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心跳陷阱
068、
江聿换好衣服下楼, 长腿踩在实木台阶上,湿润的碎发垂在额前,有水滴从发尖滴落。
弹幕上的字多到快给江聿打上马赛克的程度, 可见他真的受粉丝们喜欢。
[吸溜吸溜, 我是说那滴水]
[天啦,我以为江总是禁欲挂的,没想到骨子里这么叛逆,纹身机车大狗子好爱好爱]
[把老婆的活动的妆效纹在背上, 江总你好样的。]
[江总, 真的把爱老婆刻在了骨子里]
弹幕比正片还有意思。
林绵看得津津有味,忽地画面一身,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掉了画面, 抽走了她手里的平板。
下巴被挑起, 逆着光,对上一双浅色款款深情却又含着几分散漫的笑眼,“人都在你面前,还不够看?”
刚从会议室出来的他穿着深灰套装,领口规规矩矩扣到顶端,置于锋利喉结之下,金色链条点缀胸口,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宽肩窄腰, 肩线挺拔, 五官俊朗出挑, 有着令人垂涎的资本。
林绵一下无法将他与方才综艺里穿着T恤工装裤的酷帅男人当做一个人。
相较于西装革履,她更喜欢江聿放荡不羁的样子。
那样的江聿更充满力量感。
手感也更好!
林绵笑笑, “谁说我看你呢。”
江聿略微挑了下眉头, 松开手, 从沙发后绕到她身边坐下,绵软的皮质坐垫立刻凹陷,他身上清冽的海水香气混合着木调的味道不动声色萦绕过来,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甜腻。
“你换香水了?”
“不要转移话题。”江聿低语。
“你还说没看我。”他长指解锁平板,然后在照片库一一点出,方才林绵看视频的截图佐证。
“我知道了,是平板懂事,自己动手的。”江聿替她想好说辞。
林绵被抓包了,也不紧张,眨了眨含烟拢雾的眼眸,她坐在光线里,浑身度上一层浅色。
“你知道他们在弹幕说什么吗?”林绵手指去勾着他的金属链条,柔嫩的指尖拨弄着,细软的链条在指缝间滑来滑去。
江聿垂眸盯了几秒,喉咙滚了滚,“说什么?”
林绵拿过平板,重新打开,手指按着进度条拉回他换衣服那段,密密麻麻的弹幕,多到把画面都遮挡了。
从录制后江聿一直没关注,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屏幕,几秒后,皱起眉头,“怎么还是拍下来了。”
他当时以为都遮住了,真是狡猾多端的摄像头。
“现在粉丝们都知道你的好身材了。”林绵轻哂,手指忽地收力,江聿被金属链条拽得往前倾。
“他们说你是男菩萨,说你是大狗狗。”林绵不疾不徐,语调调侃的意味很浓,“他们摸你腹肌,想睡你。”
江聿手臂撑在椅背上,弓着腰背,才堪堪稳住。
他垂眸凝视下方,薄唇勾起弧度,视线在她紧拽着不放的手指,伸手从她手中拽出链条,抓住手指,指尖顺着手心滑动手腕扣住。
柔软的沙发深陷了一些,幸好质量上乘,轻易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林绵推了他的手,反而被牢牢扣紧,唇边溢出断续语调:“没拉窗帘。”
这是江聿的办公室,虽然没有其他人造访,但林律有随意进出的权利,万一……
林绵想到那个场景都头皮发麻,于是挣扎得更厉害,丝滑的裙摆被膝盖压出褶皱,高跟鞋歪七扭八扔在地毯上。
江聿咬了一口薄唇,抬起上半身从矮几上拿过遥控器,极小的“滴——”声后,所有窗帘自动闭合。
短短几秒钟,偌大通透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
严严实实的。
指腹探到肩胛骨的那片肌肤,枯萎的玫瑰如火在肩背绽放,仿佛下一秒就能冒出缠绵的白雾。
她似乎是害怕玫瑰真的燃烧殆尽,手指紧紧攀附着,支起身要把玫瑰刻进眼睛里。
“Roy,你是不是故意的?”
