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一边给江羡云梳着发髻,一边赞叹道:“羡云师妹本就生得极好,略一施妆更是光彩照人。”
铜镜里映出的不只有江羡云的脸,还有苏瑶的,江羡云盯着那晴若秋波的美眸,风华绝代的五官,心想她要是叫生得极好,师姐这种皓月生辉般的清冷美人就该是倾城罢。
苏瑶的眼光和手艺真不是盖的,就在江羡云有些昏昏欲睡之际,苏瑶说了一声:“好了。”
江羡云定睛一瞧,差点没认出眼前的是谁,镜中的她艳若桃李,两颊透着恰到好处的淡粉色,眉如远山含黛,唇若点樱,云髻间插着一只做工精巧的白玉镶珠梅花簪,再换上一身浅金漪澜雨花锦和杏色蝉纱曳地裙,整个人好看得就像堕入凡间的仙女。
见江羡云喜不自禁的模样,苏瑶也萌生出自豪感:“我们走吧。”
苏瑶带着江羡云来到后山,那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江羡云在人群中看到了许言清,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苏瑶引着她走向另一边:“师妹你被记在了爹爹名下,应该和谢师弟、黄师兄他们坐在一处,就在那。”
顺着苏瑶示意的方向,江羡云见到了没什么表情的谢盛辰和满脸笑容的黄景仪。
“小师妹,快来坐。”黄景仪热情地招呼了她。
“多谢师兄。”他们的位置是按照长幼来排的,江羡云坐在了谢盛辰的左侧。
“咱们的小师妹可真漂亮对吧?”黄景仪用胳膊撞了一下谢盛辰。
谢盛辰只是淡淡扫视一眼,回了一声:“嗯。”
江羡云突然心里发堵,他这是什么意思,太敷衍了吧,难得自己和师姐精心准备了半天,到他这只值一个“嗯”?
没由来的,江羡云冒出一个想法,不知道他有没有夸过别的女孩子漂亮,苏师姐那样的美人向他告白都没心动,谢盛辰对道侣的要求一定很高吧。
不对,关她何事,江羡云赶紧扔掉这些奇怪的念头,第一宗门的晚宴肯定派头十足,是其他地方比不来的,不趁机吃好喝好,反而纠结那些没用的一定是傻子。
随着那些美食佳肴都被端了上来,江羡云甚至不知该从何处下筷,刚想尝尝著名的蝴蝶飘海,就发现有人给他们每人上了一小碗清酿,霁月阁熟悉的酒香扑面而来,江羡云一直挺好奇它的个中滋味,竟能让万灵宗的师祖那么痴迷,便要伸手去拿。
一双筷子挡在了前面,江羡云抬头一看,居然是谢盛辰。
江羡云只好从其他方向去够清酿,却被谢盛辰一一拦下。
她忍无可忍:“你干什么?”她今晚得罪他了?
谢盛辰刚要开口,黄景仪笑着插话:“你也真是的,小师妹想喝就给她嘛。”说着他将自己面前的清酿一饮而尽,咂嘴称赞道:“清甜可口,满嘴留香,当真是畅快!”
黄景仪如此说勾起了江羡云内心的馋虫,从小没见过酒的她对眼前那一小碗生出丝丝渴望。
谢盛辰不动声色地夹了蝴蝶飘海给她:“吃菜,这个对修炼不好。”
虽然修士禁酒,但出身世家的弟子们还是有幸见到过的,毕竟有的族中长老管不住嘴,会偷偷弄了来,但要拿到明面上或是像夜非渊直接当水喝还是极其罕见的。
谢盛辰怀疑这是夜非渊那个老不正经的手笔,江羡云则是看着其他同门清酿下了肚后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心里更加郁闷,凭什么人家可以喝她就碰不得?
黄景仪决定充当这个好人,平心而论,如果想在万灵宗建立基业,选苏瑶当道侣绝对是不二人选,她可是副掌门的女儿,但他没想到万灵宗还有夜非渊这位师祖的存在,而羡云师妹又得了他青眼...
黄景仪刚直起半个身子去给江羡云拿酒,小小的酒碗猝不及防被一圈矮矮的火焰包围。
“师弟,你这是?”
谢盛辰眼皮都没抬。
可恶,黄景仪懊恼不已,他不知道谢盛辰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反正他这个金丹期圆满弄不灭,而且他是金灵根,不仅没有加成,反而会被克制。
就在黄景仪以为谢盛辰是故意让他难堪的时候,火熄灭了,谢盛辰终于有了反应,他望向旁边的江羡云。
他居然还一副无辜的表情,江羡云就当没看见:“不麻烦师兄了。”她自己趁谢盛辰错愕的功夫取了酒。
然而谢盛辰眼疾手快又将碗夺过,举到了远离江羡云的那边,江羡云气极,用跪坐的姿势伸手去抓:“还给我!”
