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六点刚过。
再过半小时,就是绿地中心的闭园时间。员工小王站在出口处,正不住观察着朝外行进的人流,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
在注意到门口广场的一抹白色影子后,她的笑容却一下僵在了脸上。
那是一只大白熊——严格来说,是一个穿着大白熊布偶装的“人”。
当然,在这儿工作了这么久,小王早已隐隐猜到,那套布偶装的里面,藏的大概率不是什么人。见的次数多了,最初的恐惧也在逐渐褪去,有时如果碰巧是在烧烤摊边上遇到,她甚至还会自己掏腰包,偷偷买俩烤串放在它能看见的地方。
但今天……今天的大白熊,看着和以前不太一样。
它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广场一角,静静地注视着来往的人流,笨重的身躯,莫名透出几分严肃。
……还有就是它的眼睛。
小王不知道是它自己贴的还是怎样——只见那大白熊的两只黑点般的眼睛上,正分别贴着一小片墨镜镜片。镜片的四角各自粘着一截黄色的胶带,将它牢牢固定在大白熊的脑袋上……
很喜感。喜感之中,又透着那么几分诡异。
因着这份诡异,小王明知道应该无视,却还是忍不住朝那个大白熊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冷不防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转头见是负责带她的老员工之一,方松了口气。
“刘叔。”她向对方打招呼,“是准备下班了吗?”
“下什么班,我今天值夜班。”被称作刘叔的员工笑了下,“你今天不是要去约会吗?你先回去吧。还有点收尾,我来做就行。”
“……啊?”小王闻言,却是愣了一下,“夜班?我们什么时候需要有夜班制度了?我怎么不知……”
她话未说完,眼神无意中与对面人对视一瞬。话语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又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的,那就谢谢刘叔了!”她轻快地笑起来,“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她说着,径自跑向旁边的员工休息处。跑出几步,忽似想起什么,又往大门外的广场上看了一眼——
只见那里空空荡荡的,已然看不见什么大白熊了。
又三个小时后。
绿地中心内静得像是与世隔绝,所有照明也已关闭,唯有埋在花坛中的地灯,透过草叶,朝外投出幽绿的光芒。
所有的出入口都已落锁。最后一批员工也已经离开——或者说,是最后一批“正常”的员工,都已离开。
公园内的阴影处,仍有人影浮动。他们三三两两,从黑暗中走出来,眼中无一例外,俱亮着黄色的光芒。
将临进入公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联系不上姜临,她是从围墙那里翻进来的。在公园内茫然转了一会儿,又跟着几个生着眼带黄光的游客后面走了一阵,方来到了绿地中心的最深处。
姜临本临正在那里布置祭坛,准备工作都已差不多做完。注意到将临的身影,他拍拍手直起了身体。
“好久不见。”他与将临打招呼,“感谢您拨冗前来。太荣幸了,我还以为您要等仪式举行完了才会出现呢。”
将临:……
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她只拨了下自己蓬乱的头发,平静地辩解道:“高铁过来要十多个小时。我订的已经是最早的一班了。”
“又或者,你其实可以选择提早两天就过来帮忙,而不是非得等到我今天给你发最后通牒?”姜临抱起胳膊。注意到将临躺平任嘲的模样,又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你人来就行。”
他放弃般地说着,往后退开几步,仔细检查起地面上的符文阵。却听将临低声说了句:“有意思,渔夫也是这么说的。”
“?”姜临莫名其妙地转头,“什么?”
“一个笑话。”将临道,“渔夫和蚯蚓的故事。你没听过?”
姜临蹙了蹙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咕哝了一句“无聊”,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符文阵上。
那些眼睛中泛着淡黄光芒的人们,则静静围在一旁,仿佛行尸走肉。
他们之中,大多穿着便服,也有穿着员工制服的。将临随意扫了一圈,估摸着这些人肯定是已被姜临的分体所控制。想想又觉得好奇:
“只靠这么些内部人员,想要完全做到清场,很难吧?”
