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谢氏还在看庄子上的收支问题, 谢家家大业大,光是在京城近郊便有十来个庄子,每年的账册若是堆积到年底收整, 那便是个大工程了,因此大谢氏每月都看,这样轻松许多。
大谢氏正看着一个近郊的温泉庄子, 见里边多了一行人, 问道:“这庄子上养得一群绣娘,是你打苏州带来的?”
明月回过神,探头看了一眼,道:“哎呀是的, 都忘了,都是打苏州带来的,她们也学了手艺的,我问过府上的嬷嬷,便安置在庄子里织布去了。”
这些就是先前庄子上那些妇孺们,明月当时整嫁妆的时候,怕少了人用, 问了有谁愿意来京城, 有一半人都愿意,明月便一齐带来了。如今虽未用上,但是也养在了府上,并不少她们的饭吃。
大谢氏也不介意多养几个人,只道:“记得登名造册。”
明月自然应声, 见大谢氏还在看册子, 刚想找个由头离开, 大谢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合上册子看着明月,道:“你是六月份过生吧……”
明月哎了一声,道:“是,六月底呢,还有一段时候呢。”
大谢氏捏着册子,道:“到时候怕是都回府上了,头一年来京城,倒是要好好过过……预备出去吃酒楼?还是咱们就在家里摆几桌热闹热闹。”
明月这几日太忙了,都没想过还得过生辰呢,不由道:“倒是没想过,要看三爷养得怎么样了,要不咱们就在家里吃,正好一大家子热闹。”
大谢氏饮了口茶,道:“还是你们夫妻商量吧……”
大谢氏正讲着,门帘叫人掀了,是外边的紫竹来了,先给两个主子请了安,接着笑道:“扰了两位主子了,就是苏州来的料子对不上帐,奴婢来请夫人回去瞧瞧去。”
大谢氏方才也收了特产,闻言也不多问,只摆摆手,道:“去吧,怕是路上箱笼没整好,这才对不上号了。”
明月自然应声,就同紫竹一齐走了。
等两人出了偏殿,大谢氏捡了榻上的玉如意敲背,心里觉着有些好笑,对一旁的谢嬷嬷道:“这哪里是箱笼没收好,是有人在叫她吧。”
谢嬷嬷笑了笑,把案上的册子收拢起来,边笑道:“这才好呢,不然那肚里的娃娃是凭空长出来的……”
大谢氏看着手里的账册,没忍住笑了一声,敲着玉如意道:“那也是。”
紫竹带着明月回了偏殿,明月自然也晓得她是进来解围的,明月跟着她进了屋,就见谢琅玉在屋里等着。
明月没忍住,待紫竹带着几个丫鬟下去了,直接道:“他要见我?现下吗?”
谢琅玉靠在窗边看信纸,见她进来了,便把手里的信纸放下轻轻折了一下放在梳妆台上,道:“方才传来的消息,你想去吗?”
想去吗?明月抿了抿唇,站着不动了,她不晓得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去了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了,该长大的长大的,该埋在地里的埋在地里了,该伤心的伤心了,该飞黄腾达的也已飞黄腾达了……
有什么用呢?
明月心里还有些发慌,她不晓得顾治成为什么要见自己,有什么话好讲的呢?难不成还要讲自己有什么苦衷,讲自己有多么的不得已吗?
谢琅玉把梳妆台前的椅子扯开了,道:“不要站着,过来坐。”
明月跟着坐过去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忽然回了神,看着一旁靠在窗沿的谢琅玉,道:“你也坐,你不要一直站着。”
谢琅玉在桌子旁拖了一把椅子来,坐到她身边。
明月有些坐不住,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秀美的眉眼,道:“我从来没见过我娘,我长得应该很像她吧?”
谢琅玉也看着镜子里,见明月一直在镜子里看着他,他只好认真地端详了一下明月的脸颊,想了想才道:“可能吧,你长得有点像你外祖母。”
明月抿着唇笑了一下,像老夫人也好,她重重地呼了口气,挺直的脊背都弯了,喃喃道:“我去见他做什么呢,没有意义呀……可是,我又好想晓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
顾治成与明佳无媒苟合,明知道明佳有了孩子,却头也不回地去了京城,明佳死了他都没回来看过一眼,让自己的女儿寄人篱下,自己成家立业,显赫富贵。
谢琅玉让她一个人想了有一刻钟,见她还是那几句车轱辘话,惶惶地有些可怜了,抵了一下她的肩膀,便道:“去吧,不然你总想着……等晚上用完膳,好不好?”
