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派胡言。”刑白皙一身寒气, 猛然起身。
只是转瞬间,他就已经想到了很多可能性。
难道是有人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他的秘密,故意传出消息, 创造出这样一个所谓的神医来等他走进圈套?
身形笔直立在床前, 一道凌厉无比的剑光从他的身后飞出!
不管是谁,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以为掌握了这么一点点秘密,就拿住了他的痛处。
想要靠如此拙劣的手段就想干掉他刑白皙,痴人说梦!
但是, 他没有想到的是, 另一道一模一样的剑光从阮晓云的身侧飞出, 与他的剑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可偏偏, 这样战力强劲的两道剑光撞在一起, 竟然没有产生巨大的波动。
一切都好像相互溶解,消散到了无形中。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竟然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剑, 唯一不同的是剑柄上面雕刻的繁复的小字。
刑白皙漆黑的瞳孔猛然收紧。
两把一模一样的剑同时收回到主人手中。
刑白皙将剑紧握在手中,目光变得森寒而警戒。
与之相对的, “阮晓云”却很无所谓地把剑放到了被子上,悠悠哉哉地撑着手在床上坐起来, 看到挂在衣架子上面的白狐披风还十分欣喜又怀念地嘀咕了一句, “哎呀,好久没有穿这件衣服了。”
刑白皙无波无澜地说道,眼中的敌意清晰可见:“化神期的修为, 自然不用再畏惧寒冷。”
她好像对于这人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的修为这件事情, 一点也不在意,也不意外。一边随意地揉着自己刚刚被他捏住的手腕, 一边说:“不要这么凶嘛。对,没有错,这是你弟弟的剑。他送我的。”
“不可能。”这冰凉的三个字几乎是从刑白皙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除了他手下的四位护法,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弟弟。
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弟弟。
弟弟手中有一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的双生剑。
而现在这把剑,却在“阮晓云”的手里。
刑白皙可以勉强接受甄向阳有事情欺瞒于自己,但是绝不相信他们会背叛自己。
他们不敢。
“他做错了一些事情,为了赔罪,后来就把这把剑送给了我。你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发消息去问问他。
因为我是在以后得到的,所以现在那把剑还在他的手中。”“阮晓云”盘腿坐着,手搭在膝盖上,人散漫灵动地前后晃悠,她似乎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个姿势,笑吟吟的看向他。
刑白皙思绪万千,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绝不能随了这人的意思去行动。
生性强势的他很明白,若是想要理清事情,首先就要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犹如他这么多年来都是习惯将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被他人左右。
他笃定地说:“你不是阮晓云,她没有灵根,无法修炼。”
而阮晓云刚刚使出来的那一剑,起码是化神期,甚至是以上的实力。
抛开那把剑的古怪不说,这件事情却是千真万确,无法更改的。
“这个呀~”“阮晓云”的神色变了变,下意识把视线移开,按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遥远的事情,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说,“很复杂,但是因为涉及到剧透,不能告诉你。”
这句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刑白皙的疑虑更胜。
“你放心吧,这一次的穿越时间只是一个意外,是我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罐子,里面有个符法。只有一个,也只此一次。”她站起来,赤着足点在地上,轻轻巧巧的转了一个圈,雪白的里衣犹如翩然的蝴蝶,看起来自有一股灵巧又妩媚的风韵,她偏头问,“难道你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有一件事情刑白皙需要承认,那就是阮晓云长得很好看。
白净,柔美,脸蛋也出众。
但是那样的好看,对他来说也只是平平无奇而已。
可现在的这个“阮晓云”又和之前不同。
这个“阮晓云”似是长高了一些。
之前的阮晓云比他要矮上一个头,娇娇弱弱的,似乎风一吹就能倒。现在的这个却只矮了半个头,依然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身上却多了一种犹如翠竹一般的韧性。
依然是风一吹就弯,但是却如何都折不断。
如果说之前的阮晓云让人看了就有很保护欲,而现在的这张脸却是一边勾着人犯禁一边又吸引人保护。
那是一种危险又矛盾的迷人。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恼意,只觉得非常刺目,特别是她脖颈间那黑色的项圈,最是刺目。
他皱眉,像是要把什么不应该存在的念头驱逐出去一样,口不择言道:“妖异异常,令人生厌。”
“阮晓云”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温柔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一点点的受伤。
半晌,她垂下眼眸,似是自嘲的笑笑,半晌才重新看向他,说:“你知道吗?昨夜,你跟我说,此生只有两件后悔的事情。”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昨夜”这两个字。
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两个字,但是说起来的时候却是格外的旖旎万千勾人遐想,让人无论怎么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其中一件,就是你刚刚说的这句话。”
虽然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能被她牵着思路跑,但是此时此刻,刑白皙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口:“另一件?”
“阮晓云”盯着他深邃的眼眸中自己影子,手指好像下意识想要抠什么东西,然后又很快舒展开:“虽然我很想,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那会改变很多东西。”
大约是涉及到了不想要回想的话题,她的语速不自觉加快了:“我的到来只是一个意外,不能改变终究会发生的事情。
而且你放心,只要你不说,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刑白皙只觉得她的话里面满是漏洞:“不会有第二人,那你自己呢?”
“我啊?”她摇摇头,有点叹息地说:“现在的这个我,依然还处于睡着的状态,什么都不知道。百年后的你会照顾他的。
老实说,如果不是未来的那个你昨夜告诉我这些,我都还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阿澈……”她绵绵地唤出一个名字,语气是那样的熟稔,短短的两个字里面都是缱绻,好似已经叫过了无数次一样:“你可真有本事啊,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那是刑白皙从来没有听过的两个字,他活了几百年了,都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刑白皙无声地紧了紧手中的墨竹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阮晓云”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动,他却有一种想要呵止她不要靠近的冲动。
“荒谬,如果你真的不想改变任何东西,你就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最后的最后,刑白皙的理智和冷静再一次占了上风,理出来这样一句很有逻辑的话。
他觉得,这样一句话,能化作利刃,撕破对方的伪装。
可对方只是很平静地笑,用最平实的语言回答了这个最尖锐的问题:“我的出现,只是提前让你知道我很爱你这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有的事情提前剧透会改变未来,但是我爱你这件事情却从未更改。”
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
刑白皙:“……”
他像是被她的话镇住了,半天没有反应。
“阮晓云”光着脚走进他。
这样轻轻慢慢的步伐,刑白皙脑海里面出现的竟然是“逼近”这个形容。
“阿澈。”她呢喃着这个名字靠近,轻的就像是羽毛在波动人的心弦,却又无端叫人生出点惊心动魄之感。
太近了,刑白皙可以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刑白皙高挺鼻梁上的那颗小痣上点了一下,温柔又动人:“留下来吧。我会治好你的,也只有我能治好你。”
大约只有在撒娇的时候,她就又是那个软软的,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阮晓云。
只会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你,水波潋滟里面都是温柔和友好,让人难以狠心。
她问:“好不好?”
刑白皙脑子里面已经快速地出现了一个字,但是他不愿意去捕捉。
下一瞬,那个莫名出现的身影就像是她的意外出现一样,莫名地消失了。
那个有着短发,穿着奇怪,柔软不能自理的阮晓云凭空出现,依然是沉睡的状态,软绵绵地往下倒。
刑白皙:“……”
说实在的,刑白皙从不近女色,对此的第一反应是闪避。
然后才有点回过神来地意识到,如果不接一下,这人就要摔地上了。
好在魔尊大人身手极好,在最后的时刻把人稳稳横抱了起来。
她的肩膀和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那么单薄的一点点,透着皮肉都能感觉到那易碎的骨骼。
刑白皙一言不发,抱起她,重新把人放回了床上。
他想:这人真轻,轻的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一样。
随后,他掏出通讯玉牌,飞快且无声地给某个人发去了这样一条文字消息——
【你的剑在何处?】
他始终不能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会把本命剑送给了别人。
犯错?
自己的弟弟明明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犯错的人。
对面回复的也是文字消息,而且回复的很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知道我三天没有练剑了?!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刑白皙面无表情的把通讯玉牌收了起来。
算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明明剑还在自家弟弟那里,可是那个“阮晓云”手上的那把剑又是真实的,所以说真的有穿越时间这一说吗?
他站在床边,把探寻的目光投向还在床上沉睡的少女。
还是那个温和无害、柔弱不能自理的阮晓云,此刻还在安安静静的睡着,完全不知道刚才这个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就好像哪怕真的是去了一趟未来,也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等等……
刑白皙的视线逡巡,突然发现了一处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刚刚明明还有些微湿的发尾,现在却已经彻底干透了,就像被什么人精心的用毛巾擦拭过一样。
而发尾的下面,她的后脖颈上,多了一块淡淡的痕迹,红色的一小块,形状非常引人生疑。
虽然从不通男女风月之事,但是刑白皙也不是傻子。
那是一块吻痕。
如果“阮晓云”说的是真的,那这就是未来的自己给她印上的。
刑白皙:“……”.