“确实不容易。”姜临头也不抬道,“所以我提前从一个永昼可憎物那里复制了一个催眠技能。”
他半转过头,看了将临一眼:“但你要是早点过来的话,我也用不着费那么大劲了。”
将临同样持有永昼倾向,而且至少辉级。如果她能及时到场,他们的效率肯定还要再高一些。
将临不置可否,而是转开目光,又向幽暗的四周扫了一圈。
“我嗅到了可憎物的味道。”她低声道,“你还控制了高阶可憎物?”
“我需要有人来帮我展开域,以免仪式被中途打断。”姜临检查完了符文阵,又开始检查摆放在各个角落的材料,没忘趁机再刺一句,“老实说,控制一个高阶可憎物还挺吃力的。要是我俩之中至少有一个辰级,肯定能省力不少。”
“……倒也是。”将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那召唤仪式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再等等。”姜临咕哝着,退开些许,又拿出滑石笔和其他材料,在另一片空地上画起了又一组符文。
想要让可憎物展开域,相关的仪式也是必不可少的。
将临眼睁睁地看着他画好符文,摆上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新鲜肉块,又煞有介事地围着那个小符文阵游走唱跳一番——随着仪式的进行,周围的空气,果然出现了微妙的改变。
像是有一层坚固的穹型的膜,正在他们的周遭迅速成型。四周的景致并没有改变,但在姜临仪式结束的那一刻,将临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隔绝感,抬眼看向天空时,都像是隔着玻璃。
“……你控制的这个可憎物,它不弱啊。”将临感受着周围涌动的力量,颇为惊艳地开口,“它有辰级?”
……不,应该只有爟而已。
姜临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句,低头看向小型符文阵中毫无变化的祭品,心微微沉了下去。
他不知该不该告诉将临,方才虽然他唱跳得很认真,但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沟通上那个待机的爟级可憎物。
不仅如此,就连藏在对方体内的分体,也已经与他彻底失去了联系。
可憎物没有响应,祭品也没有动静,换言之,他的仪式根本就没有成功——那么现在这个域,到底是谁布置下的?
一股凉意沿着姜临的后背窜了上来。思索几秒,他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朝着将临走了过去。
他决定瞒下关于这个域的可疑之处——反正不管这个域是谁布置的,是星星也好,是其他人的存在也好。他们要在这里召唤育者的投影,这个目的绝不会改变。
也没必要改变。
“行了。”他向将临点了点头,“所有前置工作都已经完成。可以正式开始召唤仪式了。”
将临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鲜血递给了他。动作间露出缠在手臂上的厚实绷带。姜临目光从上面掠过,淡淡道:“其实你没必要提前放血的。仪式中现放也一样。”
“现放万一止不住怎么办?我很惜命的。”
将临说着,安静退到了一边。
姜临深深看她一眼,趁机快速扫过将临的回忆。在确认这血确实是从她体内放出来的之后,方走上前去,将之倒入了一个银色的盘子。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块不住蠕动的黑色碎片,小心放在了其中。
那块黑色碎片,是他从其他人身上取回的分体。既然是要以“星星碎片”为名义献祭,那么这种更为原初的形态,自然比取自于人身上的血液更好。
“确认一下吧——就像之前说的,每人出一部分。”姜临向将临展示了一下银盘,旋即将它摆回了符文阵中。围在附近的人类们随着他的意志,自行排列成型,围着祭坛,跳起了一种古怪的舞蹈,泛着黄色光芒的眼神中,逐渐浮起相同的热切与疯狂。
“伟大的母神!亲启星门!伟大的母神,诞下星辰!”
