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澄那边出事,岑安直接连吃饭都没顾上,刚从车上下来还没走到门口,就又坐上了车,赶往抢救裴澄父母的医院。
车上只有她和开车的司机,她严词拒绝了父母想要跟过来的请求,只接受父母派司机送她。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岑安先前的所有计划,从祝梓秋那里拿到裴澄的手机号码后,她没想过要用手机联系他。
她原本就在想着,最迟明天,等她到父母家安顿得差不多了,她马上就去见他,就把他父母让她带给他的东西交给他,完成第一项任务。
她还要弄清楚现在在那两具身体里的灵魂是否还是裴澄真正的父母,如果确定不是,那么她有义务帮助裴澄解决这些问题……本来这一切应该井然有序地推进。
岑安坚定地拨打了裴澄的电话,但预料之中,电话没有被接听。
并不奇怪,父母遭遇意外,但凡稍微有点孝心的,谁还可能有心情接电话,更别说裴澄和他父母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义父义母在修仙界每一年都还会庆祝裴澄的生日。
知道她立志于回到本来的世界后,他们不仅没有嘲笑她,反而一直鼓励她,恳请她如果她真的回去了,能不能帮他们带几样东西回去给裴澄。
他们一直在都祈祷着裴澄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能够过完幸福完整的一生。
岑安也早就从他们的口中知道裴澄有多在乎父母,非常清楚裴澄如今只怕痛不欲生,已经无暇顾忌任何其他事情了,但她总要做点什么来缓解此时的焦躁。
她目前尚且还算有理智,否则她很可能会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开始尝试御剑飞行了,哪怕她现在没有剑可以御……
岑安企图用思考来隔绝烦躁,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见到裴澄之后应该怎么做……她在修仙世界遇到的义父义母确确实实是跟她从同一个世界穿过去的,可为什么她在回来了,却发现时间顺序完全不对……
现在出意外的那两个人到底还算不算是裴澄的父母,可恶!如果现在那两个人都已经去世,那么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查清楚真相了!
她的灵药是看不出已经去世的人是否曾经被穿越过的,也无法看出对方是否重生。
没错,根据同门各位师叔师伯的推测,既然有穿越,那必然也存在重生这种情况,他们还推测,重生者对世界秩序也并没有致命的影响,属于正常的世界规律。
根据重生者的特性,师父们还认为重生者能帮助他们辨别穿越者,毕竟重生者已经度过了完整的一世,拥有前世的记忆,如果重生后发现有人跟自己记忆不相符,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非法穿越嫌疑人了。
但到岑安回来之前,在修仙世界都还没有发现过重生者,在岑安所在的修仙世界里,重生者还只是一个概念词。
岑安无法得知,现在她原本的世界是否会出现重生者,师父们琢磨了很久,都没有破解修仙界为何没有重生者这个问题。
一番思索下来,岑安仍旧认为裴澄父母的事情,最大的可能是被穿越了,重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这样一来,她就失去所有线索了。
思路也彻底断了。
如果自己都什么不清楚,那她要怎么才能跟裴澄解释?
岑安没想到自己想要通过思考问题来缓解焦躁,结果反而让自己愈发烦闷了。
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能赶到裴澄那边,岑安选择整理乾坤袋里的剩余物品来平复情绪,好在她经过刚才父母给她回馈的功德后,现在不仅得到了彻底的恢复,还稍有存余。
刚才她就发现了,在这个世界里,她依旧还是能够通过获得功德的方式进行修炼,而且功德跟灵力之间的‘汇率’好像还变高了。
原先是一点功德换两点灵力,现在……根据她的估算,已经涨到了一点功德换十点,直接翻了五倍。
这也让她现在足有余力去考虑整理乾坤袋里的物品。
岑安估计是因为她回到自己本来世界的缘故,可能她是那种要回到自己本来世界才能获得一些天赋的选手。
当岑安再度用神识探入乾坤袋,她看起来就好像是闭上眼睛休息,但实际上她现在的脑部活动非常活跃。
她确实应该要先把东西整理好,刚开始整理,岑安再度去确认义父义母让自己保管的东西。
不管裴澄是否相信自己,岑安觉得她也该先把义父义母让她保管的东西交给裴澄。
搜索了片刻,岑安傻眼了。
明明白天查看的时候,义父义母让她保管的东西都还在乾坤袋里的,可现在却不见了!
