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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1 章

    婚房定下来了, 两人和家里商量了下,挑拣了些东西搬到婚房, 以后就到婚房住了。

    杜烟很舍不得,拉着云笙的手,“看着你们从小不点长大,突然要离开我了,还不习惯。”

    之前去法国也是离开,但是不一样的,去了法国,两人迟早会回来,可是搬出去住,就是真的长大了, 有了自己的家庭了, 以后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家就是客居了,怎么又会不伤感。

    “妈妈,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以后每逢周末就回来吃饭,陪您逛街,您要是有空就去那边住, 那么大个地方, 我们住着还嫌安静呢。”

    云笙也舍不得他们, 可是说实话, 无论是住在云家还是陆家, 她和陆承宣同房的时候都有点害羞, 没办法放开, 明知道房间的隔音很好, 不至于被人听见,可就是羞耻心嘛,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新婚夫妻想搬开来住的原因吧,这个话题总是不太好提的。

    “好,我有空就去,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要是有矛盾,互相让一让,小宣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小夫妻过日子肯定有摩擦的,但只要不是大问题,都别轻易说分开,伤人心,小宣要是敢先提这样的话,你尽管和我们说,我收拾他。”

    盛愉去的早,杜烟拿笙笙当亲女儿,所以有些话,她就替盛愉说吧,也是盼着云笙和陆承宣能好好的。

    云笙点着头,“放心吧妈妈,哥哥对我很好的,我也会学会去做一个好妻子,我们会很好的。”

    就她和陆承宣那样,八成是摩擦不起来的,她恨不得多为哥哥考虑一二,哥哥又恨不得多为她考虑一二,互相考虑着,感情自然就好了。

    别墅什么东西都有,也没带多少东西去,以后偶尔还要回来家里住,总不能搬空了,一辆车就搬完了。

    搬家本来是累人的活,但家里有阿姨,倒也累不着她。

    院子里种了那么多花卉,再加上一大片的草坪,光是园丁就请了四个,两个厨师,六个佣人阿姨,家里的人也不算少了。

    收拾好婚房,云笙就去舞团报道,她没想到,离开舞团前最后见的是人袁妙兰,再回来,第一个见到的还是袁妙兰。

    袁妙兰和几年前改变特别大,看见云笙满脸笑容,主动伸出手,“欢迎你回来。”

    云笙和她交握,“谢谢,好久不见。”

    “是啊,这么久不见,你已经是我不可企及的高度,而我好像还在原地踏步,不过真为你高兴,你很优秀。”说起这个,两人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却好像已经历尽沧桑,回想过去心绪百转千折。

    云笙摇了摇头,“并没有,你也很优秀,你不也是舞团的独舞演员了吗?距离首席不过是一步之遥,别否认自己。”她看过舞团名单,袁妙兰这些年在舞团发展的也不错。

    “哈哈,我应该和你说一句抱歉,以前我还嫉妒过你,后面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袁妙兰眨了眨眼,有些小俏皮。

    能轻易提起当初的负面心态,证明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放下与成长了吧。

    “都是过去的事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幼稚过,现在还提做什么。”云笙想想往事也觉得恍如隔世,七年了,好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这七年,她经历了太多太多,怎么可能还会把七年前的那点事搁在心上。

    那时两人都才十六七岁,还没成年,有点不理智的思想也正常,何必斤斤计较,反倒让自己背负枷锁。

    “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听说你和陆承宣结婚了,祝福你们。”想起过去的事,的确有些啼笑皆非,不过陆承宣和云笙的消息曝光时,她羡慕极了,两人终于修成正果,这是她见过最幸福的一对了。

    云笙莞尔,“谢谢,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要不是袁妙兰,当初她会错过去法国的机会,也会错过这些年的精彩。

    “害,你别提了,我那个时候抱着私心,你提起来我都觉得丢脸,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错过那次机会你也还会有机会,和我没关系。”袁妙兰捂了捂脸,当长大后再回想过去的事,真的觉得很尴尬,恨不得没人记得。

    云笙笑了笑,“那就不提了,对了,阿姨的身体怎么样了?”

    袁妙兰摇了摇头,“前年去世了,癌症。”

    “抱歉。”云笙收敛了笑意,早知道就不提了,失去妈妈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

    “没事,她本来化疗就很痛苦,走了也是解脱,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团长办公室,大家说要给你办个接风宴。”

    “好。”云笙没再问,伤疤揭开是会疼的,她现在想到妈妈去世的事,也仍旧不好受。

    两人进了电梯,几句话,就化解了当年的尴尬关系,学会释怀也是长大的标志吧。

    云笙本来就是从舞团走出去的,再回来大家都很欢迎,虽然舞团的舞者有不少已经退役,又注入了不少新鲜血液,但也有种回到家的感觉,备受热情。

    总之云笙和大家相处的很舒服,她再回来,待遇好了很多,有了单独的舞蹈房、办公室和休息室,休息室还配备了浴室,之前都是和大家共用一个浴室,光她一个人,在舞团就有三个房间,算得是待遇最好的舞者了。

    这大概就是之前七年努力的结果吧,她努力够到更高的高度,所以再回来,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可云笙的目标远不在此,她想要更远的未来。

    *

    云笙回国,和陆承宣结束了异国恋,她也开始适当调整自己的节奏,不再拿命去拼,该休息就休息,随着年纪渐长,身体也会吃不消,要适当保养身体。

    每周休息的时候,两人或是待在家里看看电影,或是回陆家、云家吃饭,或是去附近自驾游,散散心,生活有滋有味,二人世界好不痛快。

    一转眼就到了国庆节,云笙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享受过国庆节放假七天的福利了,这一次,她还真不想泡在舞蹈室,想和陆承宣出去玩。

    陆承宣早就有了安排,“机票已经订好,这个国庆假期听我安排。”

    “去哪?”

    “保密。”男人神秘的笑了笑。

    云笙咦了一声,“那你要是把我卖掉怎么办?”

    这又是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你不是说我把你卖掉也心甘情愿,”陆承宣拨弄了下靠在自个肩膀上的小脑袋,“头发是不是有点长,要不要剪掉点?”

    都快到臀部了,坐在沙发上容易压到,头发太长陆承宣怕会吸收她的营养。

    “回来再剪,是出省还是出国?”

    “出国。”

    “也好,国庆假期国内肯定很挤,那我去收拾东西。”云笙要从他怀里坐起来。

    陆承宣拽了她一把,她又跌回了他怀中,“我已经收拾好了,晚上的飞机直接走。”

    “啊?哥哥这么贤惠啊。”云笙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拾了行李。

    “贤惠这个词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陆承宣挑了挑眉梢。

    “哪里别扭了,夸你呢,哥哥这么好,我捡到宝了。”云笙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两口,出行不用她来规划行程,连行李都不用她收拾,原来真的有说走就走的旅行。

    “谁捡谁?你是我的捡的才对。”陆承宣的指尖摩挲着她的纤细的腰肢,“你一出生,我就把你捡回了我家。”

    云笙像是只八爪鱼似的攀在他身上,“我出生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好看,所以哥哥一眼就看上了?”