“我以我卑劣的躯体,与我丑陋的灵魂,呼唤您的垂爱与不仁。”
“请将您的残光赐予我,我愿为之奉献所有的热烈。请将您的影子赐予我,我愿为之陷入最深的混沌。请将您的目光赐予我,哪怕它会融化我的骨血与躯体。请将您的残忍赐予我,让我变成灰烬与永恒……”
喃喃的念诵声,似歌似唱,伴随着奇异的节奏,舞蹈越来越疯狂。
将临站在角落,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看到眼前舞动的人群,影子逐渐与地面脱离,一点点地直立而起,同样狂热地加入到当前的舞蹈与祈祷之中;她看到符文阵中的银盘发出咯咯的怪响,鲜血与黑色的碎片在其中打转,渐渐融为一体。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祭坛之外、域之外、公园之外。甚至是这座城市之外——无数正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的人类,正随着他们的祈祷,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驻足、他们抬头、他们侧耳倾听。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光点从他们的耳朵与眼眶中爬出,如同小小的蚊虻,接二连三地飘向空中,又像是集体迁徙的蝗虫,成片成片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遥远的公园内,召唤的仪式还在继续。符文阵中发出咕嘟嘟的声音,祭坛都变成沼泽,有枯瘦的手臂从中伸出,争先恐后地朝着阵中的银盘抓去;而符文阵的上方,大量的黑色光点正在聚集,在茫茫的夜色中,已然拼凑出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的轮廓。
……然而,很快,那个轮廓就不动了。
不再有黑色光点飘入,上方的轮廓也不再产生变化。献祭阵中银盘哐啷啷地滚了一圈,里面已变得空空荡荡。
姜临垂眸看了一眼银盘,毫不意外地叹了口气。
“不够。”他转头看向将临,“祭品,还是不够。”
“什么意思?”将临眸光微闪,“仪式没法成功吗?”
“它可以成功。”姜临道,“但我们必须将补上足够的祭品。而且整个仪式,不能频繁中断……”
他瞥了眼空掉的银盘,目光再次落在将临身上:“你上来吧。”
“……”将临闻言,却是一动没动,只再次确认,“你什么意思?”
“补充祭品。”姜临认真道,“我还要控制其他人进行仪式,不能离开。只能由你来补充。”
“放心,只是放血而已。你只需要站在阵中,朝银盘放血。等补充到差不多了,我会及时叫停的。”
他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锋锐的小刀,催促地看向将临。后者见状,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默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说的却是全不相干的话题:
“你真的没有听过,那个渔夫和蚯蚓的故事吗?”
姜临偏了偏头,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你在说什么?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扯什么……”
他说着,习惯性地顺着两人对视的目光,将视线探进了将临的意识当中——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什么都看不见。
在将临的意识里,他什么都看不见。
同一时间,将临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有一个渔夫,和蚯蚓约好去钓鱼。蚯蚓很兴奋地问他,自己应该带什么工具,渔夫却说,不需要,你人来就行了。”
她抬眸看向站在祭坛中的姜临,眼珠上忽然覆上了一层浓烈的黄色。
“你知道吗?在你那天和我商量祭品的事情时,我想到的就是这个故事——作为一个高阶永昼,我虽然没法判定真假,但窥探人心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样拼凑的祭品是肯定不够的,不是吗?你叫我来,只是纯粹想让我当蚯蚓。”
一人一半,只是谎言。祭品中途便宣告不够,也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对方从始至终唯一的打算,就是要将自己骗进献祭阵中,充当真正的祭品而已。
也因此,将临也玩了点小花招——比如,将并不纯粹的血液,交给姜临。
“你说什么?”姜临脸色瞬变,“不可能。我明明看见……”
他想说自己明明看见将临放血的场景,然而话未说完,便似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现在的他,无法从将临意识中窥见任何内容。
那也就是说,将临实际是有能力防住他的窥探的。既然能防,那么故意放出一些有误导性的内容,也并非不可能。
对于别的倾向来说,这或许并不现实。但将临持有的倾向是永昼。意识修改、心理暗示、情绪操控……这些本就是永昼的专长。
唯一的问题是,一个辉级的永昼,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姜临深吸口气,只觉一切忽然都有了解释:“你已经到了辰级。”
将临静静地看着他。这一次,她没有否认。
“有意思。”姜临笑了下,“是什么时候升上去的?你居然一直隐瞒着这事。”
“在你告诉我,匠临和江临一时回不来之后。”将临坦诚道,“我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事。”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四个终将是会合为一体的。而最终得以保留的意识,也只会有一个。
因此竞争是肯定存在的。她本身又不占主导地位,如果被人发现等级过高,很有可能会被提前针对,索性一直就瞒着这点,就连升辰,都是在确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前提下悄悄进行。
