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总所周知, 沐承葵小兄弟,年芳十六。
清瘦秀美白净可爱,还在身体发育茁壮生长的阶段。
简而言之, 他身高不行。
在这样一个男修基本180+, 女修普遍170+的修真界,他却只比他姐高一个大拇指的高度。
经过阮晓云目测, 他大约勉勉强强175.5cm。
其实沐承葵还蛮有危机意识的,这两年一直都在担心自己要是真的就保持在这个身高,以后再也不长高了应该怎么办?
像霍无忧一样, 专门去学习那个变大变小变漂亮的法决?
其实也不是不行, 就是感觉挺麻烦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 挺伤自尊的……
但是, 沐承葵没有想到, 在此之前,更加伤自尊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三日后。
“我不要,你们放开我!我才不要嫁给他!”一面硕大的铜镜面前, 沐承葵在几个明显修为要高过他的侍女手下哭哭唧唧苦苦挣扎,“拿开!拿开!拿开这些衣服首饰!全部都拿开!我不要看到这些东西!”
其中一个侍女手持美妆工具:“小公子别动了, 要开始画眉了。”
另一个侍女负责摆弄发型:“还有这耳坠,又快掉下来了。公子要是再听命配合, 就只能打耳洞了, 那样才能稳固。”
沐承葵被打耳洞的威胁吓到了:“呜呜呜呜,我不要……”
清秀版本的甄向阳背着手站在他们身后,苦口婆心道:“小公子, 这是我们魔尊大人的命令, 我建议你还是配合一下。
别说今日这到底只是一场假成亲,哪怕今日是一场真的成亲, 只要我们魔尊大人发话,你也肯定是要嫁的!不需要再挣扎了!”
沐承葵眼中带泪,像每一个委委屈屈的苦情戏女主一样,愤怒地瞪向为虎作伥的狗腿子甄护法:“你这个没人性的,活该你被人甩!”
暂时还没有吃过爱情的苦的甄向阳:“?”
霍慎行一身火红色的大红喜服已经穿好了,整个人失去灵魂一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你闹什么闹,你以为我很想这样吗?”无情冷静地宛如一个追到手之后,在成亲当天就露出真面目的渣男。
沐承葵一拍梳妆台,怒声道:“那我们换一下!你来嫁给我!”
霍慎行冷笑,并且非常扎心地直戳小葵痛处:“等你长得比我高了再说吧。”
沐承葵:“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我要和他拼了!!!”
阮晓云坐在门口的围栏上,旁边摆着一小碟糖浸梅子,吃得津津有味,看的也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赛一颗到九尾的嘴巴里。
那又酸又甜的味道,把九尾吃的浑身舒畅,尾巴摇得像是被撸顺服了的修狗一样。
阮晓云在心中感叹:太精彩了,就恨自己手边上没有手机,不然一定拍下来给沐姐姐和盈姐姐看看小葵“嫁人”时候的美景。
同时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耳垂,心说还是魔尊大人有决断,不然这个时候坐在那位子上的就是她了。
这时,再一次变成了小孩子模样的霍无忧,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钻出来了。
只是背后背着一把几乎和整个人一样高的长剑,古古怪怪,活像是被人穿在了一根签子上。
他穿了一套红彤彤的童装吉福,粉雕玉琢的像是年画里面的小童子。
据说这是这边的传统,也不知道是那个地方的神秘风俗,成亲的时候,要找个小孩子骑着小马跟在花轿后面,寓意多子多福。
当时阮晓云就一拍大腿,这不就巧了嘛!
男的,女的,孩子!都齐了!
你们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
此时,幸福快乐一家人中的“孩子”霍无忧蹦跶到她身边坐下,剑太长,都直接杵到了地上,问:“笑什么?”
阮晓云一指里面,用充满祝福的语气说:“笑丹凤岛和玄冰宗喜结连理,儿孙满堂,可喜可贺。”
“其实只要你愿意,也不是不能实现。”霍无忧顶着一张可可爱爱的包子脸,飞给她一个wink,意有所指地说。
阮晓云没听懂:“跟我有什么关系?要同意也是沐姐姐同意吧?”
不过想想也知道,座右铭是“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的沐承萱肯定不会同意的。
阮晓云幻想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说出来自己的推测:“我估计,沐姐姐就算是迫于无奈同意了,那也是虚晃一枪。
然后她会在婚宴上面下毒药,把所有的宾客全部毒死,一了百了。”
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霍无忧:“……”
可以,这个推测就很沐承萱。
不过……
我刚刚说的是这个吗?!你完全理解错了啊!你看不出来我在撩你吗?!
阮晓云还好心提醒他:“珍爱生命,远离丹凤岛的女子。”然后,她又抬头,正好看到小葵被迫画上柳叶眉,一脸凄楚可怜娓娓动人的小模样。
这要是被流放到晋江的耽美频道,一定很受欢迎。
于是她补充道:“男子最好也要远离。”
霍无忧:“……”
算了,就很难撩。还是换一个话题吧……
“魔尊呢?怎么感觉从昨日开始就没有看到他?”霍无忧晃着两条小短腿,问。
阮晓云一耸肩:“不知道,忙去了吧。但是他说了他会在花轿游街之前出现的。”
再说了,人家堂堂魔尊,一城之主,事务繁忙一点不是也很正常?
但是事实上,刑白皙只是那不可言说的嗜睡症又犯了。好在他已经掌握了规律,提前计算了时间,和阮晓云约定自己一定会准时出现。
但是事实上,阮晓云压根就不相信他会出现。
她觉得这一切不过都是故事设定而已。这种时候,超神的帮手肯定是要下线的,不然玩家还玩什么?还历练什么?
霍无忧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说的浑不在意,似乎一点都没有把那人放在心上的样子,才微微放心。压低声音问道:“你就不觉得,这个历练里面的魔尊很奇怪?”
阮晓云:“有吗?不就是按照卷轴的设定,在给我们提供帮助,有什么奇怪的?”
指引道路,获取线索,协助剧情,提供帮助,然后在具体行动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留给玩家发挥的空间,这不就是一个优秀尽责的npc的标准典范吗?
当然了,虽然她也觉得如果npc能全程帮他们躺赢就更爽了……
霍无忧:“我以前也经历过一些历练,里面也有协助者,但是都没有像他这样的……”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有些说不出口。
这样贴心,这样细致。
重点是,只对阮晓云贴心细致。
阮晓云:“这样的什么?”
霍无忧沉默,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嫉妒九天凤凰的小土狗。
阮晓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思量了一会儿,说:“你也不用想这么多,说不定因为魔尊大人本来就是一个和乐于助人的人呢?
反正我们也没有真的见过真人,只能这样猜测了。”
霍无忧突然抓住了重点:“你以前从没有见过他?”
阮晓云:“当然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出丹凤岛。你以前见过?”
至于画像什么的,那怎么能算呢?
“当然也没有。”霍无忧说,然后心情蓦然间就又好起来,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梅子,像是对阮晓云说,又更像是对自己说,“没错,根本没见过真人,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第42章
当先前定好的吉时已到的时候, 魔尊大人依然没有出场。
但是对于这一点,阮晓云一行人都不意外,毕竟按照设定, 这件事情就应该他们来解决。
只有甄向阳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按道理说他们魔尊大人不是这么不守时的人。
不过既然时辰已到,演员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大戏也等不了人,即将拉开帷幕。
当天,对外宣传的是宫殿中一名侍女, 要嫁给一名士兵。
迎亲的队伍遵从习俗, 直接从宫殿出发, 然后绕城一周再重新回到宫殿。
他们出发的时候, 阮晓云带着霍无忧的金刚鹦鹉, 站在高高的宫墙上面看了一眼。
霍慎行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几名士兵随行。
再后面就是摇摇晃晃的花轿, 里面坐着沐承葵。顺便说一下,九尾也在里面, 大约,算是陪嫁?
而花轿的后面则是少儿形态、并且把剑收起来了的霍无忧。
一个满脸不情不愿的新郎, 一个感觉已经在花轿里面垂泪的新娘, 怎么看都是一场悲剧。
这里面大约就只有霍无忧的演技稍微敬业一些,带着甜甜的笑容,仔细打量着周边的一切事物。
阮晓云看得简直想鼓掌, 想着下次出门的时候, 自己一定记得要把那只水月蝶带上。以后再有什么精彩画面,方便随时记录。
随着队伍出了宫殿, 阮晓云也随着甄向阳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城中最大的酒楼。
根据他们之前得到的证言研究,几乎所有的新娘,都是当花轿走在这个路口的时候失踪的。
如果今日会出事,那么大概率也应该是在这里。
此前,他们几个还专门来这个路口探寻过一番。
只是这路口非常的平平无奇,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旁边无非就是商店,小摊,水井,民房,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特别是今日,那些小摊子都空着,似乎是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因为有人要成亲,所以多半会打雷下雨,所以特地没有出来摆摊。看起来就更加空旷了。
甄向阳陪着阮晓云在酒楼大厅门口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点菜的时候那老板似乎认出来了甄向阳的身份,还亲自过来十分热切地套近乎,问自家的两位大厨这几日的表现如何,大人是否满意。
阮晓云这才知道原来最近给她做饭的大厨是从这里临时挖角走的。
甄向阳简单对老板表示了满意,阮晓云随便点了两道菜,只是特地加了一道生胡萝卜切丁给金刚鹦鹉当零时吃,便让老板退下了。
阮晓云发现,除了他们之外,酒楼内还有不少的客人。
其中不少都在窃窃私语:没想到居然现在还有人敢成亲,要说还是魔尊大人的手下人艺高人大胆,什么都不怕。
两个坐了没多久,吹拉弹唱的礼乐声便越来越近了。
阮晓云伸着脖子往外面张望,不由得习惯性地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自己身侧小挎包的带子。
严格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面对修真界的打斗场景,兴奋和害怕参半。
反观金刚鹦鹉就很淡定了,高高兴兴地站在桌子上吃着萝卜丁,一点都不在意主人的死活。
甄向阳安慰道:“姑娘不用担心,这酒楼里面我们已经提前布置了人,非常安全。”
阮晓云一愣,视线还是在空空如也的路口上,问:“外面也派了人?”
自己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隐身术?
甄向阳:“外面没有。魔尊大人说了,让我们保护姑娘。其他人有自保能力,不用管。”
阮晓云:“……”
这是看出来这个队伍里面就只有自己这一个战五渣是吗?
算了,按照设定,就算外面三个也都是战五渣,他们这些npc也不可能真的出手。不然就不是npc,而是外挂了。
只是……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但是甄向阳这种钢铁直男的说话方式真的好讨厌哦……
阮晓云哽了好一会儿,回忆这段时间的过往,总觉得刑白皙不像是会对自己说这样嘲讽的话的人。
他应该是,安静的、从容的、细致的、体贴的……
想到这里,一个和魔尊大人形象非常不符合的形容词出现在阮晓云脑中——
温柔的。
好奇怪,明明在其他人口中都是活阎王一样的存在,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有点温柔……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纸片人滤镜吗?
“咳。”阮晓云一个战术性咳嗽,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重新问甄向阳,“我能问一下,刚刚那后半句话,是你自己揣摩的,还是魔尊大人亲自说的?”
甄向阳昂首挺胸,特别骄傲地说:“身为下属,自当是能轻松听出大人的言外之意。”
阮晓云:“。”
哦,那就不是魔尊说的,是他自己加的。
阮晓云点头:“难怪。”
甄向阳:“难怪什么?”
阮晓云假笑,举起茶杯,很温柔且虚伪地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难怪甄护法年纪轻轻就深受魔尊大人赏识,恭喜。”
甄向阳瞬间阳光普照,也像模像样地端起茶杯,一饮而下,接受了阮晓云的表扬,无比自豪地说:“那是自然。”要是后面有尾巴,估计已经摇得飞起了。
阮晓云:“呵呵。”
难怪盈姐姐要甩了你。
短暂的对话之后,接亲的队伍也已经慢慢走到了这边。
整个酒楼里面都慢慢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着,同时也恐惧着,什么未知的事情发生。
首先出现了众人视线中的是骑着马的霍慎行。
他胸前带着大红花,脸上还带着不屑,远远地和酒楼中的阮晓云对视了一眼。
然后阮晓云听到甄向阳在她旁边说道:“姑娘要小心此人,一看便面向不善。”
阮晓云无语地看向甄向阳,心说你这人怎么一下子敏感,一下子跟二傻子似的,如此跳跃?
金刚鹦鹉也叫了一声:“嘎,讨厌。”
阮晓云笑,摸了一下它的脑袋,说:“实话可以说,但是以后不要当着那人的面说,会给你主人惹麻烦的。”
金刚鹦鹉歪歪头,似懂非懂地叫了一声,算是答应。
此时,沐承葵乘坐的花轿也已经行到路口的正中间。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酒楼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起风了!”
