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准备出门了吗?”千石清纯站在花店里,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台历。


    “千石君,你怎么来了?”九重千秋正在和新请的员工交代工作,“大概就是这样,如果到时候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因为店长突然给我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还突然说要出去旅行一段时间,归期不定。”千石清纯面无表情,“我可不想哪天在报纸上看到店长你的身影,东京的案件每天都在创新高。”


    “千石君想太多了,”九重千秋满脸复杂,“我怎么就能上报纸了。”


    “那就当我想多见见店长吧,”千石清纯摆摆手,“毕竟要好久见不到了,店长,叫我清纯啦。”


    “这话说的,”九重千秋勾起食指挠了挠脸,“清纯君,不要随便这么跟女生说哦。”


    “知道啦,”千石清纯半趴在收银台上,“店长,旅行计划已经安排好了吗?”


    “第一站去稚内,”九重千秋含笑道,“东西我已经寄到宾馆了,带了很多衣服呢。”


    “那挺好的,店长如果想出去玩的话。”千石清纯竖起拇指,“那我祝店长旅行愉快!”


    “不用担心啦,”九重千秋拿出一个旅行包,“我可是提前约了陪玩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担心了起来,千石清纯笑容消失,“店长,要注意安全啊,男孩子也是要保护好自己的。”


    “嗯嗯,”九重千秋低着头检查东西,“安心啦。”


    “千秋,”千石清纯的声音突然正经了起来,“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什么时间都可以。”


    “……嗯。”九重千秋疑惑抬起头,看着千石清纯陡然认真的脸,不由偏移了视线。


    “要好好答应我哦。”千石清纯继续说道。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会主动联系清纯君的。”九重千秋如牙牙学语般一字一顿复述道,眼神飘移不定。


    “那就好。”千石清纯看了一眼九重千秋,偷笑道,“那我先走啦,店长再见。”


    “……再见。”九重千秋声音仿佛含进了嘴里,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耳朵,“太过分了,千石君。”


    短暂的沉默过后,九重千秋振奋了精神,和自己的全职员工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花店。


    明明前几天还是樱花飘落的春天和蝉鸣喧嚣的夏天,到了今天,又是可以穿着大衣的初冬了。


    九重千秋走在路上,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很久,只不过仔细算来,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要这么久地离开武藏野市了。


    武藏野市是个地方不大却教育资源齐全的城市,九重千秋在这里度过了初中、高中和大学,就算是最后两年的研究生,他也没有选择住校。


    谜之相信出生点必有意义的九重千秋,在这个地方呆了十年之久。


    谁会知道,出生点的意义其实不在于武藏野而是东京呢。


    “是千秋啊,”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九重千秋莫名的感叹,“是要去旅行吗?”


    “松本太太,早上好,”九重千秋转头打了个招呼,上下打量了一眼兴致盎然的女人,“今天换了新的发夹呢,真好看,是松本先生送的吗,他对你可真好。”


    “是今年结婚周年庆送的。”松本茉莉摸了摸发饰,少有地带了些羞涩,“都老夫老妻了。”


    “松本太太对松本先生也很好啊,今天又准备做中国菜了吧,”九重千秋艳羡道,“真好啊,要恩爱一辈子哦,我会给你们送一辈子花哦。”


    “你这孩子,”松本茉莉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拿出一盒橘子,“这个路上吃,我就先回去了。”


    “那谢谢松本太太啦。”九重千秋接过橘子,和女人告别。


    武藏野是个小地方,九重千秋所住的街道也是个有些历史的地方,大家相互了解、相互帮助,是非常和睦的邻里关系。


    但是同时,这代表着,绝对的隐私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十年前搬来就一个人住的九重千秋,绝对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大家的谈论主题,但是同时,不同的邻居经常会送来不小心做多的甜点,自治联合会的负责人也总是会上门关怀他的生活情况,九重千秋没有细究为什么明明从来没有出现过成年人,他却依然没有被送去慈济院。


    九重千秋这个人安安稳稳地长到了成年,回到自己所住的街区,开了一家花店。


    然而莫名其妙接到了父母双亡的通知后,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屏幕上的日期变换不定,窗外的天气总是骤变得让人怀疑人生,所有的马甲都经历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索性,系统自带日期矫正功能,在短暂的混乱后,除了九重千秋,没有马甲被发现他们在时间感上的参差。


    九重千秋选择保留了自己混乱的认知,比起其他马甲,本体的处境很安全,即使时间认知混乱也不会怎么样。比起万众瞩目的橘佑介,引发案件的矢野优依,解决案件的神代诚和案底丰厚的川和日向,九重千秋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


    所以,他被发现时间的认知不清,被建议去医院治疗,去定期拿药复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病情。


    甚至连临时工千石清纯都被科普了他的症状。


    原本的小时工变成了全职工,千石清纯担负起帮他记录订单和提醒日期的工作。


    所以说,九重千秋遇到的都是好人,他的世界就和童话里一样温暖。


    ——但是现在,他对自己的处境产生了怀疑。


    如果,他的世界并不是如此呢?