    陆承宣低声的笑,回想了下,刚出生时候的她就会睁眼,一双眸子像是黑葡萄,布灵布灵的堪比耀眼的星辰,皮肤又白又嫩,的确是好看。

    可他却摇了摇头,逗着她,“没,你出生的时候特别丑,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也就是我心善,才把你捡回家。”

    云笙一听脸就拉下来了,瘪着小嘴捶了他一把,娇嗔道:“骗子,妈妈都说了我出生的时候特别漂亮,你这是PUA你老婆知道吗?太坏了。”

    “你还知道什么叫PUA啊。”陆承宣失笑,她才出生的时候那么小一团,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云笙会成为他老婆。

    “我又不是傻,我也上网好吗?”云笙气鼓鼓的哼了声。

    陆承宣捏了捏她的鼻尖,漫不经心的戏谑:“小傻瓜都说自己不傻。”

    “你才小傻瓜,你是大傻瓜,我不和大傻瓜玩了,我去梳头发,你真是变坏了……”云笙嘟嘟哝哝的从他怀里起来,小嘴念叨个不停,好像多说几遍,就能坐实陆承宣是个大傻瓜。

    陆承宣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下颌,唇角微弯,视线跟随着她的身影,听她絮絮叨叨,也别有一番意味。

    看她站在露台上,微风卷起她的发梢,好似能闻到她发丝上玫瑰花的香气,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 62 章

    飞机午后时分降落在M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圣弗朗西斯科国际机场, 云笙也是登机之前才知道他要来这里。

    加利福尼亚州的景点倒是不少,旧金山, 洛杉矶都是耳熟能详的热门景点,就是不知道陆承宣想要去哪。

    从机场出来,有人接机,上了车,云笙还是不知道要去哪,在异国他乡有点焦虑,忍不住又问他。

    “现在去蒙特雷湾,明天带你出海。”

    云笙点了点头,“原来是去海上玩,你神神秘秘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

    陆承宣握住她的手, “如果只是看海,没必要来这里,国内的海景也不错。”

    “那是为什么?”云笙歪了歪头看她。

    陆承宣依旧是那一句:“保密。”

    气的云笙在他手背掐了一把,“保密保密, 要是没让我高兴,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实在是太勾人心弦了,云笙噘着小嘴不满意了。

    陆承宣温声笑了笑, “脾气这么暴躁, 我们家笙笙什么时候变成小狮子了, 毛都炸起来了。”

    “还不是你惯的。”云笙被说的不好意思, 抚平了翘起的嘴角, 收回了指甲。

    男人扯了扯领口, 颔首道:“我惯的, 要是能让小祖宗高兴, 让我去喂鲨鱼也行。”

    云笙撇了撇嘴,“你太硬了,鲨鱼咬不动,别磕到了鲨鱼的牙。”

    陆承宣凑近了她,薄唇在她耳垂上吻了吻,语气低沉又暧昧:“有多硬?车上还有司机,这样的事,还是回房间说比较好。”

    云笙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气呼呼的推开他,嗔道:“你正经点。”

    她就是随口一说,他就能想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太色了!色鬼!

    陆承宣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正经点,不逗你了,等待惊喜吧。”

    坐了太久的飞机,云笙的精神不是很好,不过好在她是第一次来这里,看什么都新鲜,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情也就好了点,出来玩总是兴奋的,尤其是陆承宣最会准备惊喜了。

    车上有准备食物,两人简单吃了点,到蒙特雷时已经夜幕四垂,一下车,云笙的眼里就撞进了一片美景。

    夕阳垂挂在天边,染红了那一片的云层,橘红色的天空染上一抹深灰色黑烟,像是带着硝烟的古战场,红色的是血,黑色的是狼烟,无端覆上一丝悲悯的艺术色彩。

    天边的海深蓝近黑,神秘到不可冒犯,即将要吞咽掉那颗照耀着大地的金乌。

    海风拂来,云笙的长发被吹乱,带着海水的湿咸气息,却并不难闻,反倒让坐了几个小时车的她心旷神怡。

    陆承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裙摆和发梢一起被风扬起,像是即将要随风而去的仙子,他上前一步握住云笙的手,“景色还不错。”

    “太美了,我发现自己太忙了,连很生活中平凡的美好都忽视了,好像没看过日落,也没看过日出,真是一大遗憾。”

    如果不是恰好撞见,她不会意识到,原来只是一次日落,都如此美不胜收。

    “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走吧,先去酒店。”陆承宣牵着她走向不远处的海滨酒店。

    这个时辰沿海公路很多游客,骑着自行车的人忍不住回头往后看,大概也是舍不得这么美的一幕。

    陆承宣和前台沟通,拿到房卡,两人进入电梯,上到顶楼的总统套房,推开门,云笙原本有些疲惫的神色褪去,欢心雀跃的跑进了房间,“这里的落日居然比刚才下车的地方还要美。”

    套房内有一整面的玻璃墙,另一面是一个宽敞的露台,可以最大限度的俯瞰海景,无论是日落还是日出,都可以在屋子里观赏。

    云笙在这一刻,突然就找到了旅游的意义,地球太奇妙了,每个地方的美景都不同,这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值得仔细品味。

    陆承宣开了灯,把行李箱放下,没她这么激动,坐下来喝了口水,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看云笙喜欢,他也就满足了。

    云笙跑回陆承宣旁边坐着,“明天我们去出海吗?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喝口水,嘴唇起皮了。”陆承宣不紧不慢的把茶杯递给她,“晚上也能出海,但见不到我想见的。”

    云笙咕噜咕噜喝掉一整杯,才问他,“你想见什么?”

    陆承宣偏头看着她,不言而喻,又是那句保密,云笙不和他计较,“反正我现在已经很高兴了,外面的景色好美啊,以后要多出来玩,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旅游,每个地方的风景的确不同。”

    明明就是同一个太阳,可是地方不同,景色也不同,给人的感觉更不同。

    陆承宣颔首,看着她上扬的唇瓣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好,以后多带你出来玩,二人世界是不是也很美好,说走就走,你说要是有了宝宝,我们就没这么自由了。”

    有了宝宝,做了父母,就多了一份责任,一份难以割舍的牵挂,的确是不同了。

    “是啊,那我们就好好珍惜这几年的二人世界,”云笙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哥哥,我有点饿了,我们点餐吧?”

    “好,我来点餐,你先去洗个澡,一路风尘仆仆,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出海。”

    “OK!”云笙在陆承宣的脸上吧唧一口,兴致勃勃的去找衣服洗澡了。

    陆承宣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出来玩她主动了不少,看来她心情好,他的福利也不少,以后的确是的要安排这样的活动。

    一路舟车劳顿,两人用过晚饭后没一会就睡下了,虽然是在异国,可有陆承宣在身旁,云笙一点也没认床,这一晚上睡的特别香。

    翌日,吃过早饭后陆承宣带着她出海,他租下了观景船的六楼,这是视野最好的一层,只有他和云笙,不会被人打扰。

    云笙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还是第一次出海玩,观景船的每一楼甲板随着高度缩小,所以站在六楼甲板上能看见下面的几楼,甲板上站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云笙很好奇,他们都是来做什么的,只是为了看海吗?

