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娥慌张地直起身子来,怎么回事,
怎么还有这种规定。
那秦沐淼会提什么要求?
她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只能提个不过分的要求,丝毫伤不了她。
她目露凶光,转头威胁地看向秦沐淼,向她示意了一下秦景。
她最好识相,不然,她就让秦景陪葬。
“嘁。”
秦沐淼满不在乎,她才不管秦景是死是活。
她瞧那苏西娥紧张的样子,恶作剧一笑,对神道:“我要……”
她故意停顿。
余光里苏西娥更紧张了。
“我要求将国库里所有钱财分给百姓,并且不让百姓知道是国库里的。”
若是让百姓知道这些钱是国库里的,说不定会对苏西娥感恩戴德,那怎么行。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钱乃身外之物嘛。
神曰:“这是两个要求。”
神公平公正。
“呃,”秦沐淼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要求百姓以捡钱等方式分走国库里所有钱财。”
神曰:“准。”
秦沐淼满意一笑,嘿嘿,就让女主变成个穷光蛋,成为帝皇处处要用钱,看她怎么办。
若是她强征税为了充盈国库的话,也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苏西娥瘫倒在地,称帝后,她将私库归入了国库,里面的财务空前庞大,本来够她挥霍好几辈子。
现在全没了?!
“要求达成。”
音落,秦沐淼彻底消失在了大殿里。
风吹动,树不止,她就这么轻易地走了,苏西娥恨恨不甘地揉紧了裙摆,秦景抱歉地看着她:“西娥,我也没想淼淼会这么做……”
“滚!”
钱财全失,气急败坏的苏西娥忘了伪装自己,露出了真面目。
这真面目不甚好看,吓到了秦景,他张了张嘴,再看了一眼秦沐淼消失的地方,突然有点迷茫。
其他的几个男配倒是幸灾乐祸,装模作样地劝慰他:“西娥心情不好,你就别在她跟前了。”
苏西娥也懒得管他,她从地上爬起来,拽着阮斐正回了房。
将男配们的目光拒之门外,
她眼睛往下撇,得心应手地摆出了个梨花带雨的表情,拉住阮斐正的袖子,哽咽道:“她到了最后,也要摆我一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师父有通往仙界的法子……”
此仇不报,她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见捧在手心疼爱的爱人吃了大亏,阮斐正对秦沐淼也没什么怜惜之情了,他拍拍她的手:“你放心。”
苏西娥细细道:“嗯。”
顺势靠近了他的怀里,嘴角露出了抹冷笑。
*
天气晴朗,阳光并不猛烈,柔和地照在人身上,温暖如春。云雾缭绕于这片天地间,如梦如幻,洁白的灵鸟拖着长长的尾羽,从空中轻盈飞过。
再一睁眼,秦沐淼发觉自己落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洁白空地上,身上的伤竟然也全都好了,但是还是血污一片。
云雾遮掩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周围,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在她原本的想象中,仁和殿名不副实,顶着最善良的名头,做最凶残的事。
因此,这仁和殿应当遍地浊血,恶灵飘荡,黑雾缭绕,乌鸦惨叫。
事实恰恰相反,这里美得如同仙境。
哦,这里本来就是神仙住的地方。
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到了空地的边缘,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回去。
如此反复几次,秦沐淼不试了,她叹了口气,盘腿坐于地上,仰头看着这片天空,突然产生一个很荒谬的想法,该不会是一直把她关在这儿,让她孤独上千上万年吧。
那这惩罚,着实太痛苦了些。
“喂,新来的?”
不甚友好的声音从她右侧传来。
秦沐淼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来了。
闻声看去,层层飘渺的云雾中,出现了一个人,身穿白色的长袍,长袍上有无数条金线蜿蜒而上,直至胸口。胸前的一排扣子扣在了最上面,也许他的脖子和领口不太相符,肉都被挤出来了一圈。
他手握着一本很厚的书,右手拿着一根不长不短的木棍,煞有介事地用木棍翻着书页。嘴嫌弃地抿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书。好像是翻到了她这一页,看她的目光渐渐奇怪起来。
“你是人间来的?”
“对。”
“还是神亲自带过来的?”
“对……”
“那你是犯了多大的事啊。”
看到下面时,发现那里一片空白,“咦,也没有啊?”
命书上关于她干干净净,怎么是一个命书空白的人!
又是一个命书空白的人!
他震惊地看她一眼,正经了许多,不再是应付的模样,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后,跟她道:“随我来。”
说着,他一扭屁股,转身离开。
秦沐淼于是跟着他走。
前面的人忽然又停下,她差点撞他背上,幸好关键时候平衡了身子。
“?”
男子回头给她一本册子:“差点忘了给你。”
秦沐淼好奇地翻开自己手上这本册子,待一翻开,这册子直接飞入了她的额心中,所有的内容都在她脑海中浮现。
最开始是一副地图,密密麻麻地记载了仁和殿的各处地方,然后便是她的住处,以及三餐要去哪里吃。
原来这里也有集中的食堂和宿舍。
这上面还显示她隶属于八殿,专为犯了小错的仙人所设置。
她奇怪:“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仙人。”
“你也去不了七殿,那里的人族个个心狠手辣,每日要承受雷击,你还不到这地步。”
“噢。”
一路上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或在扫地,或在挑水,见到她这么一个陌生人都很好奇,但不曾过来询问,看来这里管得还挺严。
只是,这里若都是仙人,那他们为何不用灵力?
