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要做好
女孩了。
晚上的十一点上下, 方家老宅,方堰正坐在一楼的客厅沙发里看文件。
提前把要带回来的内容扫进U盘,插.进现有的笔记本上就好, 不连网,不用担心被盗。
方堰抱着电脑,边看边等他爷爷。
他有几句话想跟爷爷说。
爷爷在洗澡,他年纪大,动作慢,还需要人辅助着, 过了许久才从浴室里出来, 一边擦头发一边跟他说话,“几点了?该洗洗睡了。”
老年人睡的早, 十一点已经算熬大夜了,方奚平打个哈欠, 刚准备进屋去安眠,方堰喊住他。
“爷爷,”他放下笔记本,“地下车库的钥匙借我用一下, 我明天想开一辆车出来。”
方奚平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回头白了孙子一眼, “你都借走几辆了?先把前面开走的还我。”
也不差钱,怎么在这个上面这么抠,自己买一辆会怎样?
“不是我要用的, ”方堰解释, “是您未来的孙媳儿。”
方奚平:“……”
他静默片刻后, 不情不愿地改口, “明天找张叔要。”
方堰点头。
他这边像要一棵葱一样, 面上淡定随意,那边方奚平抚了抚心口,只觉得肉疼无比。
已经被开走了四五辆,全都是限量版,很难弄的,又一辆要没了。
“对了爷爷,”方堰在他进门前叫住他,“您未来的孙媳儿很喜欢车,对车很了解,还经常跟人赛车。”
方奚平:“……”
他依着墙,感觉心口越来越疼了,“张叔,明天给他配把钥匙!”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
方堰讨巧道:“谢谢爷爷。”
顿了顿又道:“孙子替未来的孙媳儿也谢谢爷爷。”
方奚平没说话,感觉身子被掏空了一样,弓着背沧桑摆了摆手,脚下踉跄被管家扶着进屋。
方堰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对于爷爷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爱车的人都有个特点,十分惜车,以后他的车就不单单是他一个人了,还属于他的孙子和孙媳,孙媳爱飙车,磕磕绊绊很正常。
他可能也想到了。
把他心疼坏了。
不过因为是未来孙媳儿,所以是甜蜜的烦恼,虽痛,里头还掺着快意。
话说回来,未来孙媳的名头可真好用。
从前他借车都需要软磨硬泡,孙媳人都不用来,有那么个意向爷爷主动双手奉上。
爷爷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没少操心啊。
方堰目的达到,笔记本一合,跟张叔打了声招呼后上了二楼,面东的那边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是他的。
从小住到大,他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要求的,因为爷爷年纪大了,睡眠不好,他住一楼晚上上厕所开灯都会吵醒爷爷,所以主动搬到了二楼。
爷爷喜欢西面那个屋子,晚上四五点还有阳光,东面这个过了中午十二点就没了,正好爷爷爱晒太阳,他喜欢东面安静,相互之间错开,加上铺了地毯,赤足走路没有声音,搬上来后没有他打扰,爷爷气色好了很多。
方堰开门进去。很久没有回来,屋里却没有半点陈旧气息,和他上次住时一样,干净,整洁。
每天爷爷都会叫人打扫,被子和枕头也喊人抱出来晒,窗户白天通风晚上关起,他在监控器里看的清清楚楚。
爷爷是唯一一个在乎他,真心为他着想,面面俱到处处照顾他的人。
方堰突然一顿。
也许很快会有另一个。
他悄悄地翘了翘嘴角,将门关上,电脑搁在一边,开始褪身上的衣服。
余遥的风衣挂在衣架上,他自己的贴身穿过,有汗,要洗,被他随手丢在地上,果着身子赤足进了淋浴房。
这个天几乎每天都要洗澡,他只简单冲了一下,抹沐浴露的时候,泡沫打在脚踝,突然想起半个小时前在厨房的一幕。
余遥在黑暗里,用带着温热的手握住他的踝骨,停滞几秒后轻轻地、缓缓地向上推,小指勾着一抹布角,手心抚过的同时,将那整条小腿露在外面。
那手顺着他小腿的线条描绘,在轮廓明显的地方多有停留。还小声的在他耳边说话。
‘艳艳,你的小腿比大腿长哎。’
她用手沿着外侧一札一扎量过。
‘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她好像很羡慕,语气向往。
“是怎么长的呀,腿又直又长还白……’
很多话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刚反应过来一样,拉了拉他的裤角,本就是冰丝的布料,西裤从膝盖上滑下,仅片刻罢了,将他那整条腿遮住。
余遥也松了手,转而抱住他。
身子和他贴的很近,近到他能明显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方堰低头,望着脚边汇聚的水夹杂着泡沫出神,过了一会儿,将温水改为凉水。
十分钟后,他光着身子回到卧室,还在滴水的赤足每走一步都会在毛毯上印出一个湿痕来。
方堰打开衣柜,拿出新的浴巾,擦了身子后又找了一套棉质睡衣套上。
前脚穿好,后脚有汽车的灯光从他窗前一闪而过,随后是车子停下的声音。
方堰走到窗边看了看,是一辆黑色的名车,驻在方家门口。
院里有守夜的安保,那辆车的窗户打开,一个带着帽子的人探出头和安保说话,过了一会儿,安保去一楼大厅通报管家。
楼下开始传来说话声,管家刚准备敲他爷爷的门,被他叫住。
“太晚了,让爷爷睡吧,我去见客。”方堰从楼上下来,提前进了书房等着,管家和安保一起出去,很快迎着人进来。
客人不出所料,是他要等的人。
江上淮一身寒气开门,瞧见他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刹那后,他收敛了面上的惊异,进来将帽子挂在门后的衣架上,随后像是老相识一样,随口问道:“方老先生呢?”
“我爷爷睡了,有什么话跟我说是一样的。”
书房不小,有个和后院相连的阳台,方堰披着余遥的风衣,半靠在阳台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江上淮看着他,目光从一开始的飘忽不定,慢慢变得狠厉起来,“我儿子今天被人打了,手腕和小腿骨折,颅内出血,做了开颅手术,医生说压迫到神经,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是你做的吧?”
他质问:“我儿子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下手要这么狠?”
方堰不答,“江叔叔,这么问很没有意思。”
他不会承认的,谁知道江上淮身上有没有带着录音的东西。
江上淮声音厉昂:“方堰,你不怕我报复你吗?”
“我手底下可是有一整个商会的,蚂蚁多了咬死象,只要我坚持,迟早能扳倒鼎立,让你们方家万劫不复!”
方堰大拇指和中指捻着烟,食指屈起,弹了弹烟灰,“江叔叔,别的我不好说,不过你如果要对付鼎立的话,我奉陪到底。”
他腰杆挺直,方才那股子随意的劲儿消失,像院里种的青竹一样,秀而笔挺。
“我出了意外就让爷爷来,爷爷如果也出了意外,你的对手会是方世倾先生,和褚言女士。”
方世倾是他那个入赘到别的豪门的‘爸爸’,褚言是褚家如今的掌门人,他曾经的‘妈妈’。
“就算为了争家产,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扬了扬白净的下巴,目光冷清,“我们方家不缺复仇的人,你呢,你一倒下,你们江家的产业会被人争抢分割,你的妻子没有能力守护,你的儿子在重症监护室一天不缴费就会被赶出去自生自灭,你的背后一个人都没有,你没了,你整个江家都会跟着没。”
江上淮精神一震,像是被戳中了要害,又或者被他的气势打倒一样,脚底下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是你——”
方堰由衷建议,“顾好当下比胡来要强。”
啪!
江上淮一屁股坐在一个靠近阳台的椅子里,他缩在里面,低着头,双手扶着把手,几度欲起与阳台上的青年争执,几次都顿了下来,半响也没一句话道出口,只颓丧地窝着。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是我的骄傲,一直没让我怎么操心过,在投资上也很有天赋,不用花多少心思,一点就透,这样的人……就这么……就这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有七成的概率成为植物人,你让我怎么接受?”
江上淮怒目而视,“你告诉我,他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遭受这样的灾祸?”
这次方堰没有回避,江上淮是老狐狸,知道留有把柄的话他不会回答,所以改了口,说成江明溪受了天谴一样。
他没有顾虑,也没必要避而不谈。
方堰语气认真,“我只能告诉你,他是罪有应得。”
细节他不想说。
“具体的等他醒来你自己问吧。”
他莫名地,对另一个问题产生好奇,“江叔叔,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如果您儿子才是那个破坏规矩的人,您还要袒护吗?”
江上淮望着他,微微眯了眯眼,“你是想告诉我,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儿子自己的错?”
方堰不置可否,“不作不死。”
江上淮冷哼了一声,“如果真的是我儿子的错,不用别人动手,我自己来。”
方堰冷笑,“您如果管得好自己的儿子,教他做了错事就要付出相应代价,或者从源头上制止,那也轮不到别人出手。”
江上淮听出了他话里的指责,大意是说他没有教好儿子。
无谓的争执,再吵也说不出个花来,江上淮起身,拿了自己的帽子,拧开门把手,临出门前突然滞了片刻。
他回头,看向已经重新半倚在阳台上的人。
书房里面开了灯,阳台没有,那处有些暗,青年藏身在阴影处,像一只冷着眸子盯着猎物的野兽。
曾经方老爷子一直被人称为山中大王,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虎,数年过去了。
他老了,濒死垂危的山大王已经没多人怕,不仅如此,大家都张着血口,露出獠牙,等着撕咬啃食这只大老虎的血肉。
却没有想到,这只大老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培养了一只新的野虎。
新的野虎健康,年轻,雄心勃勃,谁吞噬谁还真不一定。
江上淮深吸一口气,关上门离开,结束了这次会谈。
外面很快传来汽车开动的声响,一抹车灯亮光闪过,过了一会儿才结束。
方堰没有动,又在阳台站了一段时间,烟抽完,气息散去才上楼,简单洗漱后褪下风衣,只着了睡衣安然躺下,窝在松软的棉被里渐渐睡去。
*
第二天七点四十,九点半才上班的人比平时早起了大半个小时,不为了别的,单纯想吃佛跳墙。
余遥刷完牙洗完脸,把佛跳墙拿出来加热,本身就是用瓦罐装的,可以直接上灶,她往炉上一搁就好。
几分钟热好,余遥端下来,搁在桌上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早餐,把空了的瓦罐洗干净才哼着歌出门。
开了车去接她爸妈赶往方家,她爸妈起的比她还早,甚至不到五点骑着电驴回了一趟老家,又带了几大箱子果子和家乡特产过来。
碰到这样的好人家,爸妈都上心很多,人在车上还在忙着挑烂果子,一个不让进箱。
余遥在驾驶座,顾不上,只专心开车,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别墅区门口。
这次进去方便很多,可能方家打过招呼吧,车牌号对的,露个脸就让进去。
五分钟后,余遥把车开进方家老宅,停在老位置上,下车顺道帮爸妈一起扛特产。
方家人多,刚有那个动作,已经有人过来接东西的接东西,帮忙抱的帮忙抱,没一会儿车内空空如也。
余遥关好车门,刚进屋就碰到管家端着一杯热牛奶想上楼,瞧见她后笑道:“余小姐,少爷在楼上,昨晚吹风感冒了,刚喝了药。”
他指了指手里,“这个是热牛奶,喝了对胃好,还助眠,余小姐,我那边还有事,您看……”
“我来吧。”余遥识相地接过,一边往上走一边心里嘀咕。
少爷小姐什么的,以前感觉离她很远,没想到就在身边。
话说回来,回回都喝热牛奶,难怪方堰皮肤那么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昨天在廊下,给她的牛奶知道她的习惯,是特意冰过的,他自己加热过。
平时在饭桌上也是,别人都是饮料,他还是热牛奶。
天天喝,肤色奶白奶白。
余遥脚步轻快,没几下已经依照管家指示到了地方,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手刚放在木门上,它自己开了。
屋里很暗,没开灯,仅有的那么些亮光是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
余遥借着微光瞧见了床上的一道熟悉人影。
方堰躺在边缘,一动不动,好像在睡觉?
把牛奶放在他桌边,等他醒了喝?
