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刹那间变成了暗紫色,暗筋如粗虬盘错遍布在两颊,瞳仁煞白,血口一张,獠牙遍布,脖颈间也渐渐凸起繁密交错的暗筋,一双突然长出细长利爪的手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孟无争一个闪身便躲开了那利爪攻击,转而,幽莲剑已握在了掌中,他眉眼一紧,面容冷厉地冲着那化成厉鬼的“碧莲”质问:“竟然上了碧莲的身!给我出来!”
“哈哈!这具身体竟然如此美味!可怜的小美人儿,竟然与我同命相连!哈哈!”“碧莲”仰天大笑,面容狰狞可怖,口中分不清是鲜血还是口水,不明浑浊的液体汩汩外流,看得他直反胃。
“你是哪个恶魂!?”孟无争剑指“碧莲”厉声问道。
“哈哈,大人果然贵人多忘事,那日中了你一剑,到现在眼睛还痛得厉害呢!”“碧莲”诡笑了一声。
什么!这恶魂……竟然是单婉儿!?
不对,单婉儿被他关进了吸魂灯……吸魂灯不是在兰樱的奇宝殿正在被修复吗!
孟无争想到这里,顿然胸中燃起烈烈大火,步子“噌”地离地,剑光一闪,幽莲剑的剑刃便冲着“碧莲”直直刺了过去!
就在他欲要一剑穿喉之时,那厉鬼突然大笑:“哈哈!孟大人夺了这具身体的心,现在还想要伤了她的身吗?”
刹那间,剑刃停在半空中,孟无争及时遏制住了掌间的力度,碧莲的身体虽不是凡人之躯,但也毫无身法护体,若是中了幽莲剑,怕是会瞬间魂飞魄散。
可恶!!
孟无争猛地收回剑身,凌厉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他双目怒睁,死死凝视着单婉儿,本是可以用入莲诀将厉鬼吸到灯中净化,现如今吸魂灯不在身上,又不能使用蛮力……可恶啊!
“你把小十怎么样了!你是怎么从吸魂灯里跑出来的!说!”孟无争大声质问单婉儿。
“自然是趁那破灯尚未修复完毕之时逃出,修复灯的那女娃娃心思太干净了,竟无怨无悔,我竟是无法入了她的身啊……”
“你!小十到底怎么样了!你要是敢伤她,我绝不饶你!”孟无争瞳孔燃起了一簇怒火。
单婉儿“咦”了一声,转而又阴笑起来:“这具身体的忆魂告诉我,倒是从未见过孟大人这样恼怒,看来那修灯人对你很重要。”
“少废话!小十人呢?”
“放心,那女娃既然对我无用,我自是对她毫无兴趣,此时她大概还在房中昏迷着。”
孟无争心中巨石轰然落地,表情又凝重起来问她:“那你为何上碧莲的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单婉儿还在阴笑着:“自然是因为这女子心中之怨与我一样,都是被心爱之人所弃,这样操控起来才比较容易。”
听到这,孟无争心中一阵自责,他又问:“你不是因为流言蜚语溺毙在戚州城郊的河中?难道你不是自尽而亡?”
“呵呵……戚州百姓都说我是投河自尽,所以孟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孟无争心中一惊,转而已经猜到了真相:“是有人推你入河?你想让我帮你抓住真凶?”
“孟大人聪颖过人,定能为我查明真相!”说到这,单婉儿怒从胸中燃,声音愤慨。
啧,竟是个有事求他的恶魂!不过……有这么求人的吗!?
孟无争更气恼了,眸光一冷:“我的任务是净化你们这些恶魂,再灌上迷魂汤,赶紧送你们去投胎,这断案抓凶一事,在人界自有官府负责,你的家人定能为你伸冤。”
“不!不会的!他们是不会替我伸冤的!”单婉儿突然双手抱头,尖细骇人的嗓音尖叫一声,似指甲狠狠从细瓷上划过,尖锐入耳,甚是难耐。
“他们都以为我是自尽!而且……而且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好给家里省粮!”单婉儿继续吼叫着。
“这世上哪会有亲生父母对自己的孩儿如此狠心,你为什么这么想?”孟无争瞪大双眼,感到不可思议。
“孟大人身为阴使官,自是不了解人世间种种的冷漠无情,辛酸苦楚。”说着,那单婉儿竟又哀婉叹了口气。
“我从不与恶魂做交易,你若想命令我,怕是不能如愿。”孟无争眼神坚定,语气更是冷硬。
“你!那你就休要怪我对这具身体无情了!”
“喂!你给我住手!”