匠临和江临都被困在他处,剩下的姜临,只要找到附身对象,就不会轻易改换身体,不太可能跑到升级空间中来找自己——这个时候升级,是最保险的。
“……原来如此。”姜临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所以你一直藏着。原来你的野心在这儿。”
“行吧,愿赌服输。”他摊了摊手,“你想当主导的那个,那就让你当。反正现在你是等级最高的那个。但我只有一点要求。”
“我可以充当这次仪式的祭品。不过我会至少保留一个分体,用来存放意识。将育者投影召唤过来之后,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但在所有事情结束前,我希望你能保留我的意识。”
姜临摊手:“怎样,这点不难达到吧?对你来说,稳赚不赔。”
将临却是摇了摇头:“不,你没懂我的意思。”
姜临:“……?”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要和你们合体。”将临一字一顿,“我也从不觉得召唤育者的投影是个好主意。”
姜临:“……”
“等一下。”他脸色再次变了,“可之前是你提议,要在盒中循环结束后,召唤育者……”
“我只是想把和星星正式冲突的时间尽可能地往后推而已。”将临摇头,“因为就像你说的,盒子里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在这里,他们也有追逐权柄的权利。
“如果成功,我们或许就能摆脱育者的约束——但我想摆脱的,可不仅仅是育者而已。”
将临偏了偏头,眼中的黄色更深:“还有你们。”
她打了个响指,原本围在祭坛旁的舞者们忽然齐齐抬头,眼中的黄光却已经褪去,只以一种呆滞的眼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祭坛上的姜临。
——君权神授·御下。
在辰级的前提下,她甚至无需任何言语,就能直接催眠控制所见的对象。哪怕对方已经处在其他碎片的控制之中,那也是她的优先级更高。
甚至连祭坛上的姜临,都因她的注视而感到一阵恍惚。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走下了祭坛。被困住的意识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挣脱些许,艰难发出声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话都说的这份上了,总不能再让你活着回去。”将临淡淡道,手指轻挥,被催眠控制的人群,立刻将姜临团团围住。
“实不相瞒,我今天过来,确实是为了完成仪式的。不过不是召唤仪式,而是你我之间,互相吞并的仪式。”
将临说着,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抬手又是一个响指,姜临刚刚才清醒一些的意识,瞬间便又沉入了浓雾般的恍惚之中——
恰在此时,他听到了一声咆哮。
仿佛自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边落下的一声咆哮。似是兽吼又宛如雷霆,炸开时连灵魂都撼动,就连已经半梦半醒的意识,都被一下炸飞回了清醒的高地。
姜临不由一个激灵,再看将临,则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正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后。
“……”姜临似有所感地转头,只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升起了一轮月亮。
一轮巨大的红色月亮,低悬在他的上方,与那个半成型的黑色轮廓一前一后,两种巨大的压迫感彼此交叠,连呼吸都成亵渎,连大脑都在颤栗。
姜临知道自己应该移开目光,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逐着那轮月亮,思绪变得支离破碎,脑海中似有大量想法翻涌,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甚至还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两步。浑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血色的河水汩汩冒出,恰拦在他与将临之间。
“不好意思。”
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响起。穿着黑裙的身影自阴影中走出,大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声音似是带着笑,却莫名让人觉得冷。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但在你们内讧前,能不能先把正事给做了呢?比如——完成那个召唤仪式?”
……
徐徒然。
是徐徒然。
意识被这声音瞬间拉回,姜临一下清醒过来。他震惊地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域内的身影,大脑飞快转动,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我能够完成召唤!”他不假思索地开口,立刻将矛头指向旁边的将临,“只要你能够将她送上祭坛——”
话未说完,他身体忽然一轻。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是他的身体被人扛了起来。
——那些已经被将临控制的人们,已经毫不犹豫地举着他的四肢将他托起,直直朝着祭坛走去。同一时间,来自将临的精神控制再次降下,将他整个人都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扔到献祭阵的中间,看着那些人类围着祭坛再次载歌载舞,看着头顶的巨大轮廓再次开始蠕动、充盈,看着符文阵中沼泽满溢,有枯瘦的手从中探出,重重抓住自己的肢体……
这一刻,他脑中迷迷糊糊地,竟只有一个想法。
——将临你个崽种,说好的不想进行召唤仪式呢?这种时候倒是进行得很利索了?!