阮晓云立刻转头向外面看去,果然,外面已经刮起来一阵不知道从何而起的妖风。
周围的店铺纷纷急急忙忙关门,有一些动作慢的商铺,门口一些重量较轻的装饰品瞬间就被卷走了,吹得到处都是。
甚至都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竹筐被吹进了酒楼中,差点砸中人。
酒楼老板吓一跳,赶忙也要去关门,被甄向阳喝止住了。
甄向阳迅速抽出自己背后的无锋重剑,横着挡在了阮晓云的身前。
然后丢了一袋子灵石给老板,算是补偿损失。
酒楼中众人纷纷鼓掌,感恩财主出钱让大家能免费在前排看戏。
阮晓云:“……”
行。吧。
魔尊大人的安排,果然还是那样的安全又舒适。
且那把剑实在是太厚太重,阮晓云只觉得自己面前好像突然筑起来半道巨厚无比的防盗门,真的超级有安全感。刚刚还有的一点点害怕都消失不见了。
风越来越大,吹起了花轿的门帘,阮晓云已经可以看到“新娘”裙子下面那一团毛茸茸的小狐狸。
随后,开始下雨了。
首先是一滴,两滴,然后倾盆大雨就忽然落了下来。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瞬间就被彻底打湿了。
紧接着,整片天空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幕布给遮住了,彻底黑了下来!
甄向阳狠狠皱眉,城中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发生多次,但是他到底没有亲身经历过,只听说“乌云密布”,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到了这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姑娘不要怕!”甄向阳赶紧首先出声安慰,然后换成单手执剑,另一只手则是伸进储物袋中想要拿出常用的火折子照明。
但是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老板也第一时间去点灯了,但是也是瞬间就被吹进来的风雨给熄灭了。
甄向阳又慌忙:“没事,我这还有夜明珠……”
结果——
“我本来就没怕啊。”阮晓云说,并从挎包里面掏出来一个手电筒,照在了两人面前的桌面上。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甄向阳:“……”
甄向阳看看自己手里那一颗,小小的、微弱的、范围超级小的夜明珠,瞬间就觉得不香了。
甄向阳看着阮晓云手中那圆形的、明亮的、稳定的光源,疑惑又敬畏地问:“这是什么法宝?”
阮晓云:“手电筒,不过好像快没电了。”
伴随着黑暗的侵袭,阵阵雷声也随之响起。
阮晓云把那只巴掌大小的迷你手电筒横着放到金刚鹦鹉面前,说:“乖,小心一点,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雨的时候,鸟类的战斗力减弱,最多让它当个侦察兵就够了。
金刚鹦鹉一口叼住手电筒的正中间,一震翅,带着手边唯一稳定的光源,飞了出去。
虽然那只是一个买电池送的迷你手电筒,但是在这样完全黑暗的情况下,还是为战局带来了一线光明。
这个时候,阮晓云也发现了,原来她刚才说天空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幕布给遮住了的比喻并不是幻想,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把天给遮起来了!
酒楼里面的围观群众立刻化身气氛组:“那是什么?!”“天上有东西!”“打下来打下来!”
“小金!往上面照!”阮晓云站起来,两只手撑着桌子,突然大声喊道。
金刚鹦鹉非常听话地照做。
但是那小手电的功率到底太小,且那东西距离地面太远,依然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霍无忧抄着一口奶奶的童音,高声道:“慎行!火球!”
这几个人里面,他是冰灵根,沐承葵是木灵根,只有霍慎行的火灵根有照明的方法。
“嗯?噢!”霍慎行发出如梦初醒的声音。
然后阮晓云就看到一个大约直径一米的大火球就从黑暗的一个角落猛的往上飞去!
只可惜,或许是筑基期的修为还是不够,那火球仅仅飞到一半,就被落下的雨水熄灭了。
不过,在那样的电光火石间,阮晓云还是终于看清楚了盘旋在天空上的巨大黑影是什么了……
阮晓云:“……”
等等?!
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在网上很红的,喜欢在水族馆里面吃“同事”的板片子鱼吗?!
第43章
之前在网上红极一时的“板片子鱼”, 其实正规的名字是刺鳐。
俗称黄貂鱼,软骨鱼类,身体扁平, 尾巴细长, 尾部软骨组织细长如鞭带有毒刺。
但是……
阮晓云努力眯了眯眼。
这一只似乎又不太一样……尾巴似乎不是之前阮晓云看过的那么细长……
伴随着滚滚雷声,有闪电落下, 忽听到来自沐承葵的一声惨叫:“啊!”好在那惨叫声过于铿锵有力,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然后,是九尾的一声怒吼, 身体猛然变大, 将那小小的花轿撑得四分五裂!
忽明忽暗间, 阮晓云看到有无数的雷电被吸引到了九尾的身上, 炸裂, 爆开!
阮晓云终于明白了:“电鳐!这是电鳐!”
体型巨大、能释放高压电的扁体鱼,头胸部的腹面两侧各有一个肾脏形蜂窝状的发电器,发出的电流足以击倒成人。
霍无忧也已经发现了天空中盘旋着的巨大怪物, 就保持着那小小的身形,召出飞剑, 狠狠刺向天空!
可是他刚一出手,便有千百道雷电朝他的身体追了过来!
追逐着的闪电产生的光芒, 照亮了他周身的范围, 那场景几乎算得上是魔幻,看的阮晓云一阵纠心。
结果,却见他用一种阮晓云几乎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 灵活如鬼魅, 生生地把那些如影随形的闪电纷纷避开了。
阮晓云目瞪口呆。
当时沐承葵说,传说霍无忧喜欢变成小孩子的样子, 是因为这样练剑身体更灵活,当时自己嗤之以鼻,现在才终于信了。
但是事实上,现实并没有阮晓云想得那么简单。霍无忧虽然真的将闪电都一一避开了,但是却避不开另一个问题——
现在还在下雨,而水是导电的。
也就是说,不管他如何躲避成功,但是多少还是会受到电击的伤害。最多只是没有直接打在身上那么疼而已。
他挥出去的剑在天空中发出一声巨大的金石撞击声,然后重新飞回到他手里。
也不知道到底砍到了那大鱼的什么地方,但是凭他多年的经验,应该是没有伤到要害。
不过似乎还是让对方受到了教训,追着他的闪电都停了下来。
电光火石间,霍无忧抓紧时间用剑撑住身体,剧烈地喘息了一下,忽然用眼角观察到阮晓云忽然跑到了酒楼的大门口。
霍无忧冲她喊:“你千万不要出来!”
事实上,阮晓云根本就没有想出来。就算她想,奉了魔尊大人旨意的甄向阳也不会同意。
阮晓云只是安安全全地站在酒楼的屋檐下,双手圈成喇叭,冲着他喊道:“结冰!把水都结成冰!冰是不导电的!”
霍无忧一怔,这个说法他此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甄向阳紧随其后地追着阮晓云来到酒楼门口,听到她说的话也不免奇怪道:“水能传电,水变成冰之后自然也可以吧?”
好在,霍无忧虽觉新奇,但是对于阮晓云的信任还是更多一些,不再多想就持剑按照阮晓云的叮嘱去做了。
这个时候变异冰灵根的超脱之处就显出来了,之见霍无忧剑光所到之处,空中飘扬的雨滴化为细小的冰渣,纷纷摔在地上。湿透的青石板被彻底冻结,变成一整块光滑的冰面。
就连盘旋在天空中的那一大块东西都似乎因为感觉到了这寒冷气息的威胁,周身开始颤抖着缩小。
阮晓云松了口气,觉得大局已定,对身边的甄向阳说:“看来我想的没错,电鳐基本上是生活在热带海域和温带海域,所以没有办法承受这种低温。”
然后还特别好心地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其实准确的说,冰是可以导电的。但是电阻率很大,几乎没有可以自由移动的电 ,导电力比较微弱,但是大部分的情况都默认冰不导电 。”
甄向阳:“……”
随着天空中的巨型电鳐不断缩小,周边渐渐重见光明。
阮晓云看向甄向阳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听什么的”的表情,笑了笑:“听不懂?”
甄向阳老老实实:“嗯。”
阮晓云温柔叮嘱:“听不懂就对,下次别问了。”
甄向阳:“……哦。”
同时内心有点敬畏地想,不愧是魔尊大人看中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但是这来自智力碾压带来的气场,真的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如果甄向阳是一个现代人,就能想到一句准确形容阮晓云的句子——
知识就是力量!
此时,周边已经彻底恢复了光明,阮晓云看到原本摔倒在花轿残骸边上的沐承葵骂骂咧咧地蹦起来,一把甩下自己的脑袋上的红盖头,一伸手,无数根绿色的植物藤蔓向那已经彻底缩小到正常大小的电鳐缠绕而去!
同一时间,配合着沐承葵的辅助技能释放,体型巨大的九尾后腿一蹬,向着那条鱼就是一个飞扑!
电鳐怒,强行操控已经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飞快地在空中一个转体,险险地躲开了沐承葵的藤蔓和九尾的攻击,随之一道猛烈的电光朝着沐承葵打去。
阮晓云在酒楼门口只能干看着,即使知道这历练有安全保障,但是还是下意识的为小葵担心。同时,也在心中默默道:这条鱼智力水平倒是不错,知道应该最先对最弱的辅助下手……
好在,对方知道应该先打辅助,这边也知道应该先保辅助。
只见霍无忧几步间快速跃至沐承葵跟前,举起剑火速斩向那道电光。
电光被四分五裂的打散,大部分都零零落落地落在地上,其实如果还是刚刚满地都是水的情况,哪怕是被打散了,他们依然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但是现在整个地面都被冻结起来,传导的效果就几乎忽略不计了。
最终,只有少数撒在了两人的身上,霍无忧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沐承葵被电的嗷嗷乱叫的。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你不许跑!!!”沐承葵小少爷身娇肉贵,除了被姐姐日常毒打之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痛疼,大约是愤怒战胜了疼痛,居然坚强地维持住自己没有倒下,再一次放出比之前更加粗壮的藤蔓,冲向空中的电鳐!
那条鱼立刻感觉不妙,飞速地向前逃跑。
就在这时,就听一声“我也来帮忙”,然后阮晓云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水井边的霍慎行剑尖飞出一团几乎直径两米的巨型火球,直接命中了电鳐!
沐承葵一看就乐了:“漂亮!”
但是霍无忧和阮晓云都同时道:“糟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那火球虽然直直地打中了电鳐的面门,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对它太大的伤害,反而将它从冰冻的状态中解放了出来!
当九尾想要再一次飞扑攻击那条鱼的时候,便发现那鱼的速度忽然间提高了三倍不止!
霍无忧想要再次冰冻它已经来不及了。
“霍慎行!”霍无忧怒,转身间,身形已经从小孩子的模样恢复成大人。
就在所有的人的目睹下,那鱼发出一道几乎一人粗的闪电猛烈击中了水井旁边的最后阻碍霍慎行,然后就这样如魅影一般快速地钻进路口的水井中,消失不见了。
霍慎行胸口猛然爆出一团血雾,后背撞在井壁上,痛苦地滑了下去。
沐承葵大惊,医者仁心,立刻也顾不得自己还因为电击隐隐作痛的心口,跑到了霍慎行的身边。
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就不要钱一样的往他身上散去。
而反观霍慎行的亲兄弟霍无忧,此时只是站在他们身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阮晓云在酒楼门口,幽幽叹了口气。
在所有的人际关系里面,唯有血缘,是自己没有办法选择的。
所以很多时候,伤你辱你最狠的,都是来自这些人里面。
甄向阳凉凉道:“虽然魔尊大人的命令只是保护姑娘,但是如果姑娘开口,杀了此人,也不是不行。”
阮晓云:“……”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沐承葵蹲在地上,把手里一整瓶的药粉都撒完了,感觉霍慎行终于不再流血了,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终于懵懵懂懂地从旁人的反应中品出了一点什么:“怎么了?”
结果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就胸口一阵刺痛,赶紧一手扶住了自己的心脏。
阮晓云见状赶忙跑到他的身边,甄向阳见此时已经没有危险,倒也没有阻拦。
阮晓云一脸的“悲其不幸怒其不争”,却还是从小挎包里面掏出一个青玉瓶子递给他。
沐承葵还疼着,但仍旧露出震惊的表情:“我姐连这个都给你了?!”
其实,这还真不是沐承萱给的,是他们出门之前,严闳絮专门给她的。说是止血阵痛,内伤外伤,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用。听着像是个除了起死回生做不到,其他什么都能治的万能灵药。
沐承葵悲哀地看着那瓶子,没有接:“你知道这一瓶多少钱吗?你拿远一点,我不配用。”
阮晓云懒得理他,像个霸道总裁一样,居高临下地掐着他的下巴,就像不要钱一样倒出一把,通通塞进沐承葵嘴里。
沐承葵蹲在地上,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反抗,只能:“唔……唔!你……唔!太浪费!唔!了!”
