下走进来，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儿子，这孩子怎么里外不分呢？在公众场合这么无礼，别人会怎么看他这个少主？
杜九更是羞恼， “泽弟，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夫妻再不好，这些年对夫人对杜府都恭恭敬敬，你怎么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给？”
杜少煊眉头紧皱，他将母亲送出城就是避开这些，杜九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人接回来。
杜夫人柔声劝道，“泽儿，李氏这些年对我颇为恭谨孝顺，给她几分体面。”
“体面？”杜少煊眼神冷漠极了，“一个试图在我十二岁时勾引我的人，我为什么要给体面？”
既然想找死，那他就成全他们。
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杜夫人猛的瞪大眼睛，嘴唇直哆嗦。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杜九奶奶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过去，他怎么敢……
杜九如五雷轰项，“这不可能，你十二岁时，她已经嫁给我……”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杜少煊行事沉稳，从来不瞎说！
问题是，他们的年纪相差悬殊啊啊啊。
杜少煊神色厌恶，“所以，更恶心了。”
其实，也没怎么着，就是扔了一条手帕在他经过的路，回头寻找时说了几句暧昧的话，但，这事怪恶心人的。
杜夫人的眼泪刷的下来了，心疼坏了，这就是儿子一直不愿娶亲的原由？“泽儿，你……你这傻孩子怎么从来都不提？”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起了红楼梦，噗，吃饭去啦。感谢在2022-05-05 23:45:47~2022-05-06 12:5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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