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钺从太监手上接过圣旨,转身准备向外走去,皇帝见了赶紧出声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孟府啊。”李钺理所当然道,现在他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阿弗了。
皇帝一听他说去孟府,登时吓了一跳,他不会是想要去孟府动手打人吧?这果真是被气疯了,他忙起身道:“朕与你一起去。”
李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皇帝一眼,问他:“您病好了?”
刚才不还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吗?这装病也稍微走心一点。
皇帝咳了一声,避开李钺的目光,对他道:“那个,这不是听说你要成亲了,朕心情大好,觉得身体好多了。”
随后他从床上站起身,招来小太监为他更衣。
“您去孟府做什么?”李钺实在不想与皇帝一起去。
皇帝问:“那你去做什么?”
李钺抿着唇不说话,皇帝一见他这样,就觉得他肯定没想干点好事,自己必须得跟着他一起出去。
李钺是答应自己应下这门亲事了,但说不好会去孟府威胁孟雁行,让孟雁行退亲。
这绝对是李钺能做出来的事。
皇帝觉得自己实在太了解这个儿子了,他走到李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咱们父子俩就一起去看看,朕其实也想不大起来孟雁行的大女儿长得什么样子了,但依稀记得应该是个美人,肯定配得上你。”
李钺一脸不高兴,却没有办法,只能与皇帝一起出宫,到孟府去。
到了孟府,见到孟雁行的两个女儿,皇帝对这桩亲事更加满意,小女儿孟瑜性子活泼,太子沉闷,两人正好互补一下;而大女儿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成亲后也好让李钺把他那臭脾气收敛收敛。
李钺听着皇帝跟孟雁行俩人在那互相吹捧没完没了,终于听不下去,出声道:“父皇,我想与孟姑娘出去说说话。”
皇帝正想点头同意,转念一想,李钺没事跟人家姑娘能说什么话?他可不相信自己这个儿子能一眼就看上人家姑娘了。
他不会是还没放弃吧,要从孟弗这边下手。
皇帝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是他也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这件事,于是他在点头答应李钺后,又转头对孟雁行道:“让下人们都跟上去。”
李钺:“……”
有病吧有病吧!有病就快去找个太医看看脑子吧!
皇帝见李钺脸色阴沉,好像要滴出水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他肯定是想要对人家姑娘做什么的。
自己真是太英明了!一眼就把他看穿,有这么多人跟着他,料他再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李钺与孟弗出去后,皇帝便高高兴兴地与孟雁行讨论起大婚的事。
太子的大婚是要好好操办一场的,而李钺在帝都的时间待得又不长,只能一切从简,尽快完婚。
皇帝觉得依着李钺的性子是不会在意这些事的,结果李钺听闻后直接说不行,其他皇子大婚怎么办的,他就怎么办,实在来不及,他今年不成亲了。
别的小姑娘有的,他的小姑娘也应该有。
皇帝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他是想拖延婚事,他是绝对不能给李钺拖延的机会的,皇帝只得把太子的亲事暂时放下,全力准备李钺的大婚。
钦天监算好日子,最后将三皇子的大婚定在五月十八。
转眼间,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过去的两个多月里,皇帝整日为李钺这门亲事提心吊胆,生怕他哪天闹出点幺蛾子来要悔婚。
虽然这段时间李钺什么都没做,但皇帝还是觉得老三静悄悄的,多半是想搞事。
好在终于熬到了五月十八,他想搞事也来不及了,这天无风无雨,晴空万里,钦天监果然还是有两手的。
皇帝早早地赶到李钺的府上,此时距离迎亲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李钺却已经换好衣服,站在门口,眼睛时不时瞟向不远处那匹挂着红花的白马,问下人可以出发了吗?
皇帝觉得不大对劲,这不像是老三的作风,他看着看着,突然间觉得,老三好像是挺愿意娶人家姑娘的。
他回忆起李钺接旨那天脸上的笑容,他不会是早就看上人家姑娘了吧?那自己岂不是赔大了!
不可能,绝无这种可能!
老三才没脑子做这种事!