霍慎行可怜兮兮地靠在井壁上,上半身几乎被刚刚的血雾全部染红了。他看着两人的互动,视线隐隐落在阮晓云的挎包上。
这个时候,他听见霍无忧充满威胁的声音:“是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第44章
面对霍无忧的质疑, 霍慎行委屈极了,伸出一只手,惨兮兮地似乎要去抓霍无忧的衣袖祈求什么。
他用虚弱的气音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想要帮忙。”说话间, 胸前剧烈起伏,刚刚才因为药粉的作用好了一些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看上去十分惨烈。
霍无忧看着他,再一次问道:“自己滚,还是我来?”
霍慎行手失望地垂下去,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你不能这样, 我道歉了……更何况我刚刚一击, 已经用光了体内的所有灵气, 用不了离开的法决了。”
一看到有人流血, 沐承葵那生长于医修世家的dna又动了,依然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仰起头, 下意识地看向阮晓云寻求意见。
阮晓云想:像一只茫然无知的小柯基。
沐姐姐能在那一对不靠谱的作死父母手底下把弟弟保护到这样天真良善的程度,想也知道也多么不容易。
阮晓云叹了口气, 因为她必须要承认,虽然怒其不争, 但是她很欣赏这样的小葵。
于是她点了下头, 算是同意了。
然后走到了霍慎行的面前,把手里还剩下的大半瓶丹药递给了他。
阮晓云看着他,认真地说:“把这个吃了, 然后回去吧。
这是很贵的药, 希望你不要浪费了。
我相信,你也不想再听到更加难听的话了。”
阮晓云做人说话总是这样, 温温软软的,点到为止。让你很难判断这是温柔的威胁,还是严肃的提醒。
霍慎行被她说得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接那瓶丹药,但是没有接中,最后掉在了他的脚边。
干干净净的青玉瓶子,混在重新融化、又沾了他的鲜血的污水中,看起来一塌糊涂。
那样的场景让霍无忧看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不太赞同地对阮晓云说:“你这样没用的。”
霍慎行顿了一会儿,然后才痛苦地弯身把那瓶子捡起来,握在手中,让污水打湿了自己的手掌心。
好奇怪啊,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这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一副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所有人的样子。
他听到阮晓云发出一声轻轻的疑惑的“嗯?”,然后是霍无忧说“你这样,对他没用的。”
那一瞬间,霍慎行的心思几经变幻,差点就真的“谨遵医嘱”,把那灵药吃下去,然后灰溜溜地逃回到现实。
是不是他们生来就比自己活着更加容易一些呢?
真是让人生气啊……
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仅仅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他转换目光,投向了阮晓云。
对,霍无忧说的没错。
没用,这样的小恩小惠,这样的温柔手段,对自己没有用。
他们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的生存环境。
不掠夺,就活不下去。
既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给别人留活路。
“不必!”霍慎行一甩手,狠狠地把拿瓶药向着沐承葵的方向砸过去。
然后,就在所有人条件反射地用视线追着那瓶药的时候,手中一把匕首飞出,自下而上地划过了阮晓云的腰间!
下一个动作就是想要摘除自己手中的戒指!
阮晓云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乎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小挎包带子被利刃斩断,因为力道的作用,斜着往上飞了一段,迳直掉入了旁边的水井中!
“霍慎行!”霍无忧这一次是动了真怒,一挥衣袖,竟是将自家亲弟弟的半边身子都冻成坚冰!
随后,冰剑飞入井口中,瞬间把阮晓云的挎包捞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泡水了没有?!”沐承葵满脸焦急。
九尾纵身一跃,蹦起来把挎包从剑上取下来。
回答沐承葵的是滴滴哒哒的水声。
沐承葵脸都要绿了。
他可记得清楚,她这破布包可没有储物袋的防水功能。上一次九尾不小心把阮晓云扔水里,她身上的专用丹药就全部毁了。这还是姐姐临时从丹凤岛带来的。
结果现在竟然又毁了?
阮晓云上一次吃的药,药效还没有几日就要过了。
如果不续上,后面她就要再一次恢复初见之后虚弱残疾无法行走的样子。
沐承葵忍不了了,他为自己刚刚居然因为这个狗东西流血而难受这件事情万分羞愧!
怒火冲上胸口,沐承葵一脚踹上霍慎行没有被冰冻的半边肩膀:“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霍慎行的计划已经得逞,就开始完全不掩饰了,哪怕是挨了一脚,脸上都带着渗人的笑。他说:“阮神医体质特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想来能让沐岛主临行之前专门给的丹药,应该是不一般。
我当时便想,万一这丹药毁了,不知道阮神医还能像随随便便坑走我们玄冰宗两百万灵石的时候一样谈笑自若吗?”
他用还勉强能够动作的一只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血丝,说:“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是看沐公子的反应,我应该是猜对了。钱不好赚啊,你说是不是啊,阮神医?”
沐承葵大怒,几乎要叫上九尾一起联合起来暴打他。
阮晓云表情复杂,赶忙从后面拉住他,又给了九尾一个制止的眼神。主要是怕他一时没有控制好,踢中了冰冻的另一半。
那可是冰啊!
要是万一一脚踢碎了,那丹凤岛和玄冰宗的仇就结大了。
阮晓云劝道:“好了好了,你冷静一下。其实……”
沐承葵高声道:“其实什么!这什么破历练!什么破灵兽!我们不管了!”
他见过阮晓云那个样子。
他非常确信阮晓云不会希望在这种人面前,暴露自己最最真实的一面。
沐承葵越想越生气:“什么破玄冰宗,以后再也不来往了,真是给他们脸了!”
阮晓云看了一眼霍无忧难看的表情,无奈又难堪地去扯沐承葵的袖子,小声说:“不是,你先听我说……”
沐承葵越是生气,霍慎行就越是愉悦,明明狼狈的不行的状态,神情却越发洋洋得意起来了:“如果真的那么贵重,她就应该收好,而不是明知道下雨有水,还要故意带出来……”
“够了!”霍无忧厉声打断了他。
随后,用阮晓云完全没有想到的恭敬姿势,深深朝她和沐承葵二人行了一礼。
“此次历练,两位的相助到此为止,可以自行离开了。感谢两位的鼎力相助,后续的任务我会独立完成。不论后续的成败,先前我们约定好的一切报答,通通算数。”
霍慎行一怔,没有想到霍无忧这是打算一个人面对后面的任务了,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给他们承诺说不论成败都要给钱。
要知道,阮晓云此前狮子大开口,喊价两百万。
若是真的最后历练失败,没有拿到当初预计的雷系灵兽,这两百万就等于打水漂了!
霍慎行简直要笑了,笑霍无忧的愚蠢:“你当父亲能同意?”
霍无忧神情淡淡地看着他,似乎觉得多给他一个表情都是浪费:“父亲能不能同意,那是我的事。至于你,应该关心的是,触犯了门规第一条‘不得同门内讧’,回去之后应该处以什么刑罚?”
霍慎行表情一僵,就好像那桎梏他半边身体的坚冰终于也冻住了他的脸:“你胡说什么?”
“你嫉恨薛师弟,于宗门重要事务中从中作梗恶意阻挠,三人皆可作证。按照门规……”霍无忧停顿了一息,“两百戒鞭。”
阮晓云茫然,她完全不知道这两百戒鞭是什么概念。
但是,当她看到霍慎行听到之后完全没有血色的脸,还有沐承葵那舒爽中都还带着惊恐的表情……
算了,不想知道了……
“不是,等下……哥,大哥……我不是……我和薛师弟能有什么过节……我,我只是和阮神医开个玩笑。我……我不是故意的……”霍慎行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他都没有留意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已经各种互相矛盾了,“阮神医,阮姑娘,你行行好,和我哥说几句好话,我……我愿意赔偿的,我已经知道错了!”
沐承葵一想到阮晓云那泡水报废的丹药就心疼,骂骂咧咧:“那是钱的事吗?你知道她包里的灵药都是用什么炼成的,都是直接提取修士的灵气炼成的,你赔得起吗?!”
“报废的丹药我们会一并赔偿,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霍无忧此时心下也很乱,愤怒、失望、歉意,众多的情绪让他不敢去看阮晓云的眼睛。
他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只希望这样尴尬和复杂的氛围再也不要出现在他和阮晓云之间。
“到此为止?本尊同意了吗?”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阮晓云茫然地回头,正好对上了刑白皙的目光。
银发黑衣的魔尊大人负手而立,看着她。
两天前他的嗜睡症发作,本来按照此前的经验,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场假的大婚之前醒来。却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最后的最后。
好在,还不算太晚。
刑白皙用询问的语气说:“他欺负你?”
但是其中陈述的语气更多几分。
阮晓云:“……”
阿这,这是一个任务失败之后突然出现的npc应该问出来的第一句话吗?
“我……”阮晓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结果沐承葵一下子跳起来了,像个终于找到家长告状的熊孩子,当场就开始吐苦水:“对对对!他太不是东西了,故意阻挠我们的任务,阻止我们给碧落城除害!城主大人你管不管了?!”
“管。”刑白皙点头。
也是第一次觉得,沐承葵这小孩其实还是挺懂事的。
第45章
这下子, 别说霍慎行了,连霍无忧都有点懵,和完全没有经历过历练的沐承葵不一样, 他们此前是完全没有见过任务失败还有关键人物出来管闲事的剧情。
而且更可怕的是, 这人还是魔尊刑白皙。
霍无忧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阮晓云。
阮晓云比他们还要懵,看着刑白皙一脸欲言又止。
好在魔尊大人压根就没有看阮晓云, 而是专注地把注意力放在告状的沐承葵身上:“你方才说,她的丹药是由灵气炼化,总共花费了多少灵气?”
沐承葵现在身上还穿着那套新娘的红嫁衣, 一想到自己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 霍慎行这厮竟然还在背后做出这样捅刀子的不要脸行为, 他就更加生气了。
沐承葵一手叉着腰, 用泼妇骂街的姿势一只手指向霍慎行, 伴随着头上的珠翠首饰叮当乱响,他铿锵有力地说:“最少是七八年的!我看你怎么赔?!”
阮晓云:“……”这就稍微有点过分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阮晓云是很清楚的, 其实里面只有五颗蓝色的丹药。
根据之前来找她的“客户”的平均水平计算,也就是元婴期。元婴期一年的灵气, 可以炼化出八颗丹药。
所以准确的说,那里面所有的丹药加起来, 原材料都不需要一年的灵气。
当然了,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沐承葵本来就不知道姐姐当时给了阮晓云多少丹药。
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正好方便他胡说八道, 狮子大开口。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刑白皙比他们还要狮子大开口。
只见魔尊大人淡淡点头:“好,算十年。”
阮晓云:“……”
沐承葵:“。”
然后, 原本就心惊胆战的霍慎行就看到刑白皙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一步。
霍慎行半边身子依然处于坚冰之中,唯一还能动的那只手死死的攥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但是依然因为大乘期那太过于恐怖的威压而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你要做什么?”
刑白皙看着他,语气无波无澜:“你损毁他人十年灵气,那便废你十年的修为。”
他说的很轻松,就像是什么非常寻常的事情。
事实上,众所周知,这还真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阮晓云想起来以前听沐承葵说过,有一年刑白皙抓了很多不服从他的人,杀了一半,还有一半直接把修为打下去两个等级。
当时阮晓云还不仅感叹,这比直接杀了还要残忍。
所以对刑白皙来说,废掉区区一个筑基期一点修为,只是轻点手指的事情。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只有霍慎行牙齿在打颤的声音。
他磕磕巴巴地,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面挤出来几个字:“……哥……霍无忧……你……你不能这样干看着……你赶紧、赶紧……”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极度惊恐中,连尖叫都失去了胆量。
只能呼唤着霍无忧,让这同父异母的该死的哥哥赶紧松开他,赶紧让他逃离开现在这恐怖的场景。
他完全没有想过,如果刑白皙真的要动手,区区一个金丹期的霍无忧,也是完全没有阻挠之力的。
但是他就是觉得霍无忧不可能真的看到自己受人迫害而坐视不理。
恨霍无忧的时候是真的恨,相信他的时候又是真的相信。
这大约是就奇怪的血脉相连吧。
既然都提到了,那刑白皙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霍无忧。
他倒是有些想知道,这个时候,这位霍公子,口口声声说喜欢阮晓云的霍少主,会如何处理?
只见霍无忧眉头紧蹙,似是挣扎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
后面话,他还没有说出口,霍慎行就再也控制不住地破口大骂起来:“霍无忧你还是不是个人,我是你亲弟弟!你就这样害我?!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全部都是你设计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要毁掉我?!
你知道自己不得父亲的喜爱,就故意给我下套,想要废我修为,让我以后再不得父亲重用!是不是!”
这一出贼喊捉贼、反咬一口、混淆是非、倒打一耙看得沐承葵叹为观止,忍不住就要伸出爪子鼓掌予以鼓励了。
被阮晓云略带微嗔地瞪了一眼:现在怎么收场?!
大约是和沐承萱在一起久了,那一眼竟然深的沐岛主的真传,看到沐承葵一阵腿软。
也从告状成功的嚣张情绪中缓了过来,意识到,这要是真让霍家二公子被废了修为,这最后算谁的?