    “风很大,小心点,别被风吹跑了。”陆承宣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裤,自从进了公司,好像打扮就没变过,在一群游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却也帅气非凡,云笙已经发现不少女人的视线往他身上瞟了。

    云笙靠在栏杆上,带着一顶米色的蝴蝶结大沿帽,穿了一件吊带碎花裙,被风吹的整个人好像摇摇欲坠,实则她攀住了栏杆,在这里掉下去,那就真的要喂鲨鱼了。

    她听到这句话转过身看着他,“哥哥,我们离岸边那么远了,会不会不安全?”

    大海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人类根本就无法征服,海洋里有各种各样的生物,每年因为海难丧生的人也不少,这是云笙第一次出海,看着离海岸线越来越远,她有点怕。

    陆承宣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怕吗?”

    见他面上调侃的表情,反倒让云笙挺了挺修长的天鹅颈,“我才不怕。”

    这个时候说怕不是显得她很怂,当然不能说怕了,所以哪怕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栏杆,也绝不能露怯。

    陆承宣深邃的眸子好似看透一切,舔了舔唇角,有些邪气的笑,“要是出事,我们就做一对亡命鸳鸯,不也挺好。”

    没能同一天生,但能同一天死好像也不错。

    云笙听了却不大高兴,扁了便小嘴,不满的睨了他一眼,“我们又不是被棒打的鸳鸯,好日子不过,为什么要亡命,我才不想死呢。”

    “而且现在掉下去肯定葬身鱼腹,我可不想死的这么惨。”想到被那些大鱼一口把她吞掉,或者被那些小鱼啃噬她的骨肉,她就打了个冷战,脸都白了。

    陆承宣看她的模样朗声笑了起来,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捏了捏她的脸颊,“胆子这么小,还说不怕。”

    “那还不是你先吓唬我。”云笙缩在他怀里咕哝。

    “放心吧,没这么倒霉,这艘观景船还没出过岔子,咱们要是真这么倒霉,那可以去买彩票了,安心等着,一会就能看见好东西了。”

    云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洋,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波光粼粼,刺的人眼睛有点睁不开,云笙到现在也不知道陆承宣到底在等什么,什么是他口中的好东西呢。

    她越来越期待了。

    一个多小时后,观景船停在了海面上,这里的海和刚才的海不同,这里海面平静,风小了很多,海面越发湛蓝,海天交接处万里无云,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可是越平静的海面,却是容易让人遐想,云笙甚至想起了一些关于鲨鱼的电影。

    从甲板往下看,黑压压的人群围绕在甲板,像是期待着什么。

    云笙回头,陆承宣坐在椅子上,手中摆弄着望远镜,“过来,会用望远镜吗?”

    云笙摇头,“没玩过。”

    “我教你。”陆承宣起身拿过望远镜教她使用,能把远处看的一清二楚,可是哪怕有望远镜,大海也看不到尽头。

    过了一会,有个工作人员和陆承宣低声说了句什么,云笙没太听清楚,陆承宣点点头。

    “用望远镜看着那边。”陆承宣用手指了指。

    云笙不明所以,看了过去,“没什么啊?”

    “等一会。”

    云笙抿着唇角继续看。

    忽然,原本平静的海面扬起了波涛,云笙目不转睛,有海水像喷池一样喷涌而出,忽然,一条鲸鱼跃出海面,摆着巨大的尾巴又坠入大海,海浪波涛汹涌而来,好似连观景船都动了下。

    “啊,鲸鱼!”云笙的手一抖,差一点把望远镜扔掉了,不敢相信的看着陆承宣,激动不已,“有鲸鱼!我看见鲸鱼了!”

    陆承宣看着她惊诧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你看那边。”

    云笙回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大海与天际交接的地方,有好几条鲸鱼在海面上嬉戏玩耍,时而飞跃,时而喷洒海水,像是一条水柱冲向天际,离他们越来越近,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

    鲸鱼跃出海面时,看着有十几米长,云笙用望远镜能看清楚鲸鱼长长的前翅,背部是黑色的,白色的胸腹部,宽大的尾鳍很漂亮,像一把巨大的扇子,轻轻地一扇就能把海水扇开半边。

    她还听见了鲸鱼的叫声,很神秘很复杂,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像是来自远古的声音,暂且称之为大海的声音。

    海面上多了好多海鸟,围绕在鲸鱼身旁,好像一点也不怕那些庞然大物。

    鲸鱼戏水时仿佛整个海面都在动,观景船也跟着摇晃,云笙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鲸鱼,这么神秘而伟大的生命,主宰着这片连人类也无法征服的海域。

    “这是座头鲸,也叫大翅鲸,它的前翅是不是很长,通常十几米长,二十多吨重,性情温顺。”陆承宣在一旁解释着。

    “所以我们是来看鲸鱼的?”云笙放下望远镜,偏头看着陆承宣,到了这一刻,她才感受到那无与伦比的震撼,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真正的鲸鱼。

    想必谁都知道鲸鱼的神秘,海洋馆里的鲸鱼馆一定是游客们最想去的地方,她还没去过,可是也知道,海洋馆里的鲸鱼肯定不如在大海里的鲸鱼那么大,那么肆意潇洒。

    被关在狭小的海洋馆里的鲸鱼,那不是真正的鲸鱼,只是被圈养的,供人取乐的玩/物罢了,生长在大海里的,那才是海洋的主宰,那才叫鲸鱼。

    陆承宣颔首轻笑,“海蓝时见鲸,当初求婚时欠着的,现在补上,喜欢吗?”

    喜欢?要云笙怎么表达她内心的喜欢,这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了,是震惊,她从未想过,一句那么难以实现的话,居然也能成真。

    多少人说过这句“海蓝时见鲸”,可又有多少人亲眼见过深蓝色大海里的鲸鱼?

    而今天,她见到了。

    陆承宣给的浪漫,她毕生难忘。

    她抱着陆承宣的脖颈跳到他身上,双腿圈着他的腰,毫不吝啬的在他的脸上连亲了好几口,“爱死你了,我老公天下第一好!”