单婉儿突然暴怒,竟然伸出利爪欲要在碧莲的脖间猛地刺入,孟无争一个飞身正要用扑过去,单婉儿的爪子突然被一颗小石子击中,那只手竟猝然被打了个震颤,力度之大使得碧莲的身体差点仰头栽倒。
单婉儿捂住被小石子击中的手怒嗥一声,看样子疼痛难耐,那颗小石子上还裹着妖力,紧接着周围的大雾顿时消散而逝,一个身穿紫袍的身影出现在旁边。
……啊!孟无争差点忘了!迟漠寒还在呢!
这么半天,他去哪了!?
迟漠寒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脸上笑吟吟的,眼中却暗含轻蔑之色,他对单婉儿道:“这点小幻术,实在上不得台面。”
“所以,你刚刚早就识别到了幻术,在旁边看戏呢?”孟无争简直不敢相信,他这边怒火中烧,差点跳脚杀鬼,旁边竟还有个摇扇看戏的场外看客。
迟漠寒将头转向他,凤眼一眯,像只狡黠的猫儿:“我就是想看看孟大人究竟约了何人,你俩究竟想做些什么。”
孟无争:“???”
所以,比起密林幻术和凶煞厉鬼,您更感兴趣的是桃色情|事?瓜果梨桃需要给您来一盘吗?
“孟大人竟有如此闲情逸致,跟只恶鬼都能聊上半炷香的时间,迟某佩服。”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入了孟无争的耳,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孟无争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单婉儿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向迟漠寒的方向扑去,他本能地吼了一嗓子:“小心!”
谁知,迟漠寒眼睛都懒得睁,手中折扇轻摇,表情肃冷。
孟无争定睛一看,单婉儿竟然就在原地僵住了身体,全然不动了,她试图向前伸了伸,却只是徒劳。
地上的一根枯枝藤条正紧紧地缠在了单婉儿的脚上,那藤条慢慢收紧,单婉儿顿时感到脚腕剧烈一疼,又是一声嘶叫声响彻天际:“啊啊!”
这……这是什么术法!?
孟无争这么一想,才想起来一件事,元祈当时治疗迟漠寒腹部伤口的时候,曾见过他身体里有木灵根,这是他的木灵妖法?
不过……随着那藤条慢慢收紧,孟无争感觉眼前一晕,转头就空呕了一顿……这术法克单婉儿好像也克他啊!
迟漠寒看了他一眼,将单婉儿脚下的藤条瞬间撤去,转而轻身一跃,一个带着妖力的手刀一劈,单婉儿立刻晕了过去。
孟无争空呕了一会儿,晕症好了一些,再扭头一看,迟漠寒正擒着碧莲的身体,平静地瞅着他:“吐好了?”
孟无争觉得有点丢人,却强撑着,爽朗愉快地笑道:“旧疾……旧疾,你有,我也有,哈哈!”
迟漠寒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说话,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真丢人。
捉了单婉儿后,孟无争先是迅速赶到了奇宝殿,确认兰樱的状况。
一闯入内室,只见兰樱瘫倒在床榻边,吸魂灯破了个口子就倒在旁边地上,看样子,应该是单婉儿从灯中脱身的时候,兰樱被恶魂惊到,往后一倒,却不小心头撞到了床梁上,晕了过去。
孟无争确认了一下她没事,才安心地松了口气,他把兰樱抱到了床上,将被子替她盖好,又拍了拍她圆润可爱的小脸。
这会儿,他倒是想起了单婉儿的那句话:“那女娃娃心思太干净了,竟无怨无悔。”
眼下他的吸魂灯还未修复成功,单婉儿的恶魂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净化,待她醒来后定又要作恶一番,可不能伤了碧莲的身体。
孟无争正发愁呢,迟漠寒在旁边问他:“酆都可有禁闭之所?镇压之所之类的?”
对了!有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他倒是瞬间想到了一个绝佳之地。
第九殿——罪恶殿。
孟无争和迟漠寒擒着单婉儿来到了罪恶殿的大殿前,这里不像其他大殿那样庭前有独自风格的院落。这里是只有一座死气沉沉,仿佛有凶煞之气氤氲环伺的独殿,殿外墙壁似有火焰灼烧过后的焦痕,一条皴裂之石砌成的长阶直通而下,整座大殿透着威严压迫的气势。
“此处是?”迟漠寒微扬起精致的下颚,问道。
“第九殿,专司酆都刑罚之事的,就跟人界的牢房差不多,早上帝殿议事的时候,你站的位置是这位殿主的,他一直守着这里,成天戴着个面具,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因为执行大弟命令的时候跟个鬼一样,毫不留情,所以都喊他‘鬼师’。”孟无争解释道。
“既是如此,那他可听命于你?”迟漠寒眉毛一挑。
迟漠寒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鬼师他……好像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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