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应鸦你火了呀，你看看，听我的准没错吧！这才几天你的粉丝又涨了好几万！只要你好好听我的，以后红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水哥尖细的声音传来。
他不要脸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应鸦将电话丢在一边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水哥还在那里叨逼叨，家里正在洗衣服的两小只也好奇地看过来，有些奇怪这人怎么这么能说。
扯了好一通，他终于说到正事。
“别说哥哥我没有提携你，今晚八点盛海宴庭707号包间，来的可都是大人物，记得把自己打扮的好看点。”
说完后水哥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完全没有想过会被拒绝的可能。
以往只要提到“大人物”三个字，应鸦都会急吼吼地倒贴上来。
呵，蠢货。
剃了剃指甲，水哥扭着腰肢又打出了一个电话：“哎哟，王总近来可好啊~”
家里，两小只合力端着塑料盆走过来。
应鸦正躺在沙发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姐姐，我们洗干净了。”他们身高不够，没办法靠自己晾衣服。
应鸦单手撑起脑袋，乌发垂落身前，柔和的暖金色从窗外落进来，让她看上去整个人像是在莹莹发光。
“嗯，不错。”她轻撩眼皮，然后将肩头的小麻雀拿下来放进盆里。
小麻雀：“……”
两小只：“……”
应鸦又躺了回去：“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麻雀的，不能白吃白住。”
小麻雀看着满满一盆衣服，差点没晕过去。
然而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小只没有走，蹲在沙发前巴巴地看着应鸦。
他们有些在意那个电话。
姐姐又要出门了嘛？
因为秦家的案子还没结束，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
每次应鸦出门他们就会像两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守在门口等她回来。
粘人的要命。
两小只心里藏着事，所以一下午都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劲儿。
夜幕降临，眼看着应鸦换上了毛衣裙和短靴，两小只越发失落。
就在他们以为应鸦要走的时候，她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
盛海宴庭是s市有名的高端私人酒店。
来往的非富即贵，私密性良好，价格也很美丽。
706号包间内。
沈南辰坐在轮椅上，表情漠然地看着桌上的琳琅珍馐。
庄黎已经让服务员尽数退了出去，生怕他人的目光让儿子心里难受。
“辰辰……你想吃什么？”她坐到儿子身边，模样颇为小心。
沈南辰没有反应。
庄黎试探着夹了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到他盘子里。
沈南辰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低头吃起来。
庄黎看到他愿意吃自己夹的东西，眼中再次浮现湿意，一边继续夹菜一边努力找话题。
此时她完全没有镜头前无可挑剔的姿态，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
可惜不管庄黎说什么做什么，沈南辰都没有反应。
十年的时间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弥补的，更不要说沈南辰身体和心灵受到的双重伤害。
一想到儿子的腿，庄黎又一阵揪心。
医生说，他的双腿是人为打断的，并且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想要完全恢复……希望渺茫。
包厢外又一阵吵闹声传来。
庄黎这才回神，皱眉朝外看去。
隔壁包间招待的是群中年男人，来的时候庄黎恰巧和他们遇到。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货色。
……
时间已经超过八点半，水哥正频频看手表。
这该死的应鸦，竟然敢给他迟到！
水哥表情忍不住扭曲起来，不过很快又变回谄媚的模样，端着酒杯冲着旁边的眸老总敬去。
饭桌上觥筹交错，几个年轻的男女显然和这场饭局格格不入。
来了这里，有脑子的都知道会面临什么。
但他们没有名气没有资源，合同捏在水哥手里，连最简单的拒绝都做不到。
几人忍着恶心，僵硬地周旋其中。
王总腆着啤酒肚，皮笑肉不笑：“小水啊……人呢？多大的牌啊，让咱们一桌人等？”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起来，话里话外不是讽刺水哥，就是给他施加压力。
污言秽语夹杂其中，不堪入耳。
水哥边赔笑，边跟着几人骂：“应鸦这不识好歹的小蹄子，等她等回来了一定让她给诸位磕头赔罪！”
“磕什么头啊，多晦气！让她给咱表演几个节目就行，不是说她最擅长的就是倒贴？哈哈哈哈……”王总笑得猥琐，手已经攀上了身边另一个小明星的大腿。