管家说他桌上有保温垫,调一下温度可以一直保暖。
余遥尽量不吵醒他,轻手轻脚进了门,小心走到床头柜前,果然瞧见了那个垫子,金属的,插着电,应该类似于电磁炉,只是功率小了点。
余遥矮下身子,将牛奶搁上去,半蹲在床边悄悄调温度。
有三十五、四十五、五十五、七十、和一百度的温差,余遥在四十五度和五十五度之间选了很久,最后调了后者。
只有一个底座能接触到,上面都暴露在空中,平时她自己喝五十二度的水,五十五应该正合适。
余遥弄好后站起来,立刻就想走。
经历过昨天之后,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究竟有多禽兽,就不能离方堰太近,忍不住就想对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然而大家才交往了一天有余,又不能那么心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少接触少私底下见面。
人多的时候再待一起,好依靠道德和众人的注视约束自己,守好自己的本心,做个好人,好女孩。
余遥心里建设刚做完,床上突然伸出一只白皙如雪的手来,吓了她一跳。
她后退一步,细瞧才发现是方堰的,他在墙上摁了一下,屋里的灯登时大亮。
余遥也得以看清屋内和床上方堰的全貌。
他半陷进枕头里,生病了,面色略微苍白,也不说话,和往常一样,只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醒来多久了,单薄的身子被棉被裹着,手臂软软垂着,无端透出几分无力和虚弱来。
余遥莫名其妙想起昨天,她想把方堰摁在床上,一直一直吻他,到他精疲力尽浑身无力只能躺倒在床上为止。
好家伙,她还没动,方堰自己把自己弄倒,浑身无力虚弱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像任人宰割的羔羊,很好欺负的样子。
余遥:“……”
不知道为什么,刚建起的高楼大厦和铜墙铁壁被人攻击了一样,瞬间瓦解。
露出后面她那颗龌龊的心来。
余遥:……她还是老实当坏女人吧,好女孩留给别人做。
第62章 神仙男友
方堰。
方堰对她的诱惑力太大, 就像糖果和小孩,血与吸血鬼,小孩和吸血鬼完全控制不住渴望甜食和甜腻液体的心, 她也一样。
余遥有那么刹那开始怀念从前,刚认识那段时间其实她还挺好的,心里和脑里都没有杂念,才过去多久啊,就塞满了黄色的废料,还是去不掉的那种。
刚想有点收敛, 将自己涩涩的心锁起来, 方堰随随便便一个躺姿就把禁锢打破,涩心像企鹅有人给她发消息一样, 动荡个不停。
余遥叹息一声。
看清自己了,她就是个色胚, 装个屁啊。
最多控制点,不对他出手太急太快,慢慢来,下手还是要的。
缓缓地、徐徐地, 把他便宜占光。
在心里也是要涩涩他的。
男朋友就是用来涩涩的。
余遥新的心里建设刚搭建好,准备坐在床边, 把热牛奶递给方堰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靠近床边的姿势被他察觉,以为她要做什么,忽而挪了挪身子, 睡到里面去, 留下大片大片的空位在床边。
余遥:“……”
倒也不必避我如蛇蝎。
刚在心里搭好的建筑莫名其妙变得摇摇欲坠, 有再度塌陷的风险。
余遥笑容勉强, “管家说你生病了, 胃又不好,不能喝凉的,喝热牛奶好出汗还养胃,他本来打算自己送的,临时有事,把这活交给我了。”
绝对不是我主动的。
我来也不是要对你动手动脚的。
余遥边解释边在心里呐喊。
果然是太心急了,瞧把他吓的,刚有点小动作他就避开了。
男朋友怕女朋友,估计是第一对了。
余遥:因为太涩涩被男朋友嫌弃了。
她扁了扁唇,指向床头,示意方堰看牛奶,暗示她没有撒谎。
方堰没说话,安静躺在床里,过了一两秒左右,突然掀开被子,露出小半的空白位置来。
是感冒和风寒一起得的,声音带着鼻音,低低哑哑的,“要睡过来吗?”
余遥意识到他人在床里,拿不到牛奶,自己端了杯子,想递给他,因为他这突然而然的一句话,手一抖,奶杯差点掉在床上,好在她是两只手上下捧的,握住瓶身的手颤了一下,下面还是稳的。
里面的奶白液体没洒,好好的。
就是她心里像一面湖,被一颗石子砸过似的,激起无数涟漪。
所以说刚刚方堰不是怕她涩涩,是给她留位置好让她躺进来?
这……我……
“我可以吗?”余遥一双眼亮晶晶地,一扫方才的失落,有些得寸进尺地期待方堰说‘可以’。
心中那座新的高塔也唰唰巩固住,还越建越高,越扩越大,越来越稳健。
方堰‘嗯’了一声,同时将被子掀开的更大,坦出他小半的身子。
穿着棉质的单薄睡衣,因为挪动,衣服有些扭曲,下摆还翘了翘,露出他平坦的腹部和胯骨一角。
余遥:!!!
她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冒出昨天那个帖子的回复。
一个网友说她和男朋友交往一周了,有一次瞧见男友光光的小肚子,有一点点的凸起,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就真的动了手,事后觉得自己过分,来她的帖子里求助。
其实吧,方堰的小肚肚看起来也很好摸的样子……
余遥强压下不该有的心思,将牛奶先放在一边,踢了鞋子轻手轻脚上床,僵硬地躺下。
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安心,又下来,把半开半合的门锁好后重新回来,好好地躺在方堰的外侧。
这处刚刚被方堰睡过,被单上还留有他的体温,暖乎乎的,属于他的雅香气息浓烈地像她吃了三五个方堰。
不然没那么浓郁。
余遥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逗笑,噗了一声,方堰听到了,扭头看她,“笑什么?”
余遥当然没有说实话,只糊弄了一句,“想起点事。”
‘事’这个字让她忆起了别的,余遥坐起身,将刚刚端了放、放了端、几次来来回回的牛奶拿在手里,递给方堰,“趁着热喝。”
虽然看似过了很久,其实不过一两分钟而已,又有保温垫暖着,牛奶还是热的。
方堰嗯了一声,没有急着接,先拉了一旁的两个枕头,一个给她叠在身后,一个垫在自己脑后,抬高上半身后才拿过来,捧在手里小小地、文静地喝了一口。
奶里面应该是加了糖的,余遥闻到一股子甜香掺合着奶香的气息。
方堰离她很近,一开口说话,满嘴的奶香更甚,“什么时候拿车?”
“啊?”余遥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借车?”
方堰又喝了一口牛奶,甜香味弥漫在空中,不用刻意就能闻的清清楚楚。
“昨天你自己问的,车能不能提供。”
余遥了然,馅露在她这边,“中午吧,我下班之后。”
她中午有大概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用一个小时去看宁悠,顺便了解一下那个疯子的情况,另外两个小时留半个,剩下都可以忙比赛的事。
方堰轻轻‘嗯’了一声,回应她的同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捧着杯子继续喝。
余遥侧目,望了望他,脸色很苍白,神情蔫蔫的,平坦的胸膛正轻微地上下起伏,看起来病的很严重的样子。
臂上无力,必须两只手才能端住牛奶,即便这样,依旧喝的很香。
让她有一种牛奶很美味的感觉,叫她也食欲大开,想尝尝味道。
方堰好像知道她的想法,热心地将杯子递过来。
余遥看了看他,又瞧了瞧自己面前的热牛奶。
其实吧,比起牛奶,方堰现在的样子更吸引她。
她禁不住看向方堰唇红齿白的地方。
这心思只能想想,干不得的,余遥老实地低下脑袋,喝了一口热牛奶。
果然是甜的,放了糖。
看不出来,他跟个小孩子似的,喝牛奶还要放糖。
管家伺候了他那么多年,十分了解他的习性,肯定不是弄错,就是他想加糖。
“刚喝了药,嘴里是苦的。”方堰解释。
余遥挑了挑眉,难得做了一回体贴的人,没有戳穿他。
一杯牛奶不多,方堰又是个爱分享的,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完,方堰将空杯子给她,她搁在桌上时,里侧的人已经拿掉脑袋下多余的枕头,平躺下来,疲惫地闭上了眼。
余遥看着他干净无瑕的面容,心中敲了鼓似的,砰砰响。
她犹豫片刻,将刚刚那句‘来不是对你动手动脚’的话抛在脑后,小声问:“我可不可以……”
亲你一下下呀,就一下下。
亲亲还是太快了,余遥准备改成牵手手,还没来得及张口,方堰接话:“可以。”???
余遥疑惑地回头看他,“我还没说具体的。”
“什么都可以。”方堰长睫微扬,漂亮的眼眸睁了一下,又翕了翕,半张半合着,睡意明显。
“不过我昨天风寒低烧还感冒了,鼻塞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刚喝了药,有安眠的作用,现在很困很困。”
说话的时候他眼皮子垂了垂,动作比之平时明显迟钝很多。
余遥刚想说下次也行,方堰继续:“我要睡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要吵醒我就好。”
嗯?
这话听着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她要干什么一样,只以为她想观摩观摩他的房间那类?
“如果不习惯太亮的话……”方堰补充:“可以关上灯。”
余遥:!!!
关灯干嘛?干坏事啊。
她每次干坏事都会关灯,方堰也知道,还这么说……
余遥感觉自己懂了。
方堰的意思是——她想对他做什么做就是了,只要不要吵醒他就好。
余遥简直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仙男友啊!
也太好了吧!
第63章 引颈白鹤
方堰。
既然能讲出‘什么都可以’这句话, 说明方堰已经做好了会被占去便宜的准备。
貌似不排斥她亲近的样子。
如果不愿意的话根本不会这么说,直接告诉她不要就好啦。
还是说方堰知道她有分寸,不会干过分的事, 所以有恃无恐?
余遥摸不准,想知道他能承受的程度,于是拉了拉他的袖子,问:“亲你的话,你能接受吗?”
方堰可能到了极限,长睫颤了颤, 半张半合的眼完全闭上。
“嗯……”
虽然眼睛翕上了, 但这时候还没睡过去,有点意识。
余遥加紧问:“亲你这里和这里, 还有这里。”
她戳了戳青年的脖颈、额头和——下巴。
没有指唇,虽然她的目标是这个, 但好多人貌似对初吻很重视。
方堰一个母胎单身,初吻肯定还在,留着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如果有的话, 不动最好,怕他事后追问。
就算没有, 肯定也要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进行。
初吻可是很美好的,他稀里糊涂睡梦中,亲了他也不知道, 对他不友好。
等他醒了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再吻, 现在亲个额头、下巴、脖颈就满足了。
也是她惦记很久的位置。
“嗯……”
这个居然也答应了。
余遥有些诧异。
其实她只是试探一下, 没抱多少希望, 没想到方堰这么大方, 连亲脖颈那么敏感的位置都同意了。
余遥莫名有一种乳羊主动扬起脖颈给大灰狼咬的感觉。
现在的方堰在她看来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和待宰的乳羊。
余遥瞧了瞧他,其实还有一种他已经睡着,魂游天外,随口回答的感觉。
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磁性沙哑的声音很轻很小,还带着鼻音,“方堰……”!!!
是有意识状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其实昨天那个帖子她一路看完,有个网友的评论她印象深刻。
那个网友说,过不过分看自己的行为没用,要看对方。
如果对方不觉得过分,做再多再快再急也没事,如果对方心灵干净单纯,觉得挨祂一根头发丝就是过分,那就是过分。
仔细想来,好像每次她犹犹豫豫、思虑过多,或者回回有个小要求想提的时候,次次得到的都是千倍万倍的回馈。
比如她想建议俩人做假男女朋友,骗骗她爸妈,方堰直接提议做真男女朋友。
她在厨房的时候想拉一下方堰的小手手,方堰问她就这点追求吗?
还让她做想做的。
现在也是,她一个小要求还没提,他主动说做什么都可以,和在厨房那会儿差不多。
所以其实她干的所有事都是方堰知道并且鼓励的。
人家默许的,当然不算过分了。
看来方堰那些奇奇怪怪的特殊要求太高,对象不好找啊,好不容易有一个,确定她合格后,对她容忍度很高,怕她跑了?
开玩笑的,方堰这种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对象都很容易,只不过可能是第一次遇到她这样的。
她自己没感觉,但方堰好像说过,她细心,耐心,可靠。
是这些特征吸引他吧?