义父义母让她保管的东西,她格外加了好几层防护,就是为了防止丢失。
也是这个原因,那个存放物品的宝箱哪怕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中,也是很显眼的,不用特别费心去寻找。
面对这个情况,岑安已经没有了整理物品的心情。
她并不清楚具体义父义母让她保管的是什么东西,她也绝对不会去问,但她知道他们用特殊的方式封印起来了,要解除封印就需要用到裴澄的血。
但岑安确信每一样都是他们不顾危险,出生入死才拿到的宝物,每一样都几乎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是他们要寄送给裴澄的最深沉的爱。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全部都不见了,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原先都还在的,现在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岑安咬着牙很想狠狠锤车门,但想到她这一锤下去可能会让这辆车彻底做废,她又只能狼狈地收回手。
怪她没有保管好!她明明答应过他们的,她一定会用性命保护好他们交给她的东西。
她明明保证过,她一定会把东西送到裴澄手中的!如果她刚回来马上就来见裴澄,如果……
岑安几乎将牙齿咬碎,回来后一直情绪很稳定的她,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要拿什么跟义父义母交代!
无缘无故消失,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她想要找回来,真的能找到吗?
她乾坤袋里的东西会继续随着回到这边的时间流逝而消失吗?物品消失的原因会是这个吗?
岑安陷入了自我怀疑,也彻底情绪化了,整个人瘫倒在座位上,茫然又无措。
……
“安安小姐?你没事吧?我们已经抵达导航的地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停车场里,司机老黄也回头提醒岑安。
发现岑安倒在后排座位上,看不清表情,还用双手捂着脸的样子,司机老黄立即担忧地询问,“安安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一跟我说啊。我现在就通知太太和先生吧?”
并且做好了要给太太和先生打电话的准备。
岑安听到老黄的声音才回过神,重新坐了起来,恍然地看向窗外,已经到隔壁市的医院。
临到了这一刻,岑安的情绪倒是稍稍冷静下来了。
她摇头回道:“不用,我没事。只是有点困。不要跟他们说。老黄,你自己先去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回去。”
“可是太太和先生让我跟着你……”老黄很是为难。
“不用。不要跟着我。”岑安很坚定拒绝,“我爸妈都听我的,所以你只要听我的就行了。”
说完,岑安就很干脆从车上下来,并没有给老黄继续反驳的机会。
她下车后第一时间就给祝梓秋打电话,这个医院的地址也是祝梓秋给她的。
祝梓秋好像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她拨过去后,电话被秒接了。
“你到了吗?”祝梓秋的声音又多了一层疲倦。
“嗯,已经在医院门口了。”
“那等我过去。”祝梓秋说,“你就在医院门口站着就好了。”
岑安其实还想问现在裴澄怎么样了,但祝梓秋那边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大概祝梓秋现在心情也很烦躁吧。
几分钟后,祝梓秋就出到医院门口了,岑安先看到他,就朝他一边招手一边喊了一声,“祝大哥,我在这里。”
在等待祝梓秋的过程中,岑安已经往自己的眼里滴入了‘火眼金睛’,这是她经过了一番考虑的做法,她需要确认裴澄还是不是裴澄,也需要看看祝梓秋还是不是祝梓秋,她需要确认所有在裴澄身边的人都是安全的。
她不希望情况继续变糟糕了。
看到祝梓秋的第一时间,岑安也确认了对方还是原装的,并没有异常。
滴入了‘火眼金睛’后,视野会跟平时有一点点区别,大概会变成人眼雷达的感觉,她现在看到的是人的灵魂,正常原装土著的灵魂会被用绿色标记,非法穿越者是红色,合法穿越者是黄色。
顺带一提,这个灵感大概是来自于现代的红绿黄灯。
岑安到现在都自我感觉很良好的觉得自己的这个灵感很妙。
祝梓秋听到她的声音后应了她一声,朝她走过来后,就沉默地往前带路。
过了一会他大概是觉得这样不好,就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抱歉,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说话。”
“没关系。”岑安并不在意,她一路上其实都在观察是否有非法的穿越者。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见到红色。
一直来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岑安一走过来就感觉到了浓郁的怨气,浑浊,浓稠,笼罩着悲伤的阴影,让她感到压抑,她立即明白这条走廊通往的是医院的太/平间。
走廊靠墙的一排长椅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人,岑安没有看到裴澄。
祝梓秋沉声解释说:“他陪在叔叔阿姨的旁边。我没有办法让他离开那里。他也不让别人碰遗体,法医无法进行尸检,后续的所有流程都无法进行。我已经和这里的管理人员说过,你签字进去就可以。”
他直直地看着岑安的眼睛,恳求:“拜托你了。”
岑安自己也没有自信,但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她点了点头,坚定地走入那个对于修士来说,几乎能让她窒息的地方。
顺利进入到里面后,岑安发现还有不少人在见死者的最后一面,她几乎被悲痛的氛围压地无法呼吸。
在一排单人小床的边上,一些入殓师正在工作。
而裴澄坐在两张小床的中间,左右两边就是他父母的遗体,白布盖头逝者安息,裴澄挺直着背,却不知道他的视线聚焦于何处。
即使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裴澄,并不知道现在裴澄的模样,但光靠这个背影,就足够认出他了。
岑安吸了一口冷气,心情凝重地朝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将手搭在他厚实的肩膀上,“裴澄,我是岑安,你还记得我吗?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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