刑白皙沉默无语地呆坐了一整夜。
用半个晚上的时间审视了阮晓云,又用半个晚上的时间审视了自己。
第二日清晨,说一不二的魔尊大人在阮晓云醒来之前给甄向阳发去了消息,让他三个月之后再来.
阮晓云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然后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然后就看到熊猫宝宝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蹲在枕头旁边看着自己。不过考虑到到底人兽有别,阮神医暂时还是没有读懂这眼神中的复杂情绪。
此时的阮晓云只是单纯而快乐地想:啊,美好的一天,从被美颜暴击开始!
她心情大好,一骨碌坐起来,再一次向熊猫宝宝伸去友谊的橄榄枝:“早上好,宝宝。”
刑白皙:“……”
这样的称呼真的让他非常不适。
他甚至一时间难以判断,“阿澈”和“宝宝”这两个称呼到底哪个更加令他难以接受。
只能说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但是到底他还是忍住了,虽然没有给出阮晓云希望的回应,却也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
阮晓云觉得挺好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握拳,无忧无虑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加油,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熊猫饲养员的!”然后就准备下床去刷牙洗脸。
——牙刷 made by 器修洛花盈。牙膏 made by 医修沐承萱。
结果刚刚一只脚踩下床,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嗯?不对,我昨天晚上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昨天头发干透了吗?”
以前她就经常仗着头发短,顺便节约用电,在夏天的时候不用吹风机,琪琪姐就会责怪警告她,头发没有干透就睡觉,老了以后会头疼。
昨天怎么就睡得那么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
刑白皙眼神一凌。
阮晓云挠挠睡得有些凌乱的短发,又重新坐回到床上,混混沌沌地说:“不对……好像感觉……还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比弄干头发还要重要的事情。
此时,刑白皙的眼神已经称得上是警惕了。
说好的,阮晓云一直在睡觉,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还说什么被瞒了很多年?
果然都是骗人的?
他脑中闪过一丝羞恼之意。
还有什么爱不爱的……还说的那么情真意切……果然也是骗人的……
“啊!想起来了!”阮晓云惊叫出声,蹭蹭几步挪到靠墙的那一侧床边,撩开了床边的一侧纱帐,那张花了一万灵石购买的魔尊画像就这么忽然地露了出来。
刑白皙瞬间坐直了身子,熊猫宝宝溜圆溜圆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看向阮晓云:???
阮晓云以为熊猫宝宝是突然看到了自己的主人,所以比较激动。
阮晓云本来就想和这只熊猫宝宝套近乎,想着既然它这么喜欢自己的主人,那么自己当然应该投其所好。
于是她十分讨好地说:“你主人长得真好看,对吧?和你一样。”
刑白皙:“……”
阮晓云:“他身材也很好,对吧?和你一样。”
刑白皙:“……”
阮晓云:“你看他的头发,色泽干净,柔顺亮泽,对吧?和你一样。”
刑白皙:“……”
阮晓云:“明明只有黑色和白色,但是这么简单的颜色,在他身上就特别合适,对吧?和你一样。”
刑白皙:“………………”
刑白皙终于听不下去了,不高兴地一爪子把面前的枕头拍飞了。
谁都知道魔尊生性冷漠话少,最不爱听溜须拍马、歌功颂德的废话,所以整个碧落城都是走的务实的风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当面的溢美之词,更何况还是这么拙劣,这么没有文化修养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阮晓云茫然又心疼地看着被拍飞到地上的枕头。
别这样嘛,一共才五个,弄坏了我还要重新踩缝纫机。
哎,国宝就是国宝,好难讨好哦。
自己夸奖他主人也不行吗?难道说它和刑白皙的关系并不好?
恩……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哎……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阮晓云有点委屈地嘀咕道,“看来以后的日常愿望要加一个了……”
“你稍微等一下,我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会儿给你去做好吃的。”
说完之后,阮晓云便自顾自地跪坐在画像面前,虔诚地双手合十,补上昨天晚上忘记的许愿——
【魔尊大人能保佑我赚好多灵气和灵石吗?】
戳一下。
魔尊大人点头。
【魔尊大人能保佑我再遇到琪琪姐吗?】
戳一下。
魔尊大人点头。
【魔尊大人能保佑我终有一天治好腿吗?】
戳一下。
魔尊大人点头。
今天的最后,她加了一个问题:【魔尊大人能保佑熊猫宝宝喜欢我吗?】
戳一下。
魔尊大人点头。
阮晓云满意了,这才跳下床,奔向浴室:“宝宝乖一点,我换好衣服就带你出去!”
围观全过程的刑白皙:“………………”
这到底是什么神秘的仪式?
魔尊大人看不懂,但是魔尊大人大受震撼!!!.
阮晓云为熊猫宝宝制定了一个完善的恢复计划。
规范定量又有营养的饮食,和舒适规律的睡眠,从来都是健康的最主要组成部分。
着手的第一步,当然是给它做好吃的。
虽然当看到阮晓云所在的小院子里面开始炊烟袅袅的时候,整个丹凤岛最无所事事的小师叔沐承葵带着九尾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阿伟。
阿伟身上背着一大摞竹子,长长短短,什么样式的都有。一进院子就胡乱地往下一扔。
阿伟:“今天由我照顾师尊的孔雀,所以就一起带来了。哦,这些是按照晓云姑娘的要求在山下买的竹子,市面上常见的都买回来了。”
阮晓云伸头,冲厨房外面的他们喊道:“好的,谢谢了。先放着吧。”
不过,让阮晓云没有料到的是,这次阿伟的后面还跟着严闳絮的孔雀。
两人两兽刚进了小厨房的门,沐承葵就看到厨房的本来用来备料的桌台上,铺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棉布,棉布上面堆着一个圆形的坐垫,那奇奇怪怪的黑白熊就养尊处优地坐在上面。
沐承葵不明所以:“啧啧啧,这什么风俗迷信,你搁这儿供灶王爷呢?”
阿伟比较实际:“晓云姑娘需要帮忙吗?”
因为炉子里面烧着柴火,厨房的温度比外面高,阮晓云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裙,袖子挽得老高,正在砧板上面揉面团,对阿伟道:“不用,已经差不多了。”然后又冲沐承葵道,“不要瞎说,就是怕厨房里面的油把它的毛弄脏了。”
而且再说了,魔尊的灵兽,再怎么也应该算在财神的范畴,和灶神有什么关系?
刚刚踱步进来的九尾顿住,它抬起自己一路走来沾上了泥巴的爪爪看了看。
自己这样了,她都没说什么,那货就是坐着不动,她都怕染上一点油污。
九尾酸了。
九尾不高兴了。
九尾要闹了。
眼见着九尾就要开始躺地上撒泼打滚求关注了,阮晓云眼疾手快,就用还沾着面粉的手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小食盒,递给了阿伟:“鱼饼,上次做的,九尾挺喜欢。孔雀应该也能吃。你帮忙给它们分一分。”
阿伟很懂事,首先让沐承葵挑选,然后给了九尾,最后才给了孔雀。
严闳絮养出来的这只孔雀和他那凶了吧唧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安静得不得了,甚至十分害羞。每次看到阮晓云虽然也很高兴,但是却都不敢像九尾它们一样高高兴兴地贴上来,只是和没有存在感地躲在一边,有吃的也不会争,阮晓云主动给了,它才接受。
阮晓云有时候都怀疑这么羞涩的个性,是不是可能连开屏这样的技能都没有掌握。
沐承葵嘴里叼着一个,左右手还一边一个,对他说:“阿伟你也来吃一个,这个人也可以吃,味道特别好。”
听到他这样说了,阿伟才伸手从小食盒里面拿了一个。
阮晓云:“……”
算了,可能严闳絮养出来的,都是这个风格吧。
阮晓云做的灵兽零食口味都很好,不仅灵兽能吃,连人也可以吃。
沐承葵一边吃一边用眼睛瞟那端正坐好的黑白熊,问道:“它不吃吗?”
阮晓云正在将揉好的面团捏成窝头的形状,说:“它太小了,不知道会不会对海鲜有反应,就不给它吃了。我再单独给它做别的。”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大熊猫是可以吃鱼的,因为人家毕竟还是肉食类动物。但是一般情况下它们更多的还是吃素,很少捕食动物或动物的尸体,因为就算是抓到了,吃到嘴的营养都没有捕食消耗的精力大,得不偿失。
而且这一只熊猫宝宝看上去很小,也就寻常熊猫刚出生几个月的样子,阮晓云不太敢随便给它乱吃东西,还是循规蹈矩地按照之前看过的人工饲养方式来。
比方说,她现在做的,就是用大米、黄豆、玉米放在一起,混合面粉之后做成窝头。其实正常情况下还要加入植物油、钙、磷,甚至是善存。
但是现在……
算了,将就吃吧。
沐承葵随便找了个烧火的小凳子坐下,一边啃鱼饼一边不解地问:“它很小吗?几岁了?”