另一边,从阴影中走出的徐徒然,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祭坛上方不断汇聚的巨大黑影。
门扉的形状已变得十分明晰。躺在符文阵中的姜临则随着仪式的进行,身躯逐渐僵硬。紧跟着,却在某个瞬间,又见他身体一阵抽搐,啪地化为一滩黑色液体,流了满地。
她盯着那滩液体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诶,你这献祭不行啊。献祭到一半,祭品都跑了……”
她咕哝着,转过脸去。毫不意外地发现,方才还站在原地的将临,也已经不见踪影。
果然,隐身是永昼的拿手好戏。
“不追吗?”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全知碎片肯定已经利用技能跑了,这会儿本体不知道转移到了哪个分体上。这样一来,祭品还是不够。”
“倒也没有不够。”
徐徒然淡淡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
在赶到香樟林之前,徐徒然曾先去了趟姜思雨的域。这个盒子,正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姜思雨那边已经封印了不少散装分体,徐徒然索性将它们全都打包带了出来。
本来是打算送给全知虫他们当祭品的来着……徐徒然发现比起那些虫子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保守了一些。
她得知香樟林附近有异动,还以为那些铁线虫是想去香樟林中偷祭品,为此特意给提前打包了一份,打算找机会送出去。
万万没想到,这俩玩得这么野。直接在香樟林门口搞起了召唤,还是打算拿自己人当祭品的那种……徐徒然一开始都还没回过味来,随手用石矛灭了姜临带来的可憎物后,就一直暗中观察。察觉到他们的真正意图后,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当场免费赠送一个域,之后悄无声息地一通安排,就等着对方赶紧把这召唤仪式给弄完。
谁想仪式进行到一半,又被迫围观了一场内讧。徐徒然莫名其妙地围观半天,吃瓜吃得人都要傻了。直到确认自己再不干涉,这召唤怕是真的要黄,方不得已站了出来。
好消息是,这余下的两只铁线虫都很上道。她只是明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需求,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这俩就开始争着将对方当祭品了。很显然,最终那个人狠话不多等级还最高的灰色头发小姐姐更胜一筹,二话不说就将对方送上了祭坛。
坏消息是,这仪式眼看就要完成了。祭品跑路了,负责进行仪式的人,同样也跑了。
“你说这人生啊,还真是大起大落的,对吧?”
徐徒然咕哝着,主动走到了祭坛前。围在那里的人们,似乎仍沉浸在将临的控制之中,依旧以影子为伴,舞得狂热。徐徒然随意一挥手,淡淡开口:
“我宣布,这舞可以不用跳了。现在统统转身往后走,之外有只大白熊,跟着它往树林里走,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准回头,明白了吗?”
所有的舞者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徐徒然片刻,齐齐转身,一边继续跳着献祭的舞,一边排着队,头也不回地朝着她指定的方向赶去。
剩下徐徒然一人,垂眸看看祭坛上已然化为一滩黑色液体的姜临遗骨,嫌弃地皱了皱眉,打开银盒将之放上,跟着后退几步,独自围着祭坛载歌载舞起来。
被装在银色盒子中的姜临分体,很快便被吞噬殆尽。同一时间,头顶的那扇巨大门扉,终于完全成型。
门扉轻启,似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悄悄地往外窥探。
徐徒然停下动作,毫不畏惧地朝着它看了过去。
对视的瞬间,只听砰地一声。她的身躯,瞬间崩解成渣。临你个崽种,说好的不想进行召唤仪式呢?这种时候倒是进行得很利索了?!