    陆承宣双手托着她的臀,准确的捉到她的红唇,含入口中,温柔舔/舐,云笙急于发泄见到鲸鱼的兴奋,热情回应,在大海深处的甲板上,海天一色中,两人吻的难舍难分。

    不远处的座头鲸跃出海面,掀起海浪,发出嘶吼,好似在说天阔,海蓝,风清,人和……

    第 63 章

    云笙的心跳从一种速度跳到了另一种速度, 直到耳朵响起鲸鱼拍打海面的声音,她才想起来现在应该先看鲸鱼, 什么时候都可以亲吻,可是看鲸鱼却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拍了拍陆承宣的肩,没一会便松开了她,望着她嫣红的唇瓣,陆承宣沉静的眸子带着一丝还未收拢住的欲。

    在大海上亲吻,真是别有一番趣味,就好像天涯海角的爱恋尽在眼前。

    云笙眨了眨眼杏眸,俏生生的小脸扬着笑,“哥哥,我们来拍照吧, 发给爸爸妈妈看。”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能这辈子就这一次的。

    “安排了工作人员录像,我们拍一张合照就行。”陆承宣拿出手机,单手揽着她的肩,云笙歪头靠在他的怀里, 两人占据了手机屏幕的一半,另一半则属于大海与鲸鱼。

    就在座头鲸跃出海面时,陆承宣按下了拍摄, 刚好定格了这和谐的一幕。

    近处两人亲密无间, 远处一对座头鲸同时跃出海面, 碧海蓝天, 风轻云淡,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真实又梦幻。

    云笙趴在栏杆上, 眼睛都舍不得眨, 恨不得把那些鲸鱼带回去。

    陆承宣怕她兴奋过了头, 端了一杯橙汁给她,“喝点。”

    “谢谢哥哥。”云笙捧着杯子,咬着吸管喝橙汁,“有几只鲸鱼啊?我眼睛看花了。”

    “应该是三只,座头鲸和人一样,是一夫一妻制,一般成双成对出现,那只小点的应该是他们的宝宝,座头鲸的孕期也和人差不多,十个月左右,每两年生产一只鲸鱼宝宝,而且如果配偶死去,活着的那只座头鲸就会孤独终老,不再找配偶。”①

    云笙还是第一次听说,惊奇不已,“原来动物界也有一夫一妻制。”

    “那是当然,其中很多动物都是一夫一妻制,甚至比人类还要遵循这一条定律,比如帝企鹅、天鹅、灰雁等等,据说百分之九十的鸟类都是一夫一妻制,有些会在配偶死去后寻找新的配偶,有些哪怕配偶死去也不会再寻找新的配偶。”②

    万千人类中能遵循一夫一妻终生制的人也许还不如动物,尤其是当配偶去世后,大多数人会选择再婚,就更别说配偶尚在时就偷腥出/轨之人了。

    云笙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的橙汁,好似不经意的说,“哥哥,如果,我说假如,如果我先走的话,你怎么办?”

    陆承宣闻言瞬间沉下了脸,语气阴冷,“是不是皮痒了想挨打?”

    云笙忽然感觉有一阵冷风吹过后背,缩了缩脖子,连忙挽救,“我说了如果嘛,如果。”

    “没有如果,我不会允许有这种如果,下次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陆承宣眸色骤寒,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云笙穿着吊带裙,刚才还觉得热,现在突然觉得寒风入骨,后背的汗毛竖起来了。

    陆承宣无法忍受这个假如,一丁点都不行,他没办法坦然的说她先走了他会怎么样,因为他没办法去假设她会先走一步。

    云笙咬了咬唇瓣,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放下了橙汁,小心翼翼的去拉他的手指,陆承宣绷紧了下颌,并没有回应她。

    这对于云笙来说只是一个玩笑,可是对于陆承宣来说却是锥心之问。

    “哥哥,对不起嘛,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问这么蠢的话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云笙小心翼翼的摇晃着他的手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面色阴翳的陆承宣,阴沉的吓人,让她一颗心忐忑不安的跳动着。

    她应该真的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吧。

    陆承宣睇了她一眼,本来想晾她一会,让她明白到自己的错误,可是她一双杏眸潋滟着波光,细眉蹙着,樱桃唇紧紧的抿着,一副忐忑又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到底还是让他心软了。

    算了,她还小,和她置什么气,再说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用来置气就不值当了。

    陆承宣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郑重道:“笙笙,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我们之间要用假如来让你安心,那是我的失败,你明白吗?”

    只有给不了爱人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爱人用一次次假设中的甜言蜜语来安抚自己,试图说服自己两人可以天长地久。

    可陆承宣自认为两人无需这样。

    云笙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我记住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

    陆承宣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人搂到怀里,“看鲸鱼吧。”

    云笙靠在他怀里,她的心跳逐渐平息,却在脑后枕到了陆承宣急促的心跳,足以证明他刚才有多气恼。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红脸,居然是因为她一句玩笑话。

    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陆承宣对她,到底是多深的爱,连这样的假设都要生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该怎么办呢?

    云笙抿紧了唇瓣,她也想象不出来,不过,她会好好爱护自己,不让陆承宣伤心。

    两人互相依偎,谁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几头座头鲸开始远离这片海域,海面逐渐恢复平静,云笙通过望远镜看着,应该是鲸鱼妈妈游在前面,那只小的鲸鱼宝宝紧紧地跟在身旁,身后不远处跟着鲸鱼爸爸,鲸鱼爸爸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好似在保护鲸鱼妈妈和鲸鱼宝宝。

    这样的一家三口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希望它们能永远肆意的生活在海洋里,别被人类打扰。

    过了一会,几头座头鲸彻底消失在海面,平静无波的海面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它们的身影,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少,云笙放下望远镜,“哥哥,观景船要返航了吗?”

    既然是来看鲸鱼,鲸鱼已经看过了,应该就要回去了。

    “还没这么快,饿了没有?先进去吃点东西。”陆承宣的语气褪去冷硬,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好像刚才的沉郁是云笙的错觉。

    她一直觉得哥哥是最温柔的人,可是刚才看来,也许她对哥哥的了解还不算深刻。

    “有点,那我们去吃午餐吧。”云笙主动牵起陆承宣的手。

    陆承宣睨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眼里的还未散去的不安,握紧了她的小手。

    两人进了玻璃房,坐在船舱内也能看见海面。

    陆承宣打了通电话,很快有工作人员送了一份午餐上来,还准备了已经醒好的红酒,和一些水果,总之一点也不像是在海上,午餐很丰盛。

    “楼下有自助,不过太吵了,简单吃点。”陆承宣用热水冲了下刀叉才递给她。

    “谢谢哥哥。”云笙接过后,很乖巧的给他倒红酒,观景船微微晃动,红酒杯特意做宽了底面,加固船上的稳定性。

    云笙把酒送到陆承宣面前的时候,陆承宣勾了勾手,“过来。”

    她不明所以,起身走到了他那边,陆承宣猝不及防的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诶,酒杯!”云笙低呼一声,下意识的握紧了酒杯,生怕酒液倒到他身上。

    陆承宣单手圈着她,另一只手精准的接过酒杯放到桌面上。

    “你干什么呀?”云笙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坐在他腿上,羽睫半垂微颤,足以证明她还在不安。

    “生气了?”陆承宣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因为坐在陆承宣的腿上,云笙比他高一点,抬起头反倒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云笙摇了摇头,“没有啊……”

    她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那为什么这么乖巧?刚才我说的话吓到你了?”陆承宣的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的软肉,“我向你道歉,刚才情绪有点没控制住,别和我计较,好吗?”

