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习惯, 纪涵央洗完头还是不喜欢吹干,喜欢让它自然晾干。
有些渴,这个房间里似乎没有烧热水的地方。
因为向考诤第一天攒局的原因, 所以直接包下来这个民宿,请来的朋友大都住这里,要到明天这个局才散, 到时候再去他爸买的那栋别墅里。
向考诤在飞机上和她说过,但是纪涵央当时困意正浓, 戴着眼罩听着他说,听一句嗯一句, 听着听着就埋他怀里梦周公了。
她把半湿的毛巾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换了件黑格子裙下楼。
在吧台那边买了瓶农夫山泉, 转身走的时候, 撞到一窝人。
穿着挺骚。
纪涵央下意识反应。
头发还没全干,水珠顺着脖颈一点点往下滑, 滑到领口里面, 不见。
为首的一人眼睛亮了亮, 于是纪涵央听到富二代的调戏信手拈来, “哟,小姐姐以前没见过啊?”
纪涵央淡淡的拧开瓶盖,冷冷的白了他一眼, 语气不耐, “闪开。”
但他们几个更起劲了,纷纷吹起流氓哨,“哦哟, 以为是个软妹子, 没想到是个冰美人呢?”
纪涵央皱了皱眉, 拧上瓶盖,转身就走,其中一个直接一把搂住她腰往自己怀里送,“走什么呀?”
纪涵央毫不客气转身一巴掌。
“啪!”在大厅响亮回荡。
“不会做人是吗?”她推开被她打蒙的那个小开。
胸口气得还在剧烈起伏。
其他人愣了两秒。
他舌头在下齿抵着滑一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看向纪涵央,眼神变得有些冷,周围人说着“凯哥没事吧”实则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被喊“凯哥”的那个小开冷笑了一声,满脸不屑地看着纪涵央:“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纪涵央有一瞬间的怵,但也就那么一瞬间,过后寡淡的面相还是让她显得冷静又镇定。
“你想弄死谁?”背后一道男音炸起来。
冷冷的,带着嘲。
一圈人往后看去,是单手抄着兜,此刻半张脸都晦暗不明的向考诤。
他脸色悠悠,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为首的那个公子哥只和他堪堪对上一眼,立刻败下阵来。
纪涵央看到向考诤的一瞬,脸扭过去,隔了几秒稳下来,脸上的气愤表情才慢慢收走。
他应该是洗过澡了,身上换了件衣服,套一件米白色的棒球服,黑色长裤收到脚腕那,踩着一双棕底白面的德训鞋。
面色有点冷,手指上绕着一圈车钥匙,单手插着裤兜。
大少爷的超跑好像走哪都不缺。
他走过去,那群人自动退开一个过道。
停在那个男生身边,向考诤比对方高半个头,歪头的同时眼神向下压,看了看他,嗤一声,语气带着点不明觉厉的警告意味:“你这是要砸我场子?周凯?”
周凯讪笑一声:“哪有的事,诤哥。”
向考诤撇过脸去,压下眼里的戾气。
二代圈子嘛,面子和钞票在一个地位,谁的场子就要守谁的规矩,就得给东道主面子,要不然就是默认撕破脸。
撕破了脸皮,今后拉帮结派看人脉,谁输了就永远抬不起头来。
二代圈子这么玩,是规矩也是潜规则。
至于以后管公司的事儿,就是另一码事了。
而就向考诤在圈内的地位,没人愿意搁他面前找不痛快。
周凯混,但也精,又或者说,混圈的二代,在这点上,都精。
走到纪涵央身边,看了看她还湿漉漉的头发,以及刚刚因为气愤而还没降下去的血色。
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她手心,语气温和,“痛不痛?”
周凯面上挂不住,意识到向考诤是真不打算给他留面子了。
纪涵央看着他低头给她揉手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向考诤的用意。
——是在给那个叫周凯的下马威呢。
“诤哥,我这不是不知道是嫂子吗?”周凯笑哈哈的打马虎眼。
他根本不信向考诤会为了个女伴而不给他面子。
女人不过是混场的二代们精美的装饰。
这是这些富少们从小耳濡目染的习气与认知。
再加上就向考诤平时那满不在乎的劲,一个妞儿罢了,还能娶回家不成?