这里可是历练中啊,这个现在暂时能给他当靠山的魔尊是完全虚构出来的,所以肯定不能算在他身上。
其实,就算不是虚构的,也没有人敢找刑白皙算账啊!
那不是就算在自己头上了?!
姐姐到时候要是知道了,那不得削死自己?!
沐承葵赶忙:“啊对对对对,欠债还钱,还钱还钱,重点是还钱,我们现在要他的修为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给钱比较实在!”
霍慎行倒也是个知道审时度势的,很快也紧接着沐承葵的话说:“对,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愿意赔,你们说个价钱,说多少我就赔多少。”
语气飞快,态度示弱,略带微喘,他害怕地观察着刑白皙的表情,终于在上面看到了一丝缓和。
“也可以。”刑白皙说。
四个人,别说是霍慎行和沐承葵了,就连霍无忧和阮晓云都悄悄松了口气。
接着,刑白皙问沐承葵:“所以,他十年的修为值多少灵石?”
大约是经过短暂的沟通,刑白皙觉得沐承葵是一个非常上道的人。所以他直接越过了容易心软的阮晓云,问了情绪更加容易起伏的沐承葵。
这一次,沐承葵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魔尊大人问话时候,里面蕴含着的对自己的殷殷期许。
他看向霍慎行,渐渐地,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孩子气的狡黠笑容。
他心想:我都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救过你一次了,但是做人嘛,也不能真的太好了是不是?
于是沐承葵不假思索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其实,这个还真不太好说,我也只能按照自己来判断了,希望误差不会太大。”
刑白皙微微点头,似乎是表示自己会体谅的。
总所周知“这个不太好说”这句话后面跟着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话,霍慎行听到之后立刻就是后背一凉。
每个月一百灵石的沐承葵小公子如是说道:“我和霍二公子等级和年龄都相差不大。
我一个月是一万灵石,为了方便计算,一年我们假设就算十个月,就是十万。十年,就是一百万。
但是考虑到他们玄冰宗比我们丹凤岛可是有钱多了,霍二公子一个月的花销肯定不可能和我是一个价钱。”
他仿佛苦恼地思索了一下:“我们稍微友善一点,就稍微的翻个一倍算了。魔尊大人觉得如何?”
霍慎行:“……”
魔尊大人表示非常合理:“翻一倍,那就是两百万。”
两百万?怎么又是两百万?!
听到这个价格,霍慎行简直要吐血了。
刑白皙看他为难,似乎是不想给钱,那便说:“还是用修为?”
一听到又要废修为,霍慎行魂都要飞了,崩溃地道:“给给给,两百万就两百万,我一定给!”
刑白皙:“现在?”
霍慎行:“……”
这次连霍无忧都看不下去,缓缓道:“魔尊大人见谅,我们也确实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么多灵石。这个钱,由我作证,一定会一分不少地送到丹凤岛的。”
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立场,霍无忧也不得不承认,比较而言,这算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既不会委屈了阮晓云,也让霍慎行受到了惩罚,也不会太伤害到两边宗门的颜面。
魔尊大人看着他,有点真情实感的疑惑:“多么?”
怎么会有人,出门的时候,连两百万灵石都拿不出呢?
稍微被修真界首富轻飘飘的炫富伤害到的所有人:“……”
看众人沉默,但是刑白皙还是有些不信。
他不信霍无忧,更加不信霍慎行,于是他说:“借条。”
沐承葵太喜欢这种发展了,虽然明明就不是给自己的,但是这种赚钱的感觉真的好好!
他特别狗腿且主动地从储物袋里面掏出来文房四宝:“来来来,我这有纸笔,我来帮他们写。”
阮晓云:“……”她现在就觉得沐承葵这样子特别像一个恶毒炮灰反派,就是那种成天跟着主角身边出馊主意的狗腿子,最后会背叛主角,又被狠狠鞭尸的那种。
不一会儿,刷刷刷几下就把借条给写好了,狗腿·葵仗势欺人地举到了霍慎行的面前:“来,按手印。”
霍慎行:“……”
他极小幅度地抬眼,快速地怨恨地看了一眼沐承葵。
沐承葵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反派心态,心说:给脸不要啊?
立刻把手里的借条又收回来了,有些困扰地看向刑白皙:“魔尊大人,他好像还是不太愿意,要不然算了?”
“按!我按!我按总行了吧!”霍慎行一只手握成拳,悲愤地捶在自己的腿边的地面上,无能狂怒地吼道。
他哪里敢“算了”,这个借条要是“算了”,那就只能废修为了!
自己一生,就希望能有朝一日赶上哥哥霍无忧!
谁人都说霍无忧二十六岁结成金丹,是天才中的天才,是玄冰宗未来的希望。
但是自己偏偏不服,为什么自己不能是那个希望?!
他霍无忧能二十六岁结丹,自己也一定可以,甚至还要比他更早!
结果,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四了,没有半点结丹的迹象。
若是此时此刻,自己当真被刑白皙废了修为,别说是十年,哪怕只是一年,那自己便永永远远地追不上霍无忧了!
更何况,还有那个年仅十五岁,就已经展现出更加优秀天赋的薛师弟……
每个人都在逼迫自己,每个人都让自己无路可退。
霍慎行满脸痛恨,最后还是迫于淫威,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借条右下角的一个地方按下了自己的拇指印。
然后,所有人看向阮晓云。
阮晓云:“……”
沐承葵以为她是因为看不懂文字,不知道应该按在哪里,于是特别好心地一指借条左下角的地方:“你按这里。”
阮晓云:“……”
她看了一眼刚刚霍慎行按下的那个血糊糊的拇指印,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表情复杂。
不是,咱就是说,你们不会也要让我咬破手指吧,你们这里就没有稍微文明一点的方式吗?
阮晓云弱弱地问:“印泥听说过吗?”
实在不行红墨水也行啊!
咬手指看起来也太疼了!
刑白皙听懂了:原来如此,是自己考虑不周。
于是他说:“不必麻烦。”然后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挥,就听霍慎行一声惨叫,脸上被画了一个大约三厘米长的口子,一滴血正好落在了沐承葵刚刚让阮晓云按手印的地方。
“按吧。”刑白皙说。
所有人:“……”
魔尊大人真是好有效率的一个人。
阮晓云大受震撼,手抖了半天,才对准了那滴尚且温热的血,按了一个拇指印。
然后视线落在了霍慎行刚刚被割开了口子,混合着怔愣、憋屈、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麻木对面现实的脸上。
说真的,挺惨的。
阮晓云到底还是心软的一个人,她叹了口气,弯腰,把之前被霍慎行再一次扔掉的丹药瓶子捡起来,再一次递到他面前。
“很抱歉,说实在的,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你……确实有错。”她犹豫着想了想措辞,说出来的每一个词语都是尽可能的温柔,没有一点点责怪的意思,“也确实给我照成了一些困扰。可是找你要这么多钱并不是我的本意,这个发展其实是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所以……总之,你先吃了这颗丹药吧。”
霍慎行唇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神色复杂地看着阮晓云,却没有动。
完全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的年岁里面,如何能出现这样的人。
“这个药很好的,你真的不要吗?”阮晓云蹲在地上,视线和他水平,带着点难过地看着他。
霍慎行表情僵硬,强硬道:“不必。我知道你就想希望我吃了之后,恢复灵气之后离开这里。你放心,这点骨气我还有,我自己摘戒指就是,用不着你们丹凤岛的丹药。”
阮晓云点了下头,站起来,对霍无忧说:“那就帮你弟弟先解开吧。”
事实上,不应该说是解开,而应该说是解冻。
霍无忧想了想,考虑到他在灵气耗尽的时候居然还敢主动攻击阮晓云,最后还是只给他解开了另一只手。
这样的举动,对于霍慎行来说又是一层侮辱。
只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了下来。
即便是已经解冻了,但是手指依然还有一些僵硬,所以摘戒指的动作显得格外笨拙。
阮晓云眼睁睁地看着那戒指被他艰难地挪到了第二节的指节,忽然开口道:“对了,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霍慎行疑惑地停下动作,看向他。
“我刚刚说,这个发展是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所以……”她忽然,朝着霍慎行露出一个温柔又腼腆的笑容,好像非常不好意思开口一样地说,“所以,为了感谢你额外的两百万,这灵兽,我一定会帮你师弟拿到的。”
霍慎行愕然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在杀人诛心!
他弄的这么惨,被迫欠下两百万巨额债务,差点被魔尊废了修为,最后的最后,竟然告诉他,那姓薛的还是能得到这只灵兽?!
开什么玩笑!!!
他瞬间暴怒,刚想继续与之对峙,忽然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缠住,狠狠一拽,然后本来就松动到了第二个指节的戒指立刻飞了出去。
一句不能过审的国骂刚刚发出来第一个音节,霍慎行就整个人消失无踪了。
沐承葵将藤蔓收回,畅快得不能自已地握拳喊了句:“太爽了!”
阮晓云也笑。
当然爽了,还有什么比杀人诛心之后还将对方强制踢下线更爽的?
“配合的很好,回去灵石分一半给你。”
沐承葵眼泪都要下来了:“晓云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姐。”
阮晓云笑着用眼神示意九尾,给了这个有奶就是娘的这小子一脚。
此时,霍无忧看着阮晓云,眼神已经复杂到了极点。
阮晓云大大方方地回视他,说:“霍公子,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
她觉得她自己,甚至,有时候,连个好人都算不上。
霍无忧沉思片刻,说:“不,你这样说不对。”
他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可是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对。
阮晓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朝还沉浸在突然多出来的一大笔零花钱的惊喜中的沐承葵招招手:“走吧,不说这个了,先回去休息吧。既然已经掌握了对方的弱点和习惯,下一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沐承葵抱着九尾,颠颠儿地跟着阮晓云旁边,疯狂彩虹屁:“晓云姐说得好,晓云姐什么都对。”
那一瞬间,霍无忧心中忽然迸发出一股子不甘心。
他们都说不可以,连你都说不可以,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啊。
他忽然伸手,想去拽住阮晓云。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什么,但是只是下意识地希望她能稍微慢下脚步等等自己。
也许,只需要再等一下。
再等一下下就好……
结果,伸过去的手,却一把抓了个空。
再抬眼一看,就发现刑白皙居然抓住了阮晓云的另一只手腕,把人扯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阮晓云:“??????”
阮晓云莫名其妙,也完全没有发现霍无忧这边的异常,只是一脸不解地看向刑白皙。
就见男人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方微微湿润的帕子,伸到她面前说:“手指,擦干净。”
沐承葵也反应过来:“哦对对,赶紧擦了,脏死了。”
阮晓云看着那雪白的帕子,又抬起头看向刑白皙,愣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刚刚沾到的霍慎行的血迹。
刑白皙与她对视,从她的眼中看了困惑、不解,还有一点点的受宠若惊。
或许,大概,还有一些些的高兴吧。
只是这个时候不方便太过于表露出来,又或者,阮晓云的性格就是那种没有办法外露的。
但是,刑白皙想,哪怕只是一点点高兴,也很好了。
阮晓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手帕的时候,刑白皙感觉到她纤细的指尖不经意地扫过了他的手心,带来一阵熟悉的温度和柔软。
她垂下眼睫,轻轻地说:“谢谢。”
这个时候,刑白皙才终于抽空看了霍无忧一眼。
他看到年轻男人眼中太过于明显的敌意和提防。
刑白皙想:不过如此。
第46章
沐承葵回到休息处的第1件事, 就是赶紧去把自己这一身女装给换了下来。
然后顺便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不对呀,阮晓云身上的包不是泡水了?带的丹药都没有了!到时候她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她怎么还说要继续?
洗完澡之后换上正常的衣服, 他赶紧登登登地跑过来问阮晓云这件事情。
阮晓云当时正站在桌前,用一种极其难看的握笔方式, 拿着一只毛笔,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一听他这话,表情复杂了一瞬, 然后才说:“……其实我那药效还有几天, 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完成。”
沐承葵觉得没必要:“霍无忧不是都答应了, 就算我们现在退出, 灵石也会照常给的……”
他不太想看到阮晓云勉强自己。
九尾跳上桌子, 摇着尾巴好奇地看看桌上的画,只看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轮廓,看不明白具体是什么。
阮晓云用左手摸摸它的小脑袋, 对沐承葵说:“你今天也看到了,其实我就是全程站在旁边围观而已, 站着坐着躺着都好像无所谓。”
沐承葵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恩, 也是, 真要打起来了,你就是个累赘。”
阮晓云:“……”
你可真会聊天。
“是是是,我哪有你们这些修真者厉害, 我们不一样, 后面的一切都靠你们了。”阮晓云面无表情地用毛笔朝他甩了一大坨墨点子,妄图把他这一身青翠翠的丹凤岛校服改成斑点款。
沐承葵灵巧地躲开, 然后嘻嘻哈哈狗腿道:“哎呀,你别生气嘛,你是我们的智囊,你最厉害行了吧?”然后飞快地转移话题,装作特别感兴趣地凑到阮晓云身边,“对了,你在画什么?”
