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墨镜外出的习惯,是徐徒然之前追猎姜临分体时养成的。
不止是她。现在所有知情人在与可疑对象接触时,基本都有戴墨镜或头盔的习惯。只是相比起其他人,徐徒然还有一个独有优势——危险预知。
通过危险预知响起的时机与力度,她可以大致判断面前对象的危险情况。如果对方已经完全被姜临分体控制,那么警报往往会在和对方接触的第一时间就响起;而假如仅仅只是处在寄生阶段,则只会在两人即将对视时给出反应。
……就像现在。
徐徒然念头转动,盯着面前的精神小伙看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对了小张。”她将手边的饮料推开了一些,转而拿出了一支笔,“方便的话,我可以托你件事吗?”
“……然后呢?”
两小时后,徐徒然的住处。
杨不弃一边削着个胖土豆,一边好奇发问:“你发现小张已经被姜临的分体寄生。然后呢?”
徐徒然正坐在餐桌边刷手机,闻言头也不抬:“然后我就走了。”
杨不弃:“……?”
“走之前把我现在的住址给了他。”徐徒然继续道,“我和他预订好了,下礼拜的今天,让他过来送水果。”
杨不弃:“……???”
“顺便还告诉了他,你现在和我一起住的事。”徐徒然淡淡道,“我跟他说,具体的订单还需要和你商量,到时候会由你打电话确认……话说小张知道你能分辨谎言的事吧?”
杨不弃:“……嗯。”
“那就好。”徐徒然点头,“那寄生在他体内的那个分体,应该也会知道这件事。”
这样一来,对方应当会更加谨慎。至少在完全控制小张之前,会多考虑一下。
保险起见,徐徒然还是给仁心院的苏穗儿发了消息,建议她可以时常多关注一下小张的情况。杨不弃琢磨了一下,却感到有些奇怪:“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他打包带到香樟林里去?”
“怎么打包?他现在又不是能力者。”徐徒然一本正经,“能力者失联个几天是常事,还有组织可以帮着遮掩。但他现在是在帮家里看店,还要去上学。如果突然消失的话,会引人注意的。”
杨不弃:……
他转头看了徐徒然片刻,放下手中削好的土豆:“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徐徒然眸光轻转,考虑到杨不弃的能力,爽快地说了实话:“这只是原因之一。”
言下之意,还存在其他的原因。只是这些原因,不能说太细。
杨不弃叹了口气,转身抽出了一把菜刀,正准备要切丝,想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万一在这段时间,出现其他的变故呢?比如小张被姜临完全附身,又或者他临时改主意不送了……”
“不会改主意的。”徐徒然笃定道,“那个果品店已经是我的地盘了。他没法违抗我。”
杨不弃动作一顿,诧异回头:“你把他家店给盘了?!”
“什么盘……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徐徒然破天荒地被他的脑回路噎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把那片地皮,划成了我的国土——”
并且在小张答应她的送货请求前后,顺势设下了“不许拒绝”,以及“答应后不可反悔”一类的规则。
在秩序升到辰级后,她虽也没得到新的技能,但“绝对王权”却得到了一波大强化。首先就是圈定的国土——哪怕在她离开后,被选中的国土也依然可以存续,内部的规则将继续运转。且同一时间允许多个国土存在。
其次,就是多了“子民标记”这一子技能。简单来说,就是她可以凭心意标记子民,而被标记的子民,哪怕在离开国土后,也需要遵循国土内的某些规则效果。标记的维持时间,则取决于对应国土的存续时间。
果品店那么大的国土,维持一周绰绰有余。再加上小张已经被徐徒然指定为“被标记子民”,这一礼拜内,基本是不用担心他反悔的问题了。
至于完全附身的事……
“我不认为全知虫会把小张当做附身对象。起码现在不会。”徐徒然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分体是可以借由小张获取情报的。也就是说,全知虫肯定知道小张和我交易的事。但小张现在本身的力量太弱,直接附到他身上,对全知虫来说绝对是件蠢事。”
小张本身只有野兽萤级,全知虫哪怕完全附身他,也改不了需要从萤级爬起的事实。不仅如此,它自带的辉级全知力量也未必能够得到完全得发挥,想要能顺利使用,搞不好还得像徐徒然一样慢慢解锁——起码系统是这么说的。
换言之,利用能力直接换到小张身上不合算。徐徒然不认为那个全知虫会蠢到如此。
排除这点,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对方会利用从小张那儿得到的情报,直接本体出动,过来上门送菜。第二,就是对方按兵不动,继续维持现状,直到利用小张送水果的机会,获得更多的情报。
唯一的变数就是目前尚未露出真容的永昼倾向铁线虫。万一姜临带着它来打架,那可能确实有些麻烦。但徐徒然非常怀疑,它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有没有那么好——毕竟当初江临可是奔着杀匠临去的。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两只虫真的合作,选择直接杀到这个地址来搞事,对徐徒然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这里有她的域,有主场优势,还有杨不弃助阵。对方过来的话正好一起解决了,还能顺便把“生死危机”这一剧情给过了,一举两得。
而如果全知虫选择了第二条路,仅仅是靠小张来刺探情报。短期来看,或许算是更安全。但按照徐徒然的完整计划来说,这样一来,她的风险可能反而更大……
徐徒然默默思索着,耳边响起土豆片下锅的声音。顿了几秒,杨不弃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我能再问一件事吗?”