大清早把她从被子里挖起来,放到办公室。
江聿不怀好意:“早就想这样了——”
下一秒她就抱离地面,腾空的感觉很不好,很磋磨人。
紧接着,她意识到江聿是单手抱着她,往前走。她害怕掉下来,于是只能抱牢他,寻求庇护。
一间极小的浴室,铺满了白砖,光亮如新。
水声淅沥而下时,她睫毛震颤,以为是外面下雨了,下意识想要躲到屋檐下避雨。
但有人不允许,要拉着她淋雨,温热如注的水浇下,灵魂都要湿透了。
她被狂风摔入深海,四周浪潮很高,白色的浪花汹涌拍打礁石,发出沉闷的声音,呼吸被海水堵住,意识被抽离,耳边有鸥鸟在低鸣。
林绵不知道江聿有这么多她还没发掘的一面,酸软地躺在沙发上,眼睛迟缓地眨了眨,之前还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再次冒出脑海。
她手指戳戳他肩膀,“你还没回答是不是换香水了?”
江聿将她搂地更紧,低头在她耳后吻了一下,无奈勾笑:“昨晚在浴缸泡太久了。”
林绵刚消退绯色悄然爬上眼角眉梢。
那能怪谁啊!
*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一个平平无奇的微博账号突然冲上热门。
[@花朵也要开心鸭: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民政局收到了江总亲手发的喜糖!!!]
视频里,阳光很好,伴随着阵阵微风。林绵和江聿先后从黑色轿车下来,两人穿着白衬衫,手牵着手,在助理的带领下去往办/证大厅。
低调得宛如平凡小夫妻。
结婚登记的窗口的人不多,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拍摄者没有拍摄全过程,但从言语中能感受到目睹他们领证的激动心情。
后半段的视频,是两人从大厅出来,一手握着红本,一手牵着林绵,有几个人认出来,举着手机拍。
两人不恼,脸上挂着笑,江聿回身找助理取来糖果,亲自分给簇拥着他们的几个人,亲和又礼貌,比综艺里更真实。
林绵甚至把她抱着的鲜花送给了粉丝。
有人问:“江总和绵绵考虑去哪里度蜜月吗?”
林绵笑笑跟江聿对视一眼,本以为私人行程不会暴露,没想到林绵弯弯唇,对镜头说:“伦敦。”
“你们是在伦敦相遇的吗?”
林绵握住江聿手指,点点头承认:“是啊。”
[啊啊啊啊甜死了,我也想要江总的喜糖]
[为什么一个领证视频,我能磕哭]
[国内国外都结婚了,我真的又相信爱情了]
林绵回到车上,身上被眼光晒得暖洋洋,她口袋里取出红本放在腿上,拍照先发给赵女士,再发给闻妃,然后发给黎漾和江敛。
黎漾二话没说,扔来一个88888祝福她。
闻妃没黎漾那么阔绰,她也转来1314祝福。
江敛抠门精,发了个撒花的表情包:祝嫂子我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林绵收了一圈红包,钱包鼓鼓,高兴地靠在江聿怀里,筹划着回伦敦的旅程。
林绵领证结婚关注度火爆,闻妃之前给她接了个广告,需要直播两个小时,合作方问她能不能趁热打铁晚上播。
谁都想蹭点热度,既然答应了合作,无可厚非。
只是内容就她随便定,林绵本就不擅长这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播什么。
自从领了证,江聿在林绵面前,解了三次扣子,求吻四五次,她的注意力都没放到他身上。
甚至还觉着他有点烦,躲开他的怀抱,坐到一旁沉思。
江聿也想不通,皱起眉头,面色不虞。
拿手机给喻琛发消息。
R:【领证即失恋,女人得到的太容易,不懂得珍惜。】
句句都是人生箴言,发自肺腑。
喻琛老脾气一点也没改,说话专戳心窝子。
喻琛:【七年之痒,你们在一起都过了一半了,也该痒一痒了。】
江聿没得到安慰,反而被气得不清,干脆扣住手机,仰靠在座椅上阖眼生闷气。
在他看来,只要他生得门气够久,林绵总会关注他。
只可惜,两人吃完饭,林绵托着腮,心不在焉地盯着壁画发呆,正对玄关的壁画换成了她的宣传图,而客厅中那副夸张画,不知道江聿出于执念还是什么,换成了造价不菲,装裱精美的枯萎玫瑰。
她白皙的手腕拖着下巴,卷翘的睫毛上扬,清浅的眼底写满了迷茫。
江聿起身,她也没反应,他故意拖动椅子弄出很大动静,果然,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颤了颤,掀起来看向他,后知后觉问:“你干什么去?”