阮晓云:“额……”
对哦,她好像压根就不知道它多大了,当时和甄向阳沟通的时候也忘记问了。只是看到体型就下意识地认为它很小,完全忘记灵兽是可以随便变大变小的。
“我也是猜的……”阮晓云说着,自己也已经不太自信了,看向熊猫宝宝,“应该……年纪不大吧?”
刑白皙面无表情地想:是不大,也就比你们三个加起来都大而已。
阿伟手里拿着那块鱼饼,却没有吃,小声嘀咕道:“要我猜,我也觉得它应该很小。估计魔尊都没有养上两天,要不然这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沐承葵好奇地问:“要不然什么?”
“嗯,我是说,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小一点。”阿伟顿了一下,勉强补充道。
沐承葵傻不愣登地,继续吃东西:“哦,也是。”
但是刑白皙却听懂了,这人明显是带了敌意,后面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应该是“要不然这么没用,早就扔了。”
而且,这样的敌意,并不是对一只小小的灵兽,而是对魔尊本人的。
只是仇视他的人多了去了,这样不过区区筑基,且寂寂无名之人,他根本就不认识,更加不会放在眼里。
“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蜂蜜水。”正在这个时候,阮晓云往前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正好站在他和其他人兽的中间,遮住了其他多余的视线。
她手里端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的是刚刚用温热水冲开的蜂蜜,但是怕他不喜欢热的,又放了好一阵子。
她靠过来,把瓷碗放到了他的面前,耐心嘱咐道:“慢慢喝,喜欢的话还有。”
刑白皙凝视那碗散发着甜味的蜂蜜水,不太愿意碰。
阮晓云便端到它的嘴边,轻声细语地哄着它说:“是不是之前没有喝过这个?味道很好的。尝一口,好不好?”
刑白皙:“……”
又是这个“好不好”,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撒娇?
正僵持着,就听阮晓云忽然用特别特别轻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很好”。
刑白皙一愣,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口,一点点微甜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
这是在安慰他吗?担心自己因为刚刚那小子没有说出口的坏话而难过?
他疑惑,却问不出口。
她却不知道他此时的心理波动,只是开心地笑道:“是不是很甜?”
刑白皙沉默,好一会儿,终于仿佛认输一样地点了下头。
——确实,挺甜的。
这是熊猫宝宝第一次的正相反应,把阮晓云激动坏了,感觉亲亲抱抱举高高已经指日可待了。
她把碗放到他面前:“你就在这里,先喝着这个,我去给你看看竹子,放心,以后会有更多好吃的!”
说完,又突然看向阿伟说:“你看它,这么小,不管什么,都与它无关,是不是?”
阿伟明显尴尬地愣了一下,没敢去看阮晓云的眼睛,只是胡乱地点了下头。
沐承葵完全没有搞懂两人的对话:“嗯?什么与它无关?”
阮晓云随口瞎编道:“当然是看竹子的事情与它无关,它这么小,又看不懂。”
沐承葵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是吗?”
阮晓云不理他,高高兴兴地提着裙子去院子外面去看山下采购来的竹子了。
其实当然如果熊猫宝宝愿意和她一起去看是更好的,但是现在它又不愿意让自己抱,命令它一起去院子估计有点难。
早上为了让它和自己一起到厨房来,阮晓云哄了好半天,最后连“你不亲眼看着,就不怕我在你吃的东西里面下毒吗?”这种自我贬低的话都说出来了,它才勉勉强强跟着自己来了。
现在厨房里面还有外人,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
九尾第一个就跟着她跑出去了。
“诶,你披风没穿!外面冷。”沐承葵跟在后面喊,也跑了出去。
他姐正在闭关,让他照顾好阮晓云,可不能伤了病了。
然后刑白皙就看到,剩下的那个名叫公山伟的小子,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沉默着把他刚刚手里的那块鱼饼,递到了那只安静的孔雀面前。
他一口都没有动。
看着那块鱼饼被孔雀一口就吞掉了,他才调整好表情,对孔雀道:“我们也去看看。”然后才领着孔雀走出了厨房。
刑白皙皱眉:此人……
这次不需要阮晓云劝,自己跟在他们后面,迈着小短腿,踱步出了厨房.
院子外面,阮晓云已经把那件白狐披风穿上了,正蹲在地上挑拣买回来的各式各样的竹子。
因为披风实在是太长了,蹲下来的时候不方便,她就一只手把披风抱着,另一只手扒拉竹子。
刑白皙从侧面看过去,她整个人就白团团的一坨,像一朵松软的雪花。
可是,看了一会儿,就发现阮晓云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她有些懊恼地站起来:“这些,都不太行啊……”
其实,丹凤岛上也是有竹子的。但是作为一个漂浮在天空中的岛屿,丹凤岛的海拔太高了,且地质特殊,只生长出一种特别坚固且粗大的竹子。
阮晓云当时拜托沐承葵去给自己砍了一点,据说沐承葵足足砍了一个时辰才砍下来一小节。
然后,这位金贵的小少爷又用了一个时辰才把这些磨成了粉。
最后加在食物里面……
怎么说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毒,但是那个味道和杀人没有区别。
被阮晓云果断pass,坚决不能给熊猫宝宝吃这样的东西。
最后才找的阿伟下去采购一些别的品种,结果不知道是地质还是时代发展的原因,他买来的这些品种也都不太适合熊猫宝宝吃。
沐承葵刚刚把最后一口鱼饼咽下去,茫然地问:“怎么了?这些都不能用,这么精贵的嘛?”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九尾,连这一位祖宗,吃东西都没有那么挑食。
九尾叫了一声,难得和自己的小主人意见一致。
阮晓云叹息:“对,就是这么精贵。”
精贵到在未来的世界里面,以举国之力,也才养出来了那么多点。
虽然说总所周知熊猫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竹子,但是这些精贵的国宝也不是什么竹子都吃的。就比方说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里面,黑白团子们的主食就是巴山木竹、刺竹和苦竹,尤其钟爱叶子肥厚、质地好、营养价值高的巴山木竹。
据阮晓云了解,巴山木竹一般都是生长在陕西、甘肃、湖北、四川等省分。
其实最开始,阮晓云就点名要的巴山木竹。
结果阿伟和沐承葵都表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而他们说出来的一些竹子品种则是阮晓云完全没有听过的,她才意识到可能是古代和现代的称呼不太一样。
这就很麻烦了。
阿伟此时又恢复了毕恭毕敬的样子,态度很好地建议道:“不知道晓云姑娘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竹子,要不然干脆画出来,我再托人去找找?”
“算了吧,她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画画?”还不等阮晓云说什么,沐承葵就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阮晓云:“……”
虽然是实话,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画画这个技能点,她确实没有点过。如果真的强行让她画出来,再按照她画出来的东西去找,估计熊猫宝宝饿死了都找不到。
刑白皙则是奇异地看了阮晓云一眼,觉得怎么看阮晓云不管是谈吐还是气质,还是掌握的信息,都不像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人。
真·文盲·阮晓云烦恼地围着那一大堆用不了的竹子慢吞吞地踱步走了一圈,这个时候才发现熊猫宝宝竟然也跟出来到院子里面了。
阮晓云感动,自动加上了100层的美颜滤镜:哇,它好乖,好懂事。
要不是知道它现在还不愿意,她都想冲上去抱着它转圈圈了。
不行,这么乖的宝宝,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给它找到合适的吃的。
想了想,阮晓云问沐承葵:“有地图吗?”
“有啊。”沐承葵从储物袋里面拿出来一张羊皮纸绘制成的地图。他从小梦想着走遍天下大好河山,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着一张地图,奈何家里有个凶的要死的姐姐和一个凶的要死的大师兄,到现在都没有下山过几次。
地图被铺到院中梧桐树下的石桌上,几个人都围了上来。
阮晓云仔细端详着那张地图,上面写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陌生文字,那些地域之间的分割线也和阮晓云记忆中的并不一致,不过长江和黄河还是非常清晰的。
于是阮晓云努力回忆,根据长江的走势,在地图上指出了重庆的位置:“这里是哪里?这个地方应该有这种竹子。”
一看到她指的那个地方,阿伟和沐承葵神情微妙地对视了一眼。
阿伟:“晓云姑娘,你确定要去这里吗?”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比较合适的措辞,“可能会有一点点的麻烦。”
沐承葵却露出欢乐看戏的表情:“也不一定,说不定你去了之后,人家主人心情大好,把所有的竹子都送给你了。”
阮晓云:“?”
沐承葵:“只不过有些小小的要求,就是让你和他成亲而已。”
刑白皙:?
