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和宋十二是老乡,也是表亲,二十年前,家乡突发瘟疫,就他们俩人活了,辗转多地到了京城,以乞讨为生,最后被宋昭远带回去暗中培养,成了侯府的暗卫。
“十二,你没死啊,呜呜呜……”宋七一个大男人突然哭得稀里哗啦,“没死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和大小姐,也省的我浪费那么一块上好的石碑。”
宋十二:“……你赶紧松开,我还要给二少爷送补药!”再耽误下去,都要凉了。”
“啥?你和二少爷一起回来的?”宋七扒拉着宋十二,惊喜道。
宋十二终于费力将人甩开,打小个子就没高过他,出去说他比自己大,压根没有人会信。
一年多没见,不长个头就算了,怎么脑子也不好使了。
宋七这下也反应过来了,他扭头看向一旁正看热闹的宋琬,有些委屈,“大小姐,我这几天日夜兼程,刚回来就被你抓来活动筋骨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已经找到二少爷的消息。”
宋琬抓了抓头发,她想了想,一张小脸满是认真道,“如果说,我忘了,你信不?”
宋七卒。
宋钦的状况在逐渐好转,已经可以能下床扶着墙走路了,宋琬只要一无聊就会在一旁给他加油打气。
“二哥加油!一定要比吃吃先学会走路哦!总不能等回家后,让三头身的吃吃扶着你这个老父亲吧。”
刚感到有点累想要休息的宋钦听到妹妹的话:“……”
他突然觉得还能再坚持坚持。
不过他内心有一个问题,很早就想问了,“阿琬,吃吃这个乳名,你二嫂嫂听了就没什么想法吗?”
宋琬往嘴里丢了个蜜枣,鼓着腮帮道,“二嫂嫂很喜欢啊,还说我取的名字很有特色呢!”
宋钦:“……你确定?”
宋琬:“二哥,你不知道吃吃有多能吃,她一顿,能吃掉其他家奶娃娃两顿的奶水,我出门前,娘还说要再找个奶娘帮着喂。”
说着说着,蜜枣吃得差不多了,宋琬又扒拉出一荷包的花生米慢慢嚼起来。
宋钦全程注视着,发现她的嘴就没停过。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儿像谁了。
不像他,也不像馨儿,却是和阿琬这个姑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钦觉得现在的宋琬和她小时候倒是挺像的,胃口一样好不说,话里话外都是熟悉的噎人。
小时候的宋琬话虽然也不算多,但她只要一开口,总能击中要害。
以至于宋钦在边关看到几年未见的妹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
好在后来,经过他与大哥的不懈努力,妹妹和他们终于和小时候一样亲近起来。
修养的这段日子,宋钦陆续从宋琬以及宋七那知道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祖母走了,祖父也走了,是阿琬带着仅剩的宋七几人一路追赶,护住了流放途中的家人。
也是阿琬以一己之力救了身受重伤的父亲,以及被押解官差欺辱的二叔一家。
从前宋钦以为,只要他和兄长足够强大,就能够永远护住两个妹妹,让她们快快乐乐长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没曾想到,真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是阿琬撑起了整个家。
妹妹长大了,却没能够像他与大哥曾畅想的一般,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宋钦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两个妹妹。
“阿琬,这一年辛苦你了。”宋钦由衷感谢道。
一荷包的花生米被宋琬吃了大半,她摇头,“我不辛苦啊,都长肉了。”
宋琬捏了捏自己脸颊和手臂给宋钦看,刚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很瘦。
一年过去,她终于把现在的自己养出了肉,脸颊重新长出了婴儿肥,小臂肌肉也比以前更壮实了。
以前的原主单手抓两个宋七不在话下,宋琬来了后,单手拎三个宋七是很轻而易举的事。
宋钦瞧着她的小动作,心头一暖,“嗯,阿琬气色是比一年前好多了。”
“那是!”宋琬抬了抬下巴,很是骄傲,对长肉这件事,她必须势在必得啊。
顾燕急进来的时候,宋钦刚准备坐下休息,顺便喝口水,擦擦汗。
“这两日,感觉如何?”顾燕急先是走到宋琬旁边坐下,然后一边自然帮她倒水,一边询问宋钦。
宋钦默不作声地将他习惯性的行为纳入眼底,眸色暗了暗,这个姓顾的,什么时候拐走他妹妹的。
“挺好的。”宋钦轻声回道,“你过来,应该不只是关心问候我吧。”
算起来,他与顾燕急同一年出生,不过他要比顾燕急大上几个月。
顾燕急承认道,“我想知道,禹王如果一开始就想要致你于死地,为何还要百般折磨你这么久?”