不管怎样,知道他对自己的‘优良品质’很满意,不会轻易放手,也在使力,和她扯一头的绳子,不是她单方面的,余遥很欣慰。
也放心了不少。
可以大胆地干自己想做的事了。
余遥就躺在他身边,亲眼瞧见他搁在被子上的手臂倾斜,从凸处掉在凹处,微微翘起地小指也慢慢垂了下来,最后软趴趴地伏在棉被上。
方堰脑袋一歪,就这么睡了过去。
余遥本来还想问他一些问题,比如能不能摸摸他的小肚子,看看那个网友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来得及他已经睡着,这时候反倒不好再说话吵醒他。
人家刚说过干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打扰他睡觉,她立刻违背人家的意愿,做他不想的事,有点缺德。
余遥一开始是不敢多动的,怕弄醒他,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感觉他应该睡深了才轻轻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低头去看他。
方堰的睡姿和他的人一样,温雅安静,隽秀漂亮,从她现在这个角度,至上到下能将他每一处都观个清清楚楚。
精致的五官,细柔的黑发,白皙的肤色。
任何地方都完美无瑕,是上天最杰出最用心的作品。
这么静静躺着,一动不动,身子半陷进柔软的被子里,莫名有一种他不是人,是什么死物,比如布偶,或者等人高的洋娃娃。
主人会抱着布偶睡觉,亲吻它,亲自给洋娃娃穿衣服,戴配饰,将它的手脚摆成各种姿势用来拍照,或者展现它的美。
余遥有一种自己现在就是主人,可以操控方堰这个洋娃娃的错觉。
做任何事都可以。
他自己说的。又是在睡梦中,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像洋娃娃任人摆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余遥小时候是玩过洋娃娃的。那会儿在村里,她属于孩子王,平时带着大家下水捞鱼摸蟹,爬树够果子采蘑菇,每次都是她弄来的最多,分给不多的小伙伴们,省得她们挨骂。
也因此,一到放学村里的小朋友都会带着自己的玩具来找她。
那时她爸妈还没中彩票,家里穷的冒泡,什么都没有,都是蹭别人的玩。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偷拿妈妈的手帕和围巾带过来,用剪刀裁成衣服给洋娃娃穿。
那会儿的洋娃娃还很丑,只有大关节能动。十几年过去,现在的洋娃娃不仅精致,还灵活,基本和人类一样,人类能动的洋娃娃都可以。
还细细划分了很多种类,瓷娃娃,bjd娃娃,有那个爱好的人基本都关注过,如方堰这般精美的余遥还是第一次见。
他‘做工精细’,所有关节衔接正常,没有一般洋娃娃的瑕疵。
穿上衣服好看,脱掉也好看,一般的洋娃娃只能穿上衣服,褪下会发现很多丑丑的关节点。
方堰这个高级洋娃娃还自带体温,等人高,软软的,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余遥奇怪的癖好被开发,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
她盘起膝盖,倾了上半身过去,真玩洋娃娃一样,把他一只雪白雪白的手腕捞起,像握着什么绝世的宝贝,或者千年的玉古董似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
目光在那只手上浏览许久,找到突破口。
方堰的个头这么高,给他做衣服不现实,去哪扯布都是问题,正好他身上有睡衣,干脆就地发挥。
余遥怕他冻着一样,一点一点,做针线活或者极细致的工作似的,给他把折起的袖口撸下来,确定衣服裹着皓白的手腕,才放那手回被子上,微微扭了扭位置,露出内侧,把上面的两个扣子轻手轻脚扣上。
另一只是一样的待遇,那两只手还被她像做贼似的带起,吊在空中,然后掀开被子放进去。
本来只到方堰胸前的棉被被她往上拉了拉,盖到他脖颈下。
他始终沉睡中,纹丝不动,安如磐石,像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等着人把他吻醒。
在玩洋娃娃或者过家家照顾病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余遥心中多少有些兴奋。
童年爱好被激发了出来。
她玩完还想玩。
这次余遥将目标转移到方堰的棉被下,她记得方堰掀开被子的时候,衣服下摆是扭曲的,露出了他的小肚子。
他本来胃就不好,还漏小肚肚,会冻着的。
余遥打算帮他一把。
她没有跟方堰似的直接掀被子,怕弄醒他,只悄摸着打开一条小缝,用手机的光照着,看到衣服的边角后轻轻地、动作缓慢一一拉下来,把他的小肚肚完全遮住。
干完合上被子,忍不住夸赞自己。
我可真是活雷锋啊。
做好事不留名就是我了。
余遥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末了继续寻找需要她‘添砖加瓦’的地方。
方堰的领口是斜的,西装样,没有扣子,貌似不需要她增光添色。
余遥还有点小遗憾,一两下就没事做了。
她只能没事找事,轻抚方堰的刘海,给他理黑发。
一直都知道他的头发细柔,大概率会很好摸,没有机会接触而已,这可是个好时机,余遥没有错过,把平时想做的都做上。
不仅揉了揉他的黑发,还以手代替梳子,把他刘海推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整张俊美的脸来。
整理鬓角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他又薄又透的耳朵。
这个貌似也是她一直在关注的位置。
余遥轻轻地顺着轮廓抚,从外耳,一路划到他耳垂上。
捏了捏,都是肉肉,软软的,凉凉的,很好摸。
这座大山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遥不可及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她翻了过去,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好没有成就感和挑战性啊。
余遥挪开手,开始翻另一座大山。
她目光上移,落在方堰脸上。
上次在方家和他通话,指头不小心摁在他手背上,由此开启了长达两三分钟的玩闹,都是隔着屏幕。
这次没有任何阻挡,本人就在她身边。
当初隔着手机时俩人还不是男女朋友,做什么都亏心,只是碰一下假装捏一下就紧张,这会儿本人在身边反倒没什么感觉。
大概因为方堰是睡着的状态,没人看着她,监管她的行为,所以她自然很多。
余遥没有关灯,因为想清晰地看着方堰那张睡颜和他所有平时不易发现的小细节。
比如他长又直的野生睫毛,和深陷的锁骨,还有细皮嫩肉的脸颊。
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用风吹日晒劳作,整天在空调房内,金汤银水养着,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余遥上手,轻轻地捏了捏,手感果然很不错,不是化妆水堆砌出来的,是年轻、干爽、有肉的那种。
毕竟年纪不大,俩颊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微微鼓起。
不算十分刀削的面孔,只是立体精致,干净清爽,该锋利的时候锋利,该软的地方软。
余遥就很喜欢他这种长相和他水嫩嫩的脸蛋。
没想到他一个男的,脸上触觉是这样的。因为意外,她多停留了一会儿,用两只手又揉又捏又轻扯,玩他的俩颊。
他可能实在太困,睡得很深,下巴被她抬起,他都没反应。
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洋娃娃,身子始终处于无力状态,任由她为所欲为。
余遥将他微微半歪的脸正过来,低头,慢慢地、缓缓地凑过来,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
亲完离远观察了一瞬,他没醒。
余遥又继续,开始依照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亲他下巴。
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子奶香味,是他唇上的,喝了那杯牛奶的原因。
余遥顿了一下。
突然觉得替代品亲下巴不香了。
她犹豫片刻,直接跳过去,去吻他的脖颈。
他枕着枕头,大半颈部都藏了起来,只一小部分露出,这么些没办法亲到。
余遥手穿到他后颈处,微微用力,想把他漂亮的长颈抬起来,刚动他脑袋就歪了歪。
惊了余遥一下,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扶住,摆回到原位去,这么等了一会儿,他没醒才继续,不敢抬得太高,怕他难受醒来,只微微一小部分。
他脖颈修长,一小部分再加上本来就露出的那部分,不少了。
余遥感觉应该可以了,凑过去,发现亲不到。
她只能再度努力,第二次还是不行,第三次近了,但依旧碰不着。
再抬要把他弄醒了,余遥迟疑片刻,决定放弃。
她手刚准备撤出,方堰藏在被子下的手突然自己伸了出来,像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拉下自己的睡衣领子,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
同时扬了扬下巴,像引颈的白鹤,明晃晃对她坦出最脆弱,最漂亮的地方,邀请她一样。
第64章 要负责的
余遥。
余遥抬头, 朝上看去。
方堰长睫微垂,半遮了些狭长的眼眸。
瞳子阗黑阗黑,里面正幽幽地倒影出她的模样。
余遥顿了一下, 有些讪讪问:“你怎么醒了?”
她有点担心,“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吗?”
方堰摇了摇头,“有点热就醒了。”
余遥:“……”
她看了看方堰的袖子,是她扣的扣子,塞进的被子里。
方堰醒来跟她有直接关系。
余遥多少有点心虚, 刚要把垫在他脖颈下的手抽出来, 方堰比她先动。
将衣口更往下拉了拉,露出比方才还多的雪白肌肤, 白净的下巴也扬得更高,几乎将他最薄弱最美丽的地方完全坦露。
“不想亲了?”他眸海温涟, 藏深潭幽井。
“想!”
余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先答应了。
等回答完才意识到方堰问的是什么,她答的又是什么。
方堰在邀请她。
那她……
还犹豫个屁。
余遥垂眸,将所有注意力放在那一截如羊脂白玉一样的修长脖颈上。
方堰很漂亮, 脖颈更是隽气秀瘦,清贵端方, 骨骼长得好,皮肉更是裹的好,线条精美, 肤白胜雪。
余遥凑近, 轻轻地在方堰侧面落下一吻, 又觉得不过瘾, 张嘴露出两颗小虎牙, 一口咬了上去。
方堰没说什么,只隐忍地痛呼了一声。
余遥稍稍离开了一下,想看看他抗不抗拒,他没有躲,也没有挣扎,甚至探出一只手,从她肩上穿过,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余遥微怔。
明明被咬的人是他,疼的人也是他,结果疑似安抚她的人也是他。
他成熟内敛,如海如江,能包容一切。
余遥有一种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甚至纵容她的错觉。
说错觉也不对,方堰貌似就是这样的人。
跟他在一起之所以那么舒服,不是她情商和智商提升,懂得怎么说话和怎么办事,是因为他降维包容。
无论讲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他都平静应付,并且很自然地帮她圆场,接话,让她没察觉出异样。
好像自己没有错一样,没有被逮住话柄拿出来说事,也没有嘲笑,一直处在很平稳的状态,所以舒服。
真幸运啊,能遇到这样的人。
为了奖励自己,余遥又多咬了他几口,在各个位置上。
方堰脖颈侧面上下都有,喉结处也遭了殃,被她吸吮红了。
肩膀上,耳朵上,甚至是手腕上都留有痕迹和草莓印。
像是要一口气亲个过瘾一样,抱住他就不撒手。
方堰因为疼,落在她脑袋上的指头时不时轻颤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地轻呼。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阿姨的声音响起:“少爷,余小姐,饭做好了,该下来吃饭了。”
第一声没有人应,第二声房内才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知道了,我们……嘶……马上……下去。”
余遥也回了一句,“我吃过饭来的,你们吃吧,不用等我。”
准确的说,她正在干饭呢,食用她们家的少爷。
把她们家金尊玉养的公子压在床上,啃食他的脖颈。
当然也确实吃过了,不饿。
余遥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从近到远,声音越来越小,阿姨收到回应后离开,远去下楼。
方堰可能也听到了,想坐起身,没有成功,被余遥摁住。
她还没亲够,拖着不让方堰下去。
屋里开着灯,很亮,余遥清晰地瞧见了自己的成果,方堰一个脖子上惨不忍睹,疼的他膝盖屈了屈,脚后跟蹬在被子上。
双手已经没有力气,无法再跟刚刚一样,轻抚她的头顶,像是失了力似的,软软垂在脑袋两边。
因为是举着的,袖子短了些,露出白皙的手腕,上面也有她留下的咬痕。
脖子都让她亲了,手腕余遥问都没问,直接在他动作时抓过来,在喜欢的地方留下痕迹。
方堰很配合,没说什么。
他不张口阻止,余遥不打算终止自己的行为。
万事开头难,每次刚开始的时候都会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她承认,她有时候确实挺自卑的,总是担心方堰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因此跟她分手,她会不会太过分,刚到手的男朋友会不会没。
太多太多的顾虑。
她也能理解这种行为,毕竟对象是方堰,谁拥有这样高攀不上的男朋友,也会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也因此,一旦得到许可,根本不想停,只想一次性够本。
抱着‘就算分手了我也没吃亏,占了他好多便宜’的想法,可劲对他下手。
方堰胸膛开始起伏,唇红齿白的地方张了张,大口喘息。
有热气在灯光下徐徐升起,奶香味越发的浓郁,充斥整个角落。
余遥把他困在了床头角落。
方堰过了很久很久才道:“你是想亲死我吗?”
余遥嘻嘻一笑,终于停了自己的行为,将手从方堰颈后,和下巴处拿开。
她刚刚寻着新地方,她没有踏足过的,所以强硬地推开他的下巴,将他漂亮的脖颈坦露更多。
其它地方她都留过痕迹,在找没有的,还真叫她探出了些,他下颌内侧的软肉,耳后,后颈。
可能太过分了,也有可能太疼了,方堰忍不住说话。
他阻止她就乖乖地听,不忤逆他。
余遥离开后发现方堰那整个脖子更惨,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红红的草莓印和咬痕。
方堰伸出一只手,刚碰了一下颈上其中一个印记就疼的拿开,嘴里传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迟疑片刻,放弃了触碰,撑了撑身子,朝后退了些,将脑袋搁在一边的枕头上。
为了更完整地对他漂亮的脖颈出手,余遥把他枕头撤了,搁在一边,不让他用。
枕着枕头他脖颈始终有一部分没办法完全坦出,也亲不到。
为了占有,牺牲了他的舒服。
余遥看他枕姿顾着伤,有些奇怪,心里虚的要死。
都是她的杰作。
她不敢直视,一双眼飘忽不定望在别的地方,感觉这个气氛有些诡异,像等着被问责一样,余遥退了退,沿着边缘下了床,丢下一句‘我上班要迟到了’落荒而逃。
留方堰一个人在屋里。
方堰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挑了挑眉,过了一会儿,修长指头摸了摸颈上,又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唇。
*
余遥下来后本来要走的,不吃饭,结果发现桌上有她爱喝的佛跳墙,她在犹豫片刻后很没有出息地在方老爷子和他家管家阿姨的挽留下上了桌。
方老爷子问她,怎么没和方堰一起下来。
她爸妈也问她,为什么就她一个人。
余遥只好说方堰还有点事,会晚一点。
讲完埋头干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吃了点抗饿的东西,又喝了汤,觉得差不多了收拾碗筷,只想赶在方堰下来前跑路,结果还是晚了,她前脚把碗端去厨房,出来的功夫,后脚就见方堰从楼梯上下来。
今天难得没有一身西装,是一套略微休闲的打扮,一件高领的紫色宽松毛衣,一件米色灯芯绒裤子。
手腕上还带着护腕。
余遥:“……”
为什么是高领毛衣和护腕,她当然知道原因,为了遮住她的罪证。
余遥更是羞愧,丢下一句‘去上班了’就想走,刘女士问她,“怎么不送小堰,昨天不是说好的送小堰上班的吗?”
