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下了晚自习。
萧白扬邀请他去吃夜宵，被他拒绝了。
比起吃夜宵，他更加想回家见沈遇。
沈遇说好了会早一点回家。
他要是和萧白扬去吃了夜宵，沈遇见不到他怎么办。
沈遇要是喝了个烂醉回来，他不在家，没有人照顾沈遇怎么办。
所以，江辞一下晚自习，没和萧白扬多说几句话，就脚程快速地回了家。
推开家门，漆黑一片，零星的亮光是从客厅落地窗落进来的月光，以及路灯的微光。
江辞面无表情地开了灯，视线在客厅离扫了一圈，然后扫向开着的房间门，最后目光落回眼前。
沈遇的拖鞋一动不动地摆在鞋柜上，很显然沈遇没有回家。
江辞边换鞋，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四十七。
估算一下，去掉沈遇去那个什么“清思曼”的时间，算它一个小时，沈遇喝酒还不到三个小时。
人去外面餐厅吃个饭，都要花上两个小时左右，更何况是喝酒，时间上肯定要久一些。
沈遇虽然答应了他会早回来，但是不会那么早回来，估计现在酒都没入几杯。
江辞觉得自己太过心急。
再等等，等他写完作业、洗完澡，接近要睡觉的时间，沈遇肯定就回来了。
-
往常沈遇要陪夏季初喝到凌晨三四点，喝到夏季初不省人事。
然后把夏季初安置好了再回家。
这次答应了江辞要早一点回家，沈遇虽然没陪夏季初喝到凌晨三四点，但是被夏季初拖着，磨磨蹭蹭也到了十二点多。
好在也算得上是早一点回家了。
沈遇找了代驾，先送了夏季初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家。
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左右。
江辞明天一早要上学，这个时间点大概已经熟睡。深怕影响到江辞的睡眠，沈遇进家门的动作很轻。
但是他没想到，他放轻脚步不想影响到的人，正在餐桌旁倒水喝。
少年眼神清明，带着点异常的冷静，似乎对沈遇的出现并不意外，他扫了一眼，像是带着一种狠劲，将水杯里的水全数喝进肚子里。
喝完，他握着水杯的指尖用力，以至于放下水杯的时候，有些重。
杯子和餐桌碰撞在一起，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突兀又响亮。
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沈遇，喉结滚动两下，最终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遇回过神来换了鞋子，走到客厅里，才后知后觉江辞情绪似乎不大对。
沈遇关了客厅的灯，走进房间。
房间里，江辞规规矩矩地侧睡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子勾勒出少年微微屈着的长腿。
他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闭着眼睛，却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沈遇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床的另一边，被子不掀，直接往被子上一躺。
半个身子刚一沾床，脑袋都没来得及靠上枕头，边上的江辞猛地坐起来。
很凶：“你脏不脏！一身酒味，是想熏死谁！”
江辞握紧拳头，说了违心话。
沈遇的身上其实很好闻，就在他刚刚躺上床的那一刻，江辞就闻见了浓浓的清酒香。
和沈遇身上原本的味道融合到一起，像是带出一股微醺的味道。
说实话，江辞鼻息触碰到沈遇的气息，浑身都有些酥，有些醉人。
可他现在心情不好，根本没有心思去感受。
他本以为那个说好要早一点回家的人，在他做完作业，在他洗了澡，躺进了床里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会回来。
或者，在他一次次出去倒水喝，喝到他的肚子里除了水，塞不进任何东西的时候，他会回来。
可沈遇没有。
他等了这么久，等到他满腹的水，想要吐出来的时候，沈遇才姗姗归来。
他一度想给沈遇打电话，但是又怕打扰了他，直到他看着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实在忍不住拨通了沈遇的电话。
回应他的是关机。
沈遇根本不知道，他是抱着多么担心他的状态，撑到他回家。
看到沈遇回来，江辞担心的心按回了胸腔。同时，将他的失落和愤闷，都一股脑儿挤了出来。
尤其是看到沈遇什么都没打算说，就这么躺进了床里，那一刻，江辞整个人就像被踩了尾巴。
沈遇躺在床里没动，微醺深邃的黑眸，睨着江辞。
他平静地说道：“累，不想动。”
江辞差点听笑了，知道累，就不知道回家，他冷冷一笑：“我看你挺有精力的，还以为你要喝个通宵才乐意回来。”