顾燕急的话,成功让宋琬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她扭头,对哇,只顾着找回了二哥要高兴,她差点把禹王这个渣渣给忘了。
宋钦垂下眼,沉默几瞬后,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终于重新抬起眸,他看向顾燕急,“你还记不记得十一年前的晋州之乱,十年前西北那场关键之战,粮草被烧,以及六年前,你大哥身陷敌军陷进被俘……”
这一刻,宋钦望着逐渐红眼的顾燕急,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禹王的罪行就何止这些,十一年前他只有十四,一个羽翼未丰的皇子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若是没有人相助,根本不可能。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禹王做的。”顾燕急拳头捏的咔嚓响。
“谁能想到,十一年前,不过才十四的禹王就能有如此狠毒心肠。”宋钦嘲讽道。
若不是他侥幸听到这些,恐怕直到死都会以为,那些只是意外,是敌人太狡猾。
顾燕急回想起那个再也不能上战场厮杀,每天算着日子过,以及每次看到自己亲弟弟能够身穿铠甲骑马上阵表面云淡风轻与有荣焉,内心却总是会忍不住黯然伤神的大哥。
一想到阿昶差点没了父亲,大嫂险些失了夫君,母亲自大哥伤重后,开始为大哥念经祈福,自己却日渐憔悴。
顾燕急硬生生把桌角捏变了形,眼中满是仇恨,咬牙切齿,“李澈!”
宋琬见状,学他平时对待自己的手法,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等把二哥送回去,我就带你去找禹王算账!”
她原本的打算是带二哥一起去,但眼下二哥最需要的是静养,可这个禹王做了这么多坏事,不说顾燕急,就连她现在也想直接把人抓过来往地上一摔,使劲踹上几天。
顾燕急很感激,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宋琬,可以说他们能够有今日的平静生活,都是因为她来了。
他想,她是来拯救自己的吧。
顾燕急望着她认真的目光以及肉嫩嫩的小脸,眼睛微热,“谢谢阿琬。”
宋琬挥手,“你是我男人,帮自己的男人报仇,是我应该做的。”
宋钦惊得一口热茶喷了出来,连咳了好多声,脸都呛红了,这个顾燕急平时都是怎么诱拐他妹子的!
宋琬不知道宋钦为什么突然这样,还顺口说了句,“二哥,你喝慢点,我不爱喝茶,不会和你抢。”
宋钦缓过劲来,摇头摆手想要纠正她的措辞,“阿琬,什么你的男人,你们还没成亲,他就不是你的咳咳什么人!”
宋琬一听这就不干了,“二哥,顾燕急我凭本事挣来的男人,你说话不算!”
宋钦:“……”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一年不见,他的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
一定是顾燕急搞的鬼!
于是原本对顾燕急印象还不错的宋钦,顿时将他变成了头号“敌人”。
李临的舅舅,驻守在晋州的吴将军派人送的信终于到了王府,说是先前嘱咐要抓的人,一个不漏,全都关押在地牢里,信中主要问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李临拿到信后,就去了南院,将信交给了顾燕急。
“这是我舅舅的回信,一切顺利。”他说。
顾燕急略略看了一遍,就把信给了宋琬,然后道,“我们商量过了,谭敏暂时就关在王府的地牢,离开之前,阿琬会给他下一种药,让他暂时用不了武。”
其实就是在谭敏体内留下足以压制他武力的精神力,就像在黔地种田的王狮他们一样,只能干活,不能随便动武。
只是宋琬不想只留一道精神力,这个谭敏给顾燕急下过毒,还间接伤害过,宋琬不想让他太好过。
所以她最后决定在谭敏体内每个器官上都各留了一道,外面的胳膊腿脚腕手腕也没落下,都下了精神力压制。
这样就导致他不能自主动起来,除了大脑还是他自己的,其他地方已经被迫“高位截瘫”,人只能躺着,连翻身都困难,别说下地干活了。
宋琬“下过药”后,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李临,让他前一个月找个每天帮谭敏翻两次身,午后推出地牢晒一个时辰的太阳的人。
不能让他第一个月就因为血液不通而这么轻松死掉。
等宋琬离开后,距离越远,除了最开始的那道精神力,其他路的精神力压制效果都会慢慢减弱,到时候谭敏就能自己起来活动了。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就让他以为自己在慢慢好转,最后一道精神力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宋琬决定把原先给禹王准备的“开胃小菜”,先给谭敏来了一次。
让他体验日日夜夜痛不欲生、无法安眠,生不如死却永远也死不了的日子。
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欺负她的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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