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顾深的公司楼下,李玉兰直奔他的办公室。
特意把门关上后,李玉兰才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邵庆生在做什么违法的事吗?”
听到这话,顾深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也变得凝重地说:“你怎么知道?”
在来的路上,李玉兰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说不定都是个误会,是关小玉听错了。
但现在看到顾深的反应,李玉兰明白了,这事竟然是真的!
顾深看到李玉兰脸色不好,立马上前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
“这事很严重吗?”李玉兰抓住顾深的手问道。
“你是从哪听到的?”顾深皱着眉头问。
李玉兰把刚刚关小玉去找她的事情和顾深说了说。
顾深闻言眉头松了松,开始和李玉兰解释:“这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自从上次李玉兰向顾深打听邵庆生的事情后,顾深便也留意了邵庆生一阵,然后才渐渐发现他有点不对劲的。
邵庆生当然是不可能向顾深承认的,还是顾深自己顺着查了查,才知道他背地里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李玉兰紧张地问。
“开设赌场。”顾深说。
“怎么会?”李玉兰喃喃地说。
虽然同样令人心惊,但这也比李玉兰想象过的最坏的那种可能好了那么一点。不过也不一定,赌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什么都沾的有。
“他之前去过几次赌城,应该是那时候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回来后,又有一些狐朋狗友一拉扯,就昏了头入了伙。”顾深皱着眉解释了一句。
“那公司这边呢?会不会有什么事?”李玉兰接着问。
“公司暂时没什么事。”顾深捏了捏眉心。
在发现邵庆生出问题后,顾深第一时间就开始检查公司的业务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是还来不及,还是因为邵庆生尚存一丝理智,公司这边他倒没有搞什么操作。
“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会处理。”顾深说。
“可是”这让李玉兰怎么放心的下。
顾深捏了捏她的手,坚定地说:“相信我。”
李玉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李玉兰今天不来,顾深也准备处理邵庆生这事了。
毕竟他和邵庆生不一样,他有老婆和孩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邵庆生拖下水。
虽然是好兄弟,但邵庆生搞这么一出,顾深也只能能劝就劝回来,不能劝就快点把公司拆伙
但顾深也很清楚的一点是,邵庆生现在已经一只脚完全踏进去,想抽身并不会那么容易了,他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一连几天,李玉兰都有些忧心忡忡的,在厂里工作时也有好几次走神。
虽然顾深让她相信他,但这么大的事,李玉兰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
夏冰冰这几天刚好在厂里,注意到了李玉兰的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再一次看到李玉兰走神后,夏冰冰深吸了一口气,把李玉兰拉到一旁,鼓起勇气说:“小兰姐,我忍不住了,我一定要和你说!”
李玉兰被夏冰冰这样子搞得一懵,说道:“啊?怎么了吗?”
“就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夏冰冰说,“小兰姐你年轻貌美又有钱,实在没必要在一个树上吊死!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得往前看。”
李玉兰:“???你在说什么啊?”
夏冰冰一副“你怎么非要我把话说明白”的烦恼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小兰姐,你这几天烦恼的是不是顾哥的事情?”
“算是吧。”李玉兰含糊地应了一声。
邵庆生的事情毕竟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一见李玉兰点头,夏冰冰脸上挂上了义愤填膺的表情:“那不就对了,他都那样的,你还舍不得啊!”
“什么那样了啊?”李玉兰还是没懂。
夏冰冰也意识到李玉兰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劲,原本激烈的情绪也往回收了收。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李玉兰一眼,又咽了咽口水,才说:“难、难道不是顾哥有了别的女人?”
“什么别的女人?”李玉兰皱眉,“你都从哪听说的啊?”