包间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来了来了！”水哥激动地站起来，“人来了！”
王总冷哼一声，表面不屑。
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水哥将人吹得天花乱坠，不就是想从他这里多捞点好处？
这么想着，王总扭头看去，心想等会定要给人一个下马威。
这里谁敢不给他面子？
然而只一眼，王总就呆在座位上。
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应鸦，嘴巴微张，就差流下口水。
美人！
惊天大美人！
这腰这腿这酥……
王总还没意淫完，表情突然一僵。
旁边那两个……是什么玩意？
应鸦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身边站着两个打扮一模一样的小孩。
还带着诡异的黄色动物头套！
应鸦将众人诡异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璀璨一笑。
那一刹那整个包间都黯然失色，唯独剩下她一人夺目。
反派的出场当然要高调。
小麻雀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脯。
还不等众人回神，应鸦对着两小只道：“去，谢谢所有叔叔伯伯，他们今天特意自掏腰包请你们吃饭。”
说完，她还伸手把俩崽推了出去。
带着头套的秦家兄妹脆生生开口：“谢谢叔叔伯伯！谢谢你们请我吃饭，你们真好！”
在知道能够跟着应鸦一起出门的时候，两小只是高兴的。
直到应鸦拿出了他们出门要穿的衣服。
那是两条一样的蓝白色小裙子，裙摆和领口都有白色绒毛，胸前还垂着两个白球球。
看上去非常可爱。
应鸦将裙子发到他们的手里：“一人一件，童叟无欺。”
妹妹很开心。
哥哥很绝望。
秦慕砚拿着小裙子的手微微颤抖：“姐……姐姐？你是不是拿错了？”
应鸦表示没错：“商家打折买一送一，很划算。”
秦慕砚垂死挣扎：“可我是男生，不……不可以穿裙子的。”
应鸦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然后露出标准的专/制/独/裁表情。
几分钟后，秦慕砚屈辱地套上了小裙子。
两个崽本就生得好，并排站在一起就像是橱窗里精致的人偶娃娃。
应鸦又递来另两个东西：“带上，出门后不许摘下来。”
那是买裙子的赠品。
黄色针织头套上有四个洞，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头顶还有两个尖耳朵，脸颊上是两坨高原红。
又丑又萌。
两小只：“……”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嘛？
不过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应鸦的用意。
他们不能直接出去，这样会给姐姐添麻烦。
但如果乔装打扮一下，那就可以了呀！
现在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双胞胎女孩，外加带着头套看不到脸，谁都不会怀疑这对奇怪的双胞胎会和失踪的秦家兄妹有关。
想通后两小只抱着应鸦又是一通小狗蹭蹭。
姐姐为了带他们出门，为了让他们吃到好吃的，太不容易了！
他们一定要更乖！
时间回到现在。
应鸦带着两小只落座。
两个带着皮卡丘头套的小家伙像是她的左右护法坐在她身边，让王总等人毫无机会。
包厢里仍旧一片死寂。
应鸦完全不受影响，姿态优雅仿佛她才是东道主。
水哥终于回过神来想要训斥她。
没想到王总比他更快一步发飙。
然而下一秒，豪横的王总就像受到了天大刺激。
他面若金纸，肥肉颤抖，怂的一批。
一点都不经吓。
应鸦甚至提不起继续虐他的性质，完全不想浪费魔力。
其他人并不知道王总为什么突然蔫了，只有王总本人瑟瑟发抖。
她她她……
那个女人不是人！
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他看到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的竖瞳！
整张脸更是变成了蟒蛇的模样！
妖怪！
她是妖怪！
王总抖着嘴唇想要揭穿应鸦，然而怎么都出不了声。
只能不停地张嘴，活像是一只快被憋死的癞□□。
其他人见王总没吭声，只当他失了兴致，便也不再花精力在应鸦身上，将其无视得彻底。
应鸦对于这一点倒是很满意，指挥着两小只努力吃饭。
“多吃点。”应鸦又给秦慕砚舀了一大勺菜。
“蟹蟹姐结……”小家伙口齿不清地应道，嘴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虽然他已经有点饱了，但是姐姐给他的菜他一定通通吃完！
应鸦还想再给他来一勺：“你是个成熟的人类幼崽，吃过的饭就要学会怎么做。”
秦慕砚：……
嘴里的饭突然不香了qaq。
刚想要撒娇也让姐姐给夹菜的秦栀幼默默藏起自己的小饭碗。
……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听他们的对话，这群人似乎还有不可言说的下半场。
不过这些都和应鸦没关系。
王总现在连多看一眼应鸦都瘆得慌，怎么可能让她继续跟着？
因为应鸦的关系，有几个小艺人比较机灵趁乱溜了。
还有两个挣扎了半天，最终咬牙留了下来。