阮晓云将毛笔放下,对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是我设计的捕鱼工具。我在想,既然已经知道它的弱点了,也不用麻烦了,干脆做个陷阱来抓它算了。”
“啊?还要专门设计工具,这不是更麻烦吗?”沐承葵不理解,“把今天的流程再重复一次不就行了。”
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而且碍事的混子已经踢走了,这次一定没有问题了。
阮晓云嫌弃地看着他:“你当人家和你一样傻吗?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沐承葵:“……”
九尾乐得咯咯笑,疯狂嘲笑自己的主人。
沐承葵委屈巴巴地说:“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他又看一眼桌上的画,好似明白了一些,“这是类似捕鼠器一样的东西吗?”
倒也不能怪沐承葵第一个联想到的是捕鼠器,而不是捕鱼,因为阮晓云画的确实很像。
特别是最中间还画了一只大碗。
谁家捕鱼用碗当诱饵啊?
阮晓云点头:“一般来说,周边的水源都是相连接的。
就像当时那鱼是从水井里面逃走,顺着地下水不知道游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到时候,我们就随便在附近的河边或者湖边放置这个陷阱。
我去做一些鱼食,就放在这个陷阱的最中间。然后一旦碗产生动静,就会牵动下面的机关,然后将陷阱彻底封闭起来。”
“你做的鱼食,我相信它不管隔着多远,一定都会游过来自投罗网的!”沐承葵自信满满道。
这一点上,沐承葵还是非常信任阮晓云的实力的。要是知道,在阮晓云来到丹凤岛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面,丹凤岛那片唯一的景观湖里面的锦鲤们已经茁壮成长到比他还要壮实了,连有次洛花盈来了,都说估计要不了几年,都能开灵智了。
九尾也配合着点头,表示了对阮晓云手艺的无限推崇。
“就是……”阮晓云歪头,端详着自己的画,又想了想说,“就是我觉得一般的材料可能困不住它很久。你们这边,是不是有哪种,就是不需要人一直守在旁边,也可以触发的攻击什么的?那应该叫什么?法阵?”
沐承葵被她的说法迷惑了一阵子,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符咒吧?”
阮晓云:“恩恩,就像我希望陷阱被触碰之后,再能触发一个什么,让整个陷阱被冰封起来,这样它就肯定逃不掉了。”
沐承葵听明白了:“可以的,可以找那些修为比较高的符修去做。我记得碧落城里面就有专门从事这一块的店子。”
阮晓云大手一挥:“那行,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刚好你不是一直都想逛逛碧落城?”
她本来以为沐承葵会很高兴的,毕竟能够堂而皇之而且不限时间的好好逛逛自己一直心心念念以来的网红打卡地,结果对方一点不为所动,只说了三个字:“很贵的。”
阮晓云懂了:“叫上霍无忧。”
沐承葵这才绽出笑容。
阮晓云真的觉得沐承葵这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孩子挺有意思,又想到回来的时候,他因为迁怒,多多少少还对霍无忧有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便笑着说:“你要是还不高兴,大不了就把他当一次冤大头,想买什么就大方说,让他买单。”
沐承葵一听这话,果然更高兴,结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立刻转为了忧郁,叹息着说:“哎,就是可惜了,买了也没有用,这里的东西又不能带回去。”
不能带回去就算了,但是花的钱却是真的花了,而且绝对不会退的。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丧尽天良!
阮晓云一愣:“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带回去吗?那我们离开了之后,这里会怎么样?”
“好像是说完成了之后卷轴会自动烧毁,那这里面的世界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沐承葵理所当然地说。
阮晓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想想也是,这本来就是一场人为制造的梦境,结束之后自然是什么都不剩的。
不过梦境既然被称之为梦境,自然是有它的好处的。
“你去玩吧,虽然买的东西带不回来,但是吃喝玩乐的那些记忆却是永恒的,反正是霍无忧给钱。你上次不是说,这边有种果酒味道很好?”她重新拿起笔,冲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告诉沐姐姐的。”
沐承葵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高呼了一声“靠谱”,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沐承葵走后,阮晓云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设计图,把其中一些地方做了小小的修改,改得更加合理一些,然后才放下笔,看向旁边架子上面一小块白色的布料。
那是刚刚刑白皙给她擦手的手帕。
她当时并没有扔掉,而是带回来洗干净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点后知后觉地想:带回来做什么呢?难不成他这么有钱有势的一个魔尊大人,还能要一条给出去的手帕?
她走过去,把那条手帕取下来,用左手捧在掌心里面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条雪白的,上面一点点多余的纹饰的手帕。
就仅仅是在边缘的地方,用隐隐约约的银色丝线缝了一遍。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高级的昂贵感。
和刑白皙这个人一样。
阮晓云又挪进了一些,翻过来,重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确定自己没有在上面看到一点点的污迹,才放下心来。
刚放下心,她就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都没有想到要不要还给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算了吧……还是别还了,如果别人不要,到时候多尴尬……
她想着,把手帕重新叠上,准备收起来。
犹豫了两秒,再一次重新摊开。
不能算了……还是要还,毕竟是随身携带的,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也不对,要是有特殊意义,又怎么会随便给旁人?!
但是如果真的还了,他会不会觉得连这种东西都要还,我们丹凤岛人可真是寒酸?!
可是如果不还,是不是有显得我们很没有素质?!
那条昂贵无比的手帕,在阮晓云的手掌心里面展开收起、展开收起,陪着她天人交战的脑洞,各种死去活来。
“你在做什么?”
就当阮晓云在脑海中自己和自己左右互搏,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手帕主人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背后。
阮晓云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把手帕捏成一团,藏在了袖子里面。
大约也就是在这种时候,阮晓云才能感觉到古代服装的优势了。至少在藏东西这个方面,比现代服装要方便无数倍。
“没……没什么……”她转身,有点尴尬地说,“我看着架子上面的花纹,挺别致。”
刑白皙看了一眼,没有在那光滑平整的衣架上面看到任何花纹。
刑白皙:“品味独特。”
阮晓云脚趾扣底:“你听说过,简约风吗?很流行的。”
刑白皙不理她了,往身后吩咐了一声,便有仆从拎着食盒进来,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中间的八仙桌上。
阮晓云如蒙大赦,赶紧找了个凳子坐下,抓起筷子就吃了一口凉菜,企图摆脱刚刚尴尬的画面:“哇,今天的菜好好。”
刑白皙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赞扬。
虽然,其实这个赞扬好像并不是针对他本人。
“我看到那两人出去了。”刑白皙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淡淡地说。
因为她平时吃饭的时候,他就经常坐在旁边围观,偶尔也会吃上几口,所以阮晓云对他的举动倒是不意外。
阮晓云:“嗯,他们出去逛街了。”
刑白皙问:“你为什么不去?”他的语气很特别,像是疑问,但是更多的是陈述,中间还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点点赞同。
阮晓云实话实话:“他们是准备去找符修做一张冰封符,这些东西太高深了,而且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没有去。”
刑白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你有病。”
阮晓云伸筷子的动作一顿。
她转头,莫名其妙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他看到她的表情变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有歧义。
他重新说了一遍:“你的身体有病。”
哦,这个意思啊。
阮晓云点了点头说:“嗯,是的。”
这倒不是一个她需要遮掩的东西。
又或者说,这并不是一个她遮掩得住的东西。
“你别看我现在已经很弱了。”阮晓云冲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这都已经是吃药维持的效果,真正的我,更弱。”
“所以,你换取他人的灵气,炼制成丹药,以勉强维持你身体。”
阮晓云心想:不愧是盈姐姐他们口中的修真界顶流,大乘期大佬,一眼就看出来了。
刑白皙问:“你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出去也是因为这个吗?”
阮晓云耸了耸肩膀:“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没有必要强行去融入那些我没有办法融入的地方。”
刑白皙看着她,忽而开口道:“手。”
阮晓云:“嗯?”
“手拿来。”刑白皙把右手摊在桌面上,“让我看看,你到底哪里不一样。”
阮晓云盯着魔尊大人修长优美右手,愣了一瞬。
然后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而是“不对啊,我左手上还捏着他的手帕!”
然后刑白皙就看到阮晓云果断一个后仰,当场就非常不给面子地从往旁边挪了挪,就像是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她避之不及而已。
刑白皙:“……”
“咳咳,这个……我觉得……就算了吧。你又不是医修,怎么可能会给人把脉呢?”
刑白皙冷着脸看着她:“我不是医修,但是我是大乘期。”
阮晓云心说,大乘期了不起哦?
像是嘲讽一样,刑白皙补充了一句:“你该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阮晓云:“……”
刑白皙:“手。”
阮晓云犹犹豫豫,最后只能放下右手边的筷子,将右手伸向了他。
刑白皙:“……”
这明显多此一举的动作,很明显就是有问题。
刑白皙:“你左手是什么?”
阮晓云:“……没有……”
刑白皙:“拿出来。”
声音不大,但是因为个人气场的原因,莫名显得不怒自威。
阮晓云觉得自己像一个在上课的时候偷吃东西,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
阮晓云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凶?
她挪开视线,伸出手的同时,还小声嘟囔了一声:“过分……”
刑白皙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撒娇?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手里一直藏着的东西。
阮晓云:行吧,社死就社死吧……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
然后她就听见刑白皙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抓着一块抹布?”
阮晓云:“………………”
第47章
阮晓云低头看了看。
雪白的, 皱巴巴的一团,缩在自己手里,大小尺寸都合适, 确实有点像是抹布。
但是这好歹是你自己的东西,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你就不认识了吗?!
阮晓云点头, 心里都是惊涛骇浪,但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对,就是抹布。”
刑白皙看着她, 深邃黑沉的眸子里面带着疑虑。
“因为我这个人有洁癖。”阮晓云深呼吸, 继续编, “你来的时候, 我正准备……恩, 对,擦桌子。”
刑白皙:“……”
他不理解。
他记得刚刚看到的十分干净,而且明明宫殿里面每天都有专人打扫。
正好, 反正这个情况,看样子也不用还了, 阮晓云开始自暴自弃,胡说八道:“我这个人, 最喜欢自己动手做清洁了。这是你们这些修为高深的修真者不能理解的质朴传统, 当然也不能明白从中获取到的快乐。”
最后她总结性发言,再次点题:“我刚说了的,我们不一样。你看, 是不是?”
刑白皙:“。”
这是刑白皙再一次的觉得阮晓云这个人真的好难懂。
她似乎永远处在一个和他、和所有人, 都格格不入的氛围里面。
思想、行为、语言,哪怕是所谓的“传统”, 都让人那么难以理解。
但偏偏又吸引着人去更加想要了解。
后来这顿饭吃的非常沉默,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默契,连刚刚说要给阮晓云把脉的事情都被两人遗忘了。
到了最后的时候,魔尊大人犹豫了了好长时间,终于表示了尊重祝福。
然后还专门询问阮晓云,需不需要自己吩咐一下,把这些碗也留下来给她洗。
阮晓云:“……”
到底是你好像有那个大病,还是我看起来有那个大病?
阮晓云笑得僵硬又温柔:“那倒也不必……”
刑白皙走后,在周边彻底没有人之后,阮晓云回到里屋,把那张历经风霜的手帕铺在床上。
有节奏地深呼吸了四个八拍,然后挥舞着小拳头一阵猛捶!
她现在一回想起来,自己刚刚还为了“还不还”这个问题,天人交战,自己和自己打辩论赛,浪费了那么多感情。
结果人家现在是已经完全忘记这回事了,连看到了都没有出来!
一对比起来,自己简直宛如一个小智障……
还有!
自己当时居然还觉得这个人像个乙女游戏的纸片人npc?
拜托!假如真的有哪个乙女游戏男主是这种情商,策划早就被玩家喷死了好吗!.
第二日一早,果然第一个来找阮晓云的又是沐小葵小兄弟。
阮晓云当时在用早餐,看到沐承葵的第一眼,差点没有把口里的南瓜粥喷出来。
连跟在他身边的九尾脖子上,就挂了一个玲珑可爱的金色铃铛。
她看着从头到尾焕然一新的沐承葵,而且居然还不是丹凤岛的标志颜色绿色,而是和霍无忧如出一辙的蓝色系,她震撼地问:“你还记得我昨天让你去干什么的吗?”
沐承葵特别翩然地转了一个圈,全方位地向阮晓云展示自己的新衣服、新鞋子、新头饰,然后才很端庄地在她旁边坐下,又很不端庄地抓起一块桃花酥,说:“当然记得了!你吩咐的,我们都已经和那边的符修谈好了,就是还需要两天还能去取货。
这些是无忧哥给我买的,说我昨日表现的很好。
他现在都还在符修那边帮忙,真辛苦,真是个好人。”
他现在的表现就特别像一个在大年三十穿上了心心念念的新衣服出来炫耀的小朋友。甚至在穿上衣服的时候,都还不忘记要表达对于买衣服人的赞美之情。
九尾也黏黏糊糊地跳到阮晓云的腿上,和沐承葵刚刚的行为如出一辙地展示自己刚买的新饰品。
阮晓云:“……”
很好,在“晓云姐”之后,“无忧哥”也出现了。
阮晓云简直要叹气了:“你这么‘有奶就是娘’,你姐姐知道吗?”