江聿本来打算上楼处理工作,听她这么一问,迟来的叛逆让他随口回:“离家出走。”
他捞起手机,往外走。
忽地,林绵犹如仙人抚顶,混沌的思绪瞬间通透,她眼睛亮了起来,起身朝江聿追出去。
手刚缠上他手臂,江聿转身将她按到墙上,又凶又气,将他憋气了几个小时怒气化作疾风骤雨。
两人气喘吁吁分开,林绵的细皮嫩肉的锁骨多了一道红印,绯红而暧昧。
江聿心满意足地打量着他的杰出作品,掐着腰抱怨受冷落了,林绵捏捏他耳朵,浅笑哄着:“闻妃姐让我想直播内容,我在想播什么。”
江聿抱着她坐到吧台,微微挑眉,“求我。我就帮你。”
林绵其实有了打算,但是方才江聿受了冷落,她假装示弱,凑过去吻他耳朵,“老公,你帮帮我啊。”
清冷的嗓音透着一丝软意,仿佛无数绵绵细雨往喉咙里缠,挠得心尖发痒。
双臂收紧,江聿眸色转深,忽然意识到自食其果,泄愤似的在腰上揉了一把,低声警告:“要不,不直播了吧,我们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行啊。要不你替我播吧。”林绵眨了眨眼,说得理所当然。
半个小时候,林绵直播预热,各种推广铺天盖地散了出去。
林绵都被这阵仗吓到了。
闻妃告诉她,金主爸爸有钱。
好吧,林绵艳羡不已。
一个小时后,粉丝们蹲守的林绵直播间开播,画质有些模糊,灯光也不明亮,一看就是初次直播没什么经验。
“大家稍等。我稍微调整一下。”林绵好听的嗓音立刻化解所有抱怨。
弹幕疯狂刷过,造成画面有点卡顿,礼物特效更是卡着不得动弹。
“我卡了吗?能看到吗?”
公屏上大家疯狂打“能能能”。
几秒后,林绵出现在镜头里,但她乌眸红唇,美艳如黛,就算渣画质也挡不住她的美,如山涧晨雾,又像是初冬薄霜,好看的不真实。刺眼的灯光照亮她的半张侧脸,鼻峰高挺,阴影恰到好处得犹如拿着尺子量过,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完美。
弹幕齐齐刷起了老婆。
林绵看着弹幕上飞快跳过的文字,挑了几条回复。
“不在家吗?对,我不在家,我在一个超级宽阔的地方。”
“今天要给大家看什么?我马上就给大家揭晓,不过我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江总没来吗?江总来了,只不过他给大家准备惊喜去了。”
“叫老婆江总会吃醋吗?嗯,待会儿让江总亲自回答你。”
林绵浅浅跟粉丝聊了几句,大家发现清冷大美人,其实很随和,也没什么架子,偶尔还会开玩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深刻,唇角弯弯,更让人迷醉。
“好啦。江总准备好了。我要把镜头转过去了。”林绵低声交代完,调整摄像头,画面骤然变大,四周明灯璀璨,光线齐齐聚向正中心。
空无一人大坪上,一辆纯白如猎豹的摩托车闯入视野,江聿头戴同款色的头盔,双眸藏匿在浅色的护目镜之下,扶着车头,长腿支地,黑色的冲锋衣被风吹得贴向劲瘦的腰,腰腹曲线立刻尽显。
他视线转向屏幕,抬起戴着护手套的手,挥了挥后,重新握住车头。
[天啦天啦这是赛车场吗,江总好帅啊啊]
[啊啊啊绵绵真不把我们当外人]
[啊啊啊啊江总要给我们炫车技了吗?]