他盖上锅盖,半侧过头:“为什么要把事情定在一星期后?”
徐徒然:“……”
“因为我正在做的一些项目,预计这周内就会出成果。”她想了想,轻轻偏过了头,“之后具体该怎么走,还得先看这些项目的结果。”
……项目?
杨不弃脑中再次飘起问号,然而看着徐徒然笃定的样子,他想了想,终究没有再问,而是转过头,继续料理起面前的土豆。
吃完午饭,杨不弃习惯性地出了趟门——因为身体康复,他再度回归了能力者的行列之中。不过他并没有回到慈济院,而单单只和在香樟林中结识的几名能力者联络,为他们提供治疗或者药品。或者是协助做一些封印工作。
徐徒然则独自回到了楼上的域中。
和以前一样,域只存在于楼上的卧室之中。只是徐徒然出于个人爱好,将域内部规模一扩再扩,现在的域,看着和一间独立的大平层也没差多少了。
可活动的范围,甚至比现实中的别墅还要大一些。
杨不弃坚持在能正常用餐的情况下,一定要按时吃饭,因此每到饭点都会想方设法把徐徒然从域里薅出来。别的时间,只要不需要出去对付姜临分体,徐徒然就会一直待在域里,以保证自己的分裂体们都能努力地在睡梦中加班——
分裂体们都被安置在走廊两边的卧室之中。一人一间,睡得都安安稳稳。杨不弃出于谨慎,还曾在得到徐徒然的许可后,推门进去看过。
徐徒然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只知道他出来后整个人都不太好,精神恍惚了一下午,眼睛还严重充血。好在杨不弃自愈能力惊人,很快这症状就退了下去。完事他甚至还能拖着病躯,继续定时给她做晚饭。
只是他那天的精神状态实在太差,端上桌的菜也是一道比一道惨烈,甚至还有生肉。向来埋汰杨不弃的系统却难得没有对他发出嘲讽,只在沉默许久后,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行吧,算他能扛。
搞得徐徒然莫名其妙。
除了那次之外,分裂体的卧室就再没其他人进去过。徐徒然召开例会,也都是在睡梦中进行——信仰盒子谁都能进,非常适合作为开会地点。她身为本体,又和所有分裂体存在单对单联系,直接拉人也方便。
而那些分裂体们,虽然会在退出信仰盒子时产生一瞬间的清醒,但在符文的作用下,往往很快就会睡去,重回岗位,继续努力。
徐徒然作为监工,除了每晚去秩序之宫看兔子外,也时不时会去信仰盒子项目组帮忙搬砖——
不得不说,当初信仰盒子徒然说得其实很有道理。
盒子内产生的信仰点数,不止能折算成代行步数,也可以直接使用,用以盒中世界产生更多的影响。建设、修改、创造奇迹……进一步得到的点数,也会因此翻倍增长。
截止目前为止,盒中城市的时间循环,现在已经被从最初的一天不到,被拉长到了快一个月,循环中累积的优势也开始体现。
最典型的还是杰森。他现在每天醒来,依旧烦恼于上班,不过他所居住的,已不再是小巷中那连仓库都不如的简陋违章建筑,而是虽不宽敞,却整洁明亮的普通民居。他所工作的地点依旧是工厂,工作时间却从007变成了朝九晚五,工作环境也变得更加干净体面。
作为当事人的杰森永远不会想起之前的循环,但他似乎本能地知道,这种生活是来自某种他所信仰的力量。也因此,他会从开局就奉献出全部的忠诚——换算下来,至少两仰点。
这还不包括任务的部分。像杰森这样开篇就忠诚全满的信徒,做任务收获的点数都还有加成。如此利滚利滚利,再加上包括监工在内三人轮班。信仰盒子的点数供给,自然就跟了上来。
这也是为什么徐徒然判断,最多一周,她的“项目”就能出结果。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没判断错。
事情发生在徐徒然见过小张的第六天。
那天,她的分裂体之一——天灾徒然,成功抵达了天灾墓园辰级区域的边界。
徐徒然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个事。她当时本体人正清醒着,还在兴致勃勃地和杨不弃商量该如何改装小粉花的爬爬架。话说一半,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困意涌了上来,隐约又好像有一只手,从遥远的地方伸了过来,一直拽着她的意识拉扯。
来不及说些什么,徐徒然直接就当着杨不弃的面倒了下去。