连衣服色系都换了,这是打算抛弃丹凤岛,不做医修改做剑修了吗?
沐承葵大大咧咧:“没关系,我这发自内心的感谢最多维持两日。两日过了之后,就不会这么叫了。”
九尾赞同地点头:就是花点钱而已,感谢两天就算是给他脸了,难不成还指望自己一辈子记着吗,那想的也太美了。
阮晓云:“……”
阮晓云眼神复杂,甚至一时间没有办法判断这种“翻脸无情”是优点还是缺点。
不过到底阮晓云是一个十分乐观的人,立刻就想到:好吧,至少从好的方面想。也就是说,那渗人的“晓云姐”,也不会再听到几次了。
“你要不要今天晚上再和我一起去逛逛这边的夜市?我跟你说,这边的夜市实在是太大,太好玩了,你一定会喜欢的。”沐承葵美滋滋邀请。
阮晓云:“……算了吧,感觉人一定很多。”
反正不久之前刚逛过一次凡人的夜市,她已经很满足了。
碧落城的夜市虽然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更大、更有意思,但是到底这里面所有人都是修士,像自己这种柔弱不能自理,还没有自保能力的,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沐承葵遗憾地叹息一声,啃完了那一块桃花酥,又狗狗祟祟地把脑袋凑近了一些,说:“其实,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讨好我,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你。”
阮晓云都不想理他了。
她本来只是打算让这熊孩子花霍无忧一点钱,这样就会打消对于霍慎行的芥蒂。
结果应该是这熊孩子平日里被姐姐压迫久了,抓到一个冤大头就使劲地薅羊毛,也不怕把被人薅秃了。
她夹了一块软软乎乎、巨粘牙齿的年糕给他:“这个给你,求你别说了。”
结果她低估了修真之人的胃和牙口,干啥啥不行吃东西第一名的沐承葵小兄弟直接一口就吞下去了,依然喋喋不休道:“你也不要把想得那么没有,其实昨夜宵夜的时候,我就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了好久。
说你们两个这个条件,真是不是很合适。
我最后连我们丹凤岛的宗旨都说出来,用以告诫他了!”
阮晓云莫名其妙:“丹凤岛的宗旨?”
她在丹凤岛呆了大半年,怎么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东西?
“什么?”她迷茫地问,“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沐承葵一拍大腿:“当然是不婚不育保平安啊!”
丹凤岛祖传灵兽九尾大人欣然点头,表示赞同。
阮晓云:“……”
可以,这个宗旨一听就很“沐承萱”。
“行……吧……”阮晓云艰难地,“那霍无忧怎么说?”
沐承葵飞快地脆生生回答:“哦,他表示,我说的很对,但是他不听。”
阮晓云:“……”
阮晓云放弃了,默默地继续装作没事发生地继续吃早点。
算了,这个修真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她在期待什么呢?
沐承葵还在因为自己刚刚说了一句成功的俏皮话傻乐,见阮晓云不给回应,竟然开始继续喝粥了,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问:“欸你说话啊,你怎么看?”
阮晓云:“你就当我是个瞎子,看不到。”
沐承葵“啧”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一句类似“无情冷酷的女人”之类的话。
阮晓云作势要放九尾咬他。
沐承葵连忙举手投降:“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和他好好说话,不要伤害他弱小的心灵。”
阮晓云无语:“你昨天到底花了他多少钱,连‘弱小’这样的词都出来了?”
这个词不是专属于她的吗?
听到这话,沐承葵低头摆着手指数了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好,我重新说一遍:不要伤害他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心灵。”
阮晓云:“……”
阮晓云由衷地叹息:“知道了,看来你昨天真的花了不少。”
应该是沐姐姐知道了,会直接打死的程度吧?
沐承葵低头腼腆:“别这么说,有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
而且反正也带不回去,也不会被姐姐发现。
阮晓云:“呵。”
“说起来。”沐承葵好奇地看向阮晓云,“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霍无忧吗?”.
此时,一夜未眠,刚刚终于想明白昨天阮晓云手里那块“抹布”是何物的刑白皙,刚走到了门口。
说实在的,刑白皙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怪他反应太慢。
哪怕是到现在终于想通了,她昨天手里藏的是他的手帕,但是他依然不能明白她这个行为的理由。
都已经沾了他人的血,而且还是那种无足轻重又卑劣无耻的小人,为什么还要留着?
难道不应该是直接烧掉?
他不懂,他一如既往地不能懂阮晓云。
但是这一次好像又不太一样,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又或者说,是一种猜测,但是却说不出口。
所以,他决定过来问一问。
结果,刚走过来,就听到了沐承葵的这句话——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霍无忧吗?”.
一个稀烂的练气,和一个稀烂的筑基,两个同属于修真界食物链底层的人,是完全没有办法察觉到门口那位大乘期大佬的存在的。
所以,两个人的对话还在正常继续着。
“恩……喜欢?”阮晓云也不吃东西了,单手托腮,有点茫然地问,“你觉得,到底什么是喜欢呢?”
沐承葵指着自己的鼻子,很震惊:“你问我?”
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阮晓云手指在两人间比划了一下:“对啊,严格说起来,只有我们算是同龄人吧?”
“噢,有道理哦……”沐承葵恍恍惚惚地想了一会儿,也学着阮晓云的动作,单手托腮,开始思考人生,“应该就是,和某个人在一起很开心?”
阮晓云:“可是,比起人,我好像和灵兽在一起更开心?”
九尾立刻竖起耳朵,高兴地冲她摇起尾巴。
阮晓云顺势摸了一把。
啊,手感真好。
换成是人,摸起来能比这个爽?
沐承葵点头:“嗯,有道理,我也觉得和男子一起玩比较开心。”
他花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接受了阮晓云的存在,但是一遇到别的女子还是立刻会生理不适、心生惊惧。
阮晓云:“那这根本判断不出来。”
沐承葵也叹息:“好难哦。”
一个社恐患者和一个恐女症患者,在此时达成了一致。
阮晓云:“对啊。而且假设如果我身边每个人都能让我很开心,我也不可能每一个都喜欢吧。”
沐承葵:“那你就挑一个,你去主动喜欢呗。”
阮晓云:“那问题又来了,挑人的标准是什么?”
两人同时沉默两秒。
“好难……”两个人再一次同时道。
这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第一次去考虑这个问题,脸上是相同款明媚的天真和懵懂。
因为是第一次正式面对这种问题,沐承葵显得很有积极性,很快就又抛出来一个选择:“谁对你好就挑谁!”
阮晓云换了个手托腮,想了想:“那要是都对我很好呢?”
沐承葵:“不可能,总有一个最好的。”
阮晓云又努力想了想,然后视线倏然放到了沐承葵的身上。
沐承葵神色一凛:妖女又要重操旧业了是吗?
阮晓云微微启唇,表情郑重:“严格说起来,对我最好的,是你姐姐。”
沐承葵:“……”
沐承葵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端起一个杯子,就跟升堂一样,在桌上一拍:“这位姑娘,你的想法有点危险,请你立刻停止。”
他姐身边不能再有一个洛花盈一样的男女不忌的海王了!
阮晓云:“呵呵……我说说而已,你不要激动……”
沐承葵:“快,你,把性别先筛选一下,选个男的出来!”
“男的?男的……”阮晓云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漫无目的地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男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来在霍慎行对自己突然下手的时候,银发黑衣的魔尊大人突然出现,对自己说的那一句“他欺负你?”
英雄救美、为人撑腰、给人出头什么的,应该很符合“对你好”的标准?
“好像……有个人……恩……”她犹豫着,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又打住了,“算了,没什么。”
沐承葵:“……”
没有什么比说话只说一半更让人抓心挠肝的了。
沐承葵开始用手狂拍桌子:“什么人?哪个人?你倒是说完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阮晓云身子往旁边外,躲避着沐承葵因为激动而喷出来的口水艰难道。
这次连九尾都不帮她了,直接跳上了桌子,用两条尾巴缠上了她的胳膊,防止她逃跑。
九尾:快说!你背着我看上哪个人类雄性了?我去咬死他!
“真!没!有!”阮晓云无奈炸了,最后只能崩溃道,“男的都太善变了,上午可能对你好,下午就要你去洗碗,我才不要喜欢!”
门口的刑白皙:“………………”
第48章
这一场来自修真界食物链底层两人的恋爱研讨会, 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结论的两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先各自去做正事吧。
霍无忧还在符修那边帮忙,于是沐承葵就自己拿着阮晓云画的陷阱设计图去找城里的器修了。
而阮晓云负责的, 当然还是她最擅长的, 而且最重要的陷阱里面的诱饵——
鱼食。
电鳐,常见于热、温带水域, 多栖于浅水,以鱼类及无脊椎动物为食。
用简单一点的话,就是喜欢吃水里面的小鱼小虾, 而且一般通过放电来进行捕食。
阮晓云想了想, 决定就用这两种食材, 然后混合一些玉米粉来进行制作。
她询问了仆从这边厨房的位置, 本来以为像这样才刚刚过了早饭的时间点里面应该没有人。
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 里面有两个面容相似的漂亮姐姐,正在里面一边和面一边聊天。
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这就是从外面酒楼里面请过来的两位厨师。
高的那个叫张一一, 矮一点的叫张雪,是一家人。
阮晓云也没有多想, 很顺其自然地对两位表示了感谢:“谢谢两位,你们做的菜很好吃。”
张一一是个看上去有些咋咋呼呼的姑娘, 这时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就是魔尊大人带回来的那位姑娘?”
阮晓云:“……”
她忘了, 这整个宫殿里面只有她一个人需要吃饭,所以一开口人家就认出来了。
阮晓云:“额……算是吧。”
“这孩子从小没爹,野惯了, 口无遮拦的, 姑娘不要介意。”稍微稳重一些的张雪见她尴尬,连忙打圆场道, “所以,姑娘来这边是有什么需要么?”
“我想要做一些吃的……”
阮晓云还没有说完,张一一就立刻兴奋地说:“我知道!做给魔尊大人吃,吃不是?!”她在言情话本里面看到过这种情节。怀春的少女,为心爱之人亲手烹调食物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很甜。
阮晓云:“……”
阮晓云:“做给鱼吃……”
张一一:“……”
谢谢,一点都不甜了。
张雪战略性咳嗽:“咳咳,不知道姑娘需要什么样地材料?我们也可以从旁协助的。”
于是阮晓云就简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两位专业大厨一听,就这?
反正这制作步骤很简单,而且她们已经收了这边的钱了,就直接就把阮晓云的工作包揽了下来。
阮晓云一开始还习惯性地拒绝,觉得麻烦别人非常不好意思。
但是在看到两个人精致的刀工之后,她还是默默地同意了。
她虽然以前也经常给小动物做食物,但是用的都是搅拌机之类的现代化工具,刀工其实非常稀烂。
自己还是不要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自取其辱了……
两个人一边料理着食材,一边和坐在旁边的阮晓云的聊天。
这个时候,阮晓云才知道,这两位竟然不是她以为的姐妹关系,而是母女关系!张雪竟然是张一一的亲生母亲!
阮晓云:“……”
这就是寿命太长容易出现的问题了。
如果按照现代人的年龄,二三十岁就生一胎,那修真界基本上可以做到你奶奶的奶奶看起来和你一样大。
讲真,她甚至觉得张一一看上去比她亲妈还要大一岁。
张雪其实看上去最多二十五岁,但是考虑到她女儿看起来也二十多,所以估摸着真实年纪要比二十五不知道要大上几倍了。
说起前尘往事的时候,张雪脸上是一种“老娘见过大风大浪”的淡薄:“我是魔修,他是仙修。
其实最开始,是他非要上赶着追我,说这辈子要是不能和我在一起,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当时年纪小,也没见过几个男的,加上这狗东西的脸实在是长得好看,我最后还是勉勉强强同意了。”
正在旁边剁鱼肉的张一一放下菜刀,摸了摸自己明显和亲妈不一样的塌鼻梁,十分嫌弃地说:“他好看个锤子,你说你年轻的时候什么审美。你看看我这鼻子,就是继承他的,丑死了。”
张雪不耐烦地冲自己女儿道:“你不是打断过他的鼻梁一次了?怎么还在抱怨这件事?”
张一一哼哼唧唧,重新拿起菜刀,DuangDuangDuang剁的用力无比:“一次哪里够,我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垃圾男人不负责任,长得丑还妈宝,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界上?!”
阮晓云:“……”
阮晓云弱弱道:“那……后来呢?”
怎么就演变成了这种“父慈子孝”的情况?
张雪:“他一开始跟我说他父母双亡。结果等我们在外面把孩子都生了,忽然跟我说要带孩子回家给父母看看。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个什么破烂门派的破烂少爷!