阮晓云:“……”
好了,可以了,不用再说了,她已经隐约知道了什么。
“因为这里是玄冰宗的所在。”阿伟无奈地说道,“也就是,霍无忧霍少主的家。”
第27章
因为沐承萱正在闭关, 所以现在丹凤岛最大的就是严闳絮。第2日一清早,阮晓云就在沐承葵的陪同之下,去南边的“门诊部”找了严闳絮说出了自己想要去玄冰宗附近找点竹子的想法。
阮晓云始终还是有一点怕有严闳絮, 她向来不知道怎么和这些过于严肃的人相处, 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严长老,可以吗?”
沐承葵看起来比她还要怕, 站在旁边安静如鸡,两只手背在身后,一个字都不敢说。
严闳絮刚给一个病人看完病, 正在案前写药方, 左耳之处的孔雀翎羽耳饰微微晃动, 整个人身上就有种华丽又庄重的感觉, 让人忍不住在他面前就紧张起来。
他完全没有看他们两个这没有出息的样子, 淡淡说道:“姑娘是我丹凤岛的客人,又不是我丹凤岛的囚犯。姑娘想要下山自然可以。”
阮晓云松了口气。
严闳絮:“是否需要我提前联络玄冰宗?”
阮晓云连连摆手:“不必,没有必要的话, 我也不想惊动玄冰宗。我先去他们附近的城镇或是郊外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
“可。”严闳絮点头。
然后叫来了守在门口的大弟子严拾一:“你陪阮姑娘下山, 去一趟玄冰宗附近采买。”
严拾一十分兴奋,当即领命:“是, 弟子一定会一路上护阮前辈周全的!”
严拾一已是金丹期, 实力不容小觑。保护一个没有仇敌的阮晓云快去快回,还是足够的。
一听到“前辈”两个字,阮晓云瞬间又是汗毛倒立。
大约是第1次见面, 给他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严闳絮的这十个弟子,最开始也都是这样叫她“前辈”的。
现在阮晓云在丹凤岛也呆了这大半年了, 在她的一再要求之下,大部分人都改了过来喊她“晓云姑娘”。唯有这位严拾一大师兄非常坚持,坚持的就像一个始终不愿意搬家的钉子户一样,打死不变。
一看到严闳絮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装了半天鹌鹑的沐承葵终于悄悄摸摸地开口了:“大师兄,我也……”
严闳絮似乎非常明白沐承葵的个性,还不等他说完就断然拒绝道:“你姐还在闭关,你哪也不许去。”
沐承葵不服气:“就是难得我姐在闭关,所以我想出去看一看啊。”
严闳絮:“不许。”
可是沐承葵这一次真的很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凑近几步,哀求道:“求求你了大师兄,她只是去采点竹子回来种,我们就装作是一般的凡人,在玄冰宗附近的村镇、山林找找,绝不惊动玄冰宗的人,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只可惜严闳絮还是那样的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沐承葵眼睛都红了。
阮晓云连忙悄悄拉了一把严拾一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阮晓云:“严长老,我找您这位大弟子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严闳絮点头。
严拾一也:“弟子退下。”然后才跟着阮晓云走了。
阮晓云脚步飞快,一下子跑了两条连廊才停下脚步,严拾一一头雾水,一直等阮晓云停下来才问:“不知道阮前辈找弟子是有何事?”
室内的温差比较大,突然这样跑出来,冷风嗖嗖一吹,阮晓云冻得直搓手,闻言便更加无奈了,无语地看着严拾一:“……”
心说,哥们儿你是不是傻?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看不出来,我就是找个借口让你撤吗?非要杵在那里看你的师尊和你的小师叔吵架?
好在,这样微妙的一个停顿,严拾一自己也终于回过神来了:“噢噢,原是如此,谢谢阮前辈了。”
阮晓云:“哎……你就不能……”这个称呼实在是听起来太难受了。
严拾一很坚持:“不行,这是弟子对于前辈的尊重。”
阮晓云佛了,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算了,随便你吧。”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阮晓云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仁兄就是那种男频小说里面,一心就崇拜强者,没有丝毫情商,大约几个照面就会被男主收成忠实小弟的普通男配角。
哎……行吧,难怪你是起点男主的大师兄。
严拾一知道她受不得冷风,赶紧提出要送她回去。
这要是半年前,丹凤岛上统共就这么几个人,倒也没有必要送来送去的。但是这段时间来丹凤岛看病的外人越来越多,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需要送一下的。
阮晓云点头,随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脑海里面是沐承葵眼眶微红的样子,少年本就长得有些男生女相,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就更像是姐姐沐承萱了。
忽然,她问:“上一次你们小师叔下山是什么时候?”
严拾一想想:“应有两年多了。”
阮晓云:“那一次九尾跟着了吗?”
严拾一:“自然没有。”要知道在阮晓云来之前,凤凰和九尾是一个比一个不听话的,随时跟在主人身边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阮晓云笑了一下,了然地点头:“知道了。”
严拾一不明白她笑什么,便主动问道:“阮前辈觉得师尊会答应小师叔吗?”
阮晓云:“会吧。”
严拾一不太敢相信。
阮晓云:“毕竟,沐姐姐其实很疼弟弟。
严长老,也一样。”.
当天下午,沐承葵兴高采烈地带着九尾来找阮晓云:“哈哈哈哈哈,真是没有想到,我大师兄居然同意了!!!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说话怎么有说服力!!!”
阮晓云正在清理自己需要携带的物品,衣服、丹药、水壶,还有给熊猫宝宝做好的窝头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摆了满桌。
熊猫宝宝坐在桌子的一角,看她忙碌。
因为阮晓云没有办法像沐承葵他们一样使用储物袋,所以她给自己用缝纫机做了一个单肩包,就是那种能放下笔记本电脑的大小。
对,没错,和通讯玉牌一样,储物袋也只有筑基之后才能使用。
永远练气初期的阮晓云:“……”
修了,又没完全修。
她都怀疑要是修真界有微博知乎之类的东西,一定有个浏览量极高的词条叫做“练气期滚出修真界”“练气期到底算不算修真者”之类的……
沐承葵少年心性,遇到好事情就得意洋洋:“是不是很意外?”
九尾想到能和阮晓云一起出去玩了,也很高兴,几步跳到阮晓云身旁的凳子上,伸着脖子求rua。
阮晓云笑着摸摸它的脑袋,然后继续低头收东西,一点都不意外,很淡定地说:“我猜到了。”
沐承葵凑过来看她装东西,刚想说话,突然发现了什么,诧异道:“你脖子后面那是什么?”
阮晓云抬起头,浑然不知:“什么?”
刑白皙的眼神猛然微妙起来。
“你之前穿得多,我还没发现。”阮晓云的屋子里面放了好几个暖炉,故穿的少一些,一低头收拾东西,脖颈刚好露出来,这才被沐承葵看到了。他用手指比划着大小,“这么大一块红的,你怎么弄的?你都没发现吗?”
九尾也叫了一声,表示自己也看到了。
因为不痛不痒的,阮晓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下意识把脑袋往后扭:“有吗?”
奈何那地方在脖颈的正后方,除非把脑袋扭下来,不然她自己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身上突然出现无缘无故的印子,而且还是在脖子这么性命攸关的敏感地方,阮晓云作为一个常年来往于医院的人,完全没有讳疾忌医那种毛病,一只手拨开自己的短发,另一只手把后颈的衣领往下拉了拉,很自然地当即求助离得最近的医修:“你帮我看看。”
刑白皙:“……”
大半年的相处,两个人就像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恐女症患者沐承葵已经彻底不怕阮晓云了,本着医家的责任就上来查看。
不光是看,望闻问切,还伸出两根手指摸了一下 。
刑白皙:“………………”
阮晓云:“怎么样?”
可是沐承葵才十六岁,虽然医术很专业,但从小见着女人就躲,哪里知道吻痕是什么东西。
沐承葵踌躇半天:“不是淤青,应该不是撞得。”
阮晓云心说当然不是撞的,要是真的撞到那个地方了,自己能不知道吗?
阮晓云:“难道是蚊子咬的?可现在是冬天啊。”而且就丹凤岛这海拔,蚊子能飞上来?
沐承葵也搞不懂,又给她把了脉,判断道:“应该没什么,大约几日之后就会消掉了,实在不行,等回来之后,我给找一盆驱蚊虫的灵草。”
“嗯。”阮晓云点头,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就继续收拾东西。又听到他提到“回来”,便问道,“是我们三人去吗?”
沐承葵:“是四个人,再加九尾。大师兄说了,让阿伟跟着一起去,人多有个照应。对了你是怎么猜到大师兄会同意的?”
