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们围着踢毽子, 丫鬟婆子们跟着围了一堆,笑声这把一片的鸟都吓飞了。
明月同橘如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瞧着,她们现下成婚, 已算是长辈,同这些女郎玩不到一齐去了。
明月等着人去找谢望舒,这样站了一会, 便叫下人去搬了桌椅来, 边对着橘如道:“你还是坐着吧,站久了也不好。”
橘如摇着扇子笑道:“我就站着,每日在屋里也憋闷,好不容易今个日头好了, 能出来解闷了,多活动活动才是好,你也是,可不能整日懒躺着……”
明月点头应了,觉着这树荫下都有些憋闷,不由抬头看了看,在树影婆娑间瞧见了刺眼的日头, 她摇着扇子叹道:“还是苏州气候好, 虽说雨水多,夏日却也不会这样憋闷……”
京城干燥,夏日里多是闷热,在苏州那样温和的位处待久了,确实难以适应京城。
橘如正要答话,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没见着人就听她道:“苏州水土养美人, 京城这气候, 日头火辣辣的,养出来的,就都是我这样的粗人。”
这一嗓子,那边几个女郎都瞧过来了,明月也回头看去,就见几个穿着骑装的夫人,正牵着马打林子里出来了,有的身上还背着弓箭,很是飒爽。
明月认得打头的这个,摇着扇子笑道:“陈姐姐,出来骑马了?”
这人是魏进的妻子,娘家姓陈,年长明月五六岁的模样,样貌明艳,身材高挑,瞧着很爽朗。
明月打完招呼,又介绍了橘如给她们认识,待一行人论资排辈见完礼,都已经围在一块了。
魏夫人今个是同几个交好的友人出来透气了,京城里的女郎大多善骑射,往年狩猎的时候,女将也不可小觑,不比那些男儿差在哪,今年狩猎取消了,皇后也不办宴,女眷们闲着无事,便一齐出来骑马消磨时光了。
魏夫人牵着马走到两人近前,打量着橘如,见她脸颊圆润,肚子鼓起来,瞧着月份很大了,不由惊奇道:“天爷啊,这要到日子了吧。”
橘如冲魏夫人福了福身,笑道:“夫人眼利,还有两月,确实快了。”
魏夫人便叹了口气,道:“还想叫你们一齐骑马去呢,现下倒是不便利了,得好生坐着呢。”
下人们正好搬了椅子来了,魏夫人叫人栓了马去,一行人在这阴凉处坐下了,丫鬟们上茶水上果子,边上的女郎们又过来见礼,折腾了好一会。
明月摇着扇子,同橘如一齐喝温水,看着远处的女郎们踢毽子。
明月前几次出去赴宴,大多是同大谢氏一齐,同长辈们讲话,这些年轻夫人们只认得个脸,现下忽然坐在一齐,倒是没话讲了。
一行人这么坐着,都是机灵人,吃着茶看着对面的女郎们热闹,时不时一齐笑两句,倒是也不尴尬。
橘如稍稍靠近明月,低声道:“都看着咱们呢。”
明月也察觉到了,摇着扇子点点头,笑着不讲话。
她们打苏州来的,本就同这些夫人不相识,她们自然好奇。
好在这几个夫人只稍作休息,便要继续去林子里骑马了,魏夫人走前还同明月道:“过后回了京城,咱们这些人倒是能聚一聚,整日闷在屋里,平日连个牌搭子都凑不起来了,有什么乐趣?”