不管搁哪个年代,上流社会永远都是强强联合。
眼前这倔小妞好看是好看,不过差点傍身的家世。
和他们……
呵,配得上才怪。
周凯这么想着,就越发觉得向考诤不可能和他对着干,以前调戏他身边的女人,他护,但道个歉保个证,也不会和他们闹不痛快。
“怎么头发不吹干就下来了?”向考诤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兀自皱眉,看着纪涵央。
纪涵央手从他手里抽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只是打了个巴掌而已,突然被这么对待,她有些不适应。
扭过头去,装模作样扭瓶盖,仰头喝一口,不理也不说话,面色冷冷的,寡淡如常。
看不出情绪,向考诤也不知道纪涵央是个什么心理,心头痒痒的。
有点害怕周凯是不是和纪涵央说了什么他之前一些混不吝的事情,有点担心,又因为纪涵央不理他的寡淡面色,心头瞬间浮些气上来。
“诤哥……”周凯以为他没听到,又喊了一声。
“聒噪什么?”向考诤心情不好,驳他一句,“懂见好就收就麻溜点滚蛋。”
语气燥,不留一分情面。
眼神冷冷的,让周凯咯噔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是真没给他面子,脾气上来想反驳。
又对上向考诤玩味且不爽的眼睛,那意思像在说:你再烦我就让你选死法。
咽了口口水。
想到自己还没到那个能压过向考诤风头的地位,又想到自家背景差了向家不知道多少栋大楼,又偃旗息鼓。
哼唧一声,扭头走了。
纪涵央喝着水,鼓在腮帮子那,看室外的夜色。
“央央……”
“嗯?”她去看他。
眼神稍疑惑,又因为瞬间的反应而带些干净的纯,让向考诤一时更紧张。
那个天杀的不会把他曾经的风流韵事全抖落干净了吧?
要不然他老婆怎么又搁他面前演这么副什么都不在乎的冷静脸?
胸口憋闷更燥,总觉得不找那姓周的出口气得疯。
“没事。”他去牵她手,因为装着事,所以有些小心翼翼的,怕她不给牵。
但是好像他家央央又没怪他,手还是给他牵的,就是情绪有些猜不透。
完?还是没完?
向考诤猜不到,有些烦。
纪涵央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又看到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就问:“你要出去吗?”
“嗯,办点事。”向考诤说。
不说办什么事吗?
所以……
她不需要知道?
纪涵央心里默默猜,顿了顿,笑,纪涵央你怎么斤斤计较成这样呢?
她笑着看了看他:“好,那早点回来,我上去睡觉了。”
说完要走,向考诤拉着她手腕不放,纪涵央回头又看他,“怎么了?”
向考诤拉了拉她,“你亲我一下。”
“为什么?”
“我好安心。”
纪涵央不解,这是什么安心大法?
但还是走回去,环着他脖子,踮起脚亲了他侧脸一口,“好了吧?”
“你就敷衍我吧。”向考诤刮了刮她鼻子。
纪涵央不解,她明明亲的很认真。
但是向考诤只是揉了揉她的头,“早点睡,晚安。”
转身离开了。
纪涵央看着他背影,心里还战栗着鸡皮疙瘩。
唉呀,这种便宜怎么还带送利息的?
她转头进了自己房间,打算换个睡衣睡觉,于是去拉落地窗的窗帘,结果刚刚好看到停车场上的一男一女。
男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向考诤。
女的嘛……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是那位洪枝枝。
眉心皱起来。
心口一团苦醋酿开。
向考诤开着车门,被洪枝枝挡住了不让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带着点哭腔,质问。
“我以前怎么样?”向考诤有点烦,但还是保持着礼貌。
“你以前很照顾我的,我们还是邻居,我们是青梅竹马。”洪枝枝带着点眼泪。
她喜欢向考诤是从小的事,追他也是摆在明面上,只是向考诤不喜欢她,对于大学之后他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身边莺莺燕燕层出不穷也感到疑惑。
可没有人给她答案。
向考诤也不乐意和她解释。
或者说,他们有青梅竹马的关系,但向考诤对她没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但洪枝枝不这么认为,她从小跟在向考诤屁股后面,对他起心思的莺莺燕燕她没少见。
高中的时候,全校都传向考诤喜欢范苇珠,但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洪枝枝知道,他对范苇珠最好,是因为他们俩是血缘上的亲姐弟。
同父异母。
根本不是谣言传得那样,那本来就是不懂的人传出来的无稽之谈。
不过没人知道很正常,哪个豪门没点秘辛呢?再加上曾几何时,范苇珠是不认她这个亲弟弟的。
向考诤又听他姐的话,从小围着他姐团团转,让他仗势欺人就绝不当好人。
他姐不认、也不让他在学校喊她“姐”,所以谣言愈演愈烈,向考诤也不是什么在乎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的人。
“我没兴趣对不重要的过客做任何解释。”
“太浪费时间。”
向考诤说的,也这么干的。
所以洪枝枝记得特别牢。
至于为什么大学后他性情大变、女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长时间放浪形骸在声色场上,她不知,她只是投其所好去模仿那些能待在他身边的女人。
但是向考诤仍没有多看她一眼。
但她又没有特别伤心,因为她看的出来向考诤对那些女生,眼里没有喜欢,更多的就是身边有个人,打发着公子哥儿的浪荡时光。
所以她不怕,也等得起。
直到今天看到纪涵央。
她怕了,她怕极了。
那个女人不像他身边出现过的任何一任,完完全全的新款,可向考诤的眼神就是完完全全放她身上,怎么都离不开。
凭什么?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她付出所有都得不到的东西?
