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贵人还在宫里受苦,莲花自然不肯就这么算了,咚咚咚,更大力气的拍门,只要能请到皇上为贵人做主,看那起子小人还敢不敢作践贵人。
“皇上,皇上,奴婢是延禧宫的,贵人身子不好,要请太医,皇上,皇上……”莲花边拍门边扯开嗓子嚎叫。
莲花向来嗓门大,这般喊下去怕是要惊醒主子,看门的太监迫不得已再次打开了大门,叫了两个小太监出来,架着莲花,把她扔了出去,“本公公警告你,若是再敢在长春宫外嚎叫,惊扰了娘娘和皇上,别怪本公公不客气。”
莲花被扔了出去,摔的屁股疼,然而看着长春宫的门开不容易开了,只得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皇上,皇后娘娘,救救我们贵人,皇上,皇上,皇后娘娘……”
“你,你们还愣着干嘛,让她给我闭嘴,别惊扰了皇后娘娘睡觉,娘娘最近睡眠不好,将将睡着,吵醒了,你们谁担待得起,给我打。”看门太监指使另外两个小太监上去。
莲花眼看着这两个太监上来自己怕是一顿好打,挨打她不怕,怕的是她要是受伤了,谁还能去请人给贵人做主,想到这里,莲花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离开了长春宫,犹豫了片刻去敲娴贵妃的门。
莲花的嗓门大,叫醒了看门的太监,听闻是延禧宫秀贵人出了事儿,赶紧让宫女通知了娴贵妃,娴贵妃听到宫人通禀,想必不是小事,就算又是狼来了,不是真的,去看看总归不会出错,万一秀贵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在她协理六宫的时候……
况且外面风大雨大雷声大,若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秀贵人的宫女也不至于这般焦急的闯门。
娴贵妃让大宫女琥珀陪着莲花去了太医院,看到是娴贵妃的大宫女亲自出面,太医院的人自然不敢糊弄,让当值的太医个赶紧去了延禧宫东配殿。
吵吵嚷嚷,令嫔自然也是醒了的,穿好衣服赶去东配殿等候消息,看到娴贵妃也在忙上前请安。
不多时,太医诊断好出来给娴贵人复命:“回贵妃娘娘,贵人身子弱,且近日心思不宁,夜不能寐,五内郁结,肝火旺盛,母体孱弱胎儿也发育不好,且贵人隐隐有下红的症状……”
“谁要听你吊书袋,捡重要的说,只说当不当紧?”娴贵妃的大宫女琥珀问道。
“不,不当紧。只是从今往后,贵人需要卧床休息,无事轻易不可下床挪动,更忌多思忧愁。只要前三个月坐稳了,后面也就不妨事了。”太医诚惶诚恐,“微臣这就亲自开药抓药煎药。”
“去吧。”娴贵妃摆了摆手,稍稍松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上前叮嘱秀贵人好生养胎,又嘱咐了令嫔几句才回宫。
宫里的人,如何对待延禧宫的,娴贵妃并非丝毫不知,但是没想到秀贵人自己这般不中用,心气儿没用对地方,幸亏太医及时看诊施针,否则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
且从莲花的口中得知了先前长春宫外的事情,她也不好置喙什么,只等天亮了,让琥珀叮嘱内务府和御膳房不许苛待了秀贵人,份例内应得的,半分不许少。
娴贵妃和令嫔走后,寝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大宫女莲花亲自伺候在侧,喂了安胎药,照顾秀贵人休息,直到下午,秀贵人才再次悠悠转醒。
醒后右手摸着小腹,战战兢兢问道:“我的孩子还在不在?”