    他从来没有对笙笙冷过脸,刚才是有点失控,这不是个好兆头,她一下子被吓到,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没有,”云笙好像怕他不信,又说了一句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把我看的那么重,我说一句假设你都气成那样。”也许陆承宣实际上的爱意,远比她感知到的要深的多。

    云笙软下身子,依偎在他肩头,呼吸间的气息洒在他的喉结上,让陆承宣的喉咙紧了几分。

    “我没生你的气,我是和自己置气,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还不够好。”陆承宣捏着她的指尖揉搓,白皙的指尖揉出了薄红。

    “才没有,你已经很好了,”云笙单手圈着他的脖颈,柔声撒娇,“哥哥,你真的很好了,我就是瞎说的,电视里的女主角不是总喜欢问这样的问题嘛,我就是好奇,我下次再也不问了。”

    陆承宣低头,黝黑的眸子里流淌着化不开的浓情,薄唇寻到她的唇角轻啄,“笙笙,我们之间没有假如,如果有,那就是我做的不够好。”

    第 64 章

    云笙手臂微微用力, 勾着他的脖子去亲他的唇,“才没有, 我老公最好了。”

    他已经做的太好太好,却还觉得没做好,那他心中的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做到极致,她就该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差劲了,两人的爱,似乎并不对等。

    陆承宣的爱,远胜过自己。

    唇齿痴缠,玻璃房内的温度渐有升高的趋势,陆承宣紧紧地搂着她曼妙的腰肢, 好似是海的公主, 等太阳出来,一切会归为泡沫,所以要在日出之前放肆又尽兴。

    陆承宣松开她时,云笙靠在他怀里小口喘着气, 唇嫣如餐桌上摆着的鲜切玫瑰,娇艳欲滴,诱人不止。

    陆承宣的指腹轻柔地捻着她泛着水光的唇瓣, 眸子里尽是抑制不住的欲, 身体里好像困了一只凶兽, 几乎要破笼而出。

    但此时此刻并不合适, 他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再睁开, 眼眸清明, 那些压抑不住的东西又被他压了下去。

    “笙笙,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谁都不提了好吗?”

    “好。”云笙眨了眨眼,算起来,两人从红脸到和好,才不到一个小时,他们果然摩擦不起来。

    而且刚才也不算是矛盾,非要说,那就小小小矛盾,而且是两人在一起五年多了,才爆发了这么小的一个矛盾,她该知足了。

    “吃东西吧,不是饿了吗?”陆承宣坐直了身体,端过餐盘。

    云笙晃了晃小腿,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软软的撒娇,“要你喂我。”

    “好,想吃什么?”

    “想吃虾。”

    男人戴起手套开始剥虾,剥好后蘸了酱汁递到她唇边,云笙咬了一半,叼着虾肉凑到他嘴边,睁着盈盈的杏眸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咬一口。

    陆承宣张嘴咬断一半,用额头蹭了蹭她的眉心,“真乖,我们家笙笙真贤惠,有好吃的知道让一半给老公。”

    云笙咀嚼着虾肉不好意思的笑了,“还要吃。”

    “好,我剥。”

    陆承宣剥虾,两人共享虾肉,吃了整整一盘子虾,又吃了点时蔬,因为在海上,怕不习惯,陆承宣又让她喝了一杯橙汁补充维C。

    吃饱喝足,云笙终于从陆承宣的怀里下来,“我们什么时候返航?”

    “得天黑之后,出来一趟不容易,一会还得去个地方,去看另一种鲸鱼。”

    “还有鲸鱼?”她以为已经看完了,居然还能看见,“是什么?”

    “不一定能遇得到,得看运气,如果运气好,我们就能看见这个世界上现存最大的动物。”

    “蓝鲸吗?”云笙记得她读书的时候,课本上讲过,蓝鲸是目前已知的,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动物,也可以说是海洋最大的主宰者。

    “嗯,你的运气一直都好,希望这次我们能看见。”

    “可是那么大的蓝鲸,会不会攻击我们?”座头鲸才十几米长,可是蓝鲸好像有几十米长,座头鲸几十吨,蓝鲸一百多吨,怕是出现一次,整个海面都要跟着震动,一个浪头掀过来,怕把观景船给掀了。

    “不会的,须鲸一般比较温顺,像刚才的座头鲸,还有蓝鲸都是须鲸,齿鲸就比较凶猛,比如虎鲸,虎鲸还有个别称叫杀人鲸。”

    “嘶,它会吃人吗?”这个名字听着就够凶,够具有代表性,老虎也是人类最畏惧的猛兽之一,森林之王。

    “不会,虎鲸很少主动攻击人类,也不会吃人,只不过因为虎鲸的英文名翻译过来是鲸鱼杀手,误传为杀人鲸。”①

    云笙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百科全书呀。”

    相比之下,她像是个小文盲,以后宝宝的作业就可以交给他了。

    陆承宣扬眉轻笑,“出来玩不得做功课,要是老婆问起来我答不上来岂不是很丢脸?”

    他懂的再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也是临阵磨枪。

    云笙竖起大拇指,“会做功课的老公值得表扬。”

    她歪着小脑袋靠在桌上,“那为什么我们要天黑之后才回去,现在到天黑也还有挺久的。”

    “蓝鲸一般夜晚才会到水面觅食,比较有可能看见。”

    “原来这样,你还知道什么,和我讲讲,等我回去也和妈妈吹吹牛。”云笙拉着他的手枕在脸下,眼里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那可就多了。”陆承宣捏了捏喉咙,清了清嗓子。

    云笙特别上道的给他倒了一杯红酒,“老公请喝酒。”

    陆承宣挑了挑眉梢,抿了一口红酒,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两人互相依偎着,陆承宣给她讲起了鲸鱼小故事。

    透明玻璃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听着故事,看着难得一见的美景,再加上观景船上微微晃动,云笙的眼皮子逐渐沉重,过了会双眼一合,靠在陆承宣的怀里睡着了。

    *

    等她再睁开眼,眼前恰好是一幕红日入海,她懵了好一会,还揉了揉眼,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主要是眼前的这一切,美的像是假的一样!

    一轮红日悬挂在海天之际,半边天都被染红了,和昨天傍晚相比,今天没有云层,就单单那一颗烈焰滚珠一般的太阳,像是挂在天上,更像是被深蓝色的海洋托着,一颗稀世明珠不知是冉冉升起,还是徐徐降落,美的不可方物。

    “醒了?准备吃晚饭了,有工作人员钓了几条石斑鱼,你尝尝看。”陆承宣从甲板上进来,整个六楼只有他们两个和几个工作人员,特别的安静,的确适合睡觉,她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云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落日好美啊,你怎么也不喊我,我差一点就错过了。”

    “现在也不晚,看你睡得香,就没吵你。”陆承宣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皮筋,给她乱糟糟的头发绑好,“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晚饭。”

    云笙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浑身舒坦。

    晚饭吃的是清蒸石斑鱼和红烧石斑鱼,“还是清蒸的甜一点,肉嫩。”云笙点评。

    “清蒸最大限度的保留鱼原本的清甜,的确不错,这么新鲜的鱼,要是在家里很难吃到,即便可以空运,也不如现钓现杀。”

    “出来玩真好,看美景,吃美食,人生过成这样太美妙了。”