余遥才想起这茬,她刚将目光看向方堰,就听到他说,“我今天上午不去,昨天没睡好,要补觉,下午再来接我吧。”
谢天谢地,不用这时候面对他。
余遥长松了一口气,“那我下午再来接你,我先走啦。”
她还似模似样地摆了摆手,不敢看方堰的表情,撒丫子跑去院里开了车就走。
路上连多余的想法都不敢有,到了健身房,给那个疯子发了消息约定好时间,又给宁悠发去信息,问一下她的状况。
宁悠说她是轻伤,手臂骨折,打了石膏已经回家歇息了,不用去医院看她。
知道她要去会会那个疯子,宁悠很兴奋,把那个疯子的车和各种信息都说给她听,想让她好好教训那个疯子。
余遥:“……”
为什么大家对她都这么自信?
‘教训’两个字余遥不敢用,最多祈祷能利用熟悉地形和过弯优势胜他一局就谢天谢地赶紧收了把式不玩了。
让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把他气死。
余遥打定好主意,上午推了一两节课,怕自己太累,她要保证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处于最佳状态才行。
中午十二点吃了东西才赶往方家,没有多吃,怕那边准备好饭,她吃一点两点那边还不满意,叫阿姨盯着她的碗,没了立刻往里加新的。
热情且密切关注‘客人’的行为让人有些头疼。
当然更多的是甜蜜的烦恼。
热切总比不受重视好,比起后者她还是更喜欢前者。
余遥开着她的小破车,还在路上时微*铃声响了一下。
她正好红灯,抽空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方堰的消息。
【春暖花开:你现在还在市里吧?】
【樱桃小完犊子:对啊,怎么了?】
底下是个猫猫疑惑的表情包。
经过一上午的沉淀,她现在已经敢面对方堰了。
方堰主动给她发消息,也说明没生她的气。
希望如此,感觉他还有话要说。
余遥握着手机,尽量平静地等着。
那边很快又发来一句。
【春暖花开:附近有药店吗?有的话帮我买一瓶活血化瘀、止痛消肿的药吧,疼。】
余遥:“……”
别说附近有药店,就是没有,人到方家她都要拐回来给方堰把药买上。
是她干的,她要负责。
作者有话说:
请审核同志看清楚哈,全程就亲了个脖子而已,脖子以下一律没写,不至于到锁的程度。
第65章 变小朋友
方堰。
余遥看着消息, 莫名其妙有一种自己是渣男,啃完就跑,根本不管人家是不是疼、是不是难受的问题。
她一直说自己负责任, 这负个屁的责任啊。
真的没有一点担当。
是真女子就不该逃避,应该留下来照顾他的。
他生病了,感冒风寒还有点低烧,昨天又一夜没睡,已经很憔悴了,被她折腾过后肯定更睡不着。
我真不是人。
居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跑路。
这是什么人间极品啊。
余遥深刻反省自己, 谴责完在手机上打字。
【樱桃小完犊子:就止痛消肿的药吗?还要别的吗?】
顿了顿, 又添了一句。
【樱桃小完犊子:感冒药,风寒药, 退烧药家里还有吗?要不要带一份过去?吃饭了吗?饿不饿,给你开个小灶带点开胃的汤回去?】
*
方家老宅, 二楼面东的卧室内,方堰刚睡醒,身上还穿着那套棉质的睡衣,恹恹缩在被窝里, 背后枕着两个枕头,空出一只手拿手机。
目光起先惺忪没什么精神, 看到余遥后面的话后,一双眼稍稍亮了些。
方堰没有急着回答,先退出来, 进了小软件, 点开监控看了看, 楼下很热闹, 厨房人来人往, 正在准备午饭。
保温箱里已经推进去了好几道菜,不出所料的话,余遥过来正好能吃上饭。
他爷爷掐着点算过的。
十二点半其实依照平时的话吃中午饭晚了一点,一般十一点半左右,因为爷爷起的早,清晨七八点吃早饭。
为了跟上余遥的作息改了改,依着她那边的时间,照顾她上班。
早上晚,中午当然也会晚,晚上更晚。
方堰切回来回答。
【春暖花开:家里药都够,只有止痛消肿的药过期了。】
过不过期他其实不知道,只是想借着机会打扰余遥而已。
想跟她说话,跟她聊天,让她关心自己。
【春暖花开:家里也做好饭了,你不用带汤回来,爷爷叫人做了。】
他故意没说‘我家’‘我爷爷’,模棱两可地说‘家里’‘爷爷’。
乍一听像是‘咱们家’,‘咱爷爷’一样。
余遥心大,没听出来,照常回答。
【樱桃小完犊子:那我就买止痛消肿的药啦,别的真没什么需要的吗?对了,你急不急?】
‘急不急’三个字一发过来,方堰就知道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无非觉得总是蹭饭不好意思,想晚一点过来。
方堰调出键盘打字。
【春暖花开:没别的需要,很急,睡着了还没太大感觉,醒来好疼。】
【樱桃小完犊子:……】
【樱桃小完犊子:这样啊……】
她还在犹豫。
方堰又发了一条过去。
【春暖花开:中午有佛跳墙。】
有没有他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下去看过,从早上余遥走后喝了点汤就一直睡到现在,不过他了解爷爷。
只要余遥没有表现出很明显喝腻不想再碰的状态,佛跳墙会一直上桌,直到余遥看都不想再看为止。
小时候他哪道菜多夹了几次,第二天桌子上全都是那道菜,清蒸、火烤、炒着,花样百出。
【春暖花开:爷爷新买了台大的液晶电视,不会用,琢磨半天了,你过来帮他弄一下吧。】
余遥是个很神奇的人,叫她过来吃喝玩乐她不一定答应,但是有事需要她,她肯定会来。
果然下一刻那边立刻回答。
【樱桃小完犊子:我马上到,十五分钟。】
余遥其实已经快出市区了,正好附近她记得有药店,下来买药,活血散瘀的药效一说出口,店员只以为是治跌打扭伤的,关键好像只有类似的。
余遥怕买错,一口气要了好几瓶,云南白药,红花油,正骨水,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
付了钱出了门,突然发现隔壁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她也不知道本着什么想法,进去逛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
不死心,又连着去了几家,终于在收银吧台上看到了保温箱,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饮料,是给小孩子喝的,大半小孩都不能喝凉的。
余遥打开小门手伸进去摸了摸,果然是温的,她拿了一瓶牛奶出来,结完账放在口袋里暖着,临走前又回去要了一样东西才出门。
回到车上手刹松开,踩了油门离开。
说好的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十四分半稳稳将车停在方堰家的院子里。
到了一看,方家果然在忙活做饭的事,桌上已经摆了七八道菜,她喜欢的佛跳墙也在。
方老爷子和他两个朋友正坐在电视机跟前左拍拍,右打打,就是调不出节目来。
余遥到了后自觉跟方老爷子问好,然后接过他手里的遥控器帮着他调,输入wifi密码,改频道。
*
二楼极东的那间卧室里,方堰一早听到了汽车鸣声,他半靠在床头,手机调到监控页面,在看一楼的情况。
‘佛跳墙’的事是猜的,液晶电视是看出来的。
因为爷爷发现余遥的爸妈眼睛近视,又不戴眼镜,每次看电视都伸着脖子眯着眼睛,对颈椎和眼睛都不好。
可能是生疏吧,不好意思凑近,只跟着其他老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
其他老人要么戴了眼镜,要么是远视眼,近了看不清楚,但是远了可以,早就适应了这个距离,只有余遥的爸妈例外。
爷爷察觉出异样后立刻叫人送了台大的电视。
换是换了,不会安装,也不会接线,安装人员还没来已经自己拆了包装,折腾半天也没有弄好。
他和余遥的聊天结束后,爷爷让管家喊过他一次,想让他帮着调,他没有去,告诉管家待会儿有人会来弄就继续窝在床上。
他是个病号,要好好躺着。
方堰拿着手机,还在看监控。
一楼客厅内,余遥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动作麻溜,姿势老练,把接错的线换掉,无线插好,几下搞定。
她以前说过,十二岁就跟着她爸修洗手间、接水管等等,所以他猜测,余遥在这方面应该也有接触。
高科技改朝换代太快,她爸妈已经跟不上,拿着说明书看了半天也没弄懂,但余遥年轻,又经常玩游戏玩电脑,装这些很容易。
和他猜测的一样,她果然干的很顺。
在忙活的时候时不时会把手伸进衣服兜里摸一摸,一会儿一次,两个兜都是。
方堰望着她这个小动作,料想她兜里应该有东西,而且很重要,她担心会弄丢,所以经常检查还在不在。
监控器里,阿姨洗好了水果,放在客桌上,爷爷随手抓了一把给余遥,余遥双手接过,应该婉拒了些爷爷的什么好意,指了指楼上。
爷爷本来还想挽留,看到她那个动作后点了点头,面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余遥就这么手里捧着果子,边吃边往楼上来。
水果是桑葚,刚成熟够季节的,余遥家里带来的,他尝过,很甜。
方堰将手机上的监控画面切掉,刚换到正常页面,门已经被人敲响。
余遥走路轻快稳健,每次上楼梯都是两阶一起,所以她的上楼速度和走路速度是别人的一倍左右。
方堰将手机搁在枕头下,“进来。”
余遥推开门走来,手里的桑葚已经吃的差不多,只剩下些根蒂,床头有垃圾桶,她直接丢进去,甚至自来熟地抽了一张柜上的纸巾擦手。
出乎意料,居然没有不自在。
方堰想了想,手放在墙面的按键上,想开灯,又有片刻的犹豫。
余遥每次干了什么,至少都要别扭一阵子,可能在强装镇定,没必要打破她的伪装。
方堰到底还是没开灯,手收回来时,刚好看到余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几瓶药。
现在是白天,他的窗帘不是全遮阳的,屋里就算没开灯他也能看到一些景象,那几瓶药的名字也能瞧见。
“有内服也有外用的。”
余遥一一介绍,“三七片是内服的,云南白药外喷的,还买了粉末样的,据说盖子里有一颗保险子,强止血的。”
这么多,他肯定喝不完。余遥接着道:“你家活血化瘀的药不是没有了吗?正好给你家医药箱添点儿。”
余遥统统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动作还没停,又往兜里掏了掏,拿出一瓶盒装的牛奶来,“内服的就着这个喝吧,还是温的。”
那牛奶递过来,方堰摸了摸,还真是温的。
他有些意外,余遥在路上,居然能弄到温的牛奶。
余遥还在往兜里掏,过了半天拿出一小袋的旺仔牛奶糖来,“喏,喝完药吃这个就不苦了。”
红色的大包装袋被她撕开一角,拉着他的手,将牛奶糖倒进他手心。
方堰望着那几颗红色牛奶糖出神,那边余遥已经把大的红色空袋丢进垃圾桶,抬了抬他的胳膊,把被子从他腰间往上提了提,盖到他胸前。
“生病了就不要浪了,再冻严重了看你今晚怎么办,又该鼻塞睡不着了。”
方堰没有反驳,也没有挣扎,任由余遥动作,将他裹的只露出个脑袋和两只手。
一只握着温牛奶,一只握着糖,都很忙,没有空再去够药。
余遥帮他拿的,看了说明书后,倒药出来,暂时搁在手心,另一只手抠下他手里牛奶盒上的吸管插了进去。
准备工作做完,她手心完全摊开,露出几颗药来,示意他张嘴。
方堰十分配合,刚开了口,余遥已经将药倒进他嘴里,然后握住他的手腕,把牛奶的吸管也一并塞.了进去。
方堰喝了药,望着牛奶和旺仔糖,失笑。
“感觉我好像回到了三岁,变成了小朋友。”
第66章 去取车了
俩人。
事实上他还是小朋友的时候, 并没有享受太多的宠爱。
他爸妈是因为联姻在一起的,生下他后觉得完成了任务,把他交给月嫂和保姆带, 自己一身轻松各玩各的,很少在他身上投入什么。
两个年轻人都小都傲,跟对方赌气一样,今天你跟这个人走的近,明天我就要跟那个人交好,今天你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明天我就要带别人的东西回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婚是必然的。
没有爱的婚姻, 自然也不会喜欢他们之间缔结的孩子。
从他有记忆开始,印象最深的其实不是‘爸妈’, 是带他的保姆。
会给他讲睡前故事,给他做饭, 生病了照顾他,哄他睡觉等等。
那时候他一度以为保姆就是他的妈妈。
保姆三十多岁,也有个小孩,跟他岁数差不多。
有一年她和老公闹离婚, 孩子没地方送,得到主人许可后, 把孩子带到了这边,说是给他当玩伴。
小孩跟他喊的称呼不一样,他喊保姆阿姨, 小孩叫妈妈。
保姆会亲昵地逗小孩笑, 亲他的脸颊, 对他更好。