听到阿伟的名字,阮晓云收拾东西的动作稍停,下意识看了眼熊猫宝宝,见它没什么反应,然后才说:“瞎猜的。”
当然不是瞎猜的。
以前沐承萱不让沐承葵出岛,那是出于安全的考虑,现在既然自己在,那九尾肯定愿意乖乖跟着,那就不会有安全问题了。
而且,阮晓云觉得,似乎比起沐承萱,严闳絮更加希望沐承葵能早点独当一面……
沐承葵不疑有他,并且对于这奇形怪状的背包十分好奇,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他已经对阮晓云时不时曝出来新奇发明习以为常了:“没必要吧,虽然你用不了储物袋。直接放我这里就行了。”
阮晓云摇头:“不用,我习惯要用的东西自己随身携带,比较有安全感。要不然万一走散了怎么办?”这么多年的残疾生活,让她更加习惯任何事情都首先靠自己。
沐承葵嘀嘀咕咕:“我要是把你弄丢了,我姐出来了肯定要弄死我。”
九尾点头表示赞同。
阮晓云干笑:“倒也不必。”
两人又说了几句,约定了第二日出发的时间,沐承葵就走了,九尾也被阮晓云赶到自己的窝里面去睡觉了。
阮晓云还在往包里面塞东西,最后发现实在是塞不下了,只能又重新拿出来,把东西分类重新打包。
她一边打包一边自言自语:“丹药、银子、宝宝的吃的,这些放包里面随身背着。其他的不行就放小葵那边吧,反正没有了可以再买。”
说着,她忽然抬头看了熊猫宝宝一眼,笑着问:“你觉得呢?”
刑白皙自然是一言不发。
阮晓云本来也没有妄想得到什么回应,熊猫宝宝只要能乖乖地在旁边陪着她,她都觉得好开心。
但是这一眼,她感觉似乎隐约察觉出它有些不同的神色。
阮晓云:“?”
她奇怪地凑过去,在离它最近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打量着它,左边歪歪头,又右边歪歪头,仔细端详几圈后,有点疑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刑白皙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自己分明和平时别无二致。
阮晓云想让它心情好一点,便说:“你放心,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挺安全的。而且那边的少主之前我们也认识……恩……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总体上还是一个好人。所以应该不会遇上什么麻烦的。”
刑白皙并不想发表任何评论,默默地把头扭开。
阮晓云茫然:“你怎么,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刑白皙瞪她一眼。
阮晓云利马讷讷道:“好好好,是我看错了……你没有你没有……”
不愧是魔尊大人的灵兽,凶起来也很有气势。
刑白皙:是的,没有。
他。
一点都。
没有。
不。高。兴。
第28章
第2日出发的时候, 几个人遇到了一个难题。
因为熊猫宝宝太小了,而且很明显,它没有九尾那么灵活的四肢, 那么一路上, 怎么带着它就成了一个问题。
阮晓云的小院外厅里面,严拾一作为本次出行修为最高、且年纪最大的人, 觉得自己应该身先士卒:“我来抱吧?”
阿伟则是提议说:“或者可以用一个竹筐,把它背在身后。”
沐承葵背着手悠闲地不问世事,反正最后谁来出力气, 都不会是他这尊贵的小师叔。
九尾在他身边趾高气扬, 觉得自己简直是整个修真界最有用的灵兽, 很某些好吃懒做、只知道睡觉的以色侍人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阮晓云十分犹豫, 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其实阿伟的建议很实用, 熊猫宝宝经常要睡觉,这样反而能让它睡得安稳。
而且重点是,它根本就不准人抱啊。
自己最开始不就被赏赐了一爪子, 还破皮了。
只是……总觉得不是很人道的样子……
她看着正在美人榻上打瞌睡的熊猫宝宝,极度不忍心。
竹筐诶, 好硬哦,熊猫宝宝那么娇小柔弱不能自理, 怎么能这样呢?
阮晓云无法, 只能蹲到它前面,一只手搭在美人榻上,轻声唤道:“宝宝, 醒一醒。”
刑白皙掀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他没有睡觉,他就是懒着看这些人而已。
阮晓云哄孩子一样问:“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现在要出远门了, 你看,你是想坐那个小框框里面呢,还是想要抱抱呢?”
刑白皙:“……”
她为什么又在撒娇?
阮晓云:“如果你想坐那个小框框,我会在里面铺上小毯毯,一定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刑白皙:“……”
好好说话,不要用叠字。
见它对竹筐没有反应,阮晓云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想抱抱也可以。”
严拾一对自己强健的体魄很有自信:“嗯,这么点小家伙,抱多久都行。”
刑白皙终于抬头看了看其他人——
严拾一:名不见经传的金丹期。
阿伟:心怀不轨的筑基期。
沐承葵:脑子不好的筑基期。
他脸上显出不悦的神色:这些人都不配碰本尊。
正巧这时,阮晓云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当然……如果你愿意……我来抱你也可以的……”
刑白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的。
这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又是一爪子。
但是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是不是?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攀上阮晓云的胳膊。
阮晓云睁大眼睛:“?”
两只后爪蹬上她的膝盖。
阮晓云瞳孔地震:“?!!!”
熊猫宝宝扑进她的怀里。
阮晓云:“!!!!!!!!!!”.
修真界出行,大部分都是乘坐飞行器。
而飞行器一般分两种。
一种就是修士本身自己的法器,比方说,小说里面最常出现的飞剑。
从逻辑上来说,几乎所有的法器都能够承载修士进行飞行。
但是问题就在于并不是所有的法器都适合飞行的。
比方说,沐承萱手里的那个碧玉箫,那么细长一点,就算是变大了,人也不好站稳。更不用说,踩完了,再继续放嘴里吹,不脏吗?
所以这部分的修士就会选择单独购买飞行器。
因为只用承担飞行的功能,不用管打斗的事情,所以飞行器们就普遍做得各式各样,五花八门,花里胡哨。
比方说沐承葵这个飞行器。
由器修大师洛花盈制造,飞行速度甚至可以超过一般飞剑。
就是造型十分独特,是一朵粉色的花苞。乘客上去的时候,一片花瓣打开,人可以顺着走上去,中间是类似车厢的位置,有固定的座椅和茶几,甚至还有夜明珠照明,而且空间宽敞,可以同时容纳六个人。
沐承葵兴奋的像是一个马上要去春游的小学生,呼朋唤友:“来吧,上来吧。可舒服了。”
严拾一:“……”
阿伟:“……”
您哪里是丹凤岛的小少爷,简直就是丹凤岛的大小姐。
这样的审美,别说是两位直男修真者,连阮晓云都想问一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刑白皙把眼睛埋进阮晓云的臂弯中,不愿再看。
感受到怀里的毛绒绒,阮晓云瞬间心情大好——
怀里的小东西大约是三个月熊猫宝宝的大小,体重也是很标准的十斤左右。抱起来沉甸甸的,且很有手感,正是最最可爱的时候。
算了,坐什么交通工具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和谁一起坐!
而且考虑到阮晓云的身体柔弱不能自理,也只能坐这种全封闭式的飞行器,虽然飞剑之类的更加传统且炫酷,但是风大啊!
这些神乎其技的飞行器其实速度也就和现代的高铁差不多,到玄冰宗的地界大约要两个时辰,这要是一直在外面吹风,没有到地方,阮晓云人都快没了。
既然也没有别的选择,大家也都不废话了,依次上了飞行器。
飞行器启动,沐承葵定了大致的方位之后暂时就不用管了。
还别说,确实挺舒服,平稳程度和高铁难分伯仲。
正好路程慢慢无所事事,严拾一便掏出来一张地图来给阮晓云看,似乎和之前沐承葵拿出来的不太一样。
严拾一:“阮前辈请看,这是玄冰宗的周边地图。不知道阮前辈想从哪边开始找起?”
阮晓云低头一看,便看到地图的中间是一个用蓝色绘制的小小宝塔图标,而周边则是不远不近地围着一圈大小不一的灰色空心圆圈。
旁边自然都是有字的,但是阮晓云看不懂。
严拾一给她解释:“中间蓝色的是玄冰宗的宗门,这些灰色的是周边的小城镇。”
也不知道是提前做了准备,还是他本身就很博学,他在地图上不断指着,介绍起来十分娴熟:“这一个城镇人口最多最热闹。这一个占地面积最大。这一个离玄冰宗最近。”
其实阮晓云本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漫无目的地看着,实现落在一个和所有的图形都不一样的黑色实心圆圈上。
那旁边也有字,应该也是个什么有名有姓的地方。
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严拾一微微变色:“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坑,那个地方是不能去的。”
阮晓云连忙:“噢噢噢噢。”
不需要他提醒,阮晓云也绝不会去那个地方。
她弱弱地瞟了一眼阿伟。
好在他也在认真看地图,并没有发现。
这么敏感的地方,起点男主若是靠近,肯定会触发什么了不得的剧情,一定要离远一点。
“那我们先去这里吧。”她赶忙指了一个离那天坑最远的城镇,正好是严拾一说到的最热闹的那一个。
严拾一:“都听阮前辈的。”.