    “那以后我们多出来玩。”陆承宣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云笙心满意足的点头。

    红日掉进了海里,夜幕从四周爬了上来,天边出现了眨着眼睛的星星,云笙睡在躺椅上看星星,海风吹过,好不惬意。

    “一颗两颗三颗……太多了,数不清,我之前觉得城堡里的星星就已经很美了,没有想到海上的星星更美。”

    城堡在乡村,周围人烟稀少,尚未被霓虹灯侵蚀,所以夜晚的星星闪着熠熠光芒,婚房靠近市中心,哪怕是难得的安宁之地,可是霓虹映亮了夜晚,星星也只能被隐匿。

    而大海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晚,没有任何灯光与星辰争辉,星星展示了自己原本的魅力。

    陆承宣:“可能没有人类干涉的地方,才能展示出这个地球的美丽。”

    云笙表示赞同,“很有可能,人烟稀少的地方一般都是美景。”

    陆承宣捧着平板,信号不太好,所以回邮件很慢,一边回着邮件,一边和云笙唠嗑,过了一会工作人员说发现了蓝鲸的踪迹。

    陆承宣递给她一个夜视望远镜,“天黑了,可能不是很明显,只能大致的看一眼。”

    “能看见就行。”能有幸看一眼这个地球上最大的生物,就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了。

    云笙透过望远镜巡视着,不一会,远处传来蓝鲸的长啸,长达半分钟,让云笙肃然起敬,心跳如雷,对于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有来自天性的压制感。

    平静的水面掀起波涛,蓝鲸从远到近,天色太暗了,看不太清楚,远远的看过去,只见黑黢黢的一团,不过真的很大,尾鳍拍打水面时浪花冲天,好像要掀翻这片汪洋,像是电影里的怪兽。

    只不过蓝鲸并不像座头鲸一样在水面嬉戏,它好像是偶然经过,然后又游远了,它的出现到离开,不过几分钟。

    “它在捕食,应该是跟着磷虾群来的,又跟着虾群走了。”

    “能看见就圆满了。”云笙放下望远镜,攀着栏杆踮了踮脚尖,望向蓝鲸离开的方向,黑沉沉的海面什么都看不见,“希望它们能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海洋里。”

    陆承宣从身后拥着她,亲了亲她的耳廓,“会的。”

    云笙莞尔,靠在陆承宣的怀里感受这一刻的静谧。

    蓝鲸过境,观景船开始返航,顺利回到岸边,等两人回到酒店,已经是夜半三更,简单洗漱下双双沾床就睡。

    次日两人又去了附近的一些景点,玩的很愉快,本来这是一场很圆满的旅途,偏偏发生了点很不愉快的事。

    回国前一天下午,康倩突然打来电话,“你爸爸昏迷进医院了。”

    第 65 章

    那边挂断电话后云笙还有点愣, 仿佛自己听错了,爸爸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回过神来,跑到浴室前敲门,陆承宣在里面洗澡,两人今天出去玩了一天,出了汗,一回来两人就先洗澡,云笙才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康倩的电话。

    听到敲门声,浴室内的水声停了,陆承宣围着浴巾,戏谑道:“怎么了?想和我一起鸳鸯……”浴字被陆承宣噎回了喉咙, 因为他看见了云笙通红的眼眶, 瞬间就收敛了笑容,神色凝重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陆承宣握住她的肩,看她脸色煞白,像是突然闻得了什么噩耗, 受惊了一样。

    “哥哥,刚才康倩打电话给我,她说爸爸昏迷进医院了, 怎么办啊……”云笙说着说着带起了哭腔, 她说声音都是颤的。

    昏迷, 医院, 光是想想就觉得骇然, 也让陆承宣吃了一惊。

    “先别急, 我打电话回家。”陆承宣从浴室出来, 带出了一路水渍, 找到手机拨给了杜烟。

    杜烟也是才知道,“我和你爸正打算去医院,本来想到医院看看情况再告诉你们的。”

    他们不在国内,得到了消息也是干着急,而且也不清楚云峰是怎么回事。

    “好,妈,要是有什么情况尽快告诉我,我和笙笙现在订机票回国。”陆承宣看着还站在浴室前的云笙,像是出了神一样,他的眉头紧紧地蹙着,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上次陆章进医院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了,让陆承宣心中焦躁不安。

    笙笙和云峰虽然有隔阂,可云峰是笙笙的爸爸,也是笙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血脉亲人,如果云峰出事,笙笙肯定会很难受。

    陆承宣走到云笙面前,揽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陆承宣半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笙笙,先别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我现在改签回国,你别自己吓自己。”

    云笙的眼泪忽然就如滚珠一般落了下来,抬手抹掉,点了点头,嗓音如小猫呜咽,“好,我去收拾东西。”

    陆承宣先改签了最近的一班航程,才回到浴室简单冲洗了下,换好衣服出来,就见云笙蹲在地上埋头低声抽泣,要不是靠近了,都发觉不到她在哭。

    “笙笙乖,我来收拾,你坐着,还什么都不清楚,你现在哭也没用,上次我爸不是也昏迷,最后不是也好好的,爸爸会没事的。”

    陆承宣半抱起她放到床上坐着,这个时候言语的安慰其实是无力的,平常云笙很少提到爸爸,可每次提起,心情都会被影响,爸爸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又如何能忽略呢,更何况笙笙早就没了妈妈。

    云笙哭了一会抽出纸巾擦掉眼泪,“我不哭,要坚强点,爸爸肯定没什么事的,我其实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忍不住。”

    云笙不是爱哭的性子,但一旦哭起来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想收也收不住。

    “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算了,想哭就哭一会,我简单收拾下我们就去机场。”陆承宣见劝不住索性不劝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劝。

    陆承宣利索的收拾好行李箱,本来是明天上午的航班,现在临时有点急,好在他们为了方便提前住到了机场附近,要是在蒙特雷还得坐几个小时的汽车。

    到机场后安检进了候机室,一切都是那么的匆忙,进了候机室没多久就可以登机了。

    陆承宣一路上都紧紧地牵着云笙的手,生怕她会走丢,在外面她倒是没哭,只是帽子下面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嘴上说着不要爸爸,可实际上爸爸真出了事,哭的最难受的还是自己。

    登机后要关手机了,陆承宣还是没有收到杜烟报平安的消息,看来只能等回国之后才清楚了。

    陆承宣要了一条毯子盖在云笙的身上,左手紧紧地牵着她的右手,哪怕登机了也不松开她的手,给她温暖。

    云笙靠在陆承宣的肩上,扁着小嘴,眼看着又要哭出来了,小声呢喃,“哥哥,我好怕。”

    她怕自己会赶不回去,怕会见不到爸爸最后一面,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怨着爸爸,可是当听闻爸爸出事,她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痛,有多舍不得,那是她爸爸啊,她怎么可能舍得。

    她还记得,当初爸爸就是因为在外地,所以没有及时赶回去见妈妈最后一面,让妈妈抱憾终身,妈妈闭眼前的遗憾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现在想起,就像是往自己的心口扎刀子,一刀又一刀,恨不得要将心脏刺的鲜血淋漓才不会痛。