那时候他还小, 不懂血缘关系, 只单纯的觉得小孩的到来抢走了保姆,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全部的爱。
本来保姆最喜欢他,小孩来了之后变成了最喜欢小孩。
他并不知晓大道理,只暗暗地跟小孩争。
小孩每次出去玩回来弄的都是脏兮兮的,他每次都干干净净的出去,再干干净净的回来,得一句好乖的夸奖。
小孩会被骂,说他是泥孩子,脏得不能见人云云。
小孩每次都只能考个零蛋或者十几分,学东西很慢很慢,他学的快,还回回考第一。
他又被保姆夸,小孩被骂,说他笨蛋,两只手能数过来的数都不会算。
他也会乖巧的吃下保姆做的每一份饭,保姆说什么就听什么,小孩每次都挑食,和保姆对着干。
小孩理所应当的依旧被骂,他被夸赞乖宝宝。
但他发现保姆不会像对小孩一样对他,保姆不会亲他,不经常抱他,从来不把他搂在怀里让他睡。
也不会给他开小灶,他和小孩有了争执,保姆向着小孩,俩人同时生病,保姆看小孩的次数比他多了很多。
那时小小的他猜不到正确的原因,只简单的以为是因为小孩叫她妈妈,他叫阿姨的原因。
于是他也改口,跟着小孩一起喊妈妈。
保姆吓坏了,不让他喊。
但他还是会偷着在没人的时候这么叫,因为他固执的认为,只要喊保姆妈妈,保姆就会对他很好很好。
和小孩一样好。
其实喊了差别待遇还是很大。
他起初很不解,后来有一天夜里他做了噩梦,下床出来找保姆,看到她搂着小孩,和小孩说悄悄话。
小孩闹脾气说她对他太好了。
保姆说只是工作而已,照顾主人家的孩子。
她又用鼻尖蹭了蹭小孩,说自己的孩子才是宝贝。
时隔二十多年,方堰至今还记得那一幕。
小时候的自己躲在暗处,手里拖着一只布娃娃的胳膊,趴在墙角,羡慕又有些心酸地看着那一大一小,希望被抱在怀里的人是自己,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他想成为那个被最宠最爱的孩子,为了拉近和小孩之间的差距,卑微地讨好保姆,把自己逢年过节的礼物都给她。
还和小孩做了交易,玩具和礼物给他,他的妈妈给自己。
小孩毫不犹豫答应了,但是每次有什么事还是会去找保姆,让保姆哄着抱着。
他一点都不讲信用。
再后来那些事被彼时还是他妈妈的褚言知道,褚言大发雷霆,将保姆赶走,礼物要下来,还差点以欺诈和诱拐罪把保姆送进大牢。
那之后没多久两个年轻人因为多次意见不合、和婚姻早就出了问题离婚,他由爷爷带着,事后才从爷爷口中得知,当时涉及的金额很大,有近千万。
那个保姆其实一直都在骗他的零花钱和压岁钱,还有礼物。
小时候他嘴犟,坚持说是他自愿送的,妈妈也是他自愿叫的。
长大后才知爷爷说的没错,那个保姆确实有问题,经常在他面前说缺钱,家里条件不好,小孩没有玩具等等。
他会把自己的钱和礼物给保姆与小孩。
一开始保姆可能真的很单纯,纯粹随口一提,因为他听了之后把礼物和钱拿出来。
渐渐地养大了保姆的胃口,她提的越来越频繁,生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为了哄她,每次她刚有要发火的意思,他就赶紧进屋,把自己喜欢的物件和钱抱出来给她。
他以为的宠和爱,不过是骗局罢了。
因为她的事,往后爷爷根本不敢再让他和保姆阿姨亲近,都自己带着他。
爷爷年纪大了,抱不动他,又忙,其实顾不了他。
身体也不好,曾经因为他的脸被别的小朋友抓伤,和那个家长理论,被气到心脏病犯了去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他很多时候都不敢让爷爷担心,大病瞒着,无关痛痒的小病才会说给他听。
每次不管什么毛病,可能只是一点点的感冒,爷爷都会在他的房间打地铺,或者睡在小床上守着他。
明知道他装病,也假装不知道,和管家保姆一副他得了重病需要好好照顾的模样哄着他。
男人到底是心粗了些,也不想让他太娇气,最多看着他喝下药而已,末了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怕苦怕喝药,要勇敢要坚强等等。
给他塞糖塞牛奶的,余遥还是第一个。
“生病的人在我这里都是小朋友。”余遥边说边将云南白药喷雾拿在手里,盖子拔掉,晃了晃,让里面的药活一活。
没有急着给方堰喷,先滋在手上感受了一下,凉的,试着推了推,一会儿就热。
应该是有用的,大牌子值得信赖。
床内方堰微愣,片刻后才道:“成年人也可以是小朋友?”
“当然啦,”余遥往他身边坐了坐,“无论多大,人生病的时候最虚弱,最难受,像小朋友一样,要人哄着,你病成这样,做一回小朋友怎么了?”
最主要的是有一部分还跟她有关,没有她,方堰一个脖子上不会这么惨。
当时强烈的占有欲和侵占欲让她恨不得将方堰拆吃入腹,好像怎么亲都不够,还想要更多,更深.入的霸占他。
不留神就这样了。
她有罪。
余遥是来赎罪的。
“脖子扬起来,抹药了。”
方堰一向很乖,这次也不例外,听话地高抬起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颈,和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
余遥再瞧见心里还是很虚,有点不敢看他。
她尽量平稳下复杂的心情,一只手护在他下颌处,不让药喷过线,一只手拿着喷瓶,滋在他青紫的地方。
液体是凉的,刚上肤,方堰就被冻的缩了缩脖子。
不等余遥喊他,他已经自己调整好,继续仰着。
抹药很顺利,没遇到半点阻碍,从右边搓到左边时,方堰突然道。
“你在我这里可以一直是小朋友,不用生病。”
余遥手一抖,瓶子差点掉下来,她稳了稳后,白了方堰一眼,同时不甘示弱道:“那你在我这里也可以一直是小朋友。”
她说生病了在她这里都是小朋友。
方堰说不用生病,在他那里都是小朋友。
几个意思,显得她格局没有他大?
余遥表示不服气。
方堰‘嗯’了一声,“我做你的小朋友,你做我的小朋友。”
余遥搓药的动作微顿,有那么片刻,感觉方堰褪去成熟稳重的光环,多了些稚气。
像是很向往做小朋友一样。
小朋友这个词听起来是幼稚和可爱,实际上还有另一层意思,被喜欢被爱才有资格做小朋友。
方堰其实不是喜欢做小朋友,是喜欢被爱被当回事吧?
他父母离婚谁都不要他,跟着年迈的爷爷,爷爷还要管理集团,他只能得到爷爷最多一半的注意力,另一半都给了集团,可能集团更多一点,三分之二,他得了三分之一的注目。
太少了点儿。
他那些择偶标准,说是一心一意一辈子,不如说是一心一意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
这家伙严重缺爱。
余遥心情莫名其妙更复杂了。
她擦好药,正好阿姨上来喊人吃饭,余遥回应过后最后进行了一遍收尾。
方堰刚刚好像在出神,她揉过之后一直没什么表态,这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蹙眉道:“疼……”
“忍一下吧,马上就好了。”这个余遥没有惯着他,手板着他的脸,摁在枕头上,强行给他剩下的一部分搓上了。
事后方堰伏在枕头上蔫蔫道:“你对你的小朋友好差啊。”
余遥:“……”
她把人搬过来,拉坐起来,褪下自己身上新的风衣,套在方堰身上。
他生着病,穿一件感觉不保险,余遥瞧见他房间的角落挂着她另一件风衣,拿过来又给他套了一层。
方堰现在里面的是一件灯芯绒风衣,外面是西装风衣,因为西装风衣大,灯芯绒风衣面料硬,正好撑了起来,还挺好看。
“走吧,下去吃饭了。”
方堰嗯了一声后跟着她一起下楼,因为他这两天穿的都是她的衣服,众人瞧见她新的风衣又在他身上,倒也没什么表示,一顿饭就这么愉快地在装瞎中吃完。
饭后方堰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一把钥匙来,朝她晃了晃示意她跟上,余遥大概猜到那是什么,眼前一亮,脚步轻快凑过去,俩人一起去了方家老宅的地下室。
打开门和灯余遥惊呆了,地下室很大,占地千米,比上面老宅还要宽敞。
应该是把附近的地下也挖了,建了个这么大的私人车库,里面停满了豪车。
除了常见的牌子,世爵,迈凯伦,帕加尼,柯尼塞格等等都有。
余遥站在灯下,边看边感叹。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别人的宠物是小猫小狗,方老爷子是兰博基牛,法拉马,威兹壁虎。
第67章 必须赢啊
余遥。
余遥人在靠近门帘的位置, 没有急着囫囵吞枣一样一遍过,而是一辆一辆慢慢看。
私人的车库,钥匙像十块钱俩的小玩意儿一样, 随意放在角落一个桌子上的盒子里。
方堰抱着盒子,跟在她后面,她看一辆车,他就把车钥匙给她,让她试试看。
车库空间还是小了,跑不起来, 只能听听声浪, 探探它的劲力。
有几辆不是超跑,是轿跑, 还有几辆只适合开出去炫耀一下价格和表象,速度在一众豪车内根本排不上号。
她对车还算了解, 只看一眼外表就知道什么时候发售的,型号多少,瞄的时候已经筛掉了一部分车,能被她听声浪的都是有能力和那个疯子的车一战的。
然而有个问题, 那个疯子的车改造过,发动机是最大动力, 其它方面也是一顶一的。
能跟他比的,都是千万级别的车,这里有是有。
但是上千万啊。
那疯子开车那么猛, 还特意换了防撞梁和前纵梁, 和别人相撞, 他顶多车头外皮扁一点, 问题不大, 别人整个水箱和发动机都要换,代价实在太大,得不偿失。
用上千万的车和他玩碰碰撞,别说方老爷子,就是她都要心疼死。
就跟挖爱车人的血肉一样,痛的一批。
余遥站在车旁,有些犹豫。
方堰长身玉立在她身侧,手里还拿着盒子,看出了她的忧虑,低垂下眼问她:“没有看中的吗?”
余遥摇了摇头,“不是。”
方堰继续猜测,“没有对方的车好?”
余遥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那家伙是富二代,钱要靠家里给,而且开车很费,手里那辆最多上千万,方老爷子可是富一代啊。
努力了一辈子,钱多到没地花,只不过他只惜车爱车,不玩车不飙车,所以他的车需要双倍价格才能比得上那个疯子的车性能。
不代表方老爷子的车不好,只是个人爱好,人家有钱,没往那方面花而已,虽然如此,他原厂原件的也有几辆车能跟那个疯子一拼。
足可见他的财力,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
余遥实话实说,“我只是心疼,这哪辆开出去被那个疯子撞了都可不划算了。”
她突然想起来,“你们谈的生意大不大?超过这辆车的价格吗?如果这辆车报废了,生意上能赚回来吗?”
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旁的车。
方堰跟着看了一眼,“我们是长期合作,三年一签,一月一单,量大,一两单就能赚回来。”
余遥眨了眨眼,“你确定?”
利润这么大的吗?
“没有忽悠我吧?”
方堰摇了摇头,“没有。”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这些车放车库有一阵子了,爷爷买来不是开的,是用来收藏的。”
他由衷道:“车子不是古董,古董能升值,车子只会变成废铜烂铁,还不如物尽其用,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
余遥睁大了眼,看着众多豪车有些咋舌。
这么多好车只收藏不开?方老爷子不愧是富一代啊,有钱任性。
话说回来,难怪上次说家里没多余的车,原来都锁在车库当收藏品,没打算拿出来见天日啊。
好财大气粗,也好浪费啊。
车就是开的,越好的车越应该开,要不然就像方堰说的一样,放久了发动机坏了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只有个样把式,想开都开不了,再想让它动起来必须花大价钱保养加修理才行。
名贵的车一次没跑就放到坏。
好可惜啊。
方堰又劝了几句,大意用一辆车换一次长期合作很划算,而且是赚的,不会亏,相反如果选一辆低价的车到时候输得很惨,只会让对方看轻,转而去找别人合作。
鼎立是集团,生意杂多在细节上不算很精,和华瑞的合作只有资金稳定、量多特惠的优势,去掉这两点,华瑞选谁都可以。
所以这场比赛非常有必要大投资。
很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余遥被他说动,没再纠结,选了一辆黑色的超跑。
超跑有个最简单的辨认方法,朝天开的蝴蝶门都是,因为底盘矮,正常开门容易刮蹭。
余遥拿到钥匙,刚坐在驾驶座内,方堰已经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淡定自然地进来。???
“你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有不妙的感觉。
方堰在系安全带,“跟你一起去。”???