明月自然应声,笑着看着几人牵着马往平坦的位处去了。
魏夫人带着几个友人去了林子里,待明月几人瞧不见身影了,几个夫人都讲起话来。
一个年轻的夫人牵着马笑道:“哎呀,怪不得……我原先就听闻江南出美人,那谢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边上有夫人低声道:“不然如何打那小地方,不声不响地就嫁到谢家来了……”
从苏州小地方的孤女,一跃成了谢家的长媳,这群夫人里,也只有魏夫人能同明月寒暄招呼了。
一行人往林子里走,魏夫人笑道:“我瞧她该是个好相与的……也是你们不争气,那谢郎在京城二十几年,你们一个个够不住……人家才处了几个月?现下已是谢夫人了……真是好看,往那一坐,真是蓬荜生辉,我若是个男子,我也情愿日日见到她。”
魏夫人讲话素来荤素不忌,身后几个夫人都笑起来。
明月这里等那几个夫人走了才觉着自在一些,不然总觉着有人瞧着自己,摇着扇子笑道:“怪不自在的。”
橘如本想应话,忽然一拍手,笑道:“真是突然想起来了,过几日你不是要过生辰了吗?咱们怕是要下山去了,你家中是如何打算的?”
按理讲这个日子还要在山上的,可是这次遇刺的事情还悬在头上,皇帝在山上待不下去了,底下的人自然不会反对,六月底估摸便要回了。
明月前几个月才摆了场叫整个京城都热闹了一阵的婚宴,日子靠得太近了,生辰宴怕是不宜大办。
明月道:“也不晓得呢,估摸着一家子一齐吃个席面,也就热闹热闹,这几日着实没讨到什么好的,冲冲喜气。”
橘如道:“这样也好,只我前几日听闻了个戏班子,能演皮影戏呢,戏目也多……”
明月对这个不太有兴趣,还是道:“再瞧吧,还是看我母亲的。”
橘如并不多讲,晓得她有乘算,便歪在椅子上同明月讲旁的闲话了。
过了好一会,紫竹才领着谢望舒回来了。
谢望舒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裳都沾着泥巴,丫鬟正那湿帕子擦,这模样叫明月吓了一跳,赶紧叫她过来坐了,道:“这是怎么了?”
谢望舒眼眶泛红,挨着明月坐了,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讲没事,只道:“嫂嫂不必管我,这天这样热,你可不好在这久坐了。”
明月讲不热,多问了几句,谢望舒便红着脸扭捏起来,讲要回院子了。
明月不好再问她,叫嬷嬷送她回去了,便问起紫竹来。
紫竹的脸色也不好看,道:“方才像是遇见赵夫人了,讲了两句话,女郎心里不痛快,骑马摔着了。”
橘如惊呼一声,道:“打马上摔下来了?”
明月也是一惊,道:“身上没事吧?”
明月同橘如几乎是一齐往回瞧去,只见谢望舒健步如飞,几个丫鬟都跟不上,才瞧了两眼,已是没了人影了。
紫竹连忙道:“没事,大娘子身板硬朗得很。”
明月这才松了口气,摇了好几下扇子,也有些生气了,道:“这赵夫人,真是的,先前同她结了亲事,倒是还结出仇来了,都什么账目的事了,还摆起架子训人……她讲什么了?”