    爸爸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是他永远的痛苦,云笙不想感受这样的痛苦。

    旅途的喜悦一下子被这个电话冲的干干净净,她开始后悔,要是没有出国旅游多好,好歹爸爸出事她在身边,不用急成这样。

    可是她心里明白,后悔也没用,这和旅游没关系,世间万事本来就是息息相关,该来的,总会来,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发泄而已。

    “笙笙,岳父的身体一直挺好,不会有大事的,可能就是虚惊一场,你别自己吓自己,现在在高空,你平静点,要不然你会受不住,深呼吸,别急。”陆承宣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想让她分神,别再钻牛角尖,万米高空不比陆地,本来给人的压力就大。

    “不是的,爸爸的身体并不好。”

    他的头发比陆章白多了,看起来也比陆章老了很多,可是分明云峰比陆章还要小几岁,盛愉去世后,云峰老的就比同龄人快。

    大概还有因为她这个女儿不和他亲近的缘故,不仅仅不和他亲近,还讨厌他,怨怼他,她小时候说了多少次讨厌爸爸,她已经记不清了。

    浓浓的愧疚萦绕在心头,迫使云笙的脑袋好疼,疼的要炸开了,下意识咬着唇瓣,几欲要将下唇咬破。

    “笙笙乖,松开,别咬。”陆承宣捏住她的下颌强制性让她张嘴,他的眉峰拧成了麻花,他还是低估了云峰在笙笙心里的重要性。

    机舱内很安静,导致两人的动作引起了空乘的关注,陆承宣说道了歉,将云笙揽进了怀里。

    云笙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并不适合哭,最终还是咬牙把眼泪憋了回去,只是心里依旧很难受。

    过了好一会,云笙才逐渐平息下来,只是紧紧地抱着陆承宣的胳膊不撒手,好像他是她最后的依赖。

    陆承宣的脸色就没好转过,想让云笙睡会,但知道她肯定睡不着,索性没开口,两人谁也没说话,陆承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过了一会,云笙闭上眼睛,可是陆承宣知道她没睡着。

    连他都睡不着,笙笙怎么可能睡得着,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天爷了,笙笙已经够苦了,本来就没几个亲人,这最后一个,给笙笙留着吧。

    他可以给笙笙全部的爱,却无法替代父亲一职,对父亲的依赖是子女与生俱来的,哪怕闹过天大的矛盾也无法克制,更何况两人隐约已经破冰。

    一落地,两人都是迫不及待的开机,当云笙看见杜烟给她发的消息:【笙笙,你爸爸醒了,一切平安】

    云笙的腿软了下,身体直往下坠,要不是陆承宣捞了她一把,她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了。

    陆承宣也看见了消息,无奈极了,“这不是好消息嘛,怎么哭上了。”

    云笙的眼泪又一颗一颗往下掉,却又笑着,“高兴的,太好了。”

    她抱着陆承宣跳了起来,把脸埋在他肩窝,“我太高兴了。”

    爸爸没事,爸爸还平安,那样痛彻心扉的遗憾并没有发生,她还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弥补从前的缺憾。

    “好好,高兴,高兴也别哭啊,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爸爸。”陆承宣半抱着云笙离开机场,外面司机的车子已经等着了,两人坐上了车。

    云笙破涕而笑,陆承宣也松了口气,好在没有大碍,虚惊一场。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陆承宣拿了个面包给她,“先吃点垫垫,一路上什么都没吃。”

    在飞机上不知道云峰的情况,她连口水都喝不下去。

    放松下来,云笙也的确是饿了,接过面包小口吃着,等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吃完一个面包。

    两人从电梯出来,一路找过去,在最后找到了云峰的病房。

    推开房门,房间里只有云峰,半靠在病床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云笙笑了笑,“笙笙和小宣回来了,这么快。”

    云笙一看见他的笑容,瞬间又红了眼,跑过去抱住了他,“爸爸。”

    第 66 章

    云笙主动抱他, 让云峰受宠若惊,连手都在颤抖, 最终落在她的肩头拍了拍,“笙笙别哭,我没事,我很好。”

    “爸爸,你吓死我了。”云笙紧紧地攀着爸爸的脖颈,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如果不是经过这一吓,她不会知道原来对爸爸的爱其实远比自己想的要深厚许多。

    “没事,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爱哭鼻子, 都嫁人了, 是个大姑娘了,不哭了,再哭小宣就要笑话你了。”云峰心中感慨万千,他没想到笙笙会这么担心他, 只要笙笙心里有他,死而无憾了。

    陆承宣搬了个椅子坐下来,也不劝笙笙, 和云峰聊起了天, “爸, 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云峰叹了口气, “老了, 身体不争气, 低血糖加上没休息好, 也没那么严重,吓到你们了吧,打扰你们旅游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怎么样,所以这几年一心扑在公司业务上,他想尽可能的在自己还能做得动的时候给笙笙挣下一份厚重的嫁妆。

    陆家高门大户,对笙笙好,是笙笙的幸运,可是云峰不知道这样的好能持续多久,而他也不知道还能庇佑笙笙多少年,他得给笙笙留下一份保障。

    谁能想到,也就是这几天忙项目没睡好,饮食不规律,居然直接在公司晕过去了,把秘书都吓坏了,也是丢了把老脸。

    云笙哭了一会从云峰身上起来,擦了眼泪,有点埋怨道:“爸爸,工作是做不完的,您得照顾好自己,您赚到这么多钱,没身体怎么花啊。”

    人人都在过国庆假期,他倒好,还在公司加班,又不是二十多的年轻人,哪还能这么拼命。

    “好好,以后我会注意身体,快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吓坏了吧,先回去睡一觉吧,我这里没事。”

    “我没事,怎么就您一个人,她怎么不在这里照顾您?”云笙说的她是谁不言而喻,这么多年了,云笙连一句阿姨也不肯喊。

    “我让她回去了,我请了护工,不用担心我。”云峰从杜烟那得知笙笙和小宣正在往回赶,就让康倩回去了,怕笙笙看见康倩要不高兴。

    “我在这里照顾您吧。”云笙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后天就能出院。”云峰本来今天就想出院,但医生让他留下观察两天,其实身上小毛病挺多,只是说出来也是白让笙笙担心。

    “那我晚上到这里陪床。”

    “不用,我请了护工,有人照顾,笙笙先回去,听话,才下飞机好好睡一觉,倒倒时差,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云峰看向陆承宣,“小宣带笙笙回去吧,我这里真不用照顾,你们回去休息。”

    云峰看笙笙眼底一片乌青,就知道她没休息好,肯定被他吓坏了,能看见这一幕,云峰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用得着陪床这么辛苦。

    云笙不肯,但云峰执意,陆承宣就拉着云笙的手劝道:“你就算要来陪床,也要先回去洗漱休息一下,要不然还让爸爸担心你。”

    一想也是,云笙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又哭了这么久,确实很乏。

    “那爸爸我晚上再来。”

    “好,去吧先回去。”云峰摆了摆手,让她赶快回去。

    陆承宣牵着云笙的手出来,她却突然站定,“我想去找趟医生,问问爸爸的病情。”

