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
自从进阶筑基之后,顾折乌除了处理事务是有所耽搁。剩余的时间,都在打坐修行心法。
炼神境时,他除了修剑、修心以外,以体修的方式,刻意打磨了□□五年,把肉身的根基打的十分夯实。
进阶筑基之后,便不再需要继续锻体,而需要淬炼心法、心境。
顾折乌发现,齐悦给他的那把剑,不仅对于精气神有所养护,在他打坐的时候,甚至能够感觉到一股强有力的剑气,在温养自己的肉身。
在承影剑的助益之下,顾折乌筑基之后的境界突飞猛进,现在已经堪堪冲击了一个小境界,再冲击一个小境界,他就能到筑基后期了。
到了筑基后期,一旦再有突破,金丹之日,指日可待。
就在他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听到了叩门声。原是合欢宗主岳以柔来请。
顾折乌皱了皱眉。
他又不是真正的饮梅芳主,跟岳以柔,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奈何现在拿着的是个下属的身份,她的宣召,他还是得去的。
顾折乌在随从的指引下,到了宗主的主宫。
岳以柔屏退了众人。
顾折乌沉声问道:“宗主,有何示下?”
岳以柔凑到顾折乌身前,笑了笑:“我允许你把面纱拿下。”
顾折乌:“……”
他纹丝不动。那岳以柔却是伸出手来,要拿他的面纱。
顾折乌自知她是起了疑心,既然避不过她,倒不如杀了她。
杀心刚起,却听得岳以柔轻轻飘飘的声音叩进耳膜:“你叫,巫辰吧。”
顾折乌心里一沉。
就在一个晃神之间,面纱被岳以柔拿了下去。
岳以柔的眸子顿时愣住。
过了半晌,她才“啧”了一声,眸光迷离地道:“你……可真好看啊……比人称玄同第一美人的隐秀君年轻时……还要好看……”
顾折乌沉声问道:“所以呢。”
岳以柔看见他左手微动,上前一步想要握他左手,被他避过。
岳以柔咯咯娇笑:“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岳以柔“唔”了一声,露出人畜无害的模样:“我是合欢宗的宗主耶,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问我想得到什么?你不会真的是个雏儿吧?”
顾折乌躲了她一步,理了理衣衫。
寒剑自手心而出:“既然你知道了,就死吧。”
岳以柔金丹期修为,顾折乌除非使用元神之力,否则单凭肉身修为是无法打得过她,她自恃自身优势,不惧顾折乌手里的剑,笑意盈盈地道:“我对你没有坏心。巫辰。”
她似乎极为诚恳:“实不相瞒,我答应跟魔将做这笔交易,不过是看重他给我们宗门女修们带来的庇护和资源。至于他们要的……呵呵,我装装样子找找就是了,反正你也找不到,我也找不到,大家全都找不到,魔将也看不出我在划水啊……”
岳以柔转过脸:“况且。我从前被人打得夺舍了一只老鼠,还在井里和你朝夕相对过三百天。咱们是有交情在的。对吧!”
顾折乌沉声道:“忘了。”
岳以柔也不跟他废话,凑近他一步,道:“不如,我也和你做笔交易吧?”
“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岳以柔笑了笑:“魔尊。我助你搬倒你哥哥,帮你拿到魔尊之位。”
顾折乌冷然一笑:“拒绝。”
魔尊之位,他志在必得。不需要谁帮他拿到。
岳以柔“唔”了一声,似乎生怕他跑了,只能好言道:“这样吧,我的交易就是……你不要走,继续在我宗门做我的芳主。我可以立下心魔誓,不会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而你为我提供的,就是……倘若有一天,你能够夺得魔尊之位,你得答应我,世世代代,庇佑我们合欢宗。”
顾折乌嗤笑:“你又怎知,我是否想要得到魔尊之位。”
岳以柔哈哈一笑:“你想的。”
顾折乌没有否认。
岳以柔忽然没头没脑地,又问道:“你……你可有心上人?”
顾折乌闻声,眸光路露出一丝迷茫,他微微阖眸。
心上人……
他点了点头:“有。”
在身边时尚不知,一经离别,才知想念。
岳以柔脸色顿时一白:“不是吧,你真有心上人?”
顾折乌点头。
岳以柔皱了皱眉头,看着顾折乌,像是看着一朵掉进污水里的鲜花:“罢了,你走吧。”
顾折乌察觉到她的异样,确认到:“你确定?”
岳以柔连连叹道:“走吧。我一听你有心上人,我就萎了。方才我们的交易还作数,但是……但是你短时间不要来见我了……你能看不能吃,我看着心烦。”
顾折乌:“……”
*
齐盛万万没想到,刚送走齐悦等人之后,竟然迎来了陆衡!
齐盛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陆衡行了个大礼:“道尊,您怎么……”
陆衡现在已经是出窍期,看上去比从前更加的仙风道骨,就是在绮月宗的山门前一站,强大的威压也让人无法直视。
陆衡微微眯起眼睛:“齐盛,上次你发给远芳的帖子,远芳通过传音纸鹤发给我看了。是你门下弟子,从何得来的消息?”
齐盛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他本来知道的就少,所以说的也含糊,大致就是弟子们外出历练,听到有魔修在窃窃私语,也不知是真是假,为保万无一失,才向道宗发了消息。
齐盛眯着眼睛,耐人寻味地望了齐盛一眼,叫齐盛颇为摸不着头脑。
陆衡审视着齐盛。
他太了解齐盛了,齐盛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他的脑子,比一般人更不好使。
所以陆衡,再一次怀疑上了齐悦。
打从识破了许凤瑶身后的咒印,跟许凤瑶一番谈话后,陆衡心里就重新对齐悦下了判断。他心道,次子定然瞒着他,有许多秘密!