“是比赛哎,不是开玩笑的。”余遥劝他,“我自己去就好啦,你晕车还生着病呢,在家休息等我的消息啦。”
方堰将车门关上,“我吃过晕车药了,生病是小毛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说完往后一靠,闭上眼,一副不走了的架势。
余遥:“……”
她扭了扭内后视镜,正对着方堰,从上到下打量他。
刚刚他借口说上去拿车库钥匙,下来时换了套衣服,睡衣变成了休闲装,外面没动,还是她的两件风衣,一薄一厚,搭配着穿意外的合适。
当时注意力都在车库钥匙和他这身打扮上,完全忘了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原来在上面还喝了晕车药。
“可是……”比赛很危险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怕方堰担心。
方堰长睫轻扬,眸中黑瞳微显,斜斜地瞥了她一下,“我在耽误你发挥了吗?”
那可不是,旁边坐着一位这么有钱的主,磕着碰着可了得?
至少也要慢个十码速吧。
这话她也没说,讲了方堰更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
怕她开太快出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了解他,不是个会让人冒险的人。
余遥突然顿住,有些明白了,方堰之所以坐上来,就是怕她脑一热冲动和那个疯子玩命,有他在,她会收敛一点。
余遥:“……”
她看了看方堰那个稳坐副驾驶座,绝不挪窝的坚定行为,叹息一声,认命了,“三百万啊,方老板,我本来还打算努力一把呢。”
当初答应他说‘尽力而为’其实是骗他的,就是打算跟那疯子拼命,弄到他怕为止,要不然他下次还不当回事,开碰碰车,磕一下是小,出车祸是大,总有一天会有事的。
所以要制止他。
好家伙,大概被方堰提前洞悉了心思,往这一坐,她只能说话算话,变成尽力而为了。
没办法,金尊玉养的老板比较重要。
“我在你也可以努力的。”
方大老板还在说风凉话。
“哪敢啊,”余遥认输,“把你磕了碰了几个三百万也赔不起啊。”
方堰说的坦荡荡,“不让你赔。”
余遥哼哼两声,“你说的算吗?到时候要真出了事,你往重症监护室一躺,你爷爷还不打死我。”
她怂了,“算了算了,我开稳一点吧,一起就一起啦,输了我还能找个借口,是因为带的人身价太高,怕磕坏了才不敢加速的,对方要是骂人,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不晓得为什么,刚刚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就好像头顶的大山挪开,陡然轻松一样。
面对疯子那样的对手,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而且身上还背着重任,替这边的人出口气,给宁悠报仇,顶着众人的期待。
当然动力也是很足的,帮方堰签合同,拿三百万。
方堰对她太好了,她极力想回馈,是自愿的,且非常积极的也想为他做点事,正好这方面是她擅长的,就好像瞌睡了有枕头送过来一样,恰恰好戳中她。当然还顺便拿三百万。
三百万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总之无论压力还是动力,都明晃晃告诉她,只能赢不能输。
光是这个‘赢’字就不简单,她这两天感觉头都要秃了,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突然告诉她不是一个人,是俩人。
余遥其实不赞同方堰的做法,但他真的坚持,又很开心。
人真是个奇怪又纠结的生物。
余遥摸索了一下车功能,感觉差不多了开出来。
地下室的入口在方家老宅的院子里,别人要进入首先要过小区外面一关,然后是方家安保那一关,很安全,俩人没有下去关车库门,直接开了出去,在小道上试车。
油不多,眼看快没了先去加满油,然后继续试车。
这一关可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很容易失手。
因为每辆车的动力和性能不同,最好使常用的,已经磨合好了,新车要重新开始习惯。
余遥因为慎重,多跑了几趟,差不多已经熟悉所有功能和车与车之间的不同后朝环山赛道开去。
路上方堰提醒她,只要让对方觉得难缠、用心在对付就好,没必要一定争第一。
余遥嘴上答应,其实满心满眼里想的还是第一。
开玩笑,三百万啊,在自己喜欢的领域跑一圈就有可能得到,那必须拼尽全力,拿出所有劲力来。
余遥到了后时间还有一点,没有急着进场,先找了检修人员查一查车子各方面。
这辆车是新车,为什么选它除了它适合自己之外,还因为它新,里面的旧油搁置不久,没什么问题。
她在检测的时候发现隔壁停了一辆陌生的、不认识的车,主人去一边的超市买水了,余遥看没人,过去多瞧了几眼。
车是好车,就是车头有点磕碰,铁皮扁了几块,也是怕车出问题提前检修的。
修车的师父就在一旁,车头打开,她凑过去瞧了瞧,发动机和各零件都改装过,外皮看着不怎么显眼,实际上里面都是全新的。
余遥跟修车的师父熟悉,问了他几句后心里有底了。
这车七八成就是那疯子的。
宁悠给她发了照片,外皮是别的色别的款,她乍一下没认出来。
余遥认真想了一下昨天看过的比赛监控,他车的声浪和加速时的咆哮,和这辆的发动机一对比,基本可以断定,是一辆车。
只不过那辆外皮磕碰严重,所以换了壳子。
他这种开碰碰车的疯子,一早知道自己开车费,肯定准备了其它外壳,好尽快上路。
余遥叉着腰,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
检测车说明他对这场比赛也很期待重视以及谨慎和——担忧。
对方也摸不清自己的水准,余遥松了一口气。
车子检查好,上去后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路上不经意看了一眼外后视镜,正好瞧见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拿着矿泉水从超市走出来。
站在路边遥遥盯着她开的车看。
超市在路边,四面是玻璃的,应该是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她靠近自己坐骑的行为,出来后多瞟了她几眼,也有可能是她开的这辆车不错,吸引了那疯子的注意力。
都到这里了,待会儿肯定会上去,反正还会见面的,余遥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先他一步到了场地。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疯子特意包了场,赛道没人占用,都候在两边等着,余遥换了新车,没人认出她,这阵仗她也不敢露头,是社交牛逼症都害怕的众目睽睽。
她干脆也把车停在路边等着,还没来得及跟方堰说两句话,已经瞧见修车厂的那辆车,上山后直奔赛场而去。
余遥也跟上,两辆车一停在赛道,周围登时一静,随后是吹口哨的声音和哄闹声。
有壮威的,有兴奋的,也有讨论他俩谁输谁赢的,很热闹。
隔壁赛道上的车窗突然打开,露出一个穿黑色卫衣的年轻人,中控台上还放着一瓶矿泉水。
果然是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余遥把自己的车窗也摇了下来,两个人隔空对望,那年轻人靠在椅背上,嚣张问:“要不要赌点什么?”
余遥挑了挑眉,没答应,“玩一把而已,不赌。”
开玩笑,万一输了要这辆车,或者一些她做不到的事怎么办?
余遥对他不熟,不相信他的人品。
她忽然心中一动,不相信他的人品,但是相信方堰的。
“艳艳,我们赌一把吧。”
余遥把车窗摇上,对着副驾驶座道。
方堰这么好的脾气和性子,就算她输了也不会为难她,相反,她赢了就可以为难方堰了。
“赌什么?”方堰坐快车会晕车,虽然吃了晕车药,也不敢太浪,安安静静一路窝着,一句话不说,她问他才道。
“赌……”余遥其实还没想好,“一个要求吧。”
方堰追问:“什么要求?”
他睁眼看来,“上次还欠了你一个要求没还。”
他不说余遥差点忘了。
“那你这次要是输了就是两个要求了。”余遥认真思量能提什么?
吃喝玩乐那方面她可以自给自足,毕竟刚成为小富婆,如果赢了还有三百万,是大富婆,更不需要方堰给她什么。
唯一想要的是——方堰。
“上次的要求是衬衫夹,这次是什么?”方堰靠在椅枕上,歪着脑袋看她,“亲吻吗?”!!!
“我可没这么说哦,是你说的。”
她敲板,“就亲吻了!”
方堰失笑,“要我配合的挣扎一下吗?”!!!
余遥莫名想起上次。环山赛道关闭,她下山时在半路遇到方堰,带方堰去蹭夜宵,路上方堰被人搭讪,余遥顺便问了一下他的择偶标准。
他也反问过来,余遥如实说了,她喜欢高贵冷艳自己配不上的,对方最好不喜欢她,看不上她,然后她强行把对方摁在床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对方不要完全服从,最好有自己的小性子,挣扎反抗一下。
过去很久了,方堰这么说是还记得她那时候的随口胡诌吗?
其实那是她奇奇怪怪的癖好,一直隐藏的很深,只告诉了他一个人,毕竟那时候没想过他会是自己男朋友。
是了之后更没想到他这么自然又从容地说了出来,还打算配合。
好家伙,小看他了,方堰比她想的还要开放。
余遥迟疑片刻,问他,“不是在逗我玩吧?”
方堰摇了摇头,“我很认真。”
余遥一双眼亮了亮,“可以吗?”
她当然是想的。
这是她不可言说的爱好。
“嗯。”
方堰答应了!!!!
余遥感觉自己现在倍有动力,这不赢对不起方堰的牺牲啊,必须赢!
第68章 很满意的
称呼。
余遥怕他耍赖, 最后确认了一遍,“如果我赢了比赛,等于你输了, 输了欠我两个要求,其中一个是亲吻,你还要配合的……那啥一下,你没问题吧?”
方堰下巴缩在她的风衣领子里,只露出半张脸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感觉那双漂亮的眼睛弯了弯, 有笑意像杯子里的水太满溢了出来一样。
“嗯。”
他在听完之后,非常认真的答应了。
如果是别人, 那不得要他写个证明啊。
是方堰的话就不用,人家是君子, 说话算话,说到就做到。
余遥放心了,安安心心准备比赛。
跟着拿旗帜的人指示,把车开到线的位置上, 一边目视前方,一边提醒方堰, “手握住拉环,千万不要松开,检查一下安全带。”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事, 余遥一边说给他听, 一边自己也摸了一下, 没问题才继续注视旗子。
离得很近, 眼角余光依旧可以瞧见隔壁的动静, 方堰听话地低头,拉了拉安全带,检测结扣的地方,随后将手握在拉环上。
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说了就照做,余遥打心眼里生出一种被重视的喜悦来。
其实吧,每次跟方堰在一起心情都很好,男朋友貌似次次都能戳中她。
跟上一段糟糕的相处完全不同,这一段像是专门来治愈她的一样。
余遥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原来找了对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很轻松,没有半点压力。
而且还会对他觊觎多多,那种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完全侵占占有他的心思就算把全天下最厚最宽的遮羞布拿来也挡不住。
男朋友的诱惑力太大了。
余遥握着方向盘,眼看拿着旗子的人双手重重朝下一挥,拦在两辆车前的障碍去掉,两辆车像脱缰的野马,瞬间狂奔而去。
赛道建的很巧,有一段平地比,这时候考研的就是车的性能和动力。
余遥特意对比过那疯子的车之后选了这辆。
方老爷子钱多,原厂原件的车有两辆更夸张,只要出得起价格,不需要特意去改造,人家为了对得起钱,自己就升级了。
那种车差不多好几千万,不值当拿来砸,也不想欺负对方,所以这辆车的性能和对方差不多。
对方可能也不想欺负她,没有选更贵性能更天花板的。
看他的车就知道,他是一个极爱飙车甚至于享受的那种人,不为了炫耀,纯粹为了满足自己。
所以他的外皮都不怎么出色,精华在内里。
因为热爱,所有钱七八成都花在上面,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估计是怕开太好,她跟不上,赢得没有悬念,所以车子只换了外皮,内里还是一样的,给她作参考价值。
在环山赛道比的,她的联系方式也是在这里拿的,料到她肯定会打听他车的事,有把握才会应约。
没想到啊,这疯子别的不行,在车这方面还蛮讲武德。
更应该说他喜欢刺激,车相差太大比不出那种畅快淋漓紧张凶险的感觉。
因为都差不离,两辆车在平地上速度几乎一致,谁都没办法超过谁。
只能等前面的过弯,余遥看了一下自己,又瞧了瞧对方,她是有优势的,因为她在内圈,那疯子在外圈。
谁离拐弯的地方近,谁就占便宜。
她没有刻意选这个位置,或者应该说那疯子先选的,她后来者运气好,也有可以那疯子小看她,故意让她。
余遥脚下挪开,在过弯时紧急刹车。她后车轻,前车重,依着自己的习惯,选了最容易漂的车。
车好抓地牢,更容易成事,余遥有预感这个漂移会拉远一些俩人的距离,因为那疯子的车重。
为什么他撞了别人没事,人家有事,因为他车体重,稳健,别的车被他一蹭立刻开始左右摇摆,只有他这种的屹立不倒。
重车不适合漂移,余遥估算着,大概可以拉开半个车头的样子。
然而和想象中不一样,才刚漂了一半,余遥就感觉后车一沉,随后是砰的一声,两辆车碰撞,搅在一起。
余遥后车轻,后车被撞意味着前车失控,朝那疯子的车贴去,跟他的车紧紧挨着,马上就要被他顶到。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方堰,被他大力撞上来有可能会受伤。
要制止!
余遥蓦地扭了方向盘,在两车相搅的时候方向盘重的几乎动不了,但她一个天天练铁的,有的是力气,硬生生矫了过来。
余遥车子重回轨道后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副驾驶座。
有点后悔把方堰带上,真出事了怎么办?