应鸦的目光扫过他们，无喜无悲，却让这年轻的一男一女感到了深深的羞耻感。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水哥拉走了。
走之前水哥还恶狠狠地剜了应鸦一眼：“你给我等着！”
应鸦点了下肩头的小麻雀。
小麻雀二话不说飞了出去，悄悄地跟上了水哥王总等人。
两小只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但很乖，没有多问。
应鸦今天来这个鸿门宴除了带两小只吃顿好的，还有一个目的。
解约。
原身和锦星娱乐的合同可以说是霸王条款，背后牵扯的麻烦不断，今天的饭局就是很好的例子。
应鸦怕麻烦，但更不允许自由被其他人拿捏。
奈何搜遍记忆，她发现原身蠢到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而她也不想把魔力浪费在垃圾身上。
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
“走吧。”应鸦带着两小只准备回去。
饱得直打嗝的秦家兄妹手拉手跟在她身后，就像两条蓝色小尾巴。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应鸦又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王总正对着一个男人低头哈腰，恨不得趴在地上摇尾乞怜巴结对方。
应鸦没想到这蠢东西还没走。
王总那里喋喋不休，嘴里不停喊着“贺总”。
贺淮臣漫不经心地听着，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
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宝石袖扣，举手投足间带着逼人贵气，单一眼就能看出他与其他人的差别。
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又走出来三个人。
王总看到后也颇为热切地打招呼：“应总好，您夫人和千金当真绝色贵气，应总好福气啊！”
这一家三口正是原身的父母和假千金妹妹应睎。
三人对王总的态度平平，甚至想不起来他是谁。
刚刚在包间里他身份最高，然而在s市上流圈子里，他屁都不是。
王总也不尴尬，一个劲儿地奉承。
站在父母身边的应睎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她今天也是被父母逼着过来的，她心情并不算好，看上去心事重重。
正在胡乱张望时，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应睎先是一惊，然后慌乱地移开视线，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借着这个动作偷偷朝着应鸦看来。
应鸦自然也认出了她。
她在原身记忆里是格外活跃的“恶毒角色”，每一帧记忆都充斥着原身对她的厌恶和嫉妒。
应睎看上去欲言又止，时不时朝着身边父母看去，然后又来看应鸦。
她奇怪的态度和书中所描写的“真假千金两人水火不容”并不一致。
就在应鸦探究地打量着应睎的时候，她感觉又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那位贺先生。
两人视线对上。
无形的气场在空中碰撞，犹如一场短暂的交锋，又像是极其随意的一眼。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贺淮臣的注意力转移。
纷纷朝这边看来。
在看清应鸦后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还不等他们想明白应鸦和贺先生有什么关系，贺淮臣冲着应鸦微微颔首。
礼貌又疏离，距离感把控得刚刚好。
做完这个动作后男人转身离去。
徒留一地的猜疑惊讶和联想。
其他人的表情变了又变，别提有多精彩。
应鸦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免得再碰到他们，她特意换了一条路。
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认识的人。
庄黎推着儿子走得很急，似乎想要避开后面的人。
要不是应鸦眼疾手快拎着两小只朝后退去，五人差点撞上。
“抱歉抱歉……”庄黎忙不迭地道歉，在检查完儿子没有受伤后，才惊讶道，“应鸦？好巧啊……”
应鸦放下两小只，冲她高贵冷艳地点了下头。
两小只见是姐姐认识的人，于是礼貌地打招呼：“姐姐好，小哥哥好。”
“啊呀，要喊我阿姨哦啦！”庄黎被他们奶声奶气的话哄的很高兴，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亲和：“真可爱，是两个小公主呢！”
听到这话秦慕砚脸色陡然涨红，可惜被头套遮住看不到。
庄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应鸦：“你好像又救了我一次。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儿子沈南辰。”
“恭喜。”应鸦对轮椅少年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庄黎走失的儿子。
只是母子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并不算好。