几人在那城镇附近的一片无人的小树林降落,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严拾一给九尾和熊猫宝宝下了隐身的法术,这样的法术很低阶,其实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能看到,不过骗过客栈里面的普通凡人已经足够。
然后他们找了一个客栈,并且按照凡人的习惯叫了四人份的饭菜,并且要了三间客房。
吃完饭之后,阮晓云“前辈”的安排是这样的。
严拾一和阿伟一间房。
沐承葵和九尾一间房。
阮晓云和熊猫宝宝住一间房。
对于这个安排,严拾一很不满,九尾也很不满。
严拾一:“那岂不是房里没有人保护阮……”因为是在外面,他强行把“前辈”两个字咽了下去,“没有人保护阮姑娘了?”
九尾则是嗷嗷嗷嗷地表示自己要很晓云睡一间房。
严拾一:“要两间房就行了,我们三个男子住一间。阮姑娘带两只……小的住一间。”
刑白皙并不喜欢这个提议。他被阮晓云单手抱在腿上,转过脑袋看了一眼蹲坐在阮晓云旁边的九尾,从狐狸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醋味。
好在有人帮他提出了反对意见。
是沐承葵不乐意了:“不要,每间房只有一张床,我才不要和两个大男人挤。我要自己住一间。”
这个严拾一就更加不同意了,他此次的任务除了保护阮晓云,第二个重点就是保护沐承葵。
严拾一:“更加不可。”
沐承葵拿出小师叔的派头:“你居然不听我的?”
阿伟只安安静静地坐着,知道这种时候,他这样的身份插不上话,反正任人安排就是了。
阮晓云说服不了他们,只能悄声安抚九尾:“乖,如果真的有坏人,那目标肯定也是你的主人,而不是我。还记得吗,我有凤凰羽毛的项链当护身符。”
那羽毛能无伤抵消所有元婴等级以下的全部伤害,她一直贴身带着。
没有灵兽能在阮晓云的一个“乖”字下面脱身,九尾虽然有点不乐意,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沐承葵:“?等下,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他就想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九尾什么的,只要住在旁边的房间里面,真遇到什么事情也来得及。
阮晓云没办法,最后只能耍赖一样地说:“那怎么办?反正一间房最多睡两个人,要不然你来和我睡。”
刑白皙:“……”
沐承葵一脸“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忙不迭地抱起还不太情愿的九尾,随手抓起一间房的钥匙,冲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严拾一:“……”
阮晓云耸肩:“看吧,安排好了。”
刑白皙仰起头,看着阮晓云的白净的下巴。
念头在“此女只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和“此女就是手段娴熟的多情”里面不断徘徊,一时间难以抉择。
第29章
几人分别去客房修整了一番。
其实除了阮晓云, 其他人都不怎么需要整修,筑基之后的身体杠杠的,不过两个时辰的飞行, 一点都累不到。
奈何阮晓云柔弱不能自理, 而且还特别注重养生,中午吃过饭就开始犯困, 果断去午睡去了。
还非要强迫熊猫宝宝和自己一起睡,美其名曰是为它调整更加规律的作息。
睡好了之后,才打起精神去办正事。
他们四人齐聚在严拾一和阿伟住的单间里面, 叫来了客栈的小厮。
阮晓云戴着一顶帷帽, 垂落的白纱一直到垂到小腿, 那仙气飘飘的, 看得小厮眼睛都直了, 私下猜测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出门。特别是还跟着几个“护卫”,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但是实际上,阮晓云才不是为了什么封建礼教的男女大防, 主要是她一直抱着熊猫宝宝,虽然已经被严拾一的法术隐身了, 但是最好还是要遮一遮,不然那怀抱空气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有病。
能在这种地方打工的小厮各个都是心明眼亮, 一看这几人的穿着和颜值就知道有钱的很, 自然是知无不言。
他们四人说自己一行人是某个有钱王府世家出来采买花草的。
其实初冬的时候出来买花草听起来有点毛病,但是小厮还是假装自己信了。
“如果几位是想要大量采购,就从咱们这小店出发, 往南边走, 过两条街就是一个花市,那边的花草应有尽有。还有不少是我们这儿独有的花草。那一块小的也认识几个人, 几位要是信得过,可以今日先去看看,看好了,明个儿小的帮几位去讲价,必不让几位吃亏上当。
除此之外,正巧这两日我们这东边还有个夜市,几位若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一些庄户人家打猎时候带回来的奇花异草,只是数量上肯定是赶不上花市的。”
谢过小厮,又打赏了一些银钱,四个便首先动身前去此人提到的花市。
没有想到这花市居然还挺大,而且反正也只有阮晓云知道她要的竹子长什么样,其他三位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跟在旁边无所事事。
不过无所事事这件事情在不同个性的人身上也是有不同的体现的。
比方说,严拾一就像一个敬职敬业的保镖,身姿笔挺,跟在阮晓云的身后,距离永远不会超过三步
阿伟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随便打量着周边的售卖的花花草草,其实视线谨慎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只有沐承葵,那真是妥妥的街溜子,一边打呵欠一边催阮晓云快一点,到底找到了没有。这边这些普通的花草他看着实在没意思,他更想去夜市看看,听说那边有吃的有喝的,还有许多有意思的小玩意。
九尾更是调皮的很,反正仗着自己隐身了,这些人也看不到,看到一盆花长得不符合自己的审美,就一口啃掉了半朵。
被阮晓云轻轻踢了一下小屁屁,又花钱把那花买了下来。
逛完这花市里面所有的店子大约花了一个多时辰,一无所获。
此刻太阳开始落山,沐承葵就开始吵着去逛夜市。
阮晓云随手把那盆花送给街边的一个小乞丐,又加了点银子,几人便动身前往夜市。
古代的夜市其实和现代的夜市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把电灯泡换成了照明的大灯笼。
一排排大红灯笼下面,是井井有条的小商贩和来来往往的人群,扑面而来的都是烟火气息。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沐承葵“哇”了一声满是惊奇。
而阮晓云抱着的刑白皙也敏锐感觉到了她的激动。
其实阮晓云之前和琪琪姐租的那个房子旁边就有一条夜市步行街,但是阮晓云只去过半次。
为什么说半次呢?
因为人太多了,琪琪姐推着她的轮椅,只走了五米,轮子就卡在了破损的下水道里面。如果放在平时,轮椅的体积并不大,但是在这样一个人挤人的地方,好像光是半分钟的动弹不得,就好似堵住了所有人的路。
阮晓云记得她当时坐在轮椅上,周围全是人,她抬头,只能看到所有人的腰,耳边都是那些不耐烦和嫌弃的语句。
“这么小的地方为什么要推轮椅进来?”
“烦死了,能不能走快一点?”
“后面的人能不能不推了,没看到前面有残疾人,推到了你们养啊?”
“搞笑了,残疾人就不能好好待在家里吗?”
她便垂下眼,再也不敢抬头。
“琪琪姐,我们回去吧。”
那个时候,阮晓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
用自己的腿,脚踏实地的,去逛一逛每一个人普通人都可以逛的夜市。
“真好。”她喃喃地说。
刑白皙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眼中这样简陋朴素的夜市,她能发出这样的感叹。
沐承葵凑过来拽着她帷帽的白纱:“走走走,我看到烤串了,我们去看看。”
阮晓云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温顺道:“好呀。”
两人买了一些吃食,甜的辣的酸的应有尽有,本想分给严拾一和阿伟的,但是他们俩没要。
沐承葵和阮晓云两人并肩走在前面,一边吃一边随便逛着,严拾一和阿伟则在他们身后沉默地跟着,对周围的热闹半点不感兴趣。
沐承葵一边吃一边和阮晓云小声嘀咕:“我听说,我们那边也有夜市。最大的那个就在碧落城,好几条街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反正周围的人这么多,人声鼎沸的,应该听不到他们俩的窃窃私语,“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淘到一些失传的功法典籍……”
“哦,对了,忘了你不识字。”沐承葵没心没肺后知后觉。
阮晓云:“……”
阮晓云把手里的一串糖葫芦让给他,表情郑重庄严:“这个给你,以后不许提这个事了。”
虽然她高中还没有毕业,但是到底还是读了十几年书的,老说她是个文盲,她不要面子的吗?
沐承葵当场就接下了,张口就咬下来一个:“好,说定了。”然后一边嚼一边说:“我跟你说这个,就是为了告诉你,你下次给我可以跟我姐提一提这个地方,让她带你去玩。你要是求她,她肯定会同意的,到时候再把我一起带上。”
阮晓云想了想,小声问:“魔尊是不是就是住在碧落城?”
一说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到怀里的熊猫宝宝耳朵动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却发现它一脸无事发生。
可能是听到主人的名号,下意识的反应吧,她想。
沐承葵:“当然了,碧落城中间有一座好大好大的宫殿,据说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你问这个干嘛?”