紫竹去得晚,只听了个二手的,也不晓得具体的。
明月手里的扇子摇的飞快,第一反应就是又是哪波人,拿谢望舒作伐子,要对付谢家来了。
可不管怎么样,拿女郎的名声不当回事,这赵夫人真是邪了门了。
紫竹道:“倒是不好讲什么,一会回去了大夫人要做主的。”
毕竟结过亲事,这事不好处理。
明月也晓得,只道:“那时边上还有没有人?可别叫旁人听了去。”
这事女郎最是吃亏了。
紫竹去时已经吵完了,并不晓得当时的状况,她同明月讲了几句,便赶着回去清辉殿了,这事要尽早处理才是。
见明月还担心,橘如给明月摇了摇扇子,边抚着自个的肚子,道:“应该无事的,你别多想了。”
上次谢琅玉受伤,明月心里就警醒许多,就怕旁人又奔着他来了。
明月叹了口气,道:“我晓得的,就是烦得很……怎么就不能别生事了,这些人真是,上赶着讨嫌。”
橘如笑了笑,道:“等过了今年,你就是什么都好了的,再没有烦心的人敢支棱到你面前来的。”
明月靠在椅子上,吹着外头的风,叹道:“我只盼着平平安安,多的不想了。”
两人在这坐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预备去林子下边去看花,翡翠笑道:“奴婢方才绕着路,那花全开了,花花绿绿的。”
明月同橘如要跟着去,却叫明娇拦住了,明娇脸上热出两个红巴巴来,要明月看她放风筝。
明月只好又坐了一会,看着明娇在前边引着风筝放,身后的小娘子们跟了一串,再往后就是跌跌撞撞举着风筝的婆子们。
这一群人来来回回,把这地上的灰都打起来了。
明月耐着性子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那风筝都要疯了,就没有离过地,明娇开始同自个生气。
明月看得好笑,悄悄同橘如互相搀扶着打后边溜走了。
两人走到平整的青石板路上,把那群人甩在了身后,橘如忍不住笑,扶着腰边走边道:“真是年纪小,就这个都能乐一天。”
明月笑着摇扇子,道:“你小瞧她了,她没这个风筝,自个一个人都能乐。”
两人边讲话,边顺着台阶往下边去,隐隐听见前边有讲话的声音,是正往上边来,两人默契地住了嘴,身后的丫鬟们也轻了脚步,一行人安静地往下去。
明月才走了几步台阶,就听出下边那是哪两个人了。
橘如也听出来了,道:“咱们还走不?”
来的正是赵二婶同谢欢。
明月心想,谢欢怎么又在这了,不由道:“怎么哪哪都有她?”
明月带着橘如站着不动了,摇着扇子看着两人走上来。
赵夫人同谢欢还没发现上边有人,现下仿佛十分亲热的模样,两人握着手往山上来了。赵夫人讲话讲得面红耳赤的,瞧着很激动的模样,谢欢听得认真,一派温柔贤淑的模样,时不时还附和两句。
明月便轻轻地咳了一声,摇着扇子,笑着看着二人。
底下两人抬头一瞧,都愣住了。谢欢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叫后边的丫鬟扶住了,紧接着便立刻垂着头不讲话了。赵夫人倒是哼了一声,好整以暇地回望过来,并不开口讲话,像是等着晚辈先给她这个长辈讲话一般。
几人安静一会,还是橘如先看着明月,笑道:“月姐儿,这便是那个同你家女郎拌了嘴的赵夫人?”
明月摇着扇子笑,配合道:“是啊,赵夫人,真是巧了,这么大一座山,在这都能遇见您。”
橘如像是有些惊讶,道:“我以为是你家女郎的友人,两个小娘子拌嘴呢,原来是个婆婆啊。”
赵夫人脸一黑,拢着袖子便要上前来讲话。
明月微微侧身挡在橘如面前,并不搭理赵夫人,反而对着一旁一直垂着头的谢欢道:“你愣住做什么?赵夫人都站不稳当了,你就在边上瞧着吗?”
明月以往瞧不见她还好,现下正好遇上了,这赵夫人方才还同谢望舒起了争执,谢欢出现得这么巧,明月不怀疑她都不行。
赵夫人还懵了一下,这谢夫人同谢欢讲话,怎么跟使唤婢子一样。关键是这谢欢停了一会,还真上前扶住了赵夫人,不叫她往上边去了。
明月便拉着橘如打两人边上走过去了,边摇着扇子道:“这山这样大,总遇见不想遇见的,这几日真是走霉运了……”
橘如笑着附和两句,赵夫人气得要跟过来理论,叫谢欢紧紧地拉住了,只能瞧着二人走远。
见明月两人带着下人见不着人影了,赵夫人气笑了,道:“这小娼妇……”
语罢,赵夫人又看着谢欢,气势汹汹道:“你方才扯我做甚!”