沈遇眨了眨眼睛，酒醉让他神情不那么冷了，单是从江辞的话里，好似捕捉到了江辞生气的原因。
这浓浓的怨气，是嫌他回来晚了。
沈遇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手指去勾江辞的睡衣，发现江辞没躲，他勾了勾：“往常确实会通宵。”
言下之意，他这次回来已经很早了。
江辞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自己说的早一点，和沈遇说的早一点，不是一个早。
他突然能理解了，是他没有和沈遇说明白时间，看在沈遇会和他解释的份上，江辞心情被哄好了一点。
脸上稍微好点，语气还是很躁：“滚去洗澡。”
少年情绪都暴露的一干二净，果然是因为他晚归，才会情绪这么暴躁。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心情好了不少，沈遇眼睛里闪过笑意，面色冷冷清清。
他慢悠悠地坐起来，脱掉外套，然后解衣服的扣子，修长的手指解开领口的第一颗。
江辞愣愣地看他解了三颗，看到沈遇脖子上的白，瞳孔骤缩，呼吸紧张，一把上前拢住沈遇的衣领。
“你干什么？！”
他拢的没轻没重，沈遇差点没被他勒断脖子，往后仰了下，脖子稍微舒服了点。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江辞，淡淡地陈述：“脱衣服，洗澡。”
江辞没好气地道：“洗澡你不能去厕所脱？”
沈遇晃悠了下身形，往前倒去，下巴搁在江辞的肩膀上，感受着少年身体的僵硬。
他微微偏头，江辞的耳朵尖就近在眼前，沈遇眼睛深沉了些，起了一丝坏心思。
沈遇说：“我醉了，不想动。”
滚烫的呼吸掺杂着酒香，一点点萦绕在江辞的耳朵旁，席卷了他的每一寸皮肤，灼烧得耳朵尖慢慢攀上红晕。
江辞的呼吸狠狠地颤了颤，整个人被烫的有些轻飘飘。
鬼使神差得没有推开沈遇，僵着没有任何动作。
紧接着，他的手被沈遇握着，他的视线被沈遇的身体挡住，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落在了一颗扣子上。
然后，他听到沈遇用着最淡漠的声音，说着最心悸的话。
“江辞，你帮我解一下。”
江辞大脑宕机，忘了呼吸，他像是被控制的机械，问道：“解……解什么？”
沈遇说：“扣子。”
“哦。”江辞大脑没法思考，他全凭自己听到的，凭着本能回答，凭着本能动作。
他机械地解开了一颗扣子，然后手被沈遇带着触碰到了第二颗，再是第三颗。
解到第四颗，他看不到沈遇已经敞开的衣边，但是指尖无意间碰到了光滑紧致的皮肤，随即抖了下。
像被电流电了一般，同时，把江辞电清醒了，终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落荒而逃地下了床，眼睛看着虚空，没敢往沈遇身上看。
“我去喝口水。”说着，跑出了房间。
房间里没了少年，沈遇的轻笑声，不加掩饰地溢出。
江辞每每经不起逗，就选择逃跑，沈遇习惯了他的逃跑，没了心思，起身去浴室洗澡。
-
江辞没喝水，早在等沈遇回家的时候，他喝得就快要吐了。
他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两条腿，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乖坐的姿势。
脸埋在膝盖上，久到找回了呼吸，他才平静下来，只不过身上烫的厉害。
他不敢想象，自己刚才下意识做了什么，单凭指尖上没有淡去的触感，他的心脏就不自觉漏跳一拍，继而不受控制地乱跳。
他发现自己有些奇怪，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不对劲在哪里。
他保持乖坐的姿势微微发酸，后知后觉自己在这里坐得够久了，人也开始犯困，担心明天起不来，这才别扭地回了房间。
房间里留了一盏他床头的台灯，沈遇躺在床里，换了睡衣，应该是洗过澡了，呼吸的幅度看上去已经熟睡。
江辞蓦地松了一口气，也不紧张了，回床里睡觉。
盖好被子，关了台灯睡觉，往一边翻身的时候，身边的沈遇动了下，江辞顿住，没敢动。
沈遇翻了个身，面朝着江辞，一只手随意地搭上江辞的腰，额头稍稍靠近江辞的下巴。
江辞涨红了脸，因为沈遇睡进了他的怀里。
他脑海里第一反应是想推开沈遇，可是手一碰到沈遇，他突然不想推开了。
黑暗里，少年眼睛很亮，呼吸很沉，闭上眼睛前，犹豫着把沈遇搂在了怀里。
是异样的感觉。
身前的人像个发热的暖宝宝，看着精瘦的一个人，抱着的时候有些软。
而且，沈遇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
江辞下意识搂紧了点，舍不得松开了。
然后，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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