洪枝枝不服,所以喝了点酒壮胆子,来找向考诤。
“你以前对我那么好,难道不是因为我不一样吗?”
“邻居之间的客气罢了,洪小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分不清。”向考诤有些烦,“我有事,让开。”
“你去干嘛?”
“与你无关。”
洪枝枝不肯,她上前抱住向考诤,向考诤一愣,下一秒捏着她肩膀立即推开,“洪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女朋友?”
语气不好了,很不好,在发火的边缘。
洪枝枝愣了一会儿。
还想要说些什么,向考诤手机“叮”一声响了。
他粗粗看了一眼。
洪枝枝发现他表情变了变,刚刚对她强压着的满身戾气突然就被抚平了。
谁发的?
范苇珠吗?
只有范苇珠有这个本事。
“砰”一声,向考诤把车门关上。看了一眼洪枝枝,“你要在这堵着,那就堵着吧,我不出去了。”
说完甩了圈车钥匙,抄兜,甩头走人。
洪枝枝不解。
提着步子跟上去。
“向考诤你什么意思?”
他径自走着,不回。
“谁给你发的信息?”
推门进了民宿。
洪枝枝抬步紧跟。
二楼。
洪枝枝步步紧跟。
房间。
门把手扭开。
洪枝枝仍跟着。
向考诤回身看了看她,开始带上些玩味:“你确定要跟着?”
洪枝枝不解,但看了一眼,确实是向考诤的房间,有疑愣,但果断的点头。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他笑,带着嘲,“很不道德?”
洪枝枝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我有女朋友。”他靠着门。
洪枝枝很笃定:“你和她没可能,玩玩可以,但叔叔不会让她进门的。”
“那就会让你进门?”
“至少我的可能性比她大。”
向考诤笑了:“我要睡觉了,你跟着来干嘛?”
“我家和你家有一个很长期的合作。”她往前一步,向考诤往后一步,背抵上门,“向叔叔对我也一直都很满意。”
“所以?”
“所以,阿诤哥,也许你应该提前明白一下,妻子和情妇的区别。”
“我不介意以后你在外面养个情妇……”
向考诤眼里浮起玩味,打断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今晚要睡这?”
洪枝枝笑:“不可以吗?”
“我好声好气追了你那么些年,最后还不是让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丫头占了便宜?凭什么?既然暗示不行,不如我们就干脆直接一点,用这个圈的常识来解决。”
“你这是下定决心当三?”
“我这是下定决心让她当三。”洪枝枝看着他,“因为我俩才是天作之合,我俩以后的商业联姻是铁板钉钉的事,那位从天而降的纪小姐以后只是过客。”
向考诤被她这翻言论气笑了,点了点头,手开了门,“行啊,那你睡吧,我没意见。”
说完转身进了门。
洪枝枝跟着进,顺便带上了门。
向考诤去找刚刚换下来的裤子。
洪枝枝看着他的动作,不解,直到看他掏出一个小盒子。
她意识到什么。
向考诤把那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洪枝枝顿了一下:“避……孕套?”
向考诤笑一声,把套塞自己裤子口袋里,走她面前。
洪枝枝下意识有些紧张,手抓紧被单,定定看着他。
“答对了。”
“你……”洪枝枝有些不可思议,他把她刚刚那番话……听进去了?
“所以你说,我要用它来干嘛?”他眼里浮着玩味。
洪枝枝不语,她现在有些紧张。
向考诤帮她答:“用它和老婆睡觉呀。”
同时,他的手机递她眼前,洪枝枝看到一个聊天框。
对方发来三条消息。
第一条——【向考诤我睡不着】
第二条——【你要不要来我房间?】
最后一条,洪枝枝抿了抿唇,心脏凉死。
【别忘带套】
杀伤力完爆了她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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