他说是因为他一起总是遇到一些图他的钱图他的家世的女子,所以才隐瞒我的。
他居然还舔着脸问我,以后不用吃苦了,是不是很高兴?
你说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张一一:“我觉得你也有病,这种情况你居然还带着我去了。”
张雪被哽了一下:“……我……我当时就只是想看看,是不是他家里人和他一样有病。”她当时毕竟还年轻,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段恋爱脑的黑暗时光了?
张一一嘲讽道:“结果事实证明了,还真是。”
后面的剧情就比较俗套了。
仙修门派的小公子离家多年,居然带着一个不知名的魔修女子回来,而且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
之前阮晓云就被科普过仙修和魔修之间的最大矛盾,那就是生孩子的问题。
这两个人生下来的孩子,只可能是魔修。
三代单传、觉得自家有皇位继承的仙修门派理所当然地炸了!
全家老小齐上阵,花了一天的时间轮流阴阳怪气、软硬兼施,准备劝退这个勾引了自家小公子的妖女。
结果才到了第二日,就看到小公子已经被妖女按在地上爆锤了。
而且还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爆锤。
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锤完之后,带着孩子潇洒走人,深藏功与名。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他跟我说你放心,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我一定会娶你的。
至于我家里人,他们很好应付的,只要我在外面另外找人生一个仙修的男孩儿给他们,他们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张雪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你说这男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还觉得他自己特别伟大,简直就是为了爱情忍辱负重。
那我必须成全他呀!果断把他房里所有支票的东西都拿走了,又把他锤了一顿,带着孩子跑了。”
张一一这边的鱼肉馅已经切完了,最后dong的一声,把菜刀怼在了菜板上,由衷地感叹:“我张一一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当时太小了,没有能记住我娘狂锤狗男人的画面。”
阮晓云觉得这个故事虽然俗套,但是至少结尾很精彩。
自从她到来这个修真界之后,遇到的每一个女子都十分的特立独行、独立自主。
有沐承萱这种看到男人就烦,但是却会对身边的女子主动伸出援手的。
也有洛花盈这种大大方方游戏人间,你情我愿不被世俗牵绊的。
更有张雪这种遇到渣男及时止损,带着孩子去父留子,潇潇洒洒的。
女子就应该为自己而活,有男人也行,没有男人也能行。
阮晓云觉得挺好的。
岁月漫长,人生漫长,就应该以自己的快乐为最中心。
她一边鼓掌一边提议:“以后可以随身携带一只水月蝶。”毕竟她最近也遇到了不少想要记录的珍贵瞬间,所以很有同感。
张一一眼睛一亮:“娘!你听到没!今年生辰我要买水月蝶!”
张雪浅浅地瞥了她一眼,想也不想:“你想得到美,一只要一千灵石,我们哪里买得起?”
阮晓云茫然:“真的……很贵吗?”
她对修真界的平均收入水平实在是知之甚少。
张一一羡慕地说:“你有魔尊大人,这么点钱自然不放在眼里。看看我娘这挑男人的眼光,再看看你。
人家魔尊大人修为又高,长得又这么好看,还有这么有钱。”
“不对……”想了想,张一一更正道:“刚才说的顺序不太对,长得好看应该放在最前面。因为这个比较重点。”
阮晓云:“……”
这个看脸的修真界还能不能行了?
阮晓云简直无力吐槽了:“我和他……真的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关系……”
张一一:“那是什么关系。”
阮晓云心道:当然是玩家和npc的关系啊!
但是这种完全不符合时代的话,是肯定不能说的。
见她不说话了,张一一笑嘻嘻:“还说不是?”
阮晓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叹气:“……哎”
张雪也笑:“姑娘多大了,看着挺小的。”
阮晓云实话实说:“十七。”
张一一惊了,瞪大了眼睛,大声哔哔:“哇,魔尊大人这么嫩的草也下得去口啊……”
张雪给自家的野闺女脑袋上一个爆锤。
可惜张一一皮糙肉厚,看起来甚至都没有破防,还在十分八卦地问阮晓云:“魔尊大人身材一定很好吧,你吃得消吗?”毕竟阮晓云这身体,肉眼可见地柔弱不能自理。
阮晓云都快被她问傻了:“……”
张雪又给了她一脚:“你这都问的什么荤话?!”
张一一不服气了:“这就荤了?我只是问吃不吃得消,又不是问吃不吃得下!”
张雪脑门上青筋暴跳:“……”
老母亲张雪把自家不省心的野闺女拎出去教训了。
阮晓云则是一个人在厨房里面,愣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刚刚张一一那话的意思。
阮晓云:“……”
救命了!你们古代人说话怎么比现代人还要狂野?!我一个绿码路过都要黄着出去!
她脸颊瞬间爆红,连耳垂都开始发热,简直要夺路而逃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自从到了修真界之后,好像经常被漂亮大姐姐弄的脸红。
可问题就在于,张雪就正在门口执行家庭暴力,她想要无声无息地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翻窗户了。
正犹豫着,张雪那边已经打完了收工,拽着闺女的胳膊回来了。
张雪以母亲的身份道歉:“咳咳,小孩子不懂事,姑娘不要在意。”
阮晓云:“咳咳,孩子而已,我不在意。”
对,只是一个不知道比自己大多少岁的孩子而已!
童言无忌而已!
没有什么需要计较的!
张一一龇牙咧嘴地一边摸着自己被锤痛的屁股,一边不服气地小声道:“早晚的事……”
张雪又想揍她。
张一一连忙一步跳到明显比自己娇小多了的阮晓云身后躲起来,强嘴道:“不信你让她去找月老算一算,肯定就是早晚的事。”
阮晓云也不太想看到“家庭暴力”的继续,立刻转了个话题,好奇地问道:“你们这,还拜月老庙?”
她明明记得,她当时让阿伟帮她去买财神画像的时候,阿伟还告诫她不要迷信。
怎么到了月老这边,就能在顶流网红城市里面有庙宇供人祭拜了?
难不成你们这修真界还看神下菜碟?
张一一:“我说的是一个人,不是庙。”
张雪:“姑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估计不知道。一一刚刚说的是我们城里面一个很有名的算命的,专门算姻缘相关的东西,挺准的。”
阮晓云:“哦,原来如此。”
好吧,果然还是那个反对迷信的修真界。
张一一:“他算得可准了,什么都能算。两人有没有缘分,什么时候能遇到良人,什么时候成亲吉利,甚至连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都能算出来。后来大家就送了个外号给他,叫他月老大人。”
阮晓云一怔,重复了一遍张一一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月老……大人?”
张一一:“对啊。”
阮晓云感觉脑中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
张雪以为她是心动了,便说:“真的很灵的,我们城中只要有新人要成亲,都会提前去让他算一卦。”
【请各位修士凭借手中的指引戒指找寻队友,在城中获取一位大人的帮助,巡回失踪的新娘们,并找到罪魁祸首。】
划重点:【获取一位大人的帮助】
“所以说……”阮晓云轻轻呼出一口气,里面带着一点点的颤抖,问道,“城里面所有人的成亲时间安排,这位‘月老大人’才是最清楚的是吗?”
该不会,是从最开始,就是自己弄错了吧……
第49章
鱼食基本制作完毕之后, 时间依然是到了下午,就在厨房顺便填报了肚子的阮晓云告别了这一对彪悍的母女,独自离开了厨房。
回去的路上, 阮晓云满脑子惊疑不定。
也不能怪她, 实在是消失的新娘和城中知道所有人婚期的月老大人,听起来就很应该被归类在一个剧情里面。
她不由得就想起来刚刚进入这个历练卷轴时候发生的事情。
当时是发生了什么, 自己就会认定刑白皙就是任务提示里面的那位“大人”呢?
她记得当时她好像是仰面摔倒在芦苇丛里面,然后看到她就主动叫出来他的名字,一边偷窥人家的五星好评大长腿, 一边问人家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他呢?
他是什么反应?
他好像把自己扶起来了……
对, 重点就是那个扶!
正是因为那一扶, 她看到他手上没有属于“玩家”的戒指。
然后再一联想“城主大人”“魔尊大人”的称呼, 立刻就断定了他就是那个任务提示里面说能够给“玩家”提供帮助的npc!
当时她哪里能知道这城里面还有一个“月老大人”?!
但是, 仔细一回想,其实他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忽然就想起来,此前霍无忧问她, 绝不觉得历练里面的这个魔尊很奇怪。
当时自己还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一细想,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之前还是玩过不少rpg游戏的, 一般来说,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这样的——
1、去大街小巷、茶楼酒馆找各种路人npc聊天。
2、然后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主线npc的身份。
3、成功联系到主线npc。
4、完成主线npc给出的支线任务,获取到关键的任务信息或者是道具。
5、最终完成主线剧情。
基本上所有的游戏都是这个流程。
但是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第1、2步直接就省略了,睁开眼就是主线npc, 而且也没有支线的任务, 上来就帮你简单粗暴地制定了“假新娘”的计划。
这要不是他们自己人里面出现了一个混子,估计现在任务都已经做完了!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啊!
当时怎么自己就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呢?是被刑白皙的美貌和长腿彻底迷惑了吗?
可是不对啊, 如果刑白皙不是这个主线npc,那他为什么要主动帮自己这群人呢?
他堂堂一个大乘期的大佬,如果不是系统的设定,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这段时间的片段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帮她切断拦路的芦苇,带她回宫住下,为她找了厨师,陪她吃饭,陪她下五子棋,为她出头……
阮晓云心里越想越没有数,现在就特别想找个人商量一下。
结果走到了沐承葵和霍无忧住的那一片,才想起来,这两个人都出去了。
一个人去找符修做冰封符,一个人找器修做陷阱去了。
阮晓云茫然地在沐承葵的门口站了一会儿。
又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然是有些黑了。
她在心里啧了一声,心道小葵这家伙没有沐姐姐看着,还真是放飞自我了,天都黑了还不回来。
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就坐在门口等等他。
也就这种时候,她才开始烦恼,这修真界真烦人,连通讯工具都必须要筑基以上才能用。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清朗朗的男声:“原来姑娘在这里,厨房那边说姑娘已经用过饭了,是这样吗?”
阮晓云眼睛一亮,开口道:“甄护法,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早上沐承葵提到下次带她一起去碧落城的夜市,阮晓云还是婉言谢绝的。
结果晚上就自己跑出来逛了。
甄向阳这个人粗中有细,知道她这一头短发在城里面太过于显眼,毕竟进城那日就已经被不少人看到了。所以还专门给她找了一顶帷帽。
啊,对,就是上一次他逛夜市带的那一种。
阮晓云:“……”
感觉自己以后应该多批发一点,常备身边。
她本是听张雪说,那月老大人在夜市里面摆了个摊子给人算姻缘,便想着自己出来逛逛,假装不经意地看到了,然后上去和这位“疑似主线npc”聊几句,确定一下自己的怀疑到底是真是假。
结果逛了一大圈了,都没有看到一个看上去像是算命的摊子。
反而倒是看到了合欢宗卖衣服饰品的店子,生意特别好。
甄向阳在路过那店子的时候,还主动停下了脚步,问阮晓云要不要进去看看。一脸少男怀春地说自己有认识的人在里面有股份,可以给她打折。
阮晓云:“……不必了。”
谢邀,那人很快就会把你甩了。
而且其实这店子我也有股份。
见她真的就是纯闲逛,完全没有买东西的意思,甄向阳跟在她稍微后面小半步的位置,表情有些迷茫:“所以姑娘到底是准备买些什么?已经逛了一圈了,还没有找到吗?”
阮晓云听了之后顿时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连忙招呼甄向阳在一个卖糖水的小摊子坐下。
是的,就算是修真界的夜市,总归也就是那些东西,吃吃喝喝和各种小商品。只不过质量更好,再附赠一点提高修为的buff。
阮晓云要了一碗小汤圆一碗藕粉,甄向阳给了灵石,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吃,都留给了阮晓云。
说是他最近准备突破元婴期,突破了之后就正式向自己心仪的女子求婚。所以这段时间要约束自己,这种凡尘俗物不能再碰。
阮晓云一边用勺子舀小汤圆一边点头:“嗯,恭喜,你会成功的。”
恭喜,你马上就要被甩了。
“谢姑娘吉言。”甄向阳感动,大约是很少有人这样祝福他的感情,所以觉得阮晓云真是个好人。
阮晓云偷眼看了看眼前的憨憨,心说,问这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之前也专门问过张雪这位传说中的月老的摊子的具体位置,但是张雪说,夜市的摊位都不是固定的,基本上都是先到先得。
反正凭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找不到那月老的摊子了,阮晓云只能拉下脸面去问这碧落城的常住人口甄向阳:“是这样,我今天听说,这城里面有一位算姻缘很灵的人,人称月老大人。我就是有点好奇,甄护法能带我去看看吗?”
甄向阳迷惑:“我们大人都这么明显了,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需要找那神棍去算?”
很明显,又是一个反封建迷信的科学修真之人。
阮晓云:“……”
阮晓云瞳孔地震,勺子都落在碗里,为甄向阳的话而感到十二万分的震惊:“什么就明显了?什么就明白了?”