明月犹豫来犹豫去的,谢琅玉这么一讲,她顺势就应下来了,她心里确实是想见顾治成一面的。
明月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了。
明月就坐到了他身边,眨了眨眼睛,喃喃道:“他是我父亲……可我一句话都没同他讲过。”
谢琅玉看着镜子里的她,“你想和他讲话吗?”
明月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想,今个把事情了了,如非必要,日后再不想见他。”
明月过了渴望父爱的年纪了,对顾治成本人的兴趣,远远小于对十几年前真相的兴趣。
谢琅玉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别想了,一会都要吃膳了。”
过了酉时,谢琅玉还在偏殿里同人议事,谢知还未回来,一家女眷便一齐吃膳。
大谢氏在桌上提起明月过生辰的事情,端着碗笑道:“这天气热了,也不好出去走动,到时候都月底了,若是回了府上,咱们就在院里一齐热闹热闹,摆上几桌才好。”
明月方才忘了同谢琅玉商量,现下也没有吃膳的胃口,就笑着听着。
谢氏应了一声,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的光景,道:“日子过得真快,去年的及笄礼也是这两日办的呢……”
也是府里这几日走了霉运,大谢氏正好借这个事情冲冲喜气,现下就想着要定菜单子了。
这样商量了几句,直到吃完了膳都还在讲,明月随意扯了个由头,先出来去了偏殿了。
谢琅玉穿了披风,靠在窗户边上看着外边的小雨,他背上的伤基本没怎么长好,站一会就疼,听见明月进来的动静,便朝她看过来。
明月在箱笼里找帷帽,见他像是还想陪着自己一齐去,连忙道:“你不要去了,身上的伤都没养好呢。”
走动起来扯到了,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谢琅玉一手撑在窗台上,道:“你一个人去吗?”
明月点点头,边把帷帽拿着带上了,道:“也不能一个人去,我得带着点人……你还没吃膳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顾治成要害她呢。
谢琅玉讲不饿,一会吃。
明月点点头,边打量他几眼,这些日确实是瘦了许多。
明月把帷帽带好了,看着窗外的细雨呼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反而很平静了,她有预感,以往困惑了她十几年的事情,今夜她都会得到解答。
见面的位处里清辉殿不远,就在大殿前边的亭子里,因为山上的地形缘故,这个亭子要拐几个弯,倒是隐蔽。
明月不要谢琅玉陪着,谢琅玉还是把她送到了亭子里,自个带着人去边上的竹林里等着了。
赵全福陪着明月去的,现下天色暗沉,下着小雨,赵全福给明月打着伞,扶着她走路,明月慢慢走在青石板上,听着油纸伞面上一点一点被拍打的声音,远远就瞧见了那座亭子。
亭子边上守着人,外边的帘子都打下来了,里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明月在外边踌躇了一会,她看着亭子里那道模糊的身影,心里有一种酸胀的情绪,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个,有一部分是因为明佳。
明月不是个爱回想的人,这几日却总是想到从前。明月早慧,当年明家在苏州是有一断很不好过的日子,几个姊妹都不记得,明月却记得很清楚。
那时谢氏的娘家出事了,紧接着明佳未婚先孕诞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对当时的明家来讲,算得上是巨大的打击,明家受了许多流言蜚语,好几年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但是暗处的余痛一直笼罩在明家的头上,明佳不到二十岁就走了,老夫人老年丧女,明家兄弟失了姊妹,明月无父无母……明佳成了家中若无缘由,绝不会提起的人物。
明月最开始也不晓得自己是没有父亲母亲的,是想要了,然后问人要了,要不到,于是晓得了。
明月捏着手心,呼了口气,忽然大步地往亭子里去。
赵全福连忙收了伞,上前去给明月打帘子。
明月动作不停,探着头进去了。
亭子里边已经收拾过了,边上点着香炉,桌上摆着茶具,里边正坐着一个人,穿着宝蓝的长袍,坐着光看背影也能瞧出身材高大,正喝着茶。
顾治成是背对着明月,现下听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来啦。”
明月抿着唇,把帷帽摘下来了,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
顾治成没带旁人在亭子里,他身材消瘦,面颊白皙,优雅英俊,坐姿很随意,身上有一股气定神闲的从容,让人忍不住就觉着在他低一个头。
他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依旧很显眼。
顾治成见她一直站着,微微抬抬手,道:“坐吧。”
明月坐在了顾治成的对侧,也不晓得该讲什么,她心中防备,觉着顾治成找上她,必然有旁的缘由。
顾治成喝了口茶,笑道:“你现下也不能喝茶吧。”
明月没应声,心想,他怕是晓得了自己有孕的事情。明月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诧异。
明月不讲话,顾治成也不在意,只细细地打量着明月,脸上带着笑,眼角的细纹并不显老态,反而有一种岁月雕琢的魅力,他仿佛在明月的脸上寻找什么,最后道:“你同我长得像一些,不太像你母亲。”
明月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讲了她同顾治成的第一句话,语气里带着质问,道:“顾大人怕是敲错了,难不成您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顾治成并不为她这样的语气生气,很宽容地笑了笑,道:“我当然记得了。”
顾治成的语气太过理所应当了,就好像当初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他从来没有丢下明佳一样,好像明佳还活着一样。
明月忍着没讲些不好听的话,却已经没有同他打太极的雅兴了,道:“您今个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只瞧瞧我长什么样子吧?”