此时孟府的上上下下同样陷入忙碌之中,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不敢出半点差错。
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孟雁行站在孟弗闺房的外面,忍不住叹气。
孟弗刚从徐州回来的那几年,纵然自己的仕途有些不顺,孟夫人总在他耳边念叨着当年算命先生说的话,但孟雁行对孟弗大体还是满意的。她脑子聪明,能过目不忘,又很听话,做事一丝不苟,一言一行都符合他的要求,孟雁行常常遗憾她是个女儿身,只能学些三从四德,日后嫁入别人家里,做个合格的主母。
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孟弗渐渐变了,她倒是不会像孟瑜那样撒娇卖痴缠着他改口,她每次都是态度很好地点头,然后转身就把他的话给抛去脑后,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仿佛没听到似的,孟雁行为此生了不少气,就像是他精心画了一幅画,结果有一天这画活了自己跳进墨池里面,他的期望和心血全都落空。
但孟弗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孟雁行对她有再多的怨气,也不至于希望她在李钺那里受太多的磋磨,等到下人来报,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孟雁行又叹了口气,走进屋子里,趁着李钺还没来,叮嘱孟弗说:“三皇子的脾气不好,嫁给他以后,你多忍让着点吧。”
孟弗轻声应道:“女儿知道。”
孟弗答得痛快,孟雁行却根本没法放心,但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三皇子不是普通人家,孟弗嫁出去后就是皇家的人了,不管遇见什么事,他都没法插手。
想到皇帝跟他说过,三皇子还让皇帝答应再不插手他府内的事,孟雁行便觉得日后孟弗的日子要难过了。
算了,他们两个成了亲后,也不知道谁祸害谁。
孟雁行敛起脑中多余的思绪,整理好衣服,出去迎接来迎亲的几位皇子。
然出门一见到李钺,孟雁行直接愣住了,这么多年来,这位三皇子还是第一次在见他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震惊!
孟雁行顿时与两个月前的皇帝产生了同样的念头,三皇子不会是被折磨疯了吧?
李钺才不管他们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只美滋滋地将他的新娘迎回家中,与她拜堂,与她洞房。
孟弗的盖头被揭开,她抬起头看向李钺,烛光在她的眸中跳动,像是无数星光在闪烁。
大红的嫁衣衬得孟弗的肌肤似雪一般,青丝垂落,她缓缓躺下,嫁衣散落在一旁,红纱摇动。
早在几年前,就有人拿避火图给李钺看,还派了宫女来教他,那宫女被李钺赶走了,避火图他也只是草草翻了两页,就给丢到一边去,当时年少的李钺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画的一个比一个丑。
昨天晚上李钺临时抱佛脚,挑了几本连夜苦读,他不得不承认,从前是他不懂欣赏,这玩意儿确实是有点好看的,但就是稍微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关键的地方画得再细致点就好了。
不过李钺对自己很有信心,这种事嘛,应该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应该吧。
孟弗躺在床上,手指用力攥住身下的被褥,她的指尖有些微微的发白,感觉她的三哥像是只小狗一样,亲亲这儿,又亲亲那儿。
桌上的酒杯倾倒,酒水沿着桌子滴落,水声淅沥,可是孟弗等了半天,都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她睁开眼,轻声问他:“怎么了?”
“没事。”李钺道,他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一桩家国大事。
孟弗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想法,她三哥不会是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吧?
孟弗一时间有些想笑,又怕打击到李钺,只好把笑憋住,但身体很诚实地微微颤抖起来。
李钺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做得不错,又想重复刚才的路数再亲亲她,孟弗见状赶紧坐起身,握住李钺的手,红着脸低低地说了一声这里。
李钺手指一颤,这真的可以吗!
事实证明,确实是可以的。
红烛高燃,红纱轻舞。
大婚过后,李钺便该回北疆去了,孟弗想要随他一起去往北疆。
李钺有些犹豫,他是很想与孟弗在一起的,可是到了北疆便要与他一起吃苦了,他对孟弗道:“北疆气候恶劣,条件艰苦,远不比帝都舒服。”
孟弗点头道:“我知道啊,可既然将士们都能常年留在那里,那我也可以。”
李钺不再劝说,大婚后的一个月,孟弗便随着他一同前往北疆,帝都里的种种纷争,都与他们无关。
北疆和李钺说的一样艰苦,孟弗却不觉得难以忍受,甚至还挺喜欢的,李钺带兵出去打仗,她留在城里打理军资粮草,主持边疆贸易,带着百姓们开垦荒田,开设学堂,等到李钺回来,与他缠绵快活,听他谈论兵法,日子过得很是快意。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文康十六年的冬日,刚成亲没多久的太子夜醉归来,不慎坠入荷花池中,当夜薨逝,老皇帝突闻噩耗,大病一场,皇城中众位成年的皇子就此陷入激烈的储君之位的争夺当中,然到最后他们竟无一人胜出。
老皇帝在弥留之际立留下圣旨,立了远在北疆的三皇子李钺为太子。
文康十七年,太子李钺从北疆归来,登基为帝,册封太子妃孟弗为后,改年号熙和。
从此开启了一段长达数十年的盛世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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