“这厂里好多人说,就前几天不是有个女人找到了咱们厂里”夏冰冰越说声音越小,“他们说那女人是顾哥在外面找的女人啊然后我看你这几天情绪确实不对,就信以为真了。”
李玉兰:“”
“真不是。”李玉兰无奈地说,“那女人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真的啊?”夏冰冰又问了一句。
见李玉兰点头,脸上确实没有什么勉强的表情后,叉着腰怒道:“哇,那群人真是乱说,我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李玉兰看着她的背影,扶了扶额。
她是真没想到厂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猜测。
想想又觉得合理,毕竟这么一个女人找上门,确实会让人想歪。
只是她好像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怀疑顾深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反正就莫名对他挺信任的。
下班回家的时候,李玉兰决定还是得问一问邵庆生那事怎么样了。
但还没等她开口,顾深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一变,急匆匆地要出门。
“发生什么了?”李玉兰担心地问。
“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顾深说,“你在家里好好呆着。”
李玉兰看着他一脸凝重又急急忙忙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但是心里难免焦急,偏偏顾深一直又没消息,李玉兰简直坐立难安。
半夜,李玉兰半梦半醒时,才听到了顾深回来的动静。
“怎么样了?”李玉兰揉了揉眼睛问道。
顾深走过来,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缓声说:“邵庆生,被抓了。”
李玉兰的睡意瞬间消失,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顾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警察早就注意到他们了,这次抓捕行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邵庆生刚好在那里,被一并抓了进去。”
作为邵庆生的合伙人,顾深刚刚去的也是警局,配合着做笔录做到了深夜。
“那邵庆生他”李玉兰有些艰难地问道。
顾深叹了一口气道:“坐牢是肯定的了,现在就看他涉事严不严重了。”
闻言,李玉兰忍不住抱紧了顾深。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有点大,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顾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这条路上本来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邵庆生没能抵抗住,也怪不了谁。
只希望他经过这事后,能涨点教训,就是这教训实在是有点沉重了。
这起案子牵扯的人多,过了一个多月,到了过年那会儿,宣判结果才下来。
邵庆生被人拉进去的时间不长,犯罪情节较轻,被抓后态度也很配合,最终被判了三年。
李玉兰也跟着顾深去看过他几次。
隔着冰冷的铁窗,邵庆生看上去消瘦了许多,一身囚服看上去空荡荡的,但精神却还不错。
看着顾深,邵庆生眼里有些愧疚。
“深哥,我早该听你的。”邵庆生捂着脸后悔地说。
“好好改造吧。”顾深也只能这样说,“出来再好好生活,归你的工程款,我帮你存着。”
邵庆生无父无母,这钱想给别人也没办法。
但邵庆生却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那钱给关小玉吧。”
说完他又搓了搓脸,有些艰难地说:“让她把孩子打了,重新生活如果她还没走的话。”
既然邵庆生都这么说了,看完他出来没几天,顾深和李玉兰来到了一处房子外面。
这个小房子是邵庆生很早之前买下来的,还没被没收。
李玉兰一个人上去,顾深在楼下等着。
李玉兰走到门前的时候,其实也不确定关小玉在不在里面。
自从那次关小玉来服装厂找过李玉兰一次之后,李玉兰就再也没有见过关小玉了。
李玉兰敲了敲门,又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她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可能已经走了吧。
李玉兰这么想,转身正准备离开时,背后突然传来轻微的一声响,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李玉兰回过头一看,只见屋里头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脸色苍白,表情有些怯生生的,李玉兰看了两秒后,才将面前的女人和关小玉对上。
这时的关小玉素面朝天,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浓妆艳抹,她的年纪看上去有点小。
关小玉还认识李玉兰,侧了侧身子说道:“进来吧。”
李玉兰跟着她进去。
关小玉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瘦弱,肚子不知道几个月了,已经有些显怀了,更显得她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一直住在这里?”李玉兰问。
关小玉点了点头。
李玉兰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干脆把邵庆生交代的话和关小玉说了。
没想到关小玉一听到这话有些激动起来,她捂住自己的肚子摇头说:“我不打,我等他出来。”
关小玉的反应让李玉兰觉得有一瞬的惊讶,但又觉得很合理。
当初关小玉主动找上自己求自己帮忙,其实也能看出她对邵庆生是有几分感情的。
虽是如此,但该说的李玉兰还是得说。
“你先不要冲动,生下这个孩子的后果你想好了吗?你们两个现在还没有结婚吧?再加上邵庆生他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们所要面对的指指点点是不会少的。”李玉兰很客观地说;“你现在还年轻,现在月份也不大,如果没有,你的人生还能重新开始。”
“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人生呢?”关小玉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李玉兰听到她这话皱了皱眉。
“邵哥是个好人,我愿意等他。”关小玉提起邵庆生,整个人像是多了几分力气。
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关小玉此刻多了几分倾诉欲。
她开始慢慢地和李玉兰讲自己的故事。
关小玉出生在一个西南的一个很偏远的村子里,村子里很穷,连饭都快要吃不起了,呆在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出路。
再同乡的介绍下,刚成年的关小玉被迫出来打工讨生活。
但她没想到的是,同乡骗了她,那人根本不是带她出来打工的,而是把她卖到了一个地下舞厅当小姐。
被迫踏入深渊,关小玉害怕极了,甚至一度想过寻死。
但她又是幸运的,她遇到了邵庆生。
邵庆生救了关小玉,相比于其他的那些小姐们,关小玉虽然他可能并没有把关小玉当成唯一,但她还是对他产生了感情
李玉兰听完这一段故事有些唏嘘。
她有点不知该如何评价,最后只把钱留下了,说了一句:“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们。”
关小玉的视线扫过桌上放着的一大笔钱,目光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李玉兰起身离开,不过走了一两步,她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坚定地和关小玉说:“有句话你说错了,你很好,过往发生的一切也都不是你的错,不要沉湎于过去,你要向前看,你要相信你自己未来就该有美好的人生。”
关小玉抬头看着李玉兰,她的目光波动了一下,嘴唇也微微动了动。
好半晌,她再次说了句:“谢谢。”
李玉兰这次没再停留,径直下了楼。
顾深还在楼下等着,见她下来了,牵住她的手问道:“怎么样?钱给她了吗?”
李玉兰点了点头,然后说:“她不愿意打掉孩子。”
顾深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
“关小玉是个好女孩,咱们以后能帮得上忙就帮几把吧。”李玉兰说,“希望邵庆生出来后能珍惜她。”
顾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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