带着这个疑问,秦沐淼走到了八殿大门口,沉重的紫檀门雄伟华丽,上头的金丝牌匾写着八殿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门的最中间有两个铁环,前面的男子抓住其中一个,敲了敲这门。
“谁?”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双手交于腹部的女子走出来,仪态端庄,袍子上的金线才蜿蜒到腰部,面容尚且年轻,可鬓间生了几缕华发。
她的眼睛有三角之势,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有些唬人。
男子:“是我。”
“原来是丁管事。”
不知是不是秦沐淼的错觉,她觉得这女子的语气有点不对劲。
丁管事与那女子密语了一番,那女子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了。
那女子上下打量她片刻,转身道:“跟我来吧。”
到了一个房间,她给了她一把钥匙,“你就在这儿睡。”
接着没有她询问的余地,她自顾自道:“我是刘管事,每个殿都有自己的专属管事,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我要先跟你说的是八殿围墙的那一边不要去,那边关的都是男犯人,五殿以上的那些宫殿也不要去,那边关的都是些恶徒。”
说着,她在她额头点了一下,解释:“每个犯人在这里都会被封印灵力,好了,等下收拾好后,你就去最西边的那个筒子楼干活,地图上有,这是八殿的惩罚方式。”
“然后,”她扫了一眼秦沐淼,又道,“那筒子楼你千万不要上去,只要在下面照顾那些花花草草就行,照顾不好就会受到格外的惩罚。”
“好的。”
秦沐淼点了点头,这位刘管事看起来面冷心热,应该是个和善之人,她朝她微微一笑,走进房间。
另一个女子偷偷从她旁边那间屋子出来了,瞟了一眼秦沐淼进去的背影,走到刘管事的面前,不满道:“管事,她一个新来的怎么可以去干这么轻松的活计?还可以住单间!”
前面她没注意听,可听到只要照顾花花草草,她就坐不住了,凭什么,她来了这么久,才可以住上单间的!
“你懂什么,”刘管事冷漠地扫她一眼,“人各有人的造化,别以为你可以住上单间了就以放肆。”
那三角眼露出的眼白多,看得人心里发毛,声调到了最后沉了下去,暗含威胁之意。
她古怪一笑:“她去的可是筒子楼,你敢去?”
顿时,那嚷嚷的女子慌张地垂下眼,不敢再多言。
刘管事见她害怕,也不再为难她:“筒子楼里住着什么人,你没到处乱说吧?”
“肯定的!”她忙不迭答应,心里叫苦不迭,谁让她改不了偷听的毛病,有次竟然偷听到了刘管事说筒子楼里住着罚神,还被刘管事发现自己在偷听了,事后遭了雷刑,此事才作罢。
唉,她再也不想偷听了。
秦沐淼轻轻地推开木门,里面是一间大概二十平米的房间,不算很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
床被摆在了左上角,右上角是梳妆台还有衣柜。这生活条件已经比她想象中的好很多了,她以为她会住大通铺,要和十几,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
上前打开衣柜,里面是四件一模一样的装束,全是简单的淡黄色罗裙。
房间里还有一大缸子水还有一小炉灶,秦沐淼费力地烧了水,把自己的血腥味全洗干净,换上罗裙。
以后这里就是她要生活的地方了,她舒出口气,退出来,关上门,锁上锁后,朝地图的最西边走去。
那里有些远,灵力被封闭以后,她只能靠自己的双脚。难怪她一路上见到的那些人,全都是用扫把亲力亲为地干活。
如果接下来的生活一直像现在这样平淡的话,她很满意。前世她活得太累,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小小年纪就要撑起家族大业,还要防备家族的那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亲戚。
如果给她机会,她会选择闲适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筒子楼矗立在那里,上面爬满了藤蔓,但因为现在并不是开花的季节,她看不出来那些藤蔓是什么植物。
但绿油油的藤蔓大面积地攀附上筒子楼,看上去很像欧洲中世纪那些吸血鬼庄园。
再离近一点那筒子楼,发现其竟被高而厚重的围墙紧紧围住。
围墙下只有一个小门,开了一条缝。
好奇的秦沐淼从那条细缝中往围墙里面探去,才发现其实这片地方很大。鲜艳的花朵杂乱盛开,野草也在肆意生长,可以看出有段时间没人照顾了。
筒子楼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屋,既然刘管事说的是不可以进筒子楼,但旁边的小木屋应该可以进去看一看吧。
她顺着歪歪斜斜的土路走进那个小木屋里,里面是一些种花园时要用到的器具,桌子上还有一些花的种子,旁边摆着一本泛黄的书,她翻开看,都是些怎么种花的知识。
她以前没怎么种过花,但按着这本书的话,应该也能勉勉强强照顾好这个小花园。
手握着一把锄头和一个浇壶,秦沐淼走了出去。
园子里新来了一个人,惊动了筒子楼的主人。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窗户的一缕光线照射进来,可以勾勒出房间内物什的大概形状。
有桌子,有床,可大部分的都是些被规规矩矩码在地上的一些很精密的仪器,有些由木做成,有些由金属做成。
听到下面的动静,床上的人动了动,缓慢地下床,走到窗边,往下面看去。
视线里,一个小小的人蹲在地上挖土。
阳光只能照射在他的下巴,上半张脸都被阴影隐了去。只能见那下巴精致,颌线流畅,上面薄唇微抿,唇色浅淡,有种生人勿近的意味。
在窗边站了会儿,他一言不发,挪动身子,又躺在了床上。
像是对新来的人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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