[事实证明,大美人开直播不需要滤镜]
他放下护目镜,身体匍匐前倾,震耳的发动机轰鸣声嘶吼着,林绵退到场边坐下,镜头里,江聿如撕碎怒风的猎豹,压低的车头擦着弯道飘过,速度快得如一条白线划过夜空。
娴熟的车技,游刃有余,他是闪电,是战马,在属于他的赛场上迎风驰骋,尾风卷起尘浪,他压低了身体,双臂牢牢锁着车头,宽大冲锋衣被吹得鼓起风浪。
江聿跑了数圈后,车速缓下来,林绵站在终点,目视着他从远处奔过来,林绵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血液沸腾,心脏狂跳。
“——我永远做你的Lucky girl,永远为你摇旗呐喊,永远在终点迎接你。”
她现在就站在终点,也是他即将奔赴的地方。
惨白的灯光先投过来,江聿调弱了光线,车速极快几乎没有停,林绵站在原地,隔空与他对望。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分明听见江聿在她耳边低语。
车声低沉轰鸣越来越近,犹如在心潮奔涌,她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被车灯完全笼罩。
迎面兜来的风刮过耳畔,吹散了头发,几缕飘至手臂勾缠着翻飞,她挺直了脊背,心脏重重跳动,特别快。
下一秒响起了刹车声,摩托车停在距离她一手臂的距离,江聿摘下头盔,往后捋了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浅色瞳孔。
他视线锁定林绵,唇边悬着散漫的笑,俯下身手肘压在车头,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几秒后抬起手指勾了勾。
林绵走近,他直起身,勾住她的脖颈带到身前,在镜头只能拍到低下脖颈的位置,薄唇贴上她的唇瓣,喉结剧烈涌动。
他的唇微凉,微微颤抖,林绵也是,两人短暂的吻了几秒。
鼻尖抵着鼻尖,相视一笑,而后松开。
直播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弹幕都被洗屏了。
[惊险死了,我真的要被浪漫死了!!!!]
[吻了吧吻了吧,你们看江总的脖子]
[我看到了喉结动了,亲了亲了啊啊啊啊啊 ]
江聿手横在她后颈上,亲昵地贴着她的肩膀,撩起薄薄眼皮跟粉丝打招呼,语调散漫:“当然亲了,你们不能看。”
“什么时候让你们看看?等我买下直播平台吧。”他开玩笑。
插科打诨,叮嘱了几句,便关了视频。
风在耳边轻抚,江聿抽走手机,手滑到她的后颈松垮地箍着,唇贴在她耳边低语,“刚刚,没吻够……”
*
又一年五月。
国内天气渐暖,迎来雨季。
国际电影节开幕在即,林绵和江聿随同《逐云盛夏》剧组,启程前往伦敦。
此时的伦敦气温偏低,风大,比国内天气要冷。
有粉丝在机场偶遇他们,拍到了两人手牵手的照片传到往上,江聿还转发了照片表示感谢。
林绵受邀参加走红毯,江聿无事可做,每天在伦敦闲逛,要么就是在酒店等林绵回来,然后手牵手漫步街头。
陡然空闲下来,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他们曾经相遇的那个小店还在,只是门口风铃换了,推门时,发出的声响沉闷,不够清脆。
林绵站在她曾找躲雨的地方,脚尖比划,站好,看向江聿,忽地想起来,还问过他:“你当时怎么会给我借伞?”
江聿倚在墙边,他现在戒了烟,身上少了烟草的浅淡味道,即便是无所事事,也不会想着找烟。
“因为所有人都有伞,就你没有。”江聿薄唇溢出笑声。
“真的吗?”林绵故意说:“原来是可怜我啊。”
江聿转身,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跟前,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笼罩,垂眸看了几秒,忽然低笑:“这句是假的。”
林绵撩起眼皮盯着他看。
他唇角勾出弧度,轻轻牵动:“想认识你是真的。”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此情此景,林绵忽地想起来那柄钥匙手链,抬起手晃了晃,“我第一次见你,你是不是戴着这个?”
江聿见她表情专注,失笑揶揄:“才想起来么,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林绵为此感到羞愧,那么明显的事情,她真的没想起来,不过现在想起来也不迟,“这个钥匙有什么秘密吗?”