庄黎眼中的憔悴和担忧无法隐藏，少年周身更是充斥着颓靡绝望的气息。
似是想到什么，应鸦又多看了少年几眼。
沈南辰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身体猛地紧绷，整个人变得阴郁尖锐。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正常，变回了行尸走肉。
沈南辰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很平静。
没有怜悯，没有厌恶，没有虚伪的关心，不带任何主观情绪。
这个认知让沈南辰慢慢放松下来。
“谢谢。对了你的手好了吗？”庄黎突然想起应鸦的烫伤，“我带了一些去疤痕的药，女孩子的皮肤一定要好好保护。”
她那天回去后一直在担心应鸦的烫伤，第二天《职业》新一集播出，网上又是一波骂应鸦的言论，庄黎平时也不太关注这些，只是一想那个到受了伤却自己默默忍受的女孩，她就特意去看了一下。
这一看她才知道应鸦“黑”的有多恐怖。
里面很多言论不堪入目，甚至有人怀疑她救人是在做戏。
但她完全没有为自己申辩，她什么都没说，任由所有人骂着。
庄黎有些心疼她。
应鸦感觉怪怪的。
庄黎的态度不对劲……
她们明明一点都不熟，为什么这个女人的态度这么热切？
她已经有一千七百年没有和人类正面热情友好和谐打交道了！
更不要说谈论养护肌肤这种私密的话题。
不要再靠近了！
应鸦心里疯狂拒绝，但表面不显分毫。
好在一个傻逼打断了庄黎的靠近。
“黎黎，你听我说，当初我离开你们是有苦衷的！”一个四十岁还装嫩的老男人追了过来，他拉住庄黎就是一通深情的表白。
看到对方庄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板起脸，挡在儿子轮椅前：“沈新滕我和你已经离婚了，之前我也说的很清楚，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不然我就报警！”
渣□□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黎黎你冷静点，儿子需要爸爸，你也需要一个避风的港湾啊！”
应鸦和两小只已经拿出了瓜子，准备吃波一线的瓜。
奈何渣男说的话太过恶心，应鸦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
秦慕砚也伸手捂住妹妹的耳朵：“妹妹不要听，骗子的话听了烂耳朵。”
渣男听到这句话后暴跳如雷：“你说什么呢？哪儿来的丑八怪！”
两小只吓了一跳。
应鸦将他们扒拉到身后，学着渣男阴阳怪气的语调对庄黎道：“黎黎，你以前精准扶贫的不错，下次别扶了。”
庄黎：“……好、好的。”
沈南辰：“……”
渣男：“……草！”
应鸦可不会降格调和一个低质量人类说话，也不想听他继续逼逼。
于是在所有人没看到的时候轻轻动了动手指。
被踩到痛脚的男人前一秒还在无能狂怒，下一秒就朝着旁边走过的男服务员冲去。
“宝贝，我知道你口是心扉，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拒绝我？”渣男一边深情的喊着，一边抱着男服务员就要啃。
对方人高马大，看到冲来个神经病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过肩摔。
然而渣男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再次抱住他的双腿，满嘴的“宝贝”、“亲亲”、“你疯了才会拒绝我”。
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很是反胃。
这是哪儿来的惊天大油物？
不少人拿出手机录像，还有的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庄黎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渣男有多难缠她是知道的，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发疯？
好半晌她才扭头看向应鸦，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应鸦看了她一眼，满脸嫌弃：“不，你太蠢了。”
庄黎一愣。
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拒绝了。
但转念一想，她好像……的确挺傻的。
娱乐圈里什么样难搞的人没遇到过？怎么面对一个渣男就像失了智一般？
庄黎突然醒悟，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得对……我怎么会这么蠢？”她喃喃自语。
再去看时，发现应鸦他们已经离开。
沈南辰看着混乱的走廊，复又朝着应鸦离开的方向投去一眼。
回家路上，小麻雀飞回来了。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它停在应鸦的手上，连叫带比划，说了好一通。
最后得意地挺起小胸脯。
应鸦伸手轻轻抚摸过它的羽毛，在两小只好奇的眼神中，拨通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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