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晴察觉身边一沉,便揉着眼睫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知华回来了。


    童司晴翻了个身,面朝对方,喃喃:“主人终于忙完了啊。”


    她这样叫她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狎昵,虔诚而单纯,还带着一丝朦朦胧胧的睡意。


    因为床/榻温得格外舒服,所以童司晴整个人都软乎乎地散发着热气,就连话语都带着几分软糯。


    “嗯。”


    师知华只发出了一个单调的气音。


    当然,如果童司晴现在清醒一些看向对方,就会发现躺在她身边的魔尊状态非常不妙。


    师知华正撑着胳膊侧躺着瞧她,眼眸里都有了魔化的征兆,满头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一直蜿蜒落在腰/侧,有几绺还被童司晴不小心压在了身/下,也不知道是何时的事。


    可能是在对方再一次翻身背对自己的时候吧。


    童司晴睡得正香,梳好的垂髻像是白兔的垂耳,安静地耷在脑后,上面装饰性的小绒毛因为睡太久了,还有点轻微的炸毛。


    师知华沉默地盯了一会儿,抬手帮她整理好那些不乖的白绒。


    手头的动作极尽温柔……


    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暴躁,半柱香前,她还在想要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找出来以后狠狠折磨对方,让对方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场。


    哪怕此刻发现只是一场误会,她还是没法完全平静下来,甚至无法克制自己暴/虐的念头,其实,她平日里的矜贵优雅都是装的,修为越高的魔越暴/虐无度。


    而作为魔尊,她不需要像仙界一样把自己标榜成正人君子,她完全可以喜怒无常或是杀人如麻,哪怕现在把童司晴拎起来生吃掉,都不会有任何人对她的行为提出异议。


    是啊。


    她在克制什么呢?


    她盯着对方的后背,心想,自己在和谁生气?


    师知华狠狠一闭眼,不知道是要制止魔化的进程还是要加快。


    她对着女孩孱弱又脆弱的脖颈伸出手,修长的五指搭在那上面,渐渐收紧。


    像是抓住了一只兔子,感受着手中跃动的脉搏,看其生命力渐渐流失在自己手心。


    要是就这样杀了她,仙界那帮人一定很伤心吧。


    师知华神色晦暗,五指渐渐前探,滑向对方咽喉……然后摸到对方喉/头轻轻动了一下。


    “怎么不睡了?”


    师知华声音有点哑,弑杀的冲动还没有消减。


    “外面发生什么了吗,有些吵,倒也不是很要紧,可以睡的着……”童司晴软软地说,她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了,“晚安,主人。”


    “你与本座同榻而眠,本座怎能安睡。”师知华幽幽地说,贴着她后背把人抱住,问道,“……方才睡好了吗。”


    童司晴:!!!


    她一下子就不困了!


    为什么?因为她被迫觉出了背后的温/软,正是知华的。


    童司晴瞬间脸红,只能继续装睡。


    师知华笑了一声,抬指对着窗棂那边轻轻一点,外面的声音瞬间便安静了,可能是设下了什么屏障。


    “睡着了?”师知华柔和地问她,“真的睡了?”


    童司晴想了想,低低地“嗯”了一声。


    师知华:“……”


    “本座今日很生气。”师知华自言自语的同时又去触她的脖子,只不过这一次没使力掐,而是顺着喉头前移,一路向下,哪怕她动作不怎么单纯,但是说出来的话语确是很严肃认真的。


    还带着些疲惫的怅然。


    童司晴不知道她愁什么,明明是至高无上的魔界至尊,还有什么人敢不顺应她的心意吗?


    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童司晴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知华的手好烫,落在心口上像是火星点点燎了青草,又酥又密。


    “不是睡了吗。”师知华察觉到童司晴不安地撤离,便故意捉弄她道,“怎么了?”


    童司晴只好说:“无碍。”


    “无碍……”师知华琢磨着这两个字,并没有从中听出什么抵触的情绪,她便得寸进尺道,“无碍的话,再靠过来些。”


    童司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嗯。”


    直到得偿所愿,师知华才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可算将心头的暴/虐和戾气给压下去了。


    一无所知的童司晴还在好奇地盯着她看,师知华轻轻擦去对方鼻头的小汗/珠,安抚道:“现在睡吧。”


    童司晴声音更软了:“好。”


    翌日。


    童司晴醒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郁淫宫的气氛格外肃穆,就连空气中都带上了玄铁冷兵特有的味道。


    魔界要和谁开战?


    北海吗?


    知华不知道去哪儿了,童司晴只好独自一人走出寝殿外。


    郁淫宫里果然来了一大批人,个个都穿着魔界的甲胄,拿着武器等待上面的人发令。


    行列肃穆,童司晴旁若无人地从当中走过去,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


    童司晴:???