这赵夫人,晓得的晓得她是官夫人,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是哪来的泼妇呢,谢欢心里不屑,面上却眼眶发红,道:“我这样的身份,也只得听她的。”
赵夫人心里直道晦气,挺不以为意的,道:“咱们手里有那谢大娘子的把柄,还怕谁?”
这一处正好在树荫下,谢欢垂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我同望舒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交情……”
赵夫人扯着人继续往上走,哼笑一声,道:“这种人,走近了都要带坏了……若不是她走得快,非得叫她好看不可……”
明月拉着橘如,只往下走了几步便不走了,橘如疑惑道:“你停着做什么?咱们不去瞧花了?”
明月拿扇子挡着脸,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我可就带着这几个人,方才那样放话了,可不敢在外边溜达了……那赵夫人讲话做事都不过脑子,一会再带着人回来了,咱们有几条腿跑?”
橘如这才反应过来,笑道:“还真是……”
明月便拉着橘如,跟着上边的两人往殿里去了。
现下已经要申时了,橘如都乏了,赶着回去小憩。明月并不困,在殿里坐着做衣裳,边叫翡翠去主殿里问问,谢望舒那事是怎么回事。
屋里许多物件都搬出去晒着了,一下空了许多,外边的日头斜着照进来,丫鬟们把帘子打下来了,明月没用冰,只一个小丫鬟打扇,倒也觉得凉快。
翡翠问消息还没回来,赵全福倒是满头大汗地打山下跑来了,一进屋,身上都要冒热气了。
明月见他这样,连忙叫他坐了,给他打扇,边道:“您做什么?跑得这样急?”
赵全福手里捧了个小瓷罐,擦了擦汗,缓了会气才笑道:“不是跑得急,是这日头太大了,给晒得……”
赵全福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黄门,怀里抱着两个陶罐,瞧着可重了,都累的脸色涨红,又不敢放下来。
明月赶紧叫他们放下,叫人去把冰车用起来,见几人都汗流浃背的,不由好笑道:“这是什么?跑得这么急?这罐子是会跑吗?”
两个小黄门瞧着明月,都不好意思,拢着手不讲话。
赵全福缓过气来了,把手里的陶罐搁在桌上了,笑眯眯道:“是白蜜,哎呦,可香可甜了……”
明月啊了一声,赵全福把罐子打开,她便也闻到甜味了,不由坐在赵全福边上去,惊讶道:“哪里来的,这样多?”
这玩意稀少,又补身子,明月以往就吃过几回,还是过年的时候,倒不是吃不起,只是有价无市,一年也收不了多少,平日里没必要吃,便只过年甜甜嘴。
明月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嘴里就泛口水了,看着赵全福把那小瓷罐打开了,打袖子里掏出个布袋来,里边是一把勺子,叫明月拿着,笑道:“三爷今个在底下审人,边上有皇庄养蜂,便使人去买了,索性都要了。”
谢琅玉现下买了,宫里的供奉便少了,这话赵全福没讲,只道:“拿这个兑水喝,可比那白水喝着有滋有味,还不上火呢。”
这个小瓷罐巴掌大,里边的蜜都是乌色的,带着股桃香味,明月吃了一口,整个人都精神了,笑道:“好甜啊。”
赵全福见她说甜,背着手笑,道:“那可不,那养蜂人,管这叫桃子蜜,同白蜜又不一样了,也只这一罐,里头还有桃肉呢。”
明月还真吃到了,嘴里一股桃肉甜软的味道,拿了个杯子,到了给赵全福吃。
赵全福起先还推拒,最后也只吃了一口,给明月打着扇,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出来了。
见明月吃得喜欢,赵全福叫人把剩下的两个陶罐搬到厨房里去了。
明月扯了凳子坐在门前吃,赵全福在边上讲闲话,没一会,翡翠也回来了,讲大谢氏带着人去了赵家的院子。
明月一愣,捧着小瓷罐道:“走了多久了?这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翡翠擦了擦汗,道:“早走了,奴婢方才是在殿里问先前到底是怎么了。”
见她热了,明月连忙叫她喝茶润润嗓子,翡翠喝了杯凉茶,这便道:“方才大娘子是在林子里遇着了赵夫人,那赵夫人边上还陪着几个妇人,还有她那未过门的新妇,几人都不好相与,把大娘子拦住了,几句话讲不到一起去,赵夫人便起了火,训了大娘子几句,大娘子并不搭理她,她便什么疯话都讲出来了,还讲咱们大娘子作风不正,大娘子气炸了,骑着马跑了,这才摔了一跤……”
明月都听呆了,道:“这赵二婶同咱们家有什么仇怨啊?”