另一边,从阴影中走出的徐徒然,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祭坛上方不断汇聚的巨大黑影。
门扉的形状已变得十分明晰。躺在符文阵中的姜临则随着仪式的进行,身躯逐渐僵硬。紧跟着,却在某个瞬间,又见他身体一阵抽搐,啪地化为一滩黑色液体,流了满地。
她盯着那滩液体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诶,你这献祭不行啊。献祭到一半,祭品都跑了……”
她咕哝着,转过脸去。毫不意外地发现,方才还站在原地的将临,也已经不见踪影。
果然,隐身是永昼的拿手好戏。
“不追吗?”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全知碎片肯定已经利用技能跑了,这会儿本体不知道转移到了哪个分体上。这样一来,祭品还是不够。”
“倒也没有不够。”
徐徒然淡淡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
在赶到香樟林之前,徐徒然曾先去了趟姜思雨的域。这个盒子,正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姜思雨那边已经封印了不少散装分体,徐徒然索性将它们全都打包带了出来。
本来是打算送给全知虫他们当祭品的来着……徐徒然发现比起那些虫子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保守了一些。
她得知香樟林附近有异动,还以为那些铁线虫是想去香樟林中偷祭品,为此特意给提前打包了一份,打算找机会送出去。
万万没想到,这俩玩得这么野。直接在香樟林门口搞起了召唤,还是打算拿自己人当祭品的那种……徐徒然一开始都还没回过味来,随手用石矛灭了姜临带来的可憎物后,就一直暗中观察。察觉到他们的真正意图后,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当场免费赠送一个域,之后悄无声息地一通安排,就等着对方赶紧把这召唤仪式给弄完。
谁想仪式进行到一半,又被迫围观了一场内讧。徐徒然莫名其妙地围观半天,吃瓜吃得人都要傻了。直到确认自己再不干涉,这召唤怕是真的要黄,方不得已站了出来。
好消息是,这余下的两只铁线虫都很上道。她只是明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需求,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这俩就开始争着将对方当祭品了。很显然,最终那个人狠话不多等级还最高的灰色头发小姐姐更胜一筹,二话不说就将对方送上了祭坛。
坏消息是,这仪式眼看就要完成了。祭品跑路了,负责进行仪式的人,同样也跑了。
“你说这人生啊,还真是大起大落的,对吧?”
徐徒然咕哝着,主动走到了祭坛前。围在那里的人们,似乎仍沉浸在将临的控制之中,依旧以影子为伴,舞得狂热。徐徒然随意一挥手,淡淡开口:
“我宣布,这舞可以不用跳了。现在统统转身往后走,之外有只大白熊,跟着它往树林里走,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准回头,明白了吗?”
所有的舞者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徐徒然片刻,齐齐转身,一边继续跳着献祭的舞,一边排着队,头也不回地朝着她指定的方向赶去。
剩下徐徒然一人,垂眸看看祭坛上已然化为一滩黑色液体的姜临遗骨,嫌弃地皱了皱眉,打开银盒将之放上,跟着后退几步,独自围着祭坛载歌载舞起来。
被装在银色盒子中的姜临分体,很快便被吞噬殆尽。同一时间,头顶的那扇巨大门扉,终于完全成型。
门扉轻启,似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悄悄地往外窥探。
徐徒然停下动作,毫不畏惧地朝着它看了过去。
对视的瞬间,只听砰地一声。她的身躯,瞬间崩解成渣。临你个崽种,说好的不想进行召唤仪式呢?这种时候倒是进行得很利索了?!