    嗯?怎么都在看自己?


    童司晴不是很明白,然后她抬头看向最高处——师知华穿着一袭黑红衣裳,正听着属下们汇报着什么。


    而另一边,笼子里关着几位白衣仙人。


    童司晴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曾经的同门师姐白羡吗!


    直到现在,童司晴才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窥测过的天机——自己是故事里的主角,知华是最大的反派,这世上会有很多人喜欢知华,愿意做她的傀儡,为她冲锋陷阵。


    比如现在的白羡。


    童司晴曾经还是小辈的时候,与白羡是同门师姐妹,这位白羡师姐一直在她印象里属于高冷严厉的,要不是她前几天窥测到了天机,也不会发现白羡师姐居然喜欢魔界的尊主。


    按照天机的指示,白羡师姐做了魔界俘/虏后,会爱上魔尊,即使后期被放回仙宁宗,但是心却留在了魔界,甚至心甘情愿地为魔尊窃取情报。


    童司晴当初窥测天机的时候,没有完全记住所有事,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她记得——白羡师姐正是因为被魔尊释放,才对对方有了好感的。


    不知道为什么,童司晴想到这里之后,心脏有些不舒服,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远处,魔尊蹙眉,扫了一眼笼子的方向。


    素容:“既然人也已经找到了,尊上不如顺手将她们放回仙宁……”


    师知华打断她:“放人?给我一个理由。”


    素容小心翼翼:“杀鸡儆猴,告诉仙宁那边最好安分一点。”


    师知华非常非常非常不想放人,因为她的本意是要杀了这几位仙宁的俘/虏用来开战祭旗,谁想到童司晴居然真的找到了?


    再想想,既然童司晴没走,就说明当初圣文的赔礼和态度都是真诚的,发而是魔界这边闹了个乌龙,差点直接打过去。


    “既然对方没有引战的意思,本座也不是那般好战的人。”师知华适当地做出让步,同时想着要不做个顺水人情,放了那几位俘/虏顺便警告一下圣文,于是她扫了一眼笼子的方向,慵懒开口,“既然如此,那就……”


    嗯?


    童司晴怎么来了?


    师知华语速较慢,话说一半正要放人呢,就注意到了童司晴在向自己走来,想到对方昨晚百依百顺的样子,她心情好了很多,正要拉人过来坐会儿,就看到童司晴利落地在自己面前跪下了。


    师知华:???


    这是做什么?


    童司晴:“求尊上放了她们。”


    童司晴的理由也很简单——知华肯定想要放人,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得有人给她递个台阶,她才会顺利地放人。


    童司晴喜悦地想,她可算是知道昨晚知华在愁什么了!


    秉持着为对方分忧的念头,她打算和知华来场戏,这样对方就会开心起来了。


    一旁的素容看到这一幕,心里暗叫不妙——魔尊本来想放人的,结果童司晴来了这么一句,对方的表情瞬间就不对了。


    按照她们尊上的脾气,劝手下留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劝她的人必须要有理由,而且人不能太多,如果劝的人多了,对方就会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杀掉俘/虏。


    素容感觉给童司晴使眼色,叫她快点起来。


    童司晴好不容易收到了那个眼色,但是又理解错了——她以为自己演得不够真,得添把火。


    就在这时,师知华突然开口问她:“你为何要给她们求情?”


    童司晴正要想个回话呢,就看到魔尊她一指那边最漂亮的白羡师姐,质问道:“这个女子,你是不是认识。”


    当然认识啊,童司晴觉得莫名其妙。


    她回答:“她是我的同门师姐。”


    师知华:“……”


    很好,很好。


    给外人求情是吧?舍不得我杀你的小师姐吧?


    师知华冷冷地瞥向笼子的白衣女子,见其容貌上乘,气质亦是十分端方,顿时就醋的不得了。


    她恨童司晴明明是情感迟钝的人,却居然会给别的女人求情。


    怎么对方在自己面前就装出什么都不懂,对谁都没有好坏差别的样子?但是转头发现师姐要被祭旗时,就冒大不韪敢来求情?


    童司晴没有察觉到魔尊异样的情绪,因为她扭头去看了白羡师姐,一袭白衣的高挑女子看起来很脆弱倔强,明明还带着伤,但是腰背依旧挺拔。


    童司晴朝着对方眨眨眼——师姐你别怕,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白羡目光微动,神情复杂地看向童司晴,然后她对着童司晴张了张口,好像说了一声什么。


    高台上,师知华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这一次她可亲眼看到了,那两人眉来眼去地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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