    九重千秋对以往完成的任务有了一个新的猜测,而现在,他准备去验证它。


    “安西老师,”九重千秋发现了车站门口的白发老人,“又有人来看你啦。”


    “是啊。”老人腆着肚子,一脸乐呵呵地说道,“千秋也要出门吗?”


    “对啊。”九重千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橘子,塞了过去,“趁师母不在,老师可以试试烤橘子。”


    “谢谢千秋。”安西光义依然笑呵呵的,语调缓慢动作却丝毫不慢,“下次三井他们回来的时候,要不要一起来打球。”


    “好啊。”九重千秋将手插回口袋,“我也想和学长们对练一下,等我回来,教练要给我开小灶哦。”


    “好啊。”安西光义依然笑眯眯的,“快进去吧。”


    “说定了哦。”九重千秋挥手,“老师再见。”


    坐在候车厅的时候,九重千秋拿出了口袋里唯一剩下的橘子,心满意足地剥开吃完。


    ——全部解决,轻装上阵,完满!


    武藏野市没有机场,坐在开往成田机场列车上的九重千秋被粗暴摇醒,这才发现列车已经停运了。


    “您好,由于您密切接触过一位疑似被感染的传染病患者,现在麻烦您过来做个检测。”全副武装的乘务长表情严肃,手上的动作也过于紧绷,显得尤其不耐烦。


    “嗯,好。”九重千秋顺从地被拽往隔壁车厢,很明显,所谓的密切接触患者都在这里了。


    这个里面的人挤挤挨挨,氛围显然有些燥热,但是在房间的某处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喂,我说过了吧,如果是真的高风险的话,你们应该整车分别隔离吧。”车厢里有一个人开口说道,“把我们放到一起,如果真的有问题,一定会因为你们这个做法,全部出事的,你们连个消毒都不做的吗?“


    “还有谁?“乘务长并没有搭理她,反而又打开了通讯器。


    “报告,没有了。“通讯器传来的声音带着电流声,断断续续。


    “啊,急死人了。”女人背过身,“你们在干嘛,这个姿势他会呼吸不畅欸。”


    “请不要着急,”九重千秋靠近道,“我带了口罩,虽然只有装饰性作用,需要吗?”


    “我都没觉得是什么传染病,不过有口罩更好了。”女人接过口罩,靠近了那个让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真空地带,“你不用过来了,你也挺紧张的吧。”


    “有一点,”九重千秋低着头,和女人配合,给一个呼吸急促以及胳膊有明显过敏反应的男人翻身,“不过,我有一个猜测,靠近之后,更肯定了。”


    “是什么?”女人好奇凑了过来,试图用相同的角度看男人,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是生漆过敏,”九重千秋避开了过近的距离,轻声说,“我今天排队进站遇到他的,他现在身上有股很像酸奶的味道,而且我听到了,他说他带了生漆样品,可能是不小心误触了吧。”


    “……哇哦。”女人定定看着他,“这年头的帅哥,都这么厉害吗?你好,我叫矢野优依。”


    “只是一点猜测,不一定准确的,”九重千秋忙挥手,“还是要做好防护的……那个,我叫九重千秋。”


    “你是去稚内吗?”矢野优依眼睛放光,“你是不是找了个陪玩?”


    “对,你怎么知道?”九重千秋迷惑歪头。


    “因为就是我啊,这么巧,居然现在就能遇到你。”矢野优依看上去很高兴,“我还是第一遇到像你这么……好的人。”


    “你是矢野诚?”九重千秋怔忡着向后倒去,“不是说是男生吗?”


    “网上是假名啦,我还以为你也是假名,我是男生啊,我还以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矢野优依看上去有些得意,“看来我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不要担心,我们的第一站就是稚内温泉,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你说你可能有些不影响人的爱好。”九重千秋沉痛复述道,“希望我不要介意。”


    “嗯嗯,就是这个。”矢野优依连连点头,“我对日本很熟的,放心,绝对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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