刑白皙也想:是啊,她问这个作甚?
阮晓云沉默片刻,自己也有点心虚地说:“我想去……见他一面。”
刑白皙:“?!”
沐承葵:“?!”
“为什么?!”沐承葵压低声音说出了两个人共同的心声。
“你疯了吧,那个人那么恐怖?!”沐承葵不可思议补充道。
刑白皙透过白纱,斜斜地睨了沐承葵一眼。
其实阮晓云的心思挺简单的,他就是想问一问魔尊,你这只熊猫是从哪里弄到的?我也想要一只。
当时她不太好意思当着别人说。
“应该……也没有那么恐怖吧……听起来是挺以德服人的一个人啊……”阮晓云讷讷道。
不过就是规矩定的严格了一些。至少听起来,弄死你之前,都会告诉你原因。就很公平公正公开。
沐承葵:“……”
刑白皙:“……”
别说是沐承葵了,就连刑白皙本人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听到旁人用“以德服人”来形容自己。
沐承葵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眼神复杂,甚至带了一点怜悯:“等我们回去之后,我还是教你认字吧。你要是但凡读过两天书,就会知道,以德服人这个词,绝不是这样用的。”
文盲·阮晓云:“……”
就在阮晓云绞尽脑汁地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文盲这件事情,突然她看到了什么。
“等等……”她喊住了沐承葵,然后在一个摊子前面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抽奖的摊子,下面摆放着大约三四十件大小不一的奖品。
小一点的有手绢荷包,大一点的有花瓶字画,甚至居然还有两笼胡蹦乱跳的小白兔。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大部分都是一些手工非常粗糙的便宜货,这堆东西里面看起来最值钱的,就是正中间的那个大花瓶,还有围着花瓶的几件文房四宝。
这些奖品上面都连着一根细细的麻绳,连接到顶上的一个黑色木箱里面,这些杂乱的麻绳再从木箱另一侧的一个圆形小洞里面伸出来,垂落在众人面前。
一个中年壮汉敲着锣吆喝着:“来来来,快来看快来瞧!50文一次,全凭手气。拉起来什么就带走什么!以小博大就在今朝啊!”
很显然,这里面起码一大半的东西都是不值50文的,最多也就10来文钱的样子。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围着,叽叽喳喳地讨论哪一根线才是连接着那只最值钱的大花瓶的。
还有一群孩子在边上凑热闹,不过他们似乎更加想要知道那条线是连着兔子笼的。
沐承葵见她停下来,好奇道:“你看中什么了?”他全部扫视了一周,没看到一个入得了眼的。
事实上阮晓云也没有看中什么东西,这就是突然想试试自己的运气,这段时间有没有变得好一些。
毕竟这半年来,自己不管是治病还是攒钱,都挺蒸蒸日上的。
还特别幸运的完成了自己其中一个梦想,亲手抱到了熊猫宝宝。
“我就是想试试。”阮晓云说。
说不定,已经转好了呢?
“那就试呗。”沐承葵很大气,随手掏出来一小块银子,扔给中年壮汉,“让她抽一次,够不够?”
他下山下的少,并不熟悉这边的银钱。
中年壮汉一把接住那银子,心说这哪里不够,多多了好吧!再一看沐承葵这有钱人家的小公子的气势,更加喜笑颜开:“来来来,姑娘请!”
周围的众人一看到他们俩这穿着气派,再看后面还跟着两位,顿时稍稍往后退了点。
正好留出来一个大空间让阮晓云发挥。
阮晓云一个人抱着熊猫宝宝站在一堆麻绳面前,又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立刻有点紧张,她深深地出了口气。
刑白皙听到她在非常小声地给自己打气:“加油,你可以的,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倒霉的阮晓云了!”
刑白皙:“……”
就很难懂。
然后,阮晓云用十二万分的严肃表情,带着手套的手挑选了一根看起来最顺眼的麻绳,一拉!
铜锣一响——
“好的恭喜这位姑娘,鸳鸯戏水极品手绢一条!”
阮晓云:“………………”
这一次虽然她没有碎碎念了,但是刑白皙也能感觉到她浓浓的失望。
沐承葵凑过来,结果那中年壮汉递过来的手绢,小声吐槽:“啧啧啧,夭寿了,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极品二字的,这是鸳鸯,秀的跟野鸭子似的。这里面还有比这个更便宜的吗?”
阮晓云哀怨地看着他。
很好,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倒霉蛋。
人家的人生都是起起落落,只有她的人生是落落落落落。那叫一个稳定发挥。
只要姐姐不在,沐承葵就会变得格外嚣张,嘴角完全压不住笑,一脸的幸灾乐祸:“还抽吗?”
阮晓云低着头,不高兴地踢着鞋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叉,悻悻道:“不来了。”
见她不高兴了,严拾一安慰道:“实力比运气更重要。”
阮晓云:谢谢哦,实力比运气更差,根本没有。
阿伟也说好话哄她:“没关系,大家都差不多。”
阮晓云:你个起点男主就别在这儿和我比运气了好吗?
笑死,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几人刚准备走,旁边大约有个和这中年壮汉老板不对付的人,突然说了一句:“哎,他还没找钱呢。”
中年壮汉老板立刻瞪了那人一眼,示意他闭嘴。
他这么一瞪,旁边起哄的人就更多了:“你不能欺负人家小姑娘呀!”“做生意要诚实。”“还不快找钱给人家?!”
那中年壮汉老板露出尴尬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说不找钱了,这不是……就找不开嘛!要不然,这样我让姑娘再抽两次!”他估摸着,就这位小姐这运气,抽多少次也抽不到什么好东西。
本来阮晓云也没有在乎那么点钱,但是一听还要让她抽,顿觉扎心。
阮晓云:“……”
还再抽两次?再在我的伤口上撒两次盐吗?
一点小小的坏心思在阮晓云心里绽开,她一指阿伟:“你去。”
第30章
其实, 阿伟一直不是很明白阮晓云为何对他如此有信心。
哪怕这半年他也确实不负期待地帮阮晓云“转”出来了无数的蓝色丹药,但是他始终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
他的人生但凡有一点点幸运,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不过看在阮晓云的面子上, 他还是依言走上前去, 随便扯了一根,一拉。
拉起来的是一个很薄的四四方方的盒子, 很有份量,盒子上画着似乎是某商铺的印记,他并不认识。
但是周围的围观群众却纷纷惊叫起来——
“这是知砚坊的东西吧?”
“看大小应该是砚台!”
“霍, 小伙子运气不错啊!这的要个几百文吧?!”
“这应该是这段时间这摊子上抽到的最贵的玩意儿了!”
再看那中年壮汉老板, 表情十分僵硬。
本来只是想蒙混过关, 把这银子吞下来。万万没想到, 这小子竟然手气如此之好!
这里面几百根绳子, 都是老板亲手系上去的。
别看从明面上看,几率都是一模一样的,实际上机关都在顶上那盒子里面。
里面只有三根绳子绑的是值钱的玩意儿, 其他的基本都是类似阮晓云好刚抽到的手绢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而不用说那个看着就贵的大花瓶,绳子在盒子里面就被切断了, 永远都别想抽到。
不过既然真的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抽到了,他也没有办法抵赖, 只能还是和刚才一样, 一敲锣:“好的恭喜这位公子,知砚坊极品砚台一只!”
阿伟接过那砚台:“……”
这人口中有什么东西不是极品吗?
说实在话,也不能怪阿伟嫌弃这砚台。别看这砚台价值几百文, 在普通镇民眼里都算得上是奢侈品了。但是真放在书香门第, 那是完全摆不上台面的,更不用和修真界的东西去相提并论。
但是阮晓云却很高兴。
她不会写毛笔字, 压根就看不懂砚台,但是她看得懂周围人的表情。
看这反应,大概也能算是一个二等奖吧?
这样的奖项,对于长这么大,连一个“再来一瓶”都没有中过的阮晓云来说,已经是和五百万一个level了。
阮晓云双眼放光地看着阿伟,羡慕地说:“你好厉害。”
阿伟的脸瞬间有点红,本来觉得十分嫌弃的砚台顿时都觉得顺眼了,他谦虚地说:“也没有什么,就是随便抽的。”
“那就更厉害了。”阮晓云诚心诚意的赞美。
但是刑白皙还是从她的语气里面听出来一点点的酸。
他觉得很难懂。
他不能理解就这么个不值钱的破砚台,她有什么好酸的,还要这样一脸艳羡地看着别的男子……
那位老板大约是觉得这正好是一个给自己的奸商人设洗白一下的时候,便叉着腰,十分得瑟地冲着周围的围观群众说:“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让你们一天天的,说我这里有机关,根本就抽不到好的。看看人家这小公子,就抽了一次,随随便便就是一个大奖。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这摊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抽不到只是你们自己的运气不行,赖不到我身上!”