江聿高深莫测地笑笑,“等你拿奖那天告诉你。”
这就有点吊人胃口了。
他怎么能笃定她一定能拿奖呢!
不过《逐云盛夏》没在国内上映,而是直接在电影节首映,反响良好,林绵扮演何晳更是惊艳观众。
一个女演员漂亮又清冷,眼睛看人时无欲无求,却又在每个不经意对视中写满了渴望和野心。
矛盾和伶仃共存,既让人觉着她作又忍不住为她心疼,让她瞬间捕获评委视线。
三天后,林绵身穿C家高定礼服,同《逐云盛夏》剧组亮相红毯。
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礼服,立刻掀起了专业人士的点评热潮,好评如潮,美图一张一张刷屏。
颁奖当晚,群星璀璨,会场内充斥着紧张和兴奋。
当主持人宣布《逐云盛夏》斩获第一枚“最佳导演奖”时,林绵指尖都在颤抖,她起身与曲导握手恭贺。
万众期待的最佳女主角即将揭晓,林绵在提名之列,她屏息凝神,手心不断冒汗,精神高度紧绷。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只是入围就很好了,即便没拿奖,她也会缠着江聿兑现钥匙的秘密。
“——恭喜《逐云盛夏》林绵!”主持人声音洪亮,用纯正的英文念出她的名字时,林绵恍惚了两秒。
是她吗?
最佳女主角吗?
会不会她听错了。
聚光灯凝在头顶,林绵如梦初醒,她立刻拎着裙子起身,在大家的鼓掌和欢呼声中,拥抱握手。
傅西池握住她手,低声说:“恭喜,最佳女主角。”
林绵回谢谢,两人浅浅的拥抱后,林绵在傅西池的护送下,踩着高跟鞋迈上舞台。
国际电影节的颁奖舞台比银穗电影节的舞台要大,灯光要明亮,地板更滑。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舞台中央,偌大的舞台,台下坐满了业界前辈们,她站在聚光灯下,热泪涌了上来。
细数过去二十多年的种种,她终于走到这个舞台上,心情繁复,热泪翻涌。
林绵擦了擦眼角,用最漂亮的姿态接过奖杯,用流利的英文致谢所有人,最后,她目光坚定的看向摄像机。
眼眶里闪着水光,下巴悬着一滴泪,黑眸粉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双手托着奖杯,钥匙手链在腕骨上晃荡,缓缓抬起红唇,“Roy,for u,a thousand times over。 ”
“Roy,love U”
林绵抬手擦掉下巴悬着眼泪,鞠躬下台。
她把奖杯交给闻妃,收到了江聿发来的消息。
江聿倚在车边,手里勾着一枚白色头盔,见她出来,在手里晃了晃。
他的身后矗立着一辆浅橙色的摩托车,比她送的白色那辆要高大威猛,像是蛰伏的猛兽。
林绵去到他身前,路灯包裹着两人,薄薄的灯光为他度上一层浅色,两人抱着吻了一下,她说:“我拿奖了。”
江聿啄她唇,“恭喜你,江太太。以后不光是我一个人最佳女主角。”
林绵笑笑,“也恭喜你,江先生,你将拥有一位影后太太。”
两人笑了笑,江聿给她戴上头盔,扣住,手指拨着护目罩放下来。
林绵还穿着黑色高定礼服,戴着头盔着实有些违和。
“我们去哪里?”林绵被抱上车,双手环上他的腰,钥匙在他腰腹碰撞。
“风想带我们去的地方。”江聿扭头大声说。
林绵将裙摆提提起来打结,双手抱着他的腰,在街区穿行,轰鸣声比风声还嚣张肆意。
周围的景物变得熟悉起来,林绵心跳骤快,忽然意识到江聿可能要带她去哪儿。
穿过粘稠的凉风,停在肯辛顿公寓楼下,时隔这么多年,四周的景物都没怎么变。
不远处的广场上,灯光稀薄,朝上看,林绵还清楚记得她喜欢趴在第几个窗户上往下看。
有时候看几个小时候,有时候看一整天,看过往的车辆,等江聿,亦或者看鸽子起起落落。
她和江聿在这里度过了最缠绵最荒唐的一个月,那间临时的小公寓里,几乎每个地方都残留着他们的痕迹。
再回来,心境却完全不同。
她庆幸租住在这里,才没有错过遇见的江聿的可能。
江聿提议去楼上看看,林绵摇头,“肯辛顿的公寓安保很严格。”
之前第一次是林绵带他上去,后来江聿一直都有登记在拜访名单里,如今他们时隔好几年,恐怕不容易。
江聿露出遗憾表情,“那怎么办?”
