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我给你送药来了!”


    戚锍在外面贴耳听得仔细,早就心痒得不行,被冷风一吹只觉得下面凉飕飕的湿意。


    她故意扬声一吼,破坏了里面正进行到顶的事儿。


    不久就听见房间里哐哐当当,全是桌椅碰撞移位发出尖利的声响。


    伴随着几句极为烦躁的咒骂房门被嘎吱打开,热烈过头的暖气扑在她丑陋发寒的脸上,晃得戚锍差点睁不开眼。


    “嘿嘿,老二。”


    掀了掀香到刺鼻的气味,戚锍抄着手凑上前去,涎着脸伸长脖子想看看里面的风光,却被关荇高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小气得连个缝儿都没露出来。


    关荇面色不虞地觑着强行凑到她跟前来的戚锍,带着事到中途被打断的不快,慵懒又急躁。


    大概是门响得太过突然,关荇只简单披了件外袍走出来,也仔细没整理形容,就这么敞着怀,露着大量肌肤上面还搀了几丝被挠破的痕迹,宣示着刚才的热烈,并且随时准备回去继续好事。


    “哎哟,我来的不是时候。干着呐?”戚锍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当搅了关荇的快活,正得意着,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关荇回复的语气里满是不耐:“有话快说,切莫扰人良宵啊老三。”


    众人都道青峰寨二当家生气杀人的时候惯会笑,那场面骇人。正如她此时弯起的锐利唇线,宛若隐在暗夜中的一把弯刀,危险锋利;又像潜伏在丛林深处捕猎的毒蛇,阴冷悍戾。


    戚锍见她如此表情也怂了不敢再多废话,赶忙从怀里掏出两个劣质的青瓷瓶递过去,露出发黑的牙花子拍拍关荇的肩:“这不是急着给你送药来了吗。万一等会儿做到一半药效没了多扫兴啊!那林洛离可是当年天下第一刀林宿元的独子,颇得真传,真打起来怕是连老二你也不好对付。”


    “那二姐就先行谢过三妹特地沾霜冒露前来送药了。”耳边的笑声刺耳又下流,关荇眼底闪过几丝厌恶,接过那两个装满淫|邪之物的瓶子在手上把玩片刻,语带不屑地阴笑着,“有了你这东西,管他什么林四元还是林九元的儿子今天也得沦为我胯|下的娇花,多亏了三妹你!”


    戚锍的脸色瞬间不太好,躬着腰哂笑道:“也没什么,咱们姐妹谁跟谁,二姐你玩得开心就好。到时候也给我留点肉吃就行...”


    关荇冷笑了两声,也不愿意再跟她废话。


    她先是抬头假意看看天,然后握着门框着急道:“我看天色不早,老三你啊,还是尽早回吧!”


    砰——


    木门再次被关紧,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戚锍肉瘤一样的紫红鼻头上,打得她措手不及,捂着鼻子哎呦大叫一声,疼煞了心。


    这下她也算是明白了关荇跟她这儿做戏呢,气得朝门上吐了几口唾沫星子,袖子狠狠一甩离开了骆驼峰,赶着回房找人泄火。


    至此,这一夜的不安稳也暂时告一段落。


    关荇对付完戚锍顿时神清气爽,悠闲地栓了门。


    屋子里燃了灯重新亮起来,她隔着几叠纱帘看到被留在床上的那道身影待在原位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冷寂。


    不识时务也不会看人脸色,果真是个臭脾气,和他那个早死的母亲如出一辙。


    林洛离,林宿元的儿子,十四年前枯木崖一战后便嫁到晋阳山庄的那个。


    晋阳山庄。


    还挺有趣,她原本只是想卖凌秋个面子,救她夫郎一命讨个人情,没成想竟多了这么个意外之喜。


    近几年被这块儿绊住了手脚,正愁没机会探寻消息,这人倒是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罢,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葛逸这次把卫朔劫下来倒还算不错,受了她的惠,看凌秋这根墙头草还如何摇摆不定。


    关荇嫌弃地打开戚锍刚送来的俩瓷瓶,置于鼻尖嗅了嗅。


    这两个瓶子里装的丸状物药性不同,一瓶制约内力,一瓶酥软筋骨。


    最终关荇还是舍弃了后一瓶,顺带取了杯水一同带进了内室。


    床上那一道微弱呼吸多少还是让她有些愉悦,至少不算傻,知道惜命。


    她掀开帘子,捏着林洛离的嘴,直接把药丸塞进了那张不抵抗也不肯配合的红唇里。


    而被迫吞下异物的林洛离并不管吃的是何物,药丸进了口腔没用水就直接顺着食道咽了下去。


    进入得似乎并不太顺畅,他捂着胸口,喉结起伏拼命哽咽了几下,咳呛出来,看着难受得紧。


    关荇气定神闲地抱臂倚着床架,瞧他这倔模样,嘴角扯了下,淡淡问道:“你也不问问吃的是什么,就不怕死?”