杨不弃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将人接住,胆战心惊地观察片刻,确认徐徒然只是睡着,这才松了口气。
他本想将徐徒然给摇醒,刚探出手去,却像忽似感知到什么,一下僵在原地。旁边的小粉花不明所以,等了片刻见他没动作,索性自己顺着徐徒然的衣服爬了上去,刚要用叶子去拍徐徒然的脸颊,反被回过神来的杨不弃给推了下去。
“别闹她。”他望着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的小粉花,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不可以闹她。”
说完,他将睡去的徐徒然整个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床边走去。然而走到一半,他脸色忽然又是一变。
……在颤动。
脚下的冰面,在颤动。
隆隆的声音,似是从很深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一直藏在地表深处的拳头,正一下一下地用力往上锤。
颤动的感觉越来越剧烈,地板裂开缝隙,涌出汩汩的血水。同一时间,头顶的天花板下又有黑云开始聚集,云层中电光闪烁,空气凝滞,仿佛酝酿着强烈的风暴。
……不,不是仿佛。
听见走廊深处传来陌生的声响,杨不弃心里又是一个咯噔,抱着徐徒然匆匆过去看了一眼,表情瞬间更麻了。
只见走廊的尽头,肉眼可见的风旋正在成型,疯狂搅动着周边的水汽与空气。
“……龙卷风?”杨不弃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大脑几乎要当机。
民居里面有龙卷风,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还在震惊,裤脚忽然被用力扯了下。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被他忘在旁边的小粉花跑了过来——它看上去好像很难受,身体都缩了起来。
叶片也好、花瓣也好,都在短短数息内变得干瘪起皱。杨不弃这才意识到,周围的气温,似乎也正在迅速升高。
来不及多想,杨不弃立刻分出了一点生命力给它,示意它爬进自己的口袋。跟着后退几步,咬了咬牙,抱紧怀里一动不动的徐徒然,转身朝着另一侧跑去。
他无法确定这些异象的来历。但保险起见,还是先远离为好。
眼看就要冲到域的出口,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去。”
杨不弃:“……?”
他脚步一顿,诧异低头,看向方才声音的来处。
只见怀中的徐徒然依旧耷着脑袋,一动不动。散开的头发,却忽然抖了两下。
再下一秒,一坨肉糜般的东西啪地掉在摇晃的地板上,蠕动着转了过来,睁着一只大大的眼睛,大喇喇地看着神情微妙的杨不弃:
“恕我直言。现在的星星是在域中升级,所有的天灾副作用,也都只会发生在域里。你要是带她离开这里,那被波及的范围,可就大了。”
杨不弃:“……”
在此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
天灾墓园,辰级区域内。
徐徒然抱着胳膊,正与面前的天灾徒然大眼瞪小眼。
她的一步之外,是一扇门。一扇孤零零地立在地上的门。它的左右空无一物,徐徒然却能感觉到,那里存在着障壁——绝对无法突破的障壁。
想要去到障壁的那边,就只能通过那扇门。那扇紧闭的门。
“……所以。”顿了几秒,徐徒然轻声开口,“这里就是辰级的边界,对吗?”
天灾徒然目光飘忽,点了点头。
“你的进度令人感动。”徐徒然继续道,“可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把我拉进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不是我拉你……”天灾徒然似乎也搞不太清楚情况,“我刚刚准备开门,结果门没打开……再然后,你就来到这里了。”
也就是说,将自己拖到这里来的,是其它的力量吗?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门扉:“你刚才为什么没打开?”