顾治成仿佛没有察觉到她冷淡的语气,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笑道:“急什么,你肯来,应该是想晓得当年你母亲的事情吧。”
明月抿着唇扇着扇子,忍着没失态,眼眶却隐隐泛红,她直直地看着顾治成,就像是在瞪他一样。
这让顾治成想起了当年的旧人,也是倔得很,他弯了弯唇,道:“别着急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明月垂着头,嗓音有些发哑,道:“您讲吧,当年我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骗了她吗?”
明月是明佳受骗以后生下来的吗?为什么要同顾治成无名无姓地在一起,为什么生了她又要那么快地离开,顾治成为什么要这样丢下她们母女……
明月以为自己一点也不渴望父爱,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脸颊涨红,喉头酸涩,低头挡住泛红的眼眶。
明月为自己难过,为当年寄人篱下的自己难过,为无父无母照看独自长大的自己难过,而最让她伤心的是,这些事情都无法挽回了,无论她多么努力,她无父无母,这么多年也长大了,明佳埋进了土里,也再也出不来了。
顾治成安静一会,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失态,他没有讲当年他同明佳的事情,反而讲起了先皇在时的科举舞弊案。
那离明月实在是太远了,这桩案子也早已随着先皇去世被掩埋在了洪流中,顾治成却记得很清楚。
他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帘子外边隐约的山景,道:“我当时才五六岁的样子,那年我刚开蒙,我家中满门大儒,替我开蒙的是我的叔父,也是太师,是几个皇子的老师,我算是如今陛下的同门……我的曾祖父是同元祖一齐打天下的人物,曾获封一字并肩王……我家在京城城边有一座占了一条街的大宅子,从我的院子里走出来,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到正门,那时的周家繁荣鼎盛,家中嫡系几十人,我有三个嫡亲的兄姐,十几个堂兄弟姊妹,陛下仰仗我父兄在朝中行事,朝臣受我周家的恩惠,周家广结善缘,富甲天下,只要开门,宾客广来如云,人人以有一张拜帖为荣……”
顾治成看了明月一眼,见她垂着头不言不语,也并不在意,接着道:“我父亲当年三十岁,任礼部侍郎一职,他年少有为,是家里最看好的郎君……”
“后来出了科举舞弊案,讲他为了五十万两银子给考生透题,因为这件事情,周家被人背刺,皇帝也要卸磨杀驴,周家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家中几百口人,全部刺字,贬入奴籍,判了流放……我爱美的大姐姐,脸上刻了那么大一个字,那日夜里就悬梁自尽了,我的母亲用香囊捂住我的口鼻,最后却也松了手,只自己一个人走了……”
顾治成看着明月,平静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选择可言的,骗不骗,只有明佳自己知道。”
明月看着自己的手心,喃喃道:“你爱过我母亲吗?”
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值得明佳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吗?
顾治成很坦诚,道:“现下讲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年我同清河成婚以后,想过把她接到京城来,她不愿意。”
明月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要让我母亲做妾吗?”
顾治成摇了摇头,看着明月的眼神很平和,道:“我去京城前,同你母亲写过婚书的。”
明月难以接受这个回答,顾治成去京城之前,是准备娶明佳的吗?
可是最后也没有娶,他娶了别人啊……无媒无聘的婚书,有什么用呢?谁认呢?接过去以后怎么办呢?明佳就凭这一纸婚书骗骗自己吗?
明月甚至觉得荒唐,有些好笑道:“郡主晓得吗?晓得你同她成婚之前还给旁的女人写过婚书,还想同旁人成亲,她能忍?”