围观群众嘘声一片,却不由得有些半信半疑。
倒是有个小女孩,捧着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零钱跃跃欲试,当即就被自家亲妈拦下来了,低声教训道:“你凑什么热闹,谁知道是不是托?”
小女孩其实听不太懂“托”是什么意思,但是大约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姐姐穿的那么漂亮,怎么会是坏人?”
阮晓云刚巧听到了这句话,朝这边看了过来。
亲妈尴尬,其实自己也觉得看这几位的衣着样貌肯定不是托,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见阮晓云的视线往这边来了,一边把自家不省心的闺女往后面拽,一边高声说:“姑娘,你不是还有一次吗?!再抽一次试试!”
围观群众又开始起哄:“是啊是啊,再抽一次!”
阮晓云:“……”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她刚想对沐承葵他们说“还是走吧”,就感觉到怀里面的小东西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阮晓云:“?”
她一低头,就看到熊猫宝宝伸出胖胖的爪子,指了指前面的摊子,又指了指它自己。
阮晓云:恩?它这是想要亲自来抽奖的意思?
阮晓云为难,小小声:“你要怎么……”倒不是别的,实在是它那个小小的肉呼呼的爪子,实在是不像是能握住那么细的绳子的样子。
然后她就看到熊猫宝宝伸出两只带着粉红色肉垫的小爪爪,双爪合十,一拍一拽。示意自己可以这样操作。
阮晓云瞬间: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
你这么可爱,想做什么都可以!!!!!!
阮晓云:“咳,老板,还有最后一次。还是我自己来吧。”
老板一看是她,就更加放心了:“来,姑娘请!”
于是阮晓云上前两步,走到了那一大速绳子面前。
她伸手,故意捞了一把,把所有的绳子都捞到自己胸前,仿佛只是在仔细端详到底哪一根绳子更加幸运。
实际上,人们看不到的白纱下面,两只隐形的熊爪爪轻轻一拍,选中了一根。
阮晓云也握住那一根,还装模作样地说了句:“那就这根吧。”
沐承葵他们几人当然看得清楚,都在心里叹道,阮晓云对这只灵兽真是爱得深沉。
唯有九尾在旁边醋的原地转圈圈。
就仿佛心有灵犀一样,下一瞬,一人一熊同时往下面一拽!
然后,惊呆了所有的人的事情发生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一拽,竟然有十几件奖品都被拉了起来!
其中就包括最最值钱的那个大花瓶!
阮晓云:“??????”
那老板也傻了,手里的铜锣都掉在了地上,当即回过神来,疯狂挥舞双手:“不行不行,这不算!这有问题!”
围观群众们那可就不干了——
“怎么不行,刚刚是谁说自己的摊子肯定没有问题!”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也有今天!”
“你可是答应了的,拉起来的都算的!”
“这肯定是盒子里面打结了吧?”
“哦,那就有问题了,说好了一件奖品一条绳子,怎么会打结呢?要不然你把盒子拆了我们看看!”
“对对对,拆盒子!”
老板冷汗都下来了,这样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盒子拆了,里面的机关被看个一清二楚,那以前抽过奖的人岂不是都会来找自己算账了?!
但是如果不拆,只能认栽,真的要把这么多奖品都送出去?那今年一整年,自己就算是白干了!
沐承葵在后面用眼神咨询严拾一和阿伟:你们用了法术?
严拾一摇摇头,表示没有。
阿伟表情复杂,也摇摇头。
老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权衡,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阮晓云:“姑娘……好心的姑娘……您看,我这也是小本经营,今日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要不然我把钱还给你们……”
阮晓云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处在一种完全大脑宕机的状态——
这样也行?
这合理吗?
真的中奖了?
这合理吗?
还是一次性中了这么多?
这真的合理吗?!!!
老板见阮晓云不说话,以为她不答应,狠狠心道:“要不然这样,钱我退给您,姑娘在我这摊子上,看中了什么,随便选一件。您要是真的全部都拿走了,那我这一家老小往后真的就不知道怎么活了……”说着,已经非常演技派地挤出来几滴卖惨的眼泪。
阮晓云终于回过神来了。
本来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没有想要把这样一个小老板怎么样,闻言犹豫片刻,随手指了一件:“那我要那个兔子吧。”
老板如蒙大赦,赶紧把那兔子笼子解下来,双手捧着交到了阮晓云的面前。
笼子里面的小白兔一见到阮晓云就喜欢的紧,一个劲儿地想要从笼子的小缝隙里面伸出脑袋。
“以后做生意,还是……注意一点吧。”阮晓云生来就不知道怎么与人说重话,说到这里已经是点到为止了。
老板老脸一红,连连作揖,表示谢过高抬贵手。
后来阮晓云那笼兔子送给了刚刚夸她漂亮的小女孩,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几人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人少的地方,才讨论起这件事情。
沐承葵好奇道:“真的是这小东西弄的?这是什么技能?”
阮晓云特别高兴,而且特别兴奋,明明知道这样的奇迹和自己无关,但是还是很高兴:“这叫欧皇属性,不懂了吧?”
要不是周围还有人,她真是想把熊猫宝宝抱起来亲一口了!!!
沐承葵咋舌:“真的假的……”
严拾一没有听说过,不予置评。
阿伟无语:“真那么厉害,怎么不保佑我们早点找到需要的东西?”
但是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欧皇的威力真的不是盖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阮晓云就真的在这夜市上,看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贩卖花草的小摊子,大概摆了四五排商品,前面都是体积比较小的花卉,后面则是稍微大一些的小果树。
而在最后一排最角落的地方,则有一盆小小的竹子,几乎被旁边的果树遮住了大半,阮晓云差点就漏掉了。
这正是阮晓云想要的巴山木竹!
阮晓云如获至宝,却发现这摊子的主人正瘫在后面的一张躺椅上呼呼大睡。
“老伯?老伯!”她唤了两声,对方却还是睡得香。
后来还是旁边的摊主过去帮忙把那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伯拍醒了:“老王!醒醒,来生意了!”
醒过来的老伯坐在位子上打呵欠。
阮晓云温声问道:“老伯,请问这个竹子怎么卖?”
那人睡眼惺忪的,看上去应该是喝了酒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有点不耐烦的说:“没看到牌子上写着吗?第1排的都是10文,第2排的都是20文,再后面的都是50。”
沐承葵差点又是一句“她不识字”脱口而出,被阮晓云瞪了一眼,瞪回去了。
“那我出10倍的价钱,老伯能告诉我这个竹子是在哪里采的吗?”阮晓云问。
一听10倍的价钱,那老伯瞬间就酒醒了。
睁大了眼睛再一看几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是大客户来了!
立刻下了躺椅,热情地搓着手过来:“姑娘想要哪一盆?”
阮晓云一指:“我要那个竹子。”
谁知老伯见到那竹子却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咦,这是哪里来的?怎么没见过,是我们家的吗?”
可是旁边左右的几个摊子都不是卖花草的,很明显不可能是放错了。
想了想,他说:“姑娘稍等,我问下。”
然后就扯着嗓子喊起来:“三宝!死哪儿去了!给我滚过来!”
刚喊完,一个满脸雀斑的七八岁小男孩,就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一边打量阮晓云这群人,一边问:“爷爷,咋了?”
“下午是你小子把这些花搬过来的吧,这一盆是从哪来的?”
一见到爷爷指着的那一盆,小男孩脸色一白,磕磕巴巴道:“这是……我在那个……那个……山上面挖的。”
“哪个山?”
小男孩:“……那个……我……我记不清了。”
老伯骂道,随手就抄起一根柳枝:“你小子再编?!”
他这孙子从襁褓里面开始,就跟着他们一起上山。出了名的记性好,什么弯弯绕绕的小路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连是那座山都忘了?
老伯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唯一的可能性:“你小子是不是去荒城山了?!”
小男孩眼神飘忽:“没……没有……不是那里,我就是,忘了……”
如此拙劣的撒谎技巧,所有在场的大人都看了出来。
一下子,旁边的摊主们突然都自发地教训起这孩子来——
“那地方可不兴去啊!”
“那地方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你们家就你一个男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娘怎么活?”
“?”把阮晓云听得云里雾里。
那老伯这才为难地说:“姑娘,实不相瞒,你看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我们说的荒城山,其实是我们镇子后面的一片荒山。那里以前是一个古城,据说很多年前死了好多人,现在一直阴气弥漫,非常不吉利。
姑娘若是实在喜欢这竹子,我不要钱送给你也可以。
但是那地方,姑娘这文文弱弱的一定不要去。
若是不认识路,很容易困在里面的。”
阮晓云:“这……”
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挖点竹子而已,都已经努力地避开那危险的天坑了,为什么即将面对的又是另一个危险的坑?
却听身后忽然传来阿伟的声音:“没关系,那地方,我认识路。”
因为那里,曾经是他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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