“钥匙转不动。”天灾徒然摇头,同时摊开手掌,“这把钥匙,插进去后,转不动。”
只见她的掌心内,正躺着一把散发着微光的古铜钥匙。钥匙柄上,是一个类似云纹般的图案。
天灾秘钥。
作死值系统给的奖励之一。徐徒然之前没见过,却自然而然地认了出来。跟着又感到奇怪。
属于天灾的钥匙,怎么会打不开的天灾的门。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系统也一点声音都没有。徐徒然想了想,从天灾徒然的手中拿过钥匙,试着朝那扇门走了过去。
咔哒一声,钥匙一下插上锁孔。徐徒然试着转了下,又是咔哒一声。
面前的门扉,应声而开。门中一团光球闪烁,芒刺张合,像是正在轻浅呼吸。
徐徒然其实不太确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因为就在她视线对上那光球的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得摇晃起来——画面变得破碎,视野变得扭曲。不同的画面同一时间呈现在眼前,宛如碎布般拼接,她仿佛成了一只蜻蜓,正通过复杂的复眼看着一切,每一个小眼睛内,看到的都是不同的世界。
她看到撼动的地表涌出血水,血水中飘荡着碎骨、幽魂与凄厉的歌唱;她看到阴沉的天空落下大团大团的雪花,每团雪落地后都是一个扭曲的怪物;她看到黑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在尘世间飘荡,所到之处,血肉眨眼变白骨。
她听见雷霆、狂风与大笑。她看到天火、岩浆与舞蹈。她看见以荒芜为名的女郎傲慢起身,焦黑腐烂的裙摆抖开,露出累累堆叠的尸骸。
眼前的破碎画面太多了,多到连那光芒的所在都遮蔽。徐徒然抿紧唇角,凭着记忆往前走去,伸手尝试着向前一抓——
掌心传来剧痛。同一时间,眼前破碎的画面变得更多。
争吵、挑衅、瘟疫、战役、号哭、惨叫,无处安放的戾气,躁动的人心——不光是天灾,还有。
掌心的痛楚更为强烈,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往里钻。徐徒然却莫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退。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绝对不能退……资格只有一次……
咬了咬牙,她干脆往前一扑。视线被遮蔽,但她分明能感觉到自己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整条前伸的手臂都在瞬间被烧成焦炭,徐徒然不管不顾,继续往前扑。相同的痛楚立刻袭上胸口,像是横冲直撞的火球。
然而很快,这种痛楚,就变成了一种熟悉的暖意。
所有碎片般的画面都在刹那消失,徐徒然摇晃了两下,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所在——她人已经站在了门后,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脚下都是虚无。
她缓缓低头,只见先前所见的那团光,已大半都融进了自己的胸口。
只剩小半还露在外面,明亮的芒刺一动一动。徐徒然微微挑眉,用手试着按了一下,终于将那团光球完全地按了进去。
再下一秒,徐徒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看到了就是杨不弃疲惫的脸。徐徒然将他推开,一边咕哝着“几点了?”,一边坐起身来,待看清周围场景后,却不由一愣。
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会儿其实并没有躺在床上——垫在她身下的是一张树藤编的床垫。而整个床垫,是支在小粉花的爬爬架上的。
那爬爬架这会儿也已经缠满枝藤,大量树枝朝上成托举状,这才稳住了她所在的平台。
而杨不弃,他实际正站在另外一截突出的树干上。难怪刚才徐徒然看着,觉得他好像矮了不少。
“什么情况?”她莫名其妙地坐起身体,在看清下方情况后,呼吸顿时一滞——
冰面铺成的地板几乎碎成蜘蛛网,中间还破了好几个大洞。地面随处可见沙尘、焦痕,或是未干的血水,血水中还有残缺的肢体在扑腾。
目及之处,所有的家具也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常坐的扶手椅变成一坨焦黑,所有用来装点的植物也全数干死,场面那叫一个惨烈……
徐徒然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姜临来过了?”
“不……这是天灾升星的副作用。”杨不弃呼出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还好你是在域里升级的。所有的副作用都被局限在了这里,威力也被大大削弱……”
就是不知道睡在其他卧室的分裂体受到波及没有。杨不弃方才只顾着带徐徒然到处逃,没顾得上看。
徐徒然短短“嗯”了一声,表情依旧呆滞。杨不弃见状,又道:“也还好是在域里,没有实质性的损失。看着比较惨,修起来应该还好……对了,方才……”
他想说就在徐徒然醒来的前一秒,所有的天灾异象都瞬间停止,想确认下徐徒然那里是否已经得到了实质性的进展。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徐徒然再次两眼一闭,脑袋一耷,再次往下跌去。
杨不弃一回生两回熟,这回接人接得特别熟练。然而等将人揽在怀里了,他才蓦地觉出不对。
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这怎么又睡着了?
杨不弃再次愣住。
……浑不知此刻被强行拖到混乱之径内的徐徒然,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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