她会懊恼死的。
余遥从外后视镜看了看后面,因为她成功将方向正回来,而且堵住了内圈的路,现在她在前面,那疯子落后了她整整一车。
只要稳住一直压他就有可能赢。
余遥心情刚激昂了些,很快沉入低谷,她发现那疯子在撞她的车尾。
一下又一下,找着位置想超她车。
余遥有些恼怒,将刚刚方堰叮嘱的安全第一抛在脑后,车子价值千万也没想到,只一门心思想报复,想教训那个疯子。
她故意落后一点,给那疯子可乘的机会,等他上了半个车头,车尾一甩,以牙还牙,重重撞在那疯子的前车驾驶的位置。
有前纵梁护着,这一击不会怎么为难他,但冲力之下失控一瞬肯定会的。
那疯子横冲直撞惯了,历来都是他撞别人,别人方向把握不好,大概没想到她还能反击。
一个没准备,车子朝一边歪了歪,余遥趁着机会离他远点,尽量不和他接触。
然而那疯子根本不是省油的灯,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很快追了上来。
余遥感觉不太妙,会被他撞车屁股。
她咬着牙盘算着。
与其被他撞,不如撵他的车屁股撞他!
余遥猛踩油门,拼命与他拉开距离,车子还在大转弯处,很容易漂出去,这时候应该控制速度来着,她没有,仗着车上有两个人压着,在又一个转弯处漂了个移。
控制了速度和圈子,本来在内道,漂去了外道,那个疯子在内道漂,他更贴内圈,所以变成了他在前,余遥在后。
余遥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撞那疯子的车屁股。
心情好,撞一下,心情不好再撞一下。
控制了力道,这种撞击不会伤了防撞梁,也弹不出救生气囊,就是有点颠簸。
余遥百忙之中抽空去看方堰,他单手拉着环,单手抓在座椅处,不知道是对她的信任,还是难受,闭着眼,没有看路,脸上微显苍白。
余遥由衷希望他晕车药吃的够多,不然这一路他会很受罪。
又没有办法,她不主动硬碰硬,那疯子也会撞击她,与其被动,不如找他麻烦,让他知道知道自己有多讨厌。
以往是没人有决心治他,首先车子不对等追都追不上,其次有辆千万的车谁不当祖宗供着,哪个舍得去跟别人玩碰碰撞。
再来疯不过他,可能在被他撞的第一下人就慌了,恨不得离他百八十里远,哪个会主动靠近?
也没有必须赢他的理由,小打小闹不值得大动干戈。
恰好余遥都符合条件,运气好有人给她兜车的底,还必须赢,疯也够疯。
余遥继续撞,使的力气都不大,就是干扰,不让他好过,学着他别车,抢道,干尽了他干的事。
他自己怕是都讨厌自己,被弄烦了,在下一个车道蓦地漂了车尾,学着她,上了外道,想跟她一样,转方向,变成她前他后。
余遥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意,或者说她在学那个疯子的时候就有预感,那个疯子肯定会学她,于是在他头朝内道,屁股朝外的时候陡然加速,歪了车头撞了上去。
疯子没有料到,急打方向盘,他本来就在外道,往外打会撞出去,只能往内打,把斜的车身正回来。
正是正了,但是方向不对,现在他车头对着余遥的车头,余遥是正的方向,他是倒着的,被余遥推着走。
这种十八弯车道倒着走可是很危险的,疯子想摆脱她正回来,余遥怎么肯,时刻顶着他的车,加速让他没机会扭头。
他现在只要乱挪动肯定会被撞然后推出赛道出车祸。
疯子那辆车开始拼命地摁喇叭,刺耳的汽车鸣声不断,余遥根本不理,继续推着他,带着他拐剩下的小半弯。
疯子喇叭声摁的更急,干脆没有停歇过。
余遥还是顶着他,而且在慢慢加速。
那边感觉到了,车窗摇下来,有人大喊,“你这个疯子!快停下来!”
余遥依旧不理,一门心思干自己的事。
那边越来越急。
“会出车祸的!”
余遥也摇下车窗,有些吃惊地回他,“什么?你还知道会出车祸?”
她表示惊异,“你撞别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出车祸?”
车前的玻璃透明度很高,余遥瞧见那个人咬牙,“我出事了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
冥顽不灵!
余遥脚放在油门上,又往下踩了踩,车子再一次加速,陡然变快,那边感受地真真的,破口大骂。
“疯子!你这个疯子!”
余遥挑了挑眉,被一个疯子这么说,她出乎意料的很满意这个称呼。
第69章 战利品啊
方堰。
“疯子!”余遥反喊回去他, “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了吧?”
她继续,“我好几个朋友被你撞,有一个现在还在医院待着。”
其实已经出院了, 她故意说的严重。
“因为你在这里堵着,害得鼎立和华瑞没办法合作。”
“比赛就比赛,玩什么碰碰车,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莽撞吗?”
“你把车当什么了?把别人的命又当什么了?”
“你不尊重别人,别人也不会尊重你的小命。”
对面车里的人面上几番变化,在听到她说朋友的时候有了然。
大概在猜测她是为了朋友赴约的。说到鼎立和华瑞合作的时候又露出几分惊异, 看来没想到鼎立也掺合进来。
或许是看到了她开的车,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她的,余遥会调查他, 他肯定也会调查她,对她有基本的了解。
这么财大气粗的用千万级别的车会他, 除了鼎立没别人了。
后面的不满发泄和说教又让他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遥认真起来,“我想告诉你,开车就好好开, 比赛就好好比,别再横冲直撞乱来, 要不然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对方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思量,还是注意后面, 过了片刻才摁了一下喇叭, 像是答应了一样。
这种高傲的人, 很难让他正儿八经的低头, 这已经算是他在认错。
余遥车速慢了下来, 这会儿俩人在上坡的直线路上,车道宽,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不过待会儿有弯道,再加上她车速快,才镇住疯子的,要不然还拿不下他。
既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余遥也不是紧抓不放的人,车子直接在一旁停下,没有趁人之危先跑,等着那家伙调整过来,重新比。
先前的不算,再来过。
其实开头是她赢了,她不等疯子的话,车子一溜烟跑掉,赢得人也会是她,疯子来不及的,追不上。
那样胜之不武还没有挑战性,余遥没那么干,她要用实力和本事说话,跟那疯子光明正大比一局,让他打心眼里正视过来。
毕竟接下来还有合作要谈,不能太得罪人。
格局要大。
余遥只等了两三秒,经常飙车的人已经把车头扭了过来,停在她一旁。
疯子疯是疯,实力也是有的,正儿八经比赛其实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但他可能有什么狂躁症,车子和车子相碰的时候嘴角是勾着的,十分享受一样。
当然轮到他自己就享受不起来了。
让他明白自己干的事有多恶劣,从此收心很有必要。
余遥目的达到,心放下来一半。
另一半是赢,赢就有三百万,然后促成鼎立和华瑞的合作。
余遥瞧见他把面向这边的车窗玻璃降下来,从中控台上抽了一张纸,扬声道:“用这个当旗子,落地就启程,没意见吧?”
对方不知道是对她有怨,还是吃惊于她居然会等,看她的表情古怪又别扭,过了一会儿才摁了一下喇叭。
是答应的意思。
余遥将纸巾团了团,陡然丢了出去,纸巾小,很轻,山上又有风,过了至少一秒、两个人都反应过来才落地。
两辆车像山间的野兽追逐,咆哮着在侧面一闪而过,拐弯去了另一边。
车子性能和动力差不多,考验的就是过弯技巧。
疯子的车重,只能漂大弯,她的车尾轻,车头几乎不怎么动,在疯子漂大弯的时候,后来者居上,插.内道,漂小弯,紧紧贴着内护栏,成功抢到内车道。
虽然比疯子慢了一点,错一个轮胎的样子,但在内车道,疯子又不能别她的车撞她的情况下,基本没在怕的。
余遥猛踩了油门,等待大弯。环山赛道是个大肚子样山,有两面比较窄,所以过弯之后一直都是斜度没那么夸张的弯,她们一般叫大弯,这地方稍险,也很考验漂移技巧,开的车适合再加上自己擅长,这里她可以提速,慢慢补足差距。
弯越多越好。
经常来,太熟悉这里,余遥心里估算着到了哪,还剩下几个弯,有底后根据地形更改速度,每一次都紧贴护栏过弯,两次之后她已经领先了半个轮胎。
疯子两次让她抢了先机,第三次忍不住了,猛踩油门和刹车,想跟她一样漂内车道,然而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车重在这方面就是不好过。
余遥一边顾着自己,一边去看外后视镜,疯子的车还是落后她半个轮胎,但是她发现疯子漂的时候半圈好像缩小了,没刚开始那么大。
他在进步。
好家伙,在比赛中还能进步,这家伙天赋好高。
余遥有压迫感,不敢分心也不敢再松懈,无论什么路都加速,很快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段障碍路,故意修的像波浪一样,凹凸不平。
余遥平时最怕这里,因为车轻,顾头不顾尾,她想过弯好漂就不能选重车,选重车这里好过,但是过弯没有优势,因为过弯多,所以还是选轻车。
平时到这里时余遥已经领先了一部分,所以可以开慢,今天不行,那疯子离她很近很近,她一旦慢下来肯定会被超。
一旦被领先很难再翻身。
余遥身子前倾,把重力往车头压,平时她一个人比,今天两个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还是可以尝试加速的。
余遥脚下油门不减,强奔过去,果然像预料的一样,车轻,遇到这种路会飞起来,没有往常那么夸张,但还是出现了龙抬头的现象,不是自愿的,也不在掌控中的龙抬头是很危险的。
而且她车前重,前面抬头意味着落地后后面也会抬。
果然,车头重重砸在地上,车尾登时一跳,落地后弹了几下车子才勉强稳下来。
然而这才第一个波浪线,后来还有几个。
和她相比,另一边疯子的车十分稳健,贴着地行,一点事都没有,因为在这种路上占便宜,隐隐超了她一些。
余遥经历过刚刚那一下,不敢再开那么猛,车翻过去就完蛋了。
她只能尽量挑好过的边缘口擦过去,不过大波浪,边缘口的波浪稍微小一点。
虽然如此,这段路走过,还是被疯子超了过去。
全车,她落后到第二了。
疯子在平地上封她内车道的路口,让她没办法在路口超车,因为两辆车速度差不多,只能靠过弯的时候占点优势。
疯子虽然在进步,但他还是只能压大弯,内车道露出一个可供一车过去的口子。
余遥趁着机会占了内车道,插.进了小半个车头,这小半个车头让疯子只能在外车道,要不然俩人会碰在一起。
协商过的,好好比,不耍花样不横冲直撞,疯子只能老实待在外车道。
在内车道已经算离胜利又近一步了,余遥压小弯厉害,连续几个弯过去,车子已经和疯子持平。
但是有个问题,疯子进步越来越快,内车道留的漂口越来越小,越来越不好过了。
也有个好消息,马上快到头了,再过最后一弯就能回到赛场口。
是抱环式的,过了山顶有一段路插.入下山的路,所以相当于绕了一圈又回来。
余遥全神贯注等着最后一次机会。
疯子照例先漂,因为他在外车道堵着,他不动余遥没办法动。
出乎意料,他这次压的弯很小,只留一个小口子。
可能也知道最后一次,所以竭尽全力堵她的路。
余遥咬着牙,不想让他得逞,看了一下两旁,感觉她可以后强行插.了进去,车头紧贴护栏,和铁的东西摩擦出火花。
车尾感觉受到轻微的阻碍,是和那疯子的车擦边的原因,打出了火花。
几次漂移,车胎磨损严重,滚滚白烟从车尾冒出,挡了那疯子的车,肯定也遮了那疯子的视线,那疯子稍稍顿了一下。
余遥趁着机会一脚到底,乘着已经受损严重的超跑,像锁定了猎物的大型野兽,长长咆哮一声后先一步过了赛车口的线。
后一秒一辆车追上,也过了线,但已经晚了,她赢了。
这次一前一后还算明显,很多人都看到了,被疯子打压和讽刺很久,众人积怨不少,她给大家出了这口气,四周一片欢呼。
余遥将车停在赛道口不远的道上,下一刻疯子的车跟她并列,那个人隔着两层玻璃,目光复杂朝她看来。
余遥把车窗打开,探出头跟他说话,“怎么样?好好比还不错吧。”
疯子没接话,不远处突然开来几辆跑车,围着疯子转悠,像是在催促他跟上一样,疯子多看了她一眼后扭了方向盘,跟着那些车离开了。
留余遥一个人有些懵逼,她眨了眨眼,回头问:“这怎么办?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合作的事他就走了。”
方堰脑袋靠在椅背上,面色疲倦,额间有汗,打湿了黑发,像生病了一样,蔫蔫道:“没事,他已经知道了。”
余遥那句‘鼎立和华瑞合作’的话,已经表明了身份,她是由鼎立牵头才愿意来的。
让他玩了一局畅快淋漓尽兴无比的比赛,他肯定会记鼎立好。
余遥撇了撇嘴,“我刚刚那么对他,他会不会生气不跟鼎立合作啊?”