听到莲花应声,秀贵人才缓过气来,长舒一口气。
“皇上来过了吗?”秀贵人抓着莲花的手问道,看到莲花摇了摇头,差点没咬破下唇。
莲花把昨儿在长春宫外的事情和秀贵人说了一遍,本不想说的,但是如果不说,只怕贵人因此怨怼上皇上,日后可怎么了得。
“皇后宫中欺人太甚,若是我能熬过去也就罢了,否则绝不与她善罢甘休。”
闻言,秀贵人气的用拳头砸床,莲花好容易才拦住了,“贵人,我的好贵人,太医说了要好生卧床休息,贵人且不可多思多虑,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以后都会好的。”
“是的,只要平安生下小阿哥,以后都会好的……”秀贵人喃喃说道。因着父亲于前朝有功,她以答应的身份入宫,三个月后又晋封为贵人,赐了封号,作为功臣之女,她的起点本就比许多人高,何愁不能挣个好前程出来,如今又有了身孕,她一定要抓住此次机会。
前些日子是她糊涂,气昏了头。经此一事,她绝不会再如此前,别人作践自己,不就是要她气糊涂最好出点什么事儿……决不能让她们如愿,她一定要护着胎儿平安生产。
有了娴贵妃关照,秀贵人的饮食和日常事物上得到了应得的待遇,每日的膳食也用心了许多,荤素搭配,按照位份,分毫不差。
那夜长春宫外的事情,富察皇后也得知了,处罚了看门的太监,但是到底不曾出什么事儿,且白月光娘娘向来仁慈,见不得打打杀杀,因此只打发去了慎刑司服苦役,并不曾杖毙。
秀贵人不满,但是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令嫔多日的苦心终是换来了乾隆的目光,被翻了牌子。
夜里,寂静的甬道上,凤鸾春恩车驶过,车架两旁的铃铛,叮叮当当,好不轻快。
春熙宫,嘉妃站在正殿门口,扶着门框,看着养心殿的方向,眼神落寞,喃喃道:“她还是去了。”
*
东配殿,陈贵人合上书,吹熄了一盏蜡烛,只留了一盏,吩咐迎春打水洗漱就寝。
“已是三月底,天渐渐暖了,室内不必拢炭盆,倒是省事了许多,也多亏前些日子纯贵妃娘娘送来的披风,白天出门可以用,夜里冷了盖在被子上,到底暖和不少。”迎春端水伺候陈贵人洗漱,边忙叨忙说道。
“知道就好,有些事情不必挂在嘴上,徒惹事非,”陈贵人叮嘱道,顿了顿继续道:“明儿一早,你叮嘱宫里的人小心谨慎,切不可与正殿的人起冲突。凡事多避让。”
“贵人放心,奴婢知道,他们素日也知道正殿的脾性,日常都十分注意。”迎春应声道。难为贵人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何日是头,但是她一定陪着贵人。
*
三月二十七,发放月例银子并春装的日子。
服侍苏梨末用完早膳,冬雪就带了三个小宫女并三个小太监去内务府领份例。
刚走到内务府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吵嚷起来了,原来是延禧宫秀贵人的大宫女莲花在吵嚷,她的嗓门本就大,几嗓子下去,只怕附近的几条道都能听到。
冬雪领着众人在门口站住,并未进内。贵妃娘娘常说,不要去沾惹是非。延禧宫的浑水,她自然要置身之外。
又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莲花才带着两个小宫女出来了,气哄哄的抱着东西回宫。
看院内无旁人了,冬雪才进去领了份例。除了月例银子外,还有贵妃娘娘的六套春装,四匹各色锦缎,宫人们每人一套新春装。内务府总管又额外孝敬了两匹素缎。
刚清点完东西准备回去,就看到陈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迎春带了一个小宫女一个小太监来领份例。
片刻,就听到迎春好言好语争辩了几句,内务府总管太监掐着声音嗤笑道:“小小贵人,也配两套新春装,有一套就不错了。至于锦缎,位份低不受待见,也别怪本公公,自个儿回去多想想。现下还能好好拿走,再多说,就别怪本公公不客气。”
迎春面色难看但是又不能再多说,只得领了月例银子和东西往外走去,路过冬雪的时候不敢多看,低头朝外走去。
冬雪扫了一眼,她们只领到了月例银子和陈贵人的一套新宫装,宫人们每人一套的春装倒是也领到了,只是贵人该有的份例被克扣了一套新宫装和一匹素缎。
回到景仁宫,冬雪把在内务府的见闻一一说给苏梨末听。
苏梨末正在喝红枣雪蛤羹,闻言看了看桌子上的份例,指了指那批浅灰色的素缎,“回头晚上瞧瞧从侧门送过去给陈贵人,不必过来谢恩。”这匹灰色素缎,朴素不起眼,用来做套新宫装足够的,陈贵人手巧,在领口袖口绣些花样上去,想必好看,也衬她。
“知道了,娘娘。”冬雪应声,把其他衣物布料收好。
苏梨末已经在景仁宫内躲懒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除了去过两次阿哥所,去过一次慈宁宫,再未踏出景仁宫。
如今富察皇后将足月、嘉妃将近七个月、秀贵人也两个多月,若是她不躲着,哪天要是一个不留神,谁动了胎气,讹在她身上。
眼看嘉妃和令嫔争的火热,秀贵人见红胎像不稳要卧床静养,难保不会再出点什么事儿。有娴贵妃出面内务府和御膳房也不敢过于苛待秀贵人,应得的份例分毫不少,但是这些人惯会磨人的细碎功夫,要么言语上不客气,要么以烂充好,总之不会顺顺当当。否则刚才在内服务,秀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莲花也不必吵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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