而面上,竟然毫无痕迹可循。
他堂堂出窍期,想到从前对齐悦的信任,手心都能蒙上一层冷汗。他不禁沉思,如果是一个小女修,何至于有这样缜密的心思。
齐悦……
会不会是被人夺舍的?
他这次来到绮月宗,打着“毒人之事”的由头,实际上,是来探查许凤瑶指出的囚牛所在地!许凤瑶已经把打开封印的秘法告诉了他,他心内又忐忑,又期待。
同时,他还要着手查一查,确认齐悦是否真的是被夺舍。他隐隐之间,总觉得齐悦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齐盛对于他的到来显然很紧张,连忙把他往宗门里请:“道尊,您打架,为何不提前透露风声,好叫我准备了车架去接应。”
“不必。齐盛,我一路走来,见到许多宗门世家外围,受到了毒人攻击。这才意识到,你宗传来的消息,竟是真的。所以,我来问问那几个小辈,当初的详情。”
齐盛一拍大腿:“嗨呀!您不早说,一早儿被我送走了!正是送去了您的青云宗。”
陆衡一听,点了点头:“也好。不过无妨。既然来了,就给本座安排个住处,本座这几天,且在你宗小住几天。顺便去查查毒人的事情。”
齐盛求之不得!
齐盛哪里知道,当天夜里,陆衡就去往他宗门的望月峰,试图去打开囚牛所在的封印阵法。
陆衡站在梧桐枯树前,依照许凤瑶给自己的口诀,果然看见了梧桐树下的异相。他的心砰砰跳着。
不料掉进了封印的洞窟里,却骇然发现,洞窟里已经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囚牛的影子?
陆衡走上前,朝着遍布了铁索的台阶上探去,只见上边的确有许多野兽的毛发,地上还有许多苹果核。
陆衡犹记得,在囚牛的资料上看见过,囚牛最喜欢吃的就是苹果。
他浑身有些微微地发颤,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是囚牛,果然是囚牛……”
他拿起地上的苹果核查看,又自言自语:“这苹果核,没有太久……这说明,囚牛,也没有走太久。”
陆衡想着想着,眼睛眯了起来:“是齐悦……齐悦,果然欺骗了我。”
他浑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气笼罩:“齐悦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连囚牛的封印都能解除?难道她真是个夺舍之人!不对……等一等……如果说,齐悦连囚牛的封印都能够解除的话,那么当初……她破坏了坤宁城对顾折乌的封印,也并非天方夜谭之说!恐怕那次的封印,还真就是被她给破解了!她放了囚牛……还放了元神兽狻猊……”
陆衡的手指越攥越紧:“难道,她是早已经绝技的御兽宗后人?她的目的……是什么?”
陆衡愤然,正欲转身。
却看见洞窟的墙壁上,有阴雕的符纹,隐隐约约散发出黯然的光辉。
陆衡双眼一眯,连忙往前探看,他用手抚摸在那些符纹上,只见符纹上的光泽像是流水一般竟然会躲避。
陆衡心惊:“这是……太古时期的符纹……有万年的历史了……是……是齐望舒么!”
除了齐望舒,陆衡想不到还会有谁,能够将堂堂洪荒神兽囚牛封印在这儿,又能在墙上刻下,十分难辨的符纹?
陆衡试图用纸笔抄录,却发觉,墙上的符纹,根本抄不到纸上!刚抄上去,就会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抹除。
他一阵心惊,只好作罢。
暂时离开此地,又伪装成一个小弟子,混迹在绮月宗里,试图打探齐悦的过往。
果然,被他大探出一些蹊跷出来。
只听几个弟子话里话外全是赞扬:
“你问咱们大师姐啊,那可是个妙人!从前风评就太差了,吃喝嫖赌玩男人,样样精通……后来,就去了一趟三千法会,回来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就没有说她不好的!”
“师兄你这话说得不对,我记得齐悦是从去三千法会之前,就性情大变的吧!当时宗门里,董思羽带头乱战欺负人,还是齐悦见义勇为,给压下去的。她从前,可不稀得做这些事。”
“要我说,大师姐的改变,也不是三千法会之前。你们记不记得,在董思羽事件更往前,齐悦曾经坠下过炼狱谷!从炼狱谷出来以后,她不知道怎么顿悟了,开始变好!”
陆衡想起,从前齐盛求爷爷告奶奶地膝行到道尊,声泪俱下催促他带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到他们宗门的炼狱谷捞人。
结果,闹出了乌龙。当时陆衡看着齐悦他们好端端地从地底出来,以为是齐盛小题大做……
陆衡此时,忍不住向小弟子们打听:“你们说的炼狱谷,可真的是可怕得紧?”
小弟子们纷纷抽气:“超级可怕!据说,出窍期的去了都有去无回!”
陆衡越听,越觉诡谲。
倘若果真如此,就是当初他愿望了齐盛!齐盛没有小题大做!是齐悦有了什么机缘,才能平安从炼狱谷出来吧?
他回到客院,反复思索。得出了一个结论:齐悦,在炼狱谷底的时候,被人夺舍了!且是被一位太古时期的高人?!
否则,她区区一个小宗门的女修,何来的气魄,在出炼狱谷之后,作出那样惊为天人的诗句,并且赠诗于他?
陆衡越想越是惊心不已,他竟忍不住来到了炼狱谷的崖边。
左思右想,沉声道:“猜测,无用……倒不如,本座亲自下去看看虚实。”
语毕,他广袖一展,纵身在炼狱谷崖边,迎风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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