方堰摇头,“不会,你用实力打败他,他只会尊重你,正视你。”
顿了顿,他又道:“玩也玩了,比也比了,他应该过几天就走,走之前肯定会来签单的。”
余遥‘哦’了一声,看他有些难受,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压在他的座位上,给他把位置调了调,从坐着到半躺着,他会舒服一些。
“还行吗?晕不晕?”
这一路披荆斩棘、过三将、砍六马的,别说方堰,她都有点禁不住。
开太快是一回事,被撞了太多下也是一回事。
方堰虚弱地摇了摇头。
余遥挑了挑眉。
明明看着不好受,态度还挺要强。
她难得体贴一把,没有拆穿属于男人的倔强,只是问道:“下次还敢坐吗?”
她指了指车子,“还敢坐我开的车吗?”
方堰身体状况不好,软软半窝在躺椅里,出了虚汗,黑发黏在白皙如玉的脸上,极致的黑和极致的白对比,令人惊艳。
无力的样子也让人……
精神方面倒是还行,眼皮微扬,懒洋洋瞥了她一下,“有什么不敢的。”
他语气坚定,“你敢开,我就敢坐。”
余遥佩服他的勇气,经历了这档子事居然还能这么说。
要是江明溪早就吓尿了。
说明她这次眼光不错,选了个有胆的。
余遥赢了比赛,有三百万能拿,再加上这次没走眼,三喜,不,是四喜临门。
还有一喜是跟方堰的打赌,方堰输了,欠她一个亲吻。
余遥别了众人,婉拒了大家说要给她开庆功宴的好意,喜滋滋带着方堰往回赶。
她要去享用她的战利品了!
第70章 在配合她
哈哈哈哈哈
余遥一边开车, 一边望着怏怏躺在座椅里的方堰,莫名其妙有一种感觉。
俩人回到远古时代,变成了两个野人。
据说那时候的人喜欢谁打晕扛走就好, 不用经过对方同意,可以直接用强的。
她无故有一种正是自己在干的事的错觉。
方堰是那个被她看中的野人,没经过人家同意,直接把人家打包带走。
她现在在犹豫,要弄去哪里?
是荒无人烟、方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野外, 把他就地亲了。
还是带回家, 让他好好躺着,在舒适悠闲的环境里丢掉初吻?
余遥多瞥了一眼隔壁, 方堰还一无所觉,面色苍白, 但神情是放松的,很放心她一样。
脑袋微微歪着,因为和她这边的座椅稍稍错开,正好靠在她驾驶座的椅背上, 如果没有中控台隔着,像靠在她肩上似的。
这么无条件的信任她, 让她有一种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禽兽感觉,打的都是坏主意。
余遥在心里长长叹息一声。
算了算了,还是带他回家吧, 在家里他熟悉的环境里, 他会更有安全感?
如果不愿意了, 喊一声底下都是人上来, 至少在人身安全上是可以保证的。
方堰在这方面像一张白纸, 从来没多思虑过,余遥要替他考虑。
帮着他防自己也是第一人了。
余遥稳稳开着已经算很破的车,慢悠悠朝山下行去。
她跟疯子的比赛很快,从试车到结束,总共占了不到一个小时,前面在方家吃饭,挑车,大概半小时,留半个去上班,剩下一个小时干什么都来得及。
环山赛道离方家很近,五分钟到地方,余遥进了小区,从大门口一个反光的柱子上看到自己开的这辆车的外貌,心里虚的厉害。
来的时候光鲜亮丽、炫酷奢华,回去的时候车头车尾侧面都有刮蹭和被撞的痕迹。
一辆刚到手的新车啊,被她糟蹋成这样,余遥有点不敢进方家的门,怕被方老爷子发现然后骂死她。
她车子开的越来越慢,最后干脆顿足在半路上。
方堰感觉到了,不用细想都知道她在忧虑什么,及时善解人意道:“把车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坐观览车回去。”
小区很大,七拐八拐路绕又长,从家里到区门口拿个快递都不方便,要跑很远,所以匹配了不少公众设施,观览车就是其中之一,有专门的人回收充电,平时都放在路边,谁用谁取。
余遥眼前一亮,考虑到貌似有些不地道,像是销毁犯错罪证隐瞒方老爷子一样,又为难道:“这样好吗?”
“没关系的,”方堰保证,“我都开走他好几辆没还了,不差这一辆。”
顿了顿,又道:“报废不见了和不还他差不多。”
都是不属于方老爷子、他再也开不了的意思吗?
不得不说方堰可真是方老爷子的亲孙子啊。
坑爷爷第一名。
余遥大力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本来也是他劝的,说用一辆车换这笔生意很划算她才敢这么公然大胆的肆意开,所以她只占了次要的责任,方堰才是主要的。
方堰负责解决大问题,没毛病。
余遥脚下踩了油门,继续行着,把车开去一个偏僻的、四周都是假山的地方。
这里隐秘是隐秘,但是没有观览车,余遥解开安全带,“我去把观览车开来,你就不要去了,要走好远,在这里等着我。”
她开了车门下去,“我马上回来。”
方堰可能还在难受,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后又继续窝在座椅里,靠着她的椅背,模样虚弱又萎靡。
余遥望着他,心里颇感过意不去,方堰来的时候也是精精神神的,回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想了想以往,突然发现方堰挺倒霉的,十次跟她在一起,七八次会被她折腾的蔫蔫的,生了病一样。
载他去兜风开太快把他弄晕车,还吹感冒了,好不容易捂好,喝酒又醉了过去。
好几次把他弄生病,要不就是竖着来的,横着回去。
金尊玉贵的男公主生活环境跟她完全不一样,像一朵珍稀娇嫩的花儿,需要好好培育细养,不能再老是随便对他。
要不然的话,迟早有一天方堰被她闹的短命,她就麻烦了,这么好的男朋友没了。
余遥关上车门后小跑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刚刚在路上她瞧见了一辆半旧半新停在树下的观览车,这处偏,不会有人跟她抢。
余遥紧赶慢赶,很快到了地方,那辆带彩像接幼儿上下学的观览车果然还在。
她上去摸了摸,在方向盘下的小匣子里找到钥匙,插上拧了电把将车开走,去接她的男公主。
特意绕了远路,从背后到了那辆多次遭受重击的超跑旁,尽量不让方堰察觉。
因为她要做一件事。
余遥下来后轻手轻脚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低头一看,发现她想多了,方堰可能困了,也有可能太不舒服,窝在椅子里脑袋一歪睡着了。
余遥动作微顿,随后更加小心地解开他的安全带,将他一双长腿先挂在车外,刚把手穿过他臂下,就见他睁着一双阗黑阗黑的眼看来。
“你怎么总喜欢抱我?”
语气平静,像吃一碗饭,喝一杯水一样淡淡毫无波澜。
余遥有时候觉得他很神奇,像是不知道害羞和不好意思是什么一样,从来没见过他脸红,也没见过他一点点的异样神色。
就比如现在,女孩子要抱他,他表现的淡定又自然,被抱过千百回了似的。
其实没有那么多,就几次而已。
一般情况下男孩子不都会羞涩吗?
自尊心不会受挫吗?
他还算正常男性吗?
“女孩子都想抱自己男朋友吧,只不过她们体力差,抱不起来,我能为什么不抱?”这是实话,问过十个女孩子,差不多一半以上都想尝试公主抱男孩子。
奈何没有那个条件,也没有男朋友,她有那肯定可劲发挥啦。
“胳膊举起来。”
她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没指望方堰真的抬,正打算用强,把他打包带走,就见他双手高举,自己伸到她脖间,挂在她脑后。
余遥:!!!
她干劲十足,轻轻松松把方堰从车里抱出来,一路送去观览车里,稳坐长椅内才罢手。
被她造成破烂的超跑车门还没关,余遥下来后先把钥匙拔了,车门一甩,锁上后开着观览车,像载着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一样,把方堰一路带回方家。
方老爷子好客,老宅基本时刻都有人,还不是一个两个,四周邻居都在,门口好几辆观览车停着。
余遥把车往它们之间一插,倒也不显眼。
到了这里她那身在外面沾染的少年得志气焰尽数收敛,有种坏学生见了老师的感觉,完全不敢面对方老爷子。
别说把他孙子拐走的事,待会儿还打算对他宝贝孙子做些什么,就是车的事也足够她心虚。
她还占了个次要的责任呢。
余遥像只小白兔似的,老老实实跟着方堰下车,在后面盯着他走,手放在两侧的前方,想着在他站不稳和需要的时候扶一把,其它的逾越举动那是半点不敢有的。
这么到了客厅,跟几位老人和她爸妈打过招呼后,与方堰一道上楼。
楼上只有方堰一个人住,余遥四处看了看,没有阿姨保姆打扫卫生,楼下也有遮挡的墙壁,确定不会有人看到,她才快走几步,从背后把手臂穿过方堰胳膊下,另一只手抵在他腿弯处,微一用力,继续抱着他。
她刚有动作的时候方堰可能就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十分配合,身子软软的,叫余遥抱的很顺利。
卧室门是方堰开的,屋里铺了地毯,余遥踢了室内拖鞋,赤足进了方堰的闺房,把人好好地放在床上。
一边给他拉被子盖在身边,一边有一种错觉。
暴发户小子的爸妈上门学艺,暴发户小子每日接送爸妈过来,结果不小心把这家的白雪公主给弄到手了。
背着所有人,在大家和主人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暗地里跟白雪公主好。
门第之间相差太大,知道这家主人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明面上说是朋友,其实私底下早就在一起了。
都快把人生米煮成熟饭了。
余遥坐在床边,深深觉得罪恶感满满。
像偷情似的,刺激又令人愧疚。
方老爷子对她和她的家人都挺好的,结果她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把人家孙子给玷污了。
余遥叹息一声,起身刚准备下去,被方堰拉住,“做什么?”
他正躺在床上,背后被余遥塞了两三个枕头,身上盖着余遥掖的被子,整个人陷进松软舒适地棉褥里。
大概是因为车的事,亦或者生病加晕车,余遥对他很好。
她自己说过的,生病的人可以是小朋友,被哄着宠着。
余遥挑了挑眉,“下去给你带杯牛奶来。”
虽然惭愧里夹杂着内疚,但是一点也不耽误她该干什么继续该什么。
余遥还记得牛奶的事。
方堰松开她,她动作轻快出了门往楼下跑,刚进厨房准备加热鲜牛奶,就见方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依着门道:“给堰堰热牛奶啊。”
余遥手莫名一抖,虚的心嘭嘭直跳,生怕他提起车的事,和惦记他孙子的事。
她稳了稳,擦完额间的冷汗才回了个‘嗯’字。
“堰堰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方老爷子从冰箱里拿出另一个大牌的鲜奶来,替换了余遥桌子上的。
她还没来得及热。
余遥刚洗完奶锅,拿着方老爷子给的牛奶,心情有点复杂。
方老爷子要是知道了她把他孙子给亵渎了,还能用这么愉悦的语气跟她说话,然后教她方堰的喜好,让她更了解方堰吗?
怕是会气到找人揍她吧?
余遥宛如干坏事被抓一样,完全不敢多有表示,匆匆把牛奶热了,装进杯子里别了方老爷子赶忙带去楼上。
方堰还在床上躺着,难得竟然没睡,拿着手机在玩,看到她来才放下,接了她手里的热牛奶。
没有热的很夸张,是正好能喝的温度。
方堰仰头灌了小半杯才抬眸看她。
“没有想做的吗?”
他把牛奶放在床头,“没有的话我要睡了。”
“有!”余遥紧抓住机会,回答的很快。
她小小地挪了挪位置,离方堰近了些,还没有想好该怎么亲,方堰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地推了推,“我后悔了,不想做了,要睡觉了。”
“啊?”余遥一怔,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傻掉了。
这是她第一次被拒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还是方堰先提议的。
她张了张嘴,试图挽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堰今天确实有点萎,被她折腾来折腾去导致的,她责任很大。
都这样了还让他强撑着给自己亲,她也委实太不是人了些。
余遥懂事改口,“好的。”
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方堰是个说话算话的,应该不会诓她吧?
“那你睡吧,我……”
“哎……”方堰长长叹息一声,“真笨。”???
余遥有些不解,抬了眼疑惑瞧他。
方堰解释,“不是说好的吗?配合一下。”
余遥瞳子蓦地放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所以刚刚不是拒绝她,相反,是在配合她?
余遥眨了眨眼,犹豫片刻,握住方堰那只刚刚推了她、现在放在被子上的手腕。
方堰和平时的表现很不一样,往常都任由她攥,今天挣了挣,想把手抽出来。
他这点力道当然是不可能的,余遥握的很紧,方堰越挣扎,她攥的越紧,那漂亮的腕脖始终在她手里,不曾离开过。
屋里没开灯,不算太亮,昏暗的环境里,余遥一双眼璀璨的宛如深夜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方堰没说谎,真的在配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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