    也没想着能得到回应,林洛离却蓦地开了口:“我已沦落至此,什么东西于我还有何差别。若是一丸毒药反倒解脱。”


    言辞利落洒脱,也没了刚才沙沙哑哑的可怜样儿,清冽低沉间透着凌霜傲骨。


    关荇嗤了声,给他喂了口水,接着道:“若是春|药你又待如何?”


    “你!”


    面如死灰的男人终于有了点人模样,知道愤怒,挑眼斜瞪了关荇一记,发红的眼尾还带着刚才哭惨了的印记。


    关荇低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他折腾了一晚上,累得慌。


    床侧没了人,林洛离转过头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不自觉松懈下来,少了几分防备。


    虽然从这个女人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但从始至终她并不曾真正伤害到他。明明她可以对他做很多事情,逼迫他就范,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这让他…


    等关荇放好东西再回来的时候,林洛离还是一动不动地占据了大半张床铺,又给她装死。


    “进去,给我让点地儿。”


    听了关荇的话,被她捡回来的麻烦男人终于动弹了,一点点往里挪,虽然行得慢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等让出了足够的空间,关荇就躺了上去,与林洛离肩并肩,中间还隔着条深缝。


    她抽出被子刚给自己盖上,旁边的人突然出了声。


    “为何?”


    连林洛离自己都不清楚他想问的是什么。


    关荇两眼一闭,也不爱搭理他。


    直到察觉到这男人也不睡觉,在黑暗里一瞬不错地盯着她,非要从她这儿拿个痛快话,矫情极了。


    关荇动了动,原想再说两句狠话吓吓他,可话到嘴边又囫囵吞了下去:“睡吧,我对你没意思。”少顷她翻了个身又道,“里面还有一床被子,拿着盖。”


    话落便再没了动静。


    时间流逝,消失无踪的力气逐渐流转于体内,而内功依旧被压在身体里藏得极深,了无生息。


    林洛离也转身面向里,与关荇背对而眠。


    他扯开里床的另一条被子盖在冰冷的身体上,过了许久被子里才慢慢暖和起来有了热气,只有手脚还是那么凉。


    早些年他闯荡江湖不拘小节,却也是第一次与妻主以外的女人同睡在一张床上,而且对方还是个摸不清底细的土匪。


    林洛离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些,只将发顶露在外面。


    渐渐意识离散,身子越来越沉,超出他身心负荷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半梦半醒间,林洛离只觉得脑子突突的疼,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在他眼前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在梦里反复折磨着他,就是不肯放过他,昏昏噩噩地睡着。


    等身后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规律起来,关荇在黑暗中陡然半睁开一只眼,瞅着自己旁边这坨除了偶尔哼唧两声起伏还算平稳的小山峦,舒展了会儿微缩的筋骨,四肢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床上多了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唯一的缺点就是睡觉的地方小了点儿,忒不自在。


    两个人一张床,安安稳稳一直到了鸡鸣时分,院子里的轻微声响吵醒了关荇。


    她警觉地睁了眼,再看不见一丝倦怠。


    是她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此刻天幕将开,冥昭瞢暗,遍野的混沌里慢慢透进一层芝麻白,沿着山峦眺望,天边还悬着几颗闪着微光的星辰。


    关荇揉揉额,听见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连身边的林洛离也不安地动了几下,她皱眉下了床,打开房门。


    院子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昨晚的哑奴还有个站在暗处朝关荇点头行礼。


    “怎么回事。”


    哑奴急切地朝关荇伸手比划了两下。


    关荇脸当时就黑了下去,隐隐透着怒意,指骨捏得咯吱作响。


    可到底顾着房里还有人在睡觉,她压低音量微怒道:“没用的东西。可请大夫了?”


    哑奴摇摇头。


    “算了,没死就成。让黎九歇去吧,过会儿我自去看看。”


    合了门,关荇走到桌边灌下一口冷茶,脑子瞬间清明了不少。她压下胸口恼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几瞬,想好了计策,准备去月牙峰一探究竟。


    换好衣服她又回到了床边,用被子遮了半张脸的男人眼睫微颤,像只扑闪的蝴蝶,却并不睁眼看她。


    “我知道你醒了。”


    女人目光沉沉,嗓音也略带些威胁示警,阴晴不定,每次都像换了个人,让人难以捉摸住她的情绪。


    林洛离拽住被角,眼睫的颤动越来越明显。


    关荇不管他愿不愿意睁眼,继续道:“你今天就在院子里安生呆着,我会让你的侍子来照顾你。”


    如是她的音调陡然一低:“若你想再生事端,我就把你扔到戚锍那个老家伙门口。到时她想怎么折腾你我可管不着。”


    关荇言语间没有一丝留情,将晨起通身的不满之气全发泄到了林洛离身上。她心中憋闷不已,对着林洛离这张脸也是越看越厌烦,干脆甩手走人。


    男人果真是一群麻烦精。


    等屋子的主人完全离去之后床上的林洛离才睁开了眼,轻舒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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