怪不得大谢氏要带着人去赵家,大庭广众之下,讲一个女郎作风不好,若是不上门打砸一番,日后还不晓得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家里几个没出嫁的姑娘,各个都要受影响。
不等翡翠答话,明月生生气笑了,道:“不就是同她家做过亲事吗?这么一来竟然像是卖给他们家了,整日找麻烦来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翡翠也不晓得其中缘由,明月也吃不下桃子蜜了,叫翡翠收起来了,摇了摇扇子道:“大娘子呢?现下人可还好?”
翡翠道:“奴婢方才也拐去瞧了,好着呢,正在前庭耍剑呢……”
明月叹道:“该把她也带上的,给那赵夫人来两下,看她日后敢不敢乱讲话。”
明月晓得自个现下双身子,不好去这样的场合,避免冲撞,可心里就是惦记着,便叫人去门前守着,若是回来了,即刻便来叫她。
等到天色都见黑了,赵全福出去一趟,很快又回来,叫明月先用膳,道:“大老爷去了赵家,三爷方才也去了,叫姑娘先用膳,别等着了,怕是要弄晚了……”
明月心想这事真是闹大了,家里的男人们都去了,不由道:“那赵家现下如何了?”
赵全福撇了撇嘴,道:“热闹着呢?大夫人带着人围了她家的院子,不许进也不许出……那赵夫人哭天抢地的,大夫人不许她进去,一定要她道歉,她不肯,还要上来撕打人,她儿子都拉不住……”
明月摇着扇子道:“活该!”
赵全福讲了便叫明月用膳,边道:“您先吃着,那边估摸着够呛呢,那赵夫人不肯服软,还嚷嚷着要见这个娘娘见那个娘娘的,怕是要弄到夜里了……真是耽误咱们三爷休息了……”
外边都黑了,明月觉着自个都能听见那边热闹的动静了,她心里好奇,到底还是没出门,只道:“也好……我先吃着,等他们回来再看吧。”
白日里的冰车已经化成水了,赵全福叫人送了新的冰来,把膳食摆在窗边的小案上了。
明月吃着饭,赵全福在边上点了蜡烛,又给她打扇,边笑道:“今个做了三个汤呢,老奴闻着都鲜,拣着一个喝都行……”
明月打开瞧了瞧,光是看着都没胃口,觉着反胃,不由道:“我吃饭,一会喝个粥,现下真是一点荤腥都不想沾。”
这都是明月以往爱喝的,赵全福哎呦了一声,把藕汤拿出来凉着,边道:“这怎么行,喝这个,里边的肉啊老奴都给姑娘挑出来。”
赵全福讲完,把扇子搁了,拿着公筷,挑拣里边几乎煮化了的鸡肉。
明月光是看着就苦了脸,又见赵全福挑的辛苦,也不好推拒,等他挑完,忍着恶心灌了一小半。
最后实在喝不下了,觉着胃里的都在往上涌。
赵全福见她实在不想喝,也不劝了,只发愁道:“这可怎么是好,明个叫厨房再换着做,您身子虚着呢,头几个月就是要吃好,太医又不开药方子,只得喝汤了……”
明月连忙喝了口蜂蜜水,把嘴里的油腥味压了压,道:“我现下闻着这个味道就恶心。”
明月按了按胸口,这下是真的想吐了。
赵全福连给她顺背,明月蹙着眉,缓了好一会,到底是没有吐出来,只怏怏地靠在椅子上。
赵全福把汤食都撤下去了,给明月打扇,便发愁道:“瞧着病恹恹了都,早晓得便不喝了。”
明月靠了一会,突然就很想吃桃子蜜了,赵全福自然没有不应的。
屋里点了蜡烛,明月便靠在窗边一勺一勺地吃桃子蜜,赵全福给她把帘子都打下来了,便又去了山下,没一会,便同谢琅玉一齐回来了。
谢琅玉还没用膳,赵全福连忙带着人去厨房提膳了,很快回来,开始在案上摆了。
谢琅玉今个去审人了,穿了件深蓝色的广袖长袍,衬得他个子高,肤色极白,束起来的腰劲瘦有力。
明月捧着碗,看着谢琅玉带着一身暑气坐到了自己身边,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他身上还有一股烟火味道,明月贴着他嗅了嗅,不由好奇道:“底下怎么了?”