另一边,从阴影中走出的徐徒然,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祭坛上方不断汇聚的巨大黑影。
门扉的形状已变得十分明晰。躺在符文阵中的姜临则随着仪式的进行,身躯逐渐僵硬。紧跟着,却在某个瞬间,又见他身体一阵抽搐,啪地化为一滩黑色液体,流了满地。
她盯着那滩液体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诶,你这献祭不行啊。献祭到一半,祭品都跑了……”
她咕哝着,转过脸去。毫不意外地发现,方才还站在原地的将临,也已经不见踪影。
果然,隐身是永昼的拿手好戏。
“不追吗?”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全知碎片肯定已经利用技能跑了,这会儿本体不知道转移到了哪个分体上。这样一来,祭品还是不够。”
“倒也没有不够。”
徐徒然淡淡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
在赶到香樟林之前,徐徒然曾先去了趟姜思雨的域。这个盒子,正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姜思雨那边已经封印了不少散装分体,徐徒然索性将它们全都打包带了出来。
本来是打算送给全知虫他们当祭品的来着……徐徒然发现比起那些虫子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保守了一些。
她得知香樟林附近有异动,还以为那些铁线虫是想去香樟林中偷祭品,为此特意给提前打包了一份,打算找机会送出去。
万万没想到,这俩玩得这么野。直接在香樟林门口搞起了召唤,还是打算拿自己人当祭品的那种……徐徒然一开始都还没回过味来,随手用石矛灭了姜临带来的可憎物后,就一直暗中观察。察觉到他们的真正意图后,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当场免费赠送一个域,之后悄无声息地一通安排,就等着对方赶紧把这召唤仪式给弄完。
谁想仪式进行到一半,又被迫围观了一场内讧。徐徒然莫名其妙地围观半天,吃瓜吃得人都要傻了。直到确认自己再不干涉,这召唤怕是真的要黄,方不得已站了出来。
好消息是,这余下的两只铁线虫都很上道。她只是明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需求,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这俩就开始争着将对方当祭品了。很显然,最终那个人狠话不多等级还最高的灰色头发小姐姐更胜一筹,二话不说就将对方送上了祭坛。
坏消息是,这仪式眼看就要完成了。祭品跑路了,负责进行仪式的人,同样也跑了。
“你说这人生啊,还真是大起大落的,对吧?”
徐徒然咕哝着,主动走到了祭坛前。围在那里的人们,似乎仍沉浸在将临的控制之中,依旧以影子为伴,舞得狂热。徐徒然随意一挥手,淡淡开口:
“我宣布,这舞可以不用跳了。现在统统转身往后走,之外有只大白熊,跟着它往树林里走,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准回头,明白了吗?”
所有的舞者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徐徒然片刻,齐齐转身,一边继续跳着献祭的舞,一边排着队,头也不回地朝着她指定的方向赶去。
剩下徐徒然一人,垂眸看看祭坛上已然化为一滩黑色液体的姜临遗骨,嫌弃地皱了皱眉,打开银盒将之放上,跟着后退几步,独自围着祭坛载歌载舞起来。
被装在银色盒子中的姜临分体,很快便被吞噬殆尽。同一时间,头顶的那扇巨大门扉,终于完全成型。
门扉轻启,似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悄悄地往外窥探。
徐徒然停下动作,毫不畏惧地朝着它看了过去。
对视的瞬间,只听砰地一声。她的身躯,瞬间崩解成渣。临你个崽种,说好的不想进行召唤仪式呢?这种时候倒是进行得很利索了?!
另一边,从阴影中走出的徐徒然,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祭坛上方不断汇聚的巨大黑影。
门扉的形状已变得十分明晰。躺在符文阵中的姜临则随着仪式的进行,身躯逐渐僵硬。紧跟着,却在某个瞬间,又见他身体一阵抽搐,啪地化为一滩黑色液体,流了满地。
她盯着那滩液体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诶,你这献祭不行啊。献祭到一半,祭品都跑了……”
她咕哝着,转过脸去。毫不意外地发现,方才还站在原地的将临,也已经不见踪影。
果然,隐身是永昼的拿手好戏。
“不追吗?”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全知碎片肯定已经利用技能跑了,这会儿本体不知道转移到了哪个分体上。这样一来,祭品还是不够。”
“倒也没有不够。”
徐徒然淡淡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
在赶到香樟林之前,徐徒然曾先去了趟姜思雨的域。这个盒子,正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姜思雨那边已经封印了不少散装分体,徐徒然索性将它们全都打包带了出来。
本来是打算送给全知虫他们当祭品的来着……徐徒然发现比起那些虫子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保守了一些。
她得知香樟林附近有异动,还以为那些铁线虫是想去香樟林中偷祭品,为此特意给提前打包了一份,打算找机会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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