顾治成的语气很平静,道:“她知道的。”
顾治成顿了顿,又道:“她要嫁人,我需要她家中的权势,就这么简单。”
于是明佳便成了牺牲品。明月红着眼睛看着顾治成,心想,这真是个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或许喜欢明佳,但他更爱自己的事业,心中最重要的或许是光复周家,或许是他的前程,为了这些他连他自己都不在乎,更何况是明佳。
这么多年,他就没有一刻后悔过吗?
明月别过脸去,捏住了拳头,冷冷道:“你找我做什么?”
顾治成看着她,仿佛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没有讲,只道:“我想同你丈夫合作,把他送上位,到时候你认祖归宗……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明月没想过他来找自己是为了站队,站队……明月仰了一下头,很快又低下来,她捏着扇子沉默一会,忽然抬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顾治成,哽咽道:“我母亲死了,她死了很多年了,很多年都躺在孤山上,连,连家都回不了啊……你,你就没有一刻后悔过吗?”
明佳走的时候才十八岁,最好的年华,老夫人每每想起都心口发沉,十几年都无法释怀,想起来就是肝肠寸断。明月没有母亲,孤零零地长大,她在明府热热闹闹,可她晓得自己是个没有家的孩子。她不哭也不闹,照顾弟弟妹妹,是家里最听话懂事的孩子,只是有时候夜深了,明月站在长廊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她会觉着自己无处可去。
多少无法言语的伤痛,无法释怀的委屈,明月还是没忍住哭道:“你一刻都没有后悔过吗?”
顾治成沉默一会,点了点头,他看着明月道:“孩子,我没有办法骗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为了往前走,有些东西你舍不得,但是也得舍得,你得学会运用规则……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明月给自己擦了眼泪,她不想听了,她提着裙摆,腰背挺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琅玉撑着伞在拐角处等明月,见她红着眼睛出来了,抬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明月强撑着笑,摇了摇头。
谢琅玉回头远远地望了亭子里一眼,顾治成站在亭子里,遥遥地对他示意了一下。
谢琅玉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半搂着明月回到了大殿里了。
明月一路都垂着头,不想让人瞧见自己为了这个事情哭,一进屋,屋里的下人们识趣,都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明月这才扑在被子里,哭得被角都湿了,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谢琅玉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静静地陪着她。
明月心里想着明佳,想着老夫人,想着苏州自个长大的院子……她不该因为这个人掉眼泪的,太不值得了。
谢琅玉轻轻地抚着明月的背,让明月觉着好舒服,又好让她难受,若是以往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绝不会这样哭,她一定是最快坚强起来的那一个,可是谢琅玉的掌心是温热的,贴在明月的脊背上时,就让她忍不住哽咽。
明月这样哭了很久,情绪发泄出来了,她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明月的鞋都湿了,谢琅玉俯身握着她一只脚踝,给她脱了鞋袜。
明月泪眼朦胧地翻了个身,眼睛都肿了。
谢琅玉脱了这一边,就又给她脱另一边,把鞋摆在床脚,拍拍她的屁股,道:“翻到里边去,小心掉下来了。”
明月吸了吸鼻子,干脆坐起来了,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谢琅玉。
屋里点了一圈蜡烛,人的脸都是温润昏黄的。
见明月不哭了,谢琅玉扯了被子盖着她的脚,用肩膀靠在床头,看着她轻声道:“还难过吗?”
明月摇摇头,伏在谢琅玉的腿上,小声道:“我的难过只有一点。”
更多的是替明佳难过,这个人害了她一辈子,却一点都不后悔,一刻都没有过良心不安。他走在康庄大道上,如今过得好好的,比谁都快活。
明月心想,事情不该是这样的,风水轮流转,顾治成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谢琅玉道:“会的。”
明月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讲出来了,谢琅玉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眼睛,叫了人去弄点草药来敷眼睛,又用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低头看着她,道:“都肿了。”
明月揉了揉眼睛,叫谢琅玉抓住了手,他道:“别揉了,一会擦点药。”
明月点点头,道:“是不是很难办?”
顾治成如今权势滔天,又是皇帝的心腹。
谢琅玉想了想,道:“是事情就能办,看怎么弄吧。”
只看上不上心,不然再简单的事情也办不好。
明月发了会呆,见外边天色已经黑了,便想聊一些高兴的事情缓缓心情,不由侧着头看着谢琅玉,“我月底就要过生辰了,那时候咱们能回京城吗?”
谢琅玉屈了屈腿,看着她道:“应该可以,想出去玩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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