林绵也很想上去走走,正在发愁之际,忽地被他握住手腕,拉着她往旁边去。
“我记得这边有个小储物间,可以翻进去,要不要试试。”江聿表情认真地提议。
林绵认真思索了这个办法的可能性,提了提及地的裙摆,“你觉着我能吗?”
沉默几秒。
江聿牵着她往大门去,林绵边走边问他:“你不怕把我们拦下来吗?”
“要不试试。他要是拦下我,你就往上跑。“江聿笑得眼睛明亮,“如果没有被拦下,那说明我们很幸运。”
谁也想不到,刚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奖的影后,会在午夜试图私闯公寓。
然而,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幸运似乎保留了一整晚,他们从进门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询问。
“肯辛顿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
上到林绵租住的房间门口,僻静无人的走廊里,她倚在墙边喘气,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地方,江聿站在身边。
“要不要打开门看看?”江聿略挑眉,起身去动门锁。
“不要了。”林绵觉着他们跑上来就够疯狂了,还要去敲门打扰别人,真的不合适。
就在她决定要离开时,江聿将她拉回来,手指意有所指地碰了碰她的钥匙,“你真的不是打算试试?”
林绵意会了几秒钟,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江聿为什么会平白无故送她钥匙手链,心跳喧嚣跳动,她不敢置信看向江聿。
对视一眼。
林绵解开钥匙手链,手指颤抖地把钥匙塞进门锁,完全适配,她轻轻转头锁扣,“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了。
屋内一切未变,还如她离开时那样。
她从中古店淘来的花瓶,依旧摆放在窗台上,只是里面没有装鲜花。
江聿的打火机,当初被他随手扔在斗柜上,林绵不敢置信站了许久,为她还能打开房子发出惊叹:“怎么会!”
怎么会时隔这么多年,这间小公寓还保留着之前的设计,没有其他人入住吗?
“这个手链不是你之前戴着的吗?”
“相似而已——”
原来不是那一把,林绵再次为自己粗心汗颜。
江聿推着她肩膀,进到屋内,房门锁上,屋内一切更明晰,就连沙发褶皱都像是昨天刚坐过的一样。
林绵呆愣了许久,拎着裙摆去到床头柜,深吸了一口气,拉开床头抽屉。
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几盒没开封的套——是之前江聿准备的。
她随便拿起一盒,检查保质期,距离过期就剩几天了,她忽地笑了丢回抽屉。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还是不敢相信,起身拉开衣柜,里面少了她的衣服,但像是陆续添了很多江聿的衣服。
“你该不会一直都住这儿吧?”林绵回头看他。
江聿双手插兜,嘴角悬着散漫笑,摇头:“没有,偶尔过来。”
林绵不知道他这个偶尔的频率是多久,她还在消化这份惊喜,心里又不免为他难过。
当初她一走了之,江聿每次过来这边,怀着的是什么心情。
很痛苦吗?
一定很痛苦了。
“房东太太是个家境优渥的妇人,她不肯出售,我只能向她租住,一次性续了10年的房租。”江聿轻描淡写。
“如果,我是说如果十年你都没再遇到我,怎么办?”她声音很低,也很内疚,没有勇气。
“那我也不会遗憾了。”江聿单手搂着她,“不过,没有如果。”
林绵心情复杂,头抵在他胸口,深深吸了口气,眼泪还是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滑落。
江聿捧起她的脸,吻走热泪。
幸好幸好,他们不需要长达十年的寻找和等待。
他将她揽入怀中,庆幸低语:“下一个十年。你还在我身边。”
就像五年前从这里开始,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往后年年,都如此。
—
我会找到你,坚定不移陪着你。
我曾无数次这样表白,在我看你的每一个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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