她没察觉到的是,因为这个够酒的动作,她前倾的身体正以一种亲密的姿态贴在谢盛辰身上,要不是谢盛辰将脑袋后仰,江羡云宽大的衣袖就会扫到他脸上。
四周到处飘着酒香,江羡云带给他的感觉又是那么清晰,谢盛辰的心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都没能解决的火居然那么轻易就灭掉了,这女人果真有抵消法术的能力,看着眼前“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黄景仪觉得碍眼极了。
为什么每次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就会有人出来挡路。
为什么,他不是第一。
恍惚间,黄景仪眼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那人姿态优雅地从谢盛辰手里拿走了酒碗。
夜非渊邪魅一笑:“我的小徒弟怎么能不知道酒的滋味,而且今晚我可是下了血本,将手底下的甜酒都拿出来了,绝不藏私。”他把酒递给了江羡云。
果然是你搞的鬼,谢盛辰不悦,可他刚一动,就被那人按住了肩膀:“哎哎哎,你可别,听师祖的,姑娘们不喜欢管得太宽的男人。”
江羡云如愿以偿品到了特制的酒,温凉的液体才刚接触到舌尖,浓浓的果香登时就在口中四溢开来,一碗下肚,人已微醺,意犹未尽,喉咙余着酒香和甘甜。
夜非渊见江羡云眼睛都亮了,得意地说:“只有脑子坏了的人才会觉得本尊的酒不好喝。”
说着夜非渊示意倒酒的人又给江羡云添了一碗:“我的徒弟,自是和别人待遇不同,师尊的酒想喝就喝,管够。”自己干脆在两人中间强行坐了下来。
有你这么当师尊的吗?见江羡云毫不抗拒地接受了第二碗,谢盛辰想提醒她两句,一碗酒就举到了自己面前,与此同时,夜非渊那张绝美的脸在眼前放大:“我来时看了一圈,就你小子不要本尊的酒,一口都没动,今天你必须把这碗喝了,不然就是不给本尊面子。”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谢盛辰把脸偏到别处,任凭夜非渊舌灿莲花地卖力推销,他就是不为所动。
有夜非渊的地方,就有任劳任怨的副掌门。
苏沐见师尊来了,赶紧起身要把首座让给他,坐在弟子中间成何...算了,他高兴就好。
他加入了劝说谢盛辰的行列:“盛辰,他是你师祖,你怎可让他敬酒,再说一碗酒而已。”
谢盛辰拗不过,只得接过来喝了,苏沐满意地点点头,看谢盛辰不情不愿的模样,夜非渊笑得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然后他正襟危坐,表示他一个长辈都敬了酒,谢盛辰是不是该回敬一个。
如果世界上有让人抓狂的颜色,那一定是红色,谢盛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不”字,结果遭到了新一轮的噪音污染。
黄景仪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和他们这个圈子格格不入,他悲愤地将新上的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在心里恶狠狠地警告自己:今晚不许贪杯,这种清酿虽然味道很好,但醉得也快,他还要修炼,不然更追不上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黄景仪一个,万灵宗的其他弟子见同门醉倒,自个却还醒着,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好好睡吧,看我今晚偷偷修炼卷死你。
也有人为了保持最佳修炼状态,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碗。
可是有两个人却把酒当水喝,一碗接一碗往嘴里灌,好像不喝就吃亏了似的。
一个是苏瑶,她明显被呛到了,开始止不住地咳嗽,泪花在眼睛里打转,模糊了视线,体内真气隐隐有暴动的趋势,她最近很忙,上次带回去的粥也没来得及喝。
在意的人自然会关注到,谢盛辰和江羡云两人亲密的举动一个不落地落入她眼里,虽然苏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谢盛辰让谁这么亲近过他,一直以来,苏瑶自认为她是有资格站在谢盛辰身边的,可原来她和他的距离不只是隔几个座位而已。
他从未让她走入他的内心,她对他不是特别的,他的资格早就给了别人。
还有一人是许言清,他和江羡云青梅竹马十几载,但江羡云不是一个特别爱闹的女孩子,所以他们之间从未逾矩,现在居然毫无防备地去亲近一个男子,许言清有一种守了很久的东西被人夺走的错觉,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从进了万灵宗,她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上次的嘉奖大会,她是和谢盛辰一道来的,这次的晚宴,她又坐在了谢盛辰身边,许言清明白是金子总会发光,而沙子就是沙子,本来就不是一个道上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他在她心里占据了怎样的位置?只是一个从小相识的熟人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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