谢琅玉背后还有伤,靠着椅背也没靠太实,又叫她明月别靠自己太近,道:“我身上脏……下边闹起来了,母亲连夜叫人要把赵家人送走。”
明月捧着碗,“天呐,这,赵家丢大脸了……”
出来避暑,本是皇恩浩荡,结果半路给送回去了。
明月还挺高兴的,探着头看谢琅玉,边道:“现下便走了吗?多少人看到他们家的笑话了?过后宫里会不会怪罪呀?”
小案上已经布好膳食了,谢琅玉没急着吃,正拿热帕子擦手,明月没等他回答,自己便边搅着勺子边笑道:“真好,真是活该……”
谢琅玉笑了笑,把帕子翻了个面,擦了一下她的嘴角,问道:“这么义愤填膺,你用膳了吗?”
明月也抬手擦了擦嘴,点点头,捧着小瓷碗道:“方才吃好了,现下只是吃点旁的。”
谢琅玉看着她吃得香甜,也闻到那股白蜜的味道,并没有讲什么,只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后颈。
谢琅玉拿着筷子吃膳,明月歪着坐,肩膀贴着他的肩膀。谢琅玉觉着自己身上挺脏的,但是也没叫她起来。
明月低头吃了口桃子蜜,嘴里甜滋滋的,见谢琅玉正好吃完个藕片,不由笑道:“这个真好吃,你吃一口……”
明月挖了一勺,上边能瞧见嫩粉色的桃肉,谢琅玉偏了偏头避开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道:“你吃,我不想吃。”
明月坚持要喂他一口,道:“只吃一口。”
谢琅玉只好让她喂着吃了一口,靠在椅背上咽下去以后,好久嘴里都还是这个甜味。
谢琅玉偏着头看着明月,就见明月又给自己也喂了一口,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笑道:“甜吧?”
谢琅玉点了点头,忍不住抬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便又去吃饭了。
明月坐在边上陪着他,谢琅玉吃着膳,时不时看她一眼。
等谢琅玉把膳吃完了,放了筷子,丫鬟们把碗筷收了,在里边置办洗漱的物件,两人便靠在一齐讲闲话。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小憩,一手搭在明月的身后。明月靠在他的肩头,一碗桃子蜜吃到现在还没吃完,吃得屋里都是这个味道。
明月闻着觉着舒服,把碗搁在小案上,懒洋洋地靠在谢琅玉的肩上,觉着他身上也都是这个味道,忍不住在他脖子上蹭着嗅了嗅,已经没有那股烟火味了。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避了一下,抬手捏了捏明月的后颈,忍不住笑道:“……别这样。”
明月也笑了一声,继续埋头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谢琅玉偏头看她一眼,就顺着她的后颈往下捏,捏的明月打了个哆嗦,红着脸靠在他胸口不蹭了,谢琅玉在她脊背上抚了抚,又往下拍了拍她的腰,道:“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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