甄向阳:“姑娘可是我们魔尊大人第一次带回宫中的女子,这样的情谊,还不明白吗?”
阮晓云:“……”
好家伙,原来你也是《霸道魔尊爱上我》的忠实信徒。
阮晓云有理有据:“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是知道的啊。我只是借住偏殿而已。”
但是甄向阳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解逻辑:“姑娘还小,我们大人疼惜姑娘。等姑娘再大一些,自然是会接到主殿同住的。”
阮晓云:“……”
阮晓云尔康手。
好了,可以了。
再说就不能过审了。
见对方如此冥顽不灵,阮晓云无奈了,深呼吸一口气,决定直接摆烂:“好,你说的都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现在就是想要找月老算命。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甄向阳觉得自己懂了:“我知道,姑娘就是想让那所谓的月老算算,什么时候能和我们大人修成正果。”
阮晓云:“……”
阮晓云艰难地咽下去一口老血:“对。”
甄向阳一脸“嗑到了嗑到了”,笑眯眯地说:“姑娘早说啊,我知道几个那月老常去的位置。姑娘快吃,这就带姑娘去。”
阮晓云从小是穷困中长大的,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几口吃光了糖水,赶忙跟着甄向阳去找月老了。
不多时,两人就在一个卖酒的小摊子边上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月老大人——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一身酒气,胡子拉碴的老头子。
阮晓云顿时就有点惊叹,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在修真世界里面看到外表年龄超过50岁的人。
当然最让人惊叹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月老大人的小摊子,前面坐着的人既然是沐承葵。
——顺便说一句,小子今天又换新衣服了,居然还是一套粉红色的。
阮晓云:“???”
阮晓云一脸懵逼的走过去,正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才看到了站在沐承葵旁边的霍无忧。
此时这位酒气熏天的月老大人正抓着沐承葵的左手,两只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混混沌沌地说:“公子这姻缘线看上去实在是微弱呀,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让老夫好好的给你算一算。”
沐承葵:“什么意思?你该不是在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了吧?”
那老头子神神叨叨的闭上眼,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半晌才睁开眼睛,有些遗憾地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然后后面就是神棍的经典语录,“当然了,你若是相信老夫,也有破解……”
结果,还没说完,沐承葵就高兴得差点没从凳子上面跳起来:“一辈子不用成亲?!还有这种好事?!”
月老大人:“……”
月老大人:“?”
甄向阳:“?”
阮晓云、霍无忧:“……”
阮晓云无言以对,默默地挪到了霍无忧的旁边,表情复杂地看他一眼。
霍无忧:“你也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了,是吗?”
第50章
阮晓云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霍无忧的。
但是一细想, 如果说自己是rpg游戏的老玩家,那霍无忧就是历练卷轴的老玩家。
所以当他给那符修帮忙制作冰封符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了这城里还有一个“月老大人”, 自然而然就起了疑心。
可是面对霍无忧的所说的“哪里不对”, 她却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
到底,有哪里不对呢?
不对就在于, 刑白皙对他们太好了,几乎是大包大揽地提供了所有的帮助。
就像是在芦苇丛的初见一样,轻轻松松就帮他们把路给铺好了。
一直以来, 阮晓云对此的解释就是因为对方是主线剧情npc, 所以会主动向他们提供帮助。
且自己刚好是第一个遇到他的玩家, 所以他对自己会更加偏袒一些。
但是如果他不是呢?
那他又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做这些事情的?
这样一个人, 这样的实力, 这样的地位,这样不合常理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心生疑虑。
阮晓云和霍无忧都没有说话, 只是安静地在沐承葵身后等待着,一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那一身酒气的神棍月老。
此时, 今天穿得粉粉嫩嫩的沐承葵小兄弟正在两眼放光地咨询月老大人,如果自己这辈子都不想成亲, 应该怎么操作。
这样有趣的对话吸引了不少的路人。
本来这位月老大人在城里面就有名气, 平常算命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围观旁听,现在一听又出现了新的用户需求,而且还这么奇怪, 立刻不少人都停下脚步好奇地围观起来。
九尾默默地蹭到霍无忧的身后, 似乎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小傻子是自己的主人。
一直自诩为遇人无数的月老大人:“……”
他从业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他都要被对面这位小兄弟整不会了。
月老大人不太确定地低头又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下沐承葵的手相, 问:“公子确定不是在说笑?”
沐承葵:“当然不是!不知道月老大人有没有什么秘籍或者是符咒可以传授的?价格好商量!”
他说的真心诚意,天人可鉴。
月老大人嘴角抽动,良心和神棍的本能在内心天人交战。
最后估计还是觉得骗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就傻了的孩子太残忍,当然也有可能是看围观群众太多了,不太方便,只能实话实说道:“其实,老夫觉得,公子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人群窸窸窣窣地发出笑声。
阮晓云:“……”
霍无忧:“。”
甄向阳:“?”
这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真的吗?!”结果沐承葵一听,简直喜出望外了,高兴得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蹦起来,“实在是太谢谢了。难怪城里人都说你准,果然是极准的!”
他转身,刚想和与自己一起过来的霍无忧分享这个“喜讯”,这才看到在带着帷帽,隐藏在轻纱后面的阮晓云。
“你怎么来了?”沐承葵好奇,“也是想来问怎么能不成亲吗?”
阮晓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还没有想好和这傻孩子说什么,就听旁边的甄向阳特别认真地说:“这位公子乱说什么,姑娘自然是来算和我们大人的姻缘。”
霍无忧瞬间眼神一凝,看向阮晓云。
沐承葵也是立刻表情一变,但是是变成了惊恐的模样,满脸都写着“你果然是这样的妖女!”
围观的路人里面大约是有认识甄向阳的,再根据“我们大人”这个称呼,立刻推论出来一些很了不起的线索,激情被吃瓜的欲望点燃,看着这边的目光瞬间更加炙热起来。
阮晓云:“……”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会找甄向阳陪她出门呢?
哪怕是等一天,等霍无忧和沐承葵回来,也比现在这个情况好啊!
顶着无数好奇的视线,阮晓云艰难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弄了这顶帷帽给她,大约是今日甄向阳做的唯一像样的事情了。
要不是还隔着一层轻纱,她这个社恐患者估计已经被这些目光灼得烧起来了。
“可是,这明明是姑娘自己说的。”甄向阳不明所以地辩解道,还带着一点点“你凭什么不敢承认我们魔尊大人,难道你觉得我们魔尊大人这么拿不出手吗”的质问。
此言一出,霍无忧和沐承葵看她的表情越发狐疑。
阮晓云:“……”
甄向阳简直就是感动修真界好员工,不给他升职加薪都对不起他对魔尊大人的忠心耿耿。
只是她现在怀疑洛花盈当初踹了这个人,绝对不单单是因为他变强了之后也变丑了,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这钢铁直男癌的性格。
真的,要不是看在这帷帽的面子上,她现在一定叫九尾去咬他。
反正这个时候甄向阳只有区区元婴期,九尾打他正好。
这个念头刚刚一出来,阮晓云就立刻唾弃了自己一把。
什么叫做“区区元婴”,自己这才和刑白皙相处了几天,竟然就飘得连元婴期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要是长此以往还得了?!
轻纱之后,阮晓云深深呼吸一口气,觉得不能这样耽误时间了。
算了,跟这种一根筋的人没有什么好分辩的。
“对,你说的都对,就是我自己说的。”她点头,破罐子破摔,顶着无数的目光,特别是来自霍无忧和沐承葵的复杂目光,迳直坐到了月老桌前的凳子上,“他算完了,下一个是不是到我了?”
那老头大约是也听到了甄向阳提到的那句“我们大人”,所以一时间还有点神情恍惚,看着阮晓云的表情甚至还有点戒备:“姑娘,这是……找老夫?”
霍无忧主动走到了阮晓云边上,一只手搭在月老那铺着已经褪色的破旧红布的桌面上,十分有压迫感地代替阮晓云说:“既然坐到了这里,自然是有事情要咨询月老大人的。”
那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看霍无忧,又看看阮晓云,似乎在揣摩这两人的关系,又或者说,加上之前提到的那位大人,三个人的关系。
“是这样。”阮晓云声音放缓,她一般有求于人的时候,都会不自主地将语速和语调都慢下来,因为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有点艰难,特别是还当着这么多赶不走的围观群众的面,“我听说,城中但凡有姻缘相关的事情,所以想问问……”
“等等。”没想到,月老完全不给阮晓云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打断了,那原本就酒精已经浑浊了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点精明,“姑娘,老夫这边只算命。若是要问别的……呵呵……”
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也都明白了——
若是问别的,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霍无忧微微蹙眉,实在是觉得这个人没有半点群众们传说中的神算子的模样。
但是阮晓云却隐隐松了口气,说道:“老伯愿意为我们答疑解惑,我们自然是会投桃报李的。”
“老伯?”那老头一怔,然后大笑起来,“这个称呼老夫也是多年未听见了。
只是,姑娘是不是想差了,老夫说的是,若是要问别的,就要看看是不是那有缘之人了。姑娘想到哪里去了?难道老夫看起来,特别像那贪财之人吗?”
阮晓云:“……”
所有人:“……”
对不起,但是你超像的。
“姑娘,手。”老头笑眯眯得,甚至还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霍无忧皱眉,在她旁边微微倾下身子,说:“算了,我来。”
“不。”阮晓云迟疑片刻,却拒绝了霍无忧,她还是希望这件事情由她自己来确定,“我可以的。”
虽然,她脱下右手上的手套,然后将手掌平摊,放在了那破旧的红布桌面上。
其实一直以来,霍无忧就不太明白阮晓云为什么要一直戴着手套。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阮晓云的手掌心。
明明是很白很娇小的手掌,就和她整个人的模样风格一致,但是当中却布满了细细小小的陈旧伤痕。
和她的掌纹纠缠在一起,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惨烈和惊人的意味。
连那老头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叹息道:“姑娘这命数,很是坎坷啊……”
霍无忧没有出声,他的目光在阮晓云那隐藏在轻纱之后的脸和手心间逡巡。
他要承认,最开始的吸引,阮晓云的那张柔美漂亮的脸蛋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明亮的眼睛,瓷白的肌肤,特别是她身上那种柔软的易碎感,很容易给人一种全然无害的感觉,随时随地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再后来,是体会到她的温柔,她的包容,她细微到每一个细节的共情力。
还有那柔软下面隐藏着的坚韧。
特别是当明明最需要人保护的她,依然可以在面对他父亲那样的人的时候,用最柔弱的语气,打出漂亮的反击战。
这一切,都让他怦然心动。
只是他却从来都无从了解,这样的她,是如何形成的。
阮晓云之前对他说过一句“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
他忽然有些不甘地想:并不是你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明明是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让我知道真正的你……
轻纱之后,阮晓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还好吧。”
沐承葵也皱眉看了看阮晓云那手掌心。
他从姐姐那边听说过阮晓云的往事,知道这些伤痕都是她曾经腿脚残疾的时候留下的。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能想像出来,一个自五岁就无法行走的小孩,是经历过多少一次次的摔在地上,又是如何只能凭着一双稚嫩的双手攀爬粗糙的墙壁亦或者地面,才能踽踽独行地走过数十年的时光,在手心上,留下这些无法淡忘的痕迹。
他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将戴手套这个习惯可入骨髓的,哪怕是先如今她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还是无法摆脱这个习惯。
但是他可以想像,当她第一次为自己戴上手套的时候,有多少是为了让自己再下一次跌倒的时候能不要那么痛,又有多少是为了不让别人发觉。
沐承葵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酸,特别是听到那老头轻描淡写地用“坎坷”二字给她定性。
他默默地吸了吸鼻子,假装不耐烦地催促道:“看完了?能确定是有缘之人了吗?”
老头悠然自得地摇摇头:“光看手相看得出什么,让老夫好好为姑娘看一看姻缘。”然后忽然一伸手,就在阮晓云摊开的手掌心上方虚虚地一抓,然后神神叨叨地将那抓到“东西”的拳头置于自己的鼻翼下,闭着眼睛,脸上还带着迷醉和享受的表情,狠狠地吸了一口。
“……”阮晓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表演,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
这是在干什么?!这种行为要是放在现代,她都要报警了!
霍无忧小声说:“他刚刚给小葵算命也是这样的。”
意思就是:放心,他没病,也没有违法犯罪,只是技能看起来丑了一点。
阮晓云:“……行吧。”
然后,她忽然有点奇怪地看了看刚刚被他“抓过”的手掌心。
是她的错觉吗?
明明非常确定刚刚对方完全没有触碰到自己,但是手心为什么会有一种微微酸软的感觉?
那边,老头已经从疑似“大型吸du现场”中缓了过来,微微地只睁开了一边的眼睛,却是看向了霍无忧。
然后半晌才将两只眼睛都睁开了,有些叹息地说:“可惜了,按照老夫所看到的,姑娘此生,怕是都没有机会拥有一场完整的大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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