    看云峰说的这么风轻云淡,可她却不太相信。

    “行,我去问问主治医师是谁。”陆承宣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她就去了。

    “你们是云峰的家属吗?”主治医师拿过病历本。

    云笙点了点头: “我是他女儿,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麻烦医生了。”

    医生翻开病历本找到云峰,“这次晕倒是因为低血糖和劳累,他已经一个月没好好休息了,他也五六十了,这个年纪工作强度不能太大。”

    听到这句话,云笙心里针扎似的,虽然知道医生没别的意思,可总觉得像是怪她不孝,让爸爸一把年纪还这么辛劳。

    “我们给病人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发现他有不少毛病,尤其是胃部和肺部,我建议病人还是要尽快戒烟戒酒,调整饮食,他长期酗酒,又有烟瘾,对胃和肺都不是什么好事,病人之前发生过胃出血,他还有酒精性肝硬化趋势,现在喝酒抽烟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云笙攥紧了陆承宣的手,医生每多说一句 ,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会思考了,大脑一片空白,被医院的空调一吹,瑟缩了下。

    “笙笙,别多想,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爸爸是个成年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承宣搂着她的肩,哪里看不出来她在自责,从医生的话听来,云峰的身体几乎是千疮百孔,大毛病暂时没有,但是小毛病一堆。

    这些小毛病长期下去,迟早都会成为大毛病,到时候后悔都难了。

    陆承宣也不知道,原来云峰居然长期酗酒,烟瘾也那么重,平常根本看不出来。

    云笙偏头埋进了陆承宣的怀里,泪如雨下,“我一点也不关心他,我不是个合格的女儿。”

    她不知道爸爸曾经胃出血过,有胃炎,有高血压,慢性支气管炎等等一些她甚至记不太清楚医生说的那些病名。

    爸爸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那么的慈祥和蔼,永远带着笑容,在她面前从来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他会下厨做好吃的,会陪着她看无聊的电视剧,哪怕两人并没有什么话题。

    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死神仿佛悄然来临,如果不是这一次,也许爸爸哪一天突然走了,她也不知道,要她怎么不自责呢?

    陆承宣半抱着她走到楼梯间,安抚的顺着她的后背,“笙笙,你不能把这些归结于你,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如果当初云峰不那么急切的把康倩母女领回家门,笙笙和云峰又怎么会那么疏远,笙笙又怎么会不关心云峰。

    笙笙向来是孝顺的,无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时间想到杜烟,足以证明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至于云峰,有些令人难以咽下的事在中间隔着,怪不得任何人。

    “可是我好后悔啊,我应该多关心他的。”云笙哭的好似在雨夜里被人丢弃的小奶猫,一声一声,让人心疼不已。

    哪怕爸爸把康倩母女带回了家,可是爸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也许他作为丈夫并不是那么的合格,可是作为爸爸,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云笙一直在刻意的忽视和回避云峰对她的好。

    一转眼,等她有所释怀才发现云峰的生命似乎就在不远的尽头,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之前在课本上学到的那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想慢慢的对云峰好点,可是云峰很可能已经等不到她的慢慢了。

    陆承宣皱着眉头,掌心抚摸着她的脑袋,“笙笙,你现在后悔,可是之前你也一样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是吗?你如果和岳父关系亲近,你心里又怎么过得去已经去世的岳母的那一关?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什么都怪在自己身上。”

    滚烫的眼泪透过薄薄的衬衫贴在他的心口,像是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噬,陆承宣并不好受,但这真不是笙笙的错。

    对于笙笙来说,云峰是一个在妈妈去世不到半年就另寻新欢的爸爸,甚至在妈妈之前还有一个女儿,任何一个爱妈妈的女儿都做不到毫无芥蒂的接受这样的爸爸。

    云笙会闹脾气是正常的。

    可是看现在这情况,长期酗酒,有极强的烟瘾,这些年,云峰也不好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云馨可以说是云峰的不知情,可是云菡,陆承宣也没办法给他辩解。

    “笙笙乖,别哭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医生不是说了,只要现在开始戒烟戒酒,好好调养身体,不会有大问题的,我们还有机会。”陆承宣单手扶着她的肩,指腹擦过眼角,为她抹去眼泪。

    云笙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泫然欲泣,吸了吸鼻尖,失神的呢喃着,“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笙笙乖,再哭就成小花猫了,要被人笑话。”

    陆承宣温柔的安慰,让她情绪稳定下来,薄唇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掌心抚着她的脖颈,传递给她温暖。

    过了一会,云笙才慢腾腾的点头,抽噎了下,“好,哥哥,我们回家吧。”

    最起码不是阴阳相隔,她还有机会弥补。

    第 67 章

    回到家, 云笙洗了澡,出来时厨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她简单吃了点,被陆承宣哄着去午睡,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哭的艳丽的眼尾,“睡醒了再去医院,你看看,眼睛都哭肿了,不许再哭了,岳父目前不是没事,你这么哭不吉利。”

    “好,我想你陪我。”云笙握着陆承宣的指尖, 大概是因为爸爸现在在医院, 如果爸爸有个好歹,陆承宣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所以她对陆承宣特别的依赖,不想和陆承宣分开。

    “今天好像有点黏人。”陆承宣捏了捏她的鼻尖, 搂着她纤瘦的腰肢,“走吧,我陪你睡会。”

    拉起窗帘, 屋子里陷入一片昏暗, 恒温空调吹入徐徐凉风, 陆承宣把云笙塞进了被子里, 随后也躺了下来。

    才躺下, 云笙就缩到了他怀里, 紧紧地依偎着他。

    要是平常, 陆承宣怕是会高兴的找不着北, 难得这么黏人,可是现在,却只有浓浓的心疼,她这是害怕的表现。

    陆承宣伸手揽着她的腰,轻轻地拍了拍,“别怕,乖乖睡一觉。”

    云笙轻应了一声,闭着眼睛靠在陆承宣的胸前酝酿睡意,之前玩了一整天就很累了,之后接到电话在航班上又睡不着,再加上一直哭,眼睛早就累了,头也疼,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陆承宣却毫无睡意,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假寐了一会,等云笙睡熟后,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拿过手机离开卧室。

    合上书房的门,陆承宣才拨了电话出去,那边响了一会却很快挂掉,他没继续拨过去,而是坐了下来,拉开抽屉,里面有一盒少了几根的香烟。

    他会抽烟,却很少抽,应酬场上偶尔抽一根,之前和云笙两地分居的时候很想她会抽一根,现在心里就很躁,看着笙笙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像是在他心里割肉。

    可想到云峰的病,他到底还是收回了想摸烟的手,要是在这个时候被笙笙发现他抽烟,肯定少不了一顿挨骂。

    “嗡嗡嗡”手机铃声响起,陆承宣合上抽屉,顺手接起电话,“在忙什么,连电话也不方便接?”

    那端的沈墨正极轻的带上主卧的门,不想惊扰屋子里安睡的身影,走出几步才接话,“国庆假最后一天,不午休明天就没得睡了。”人还没睡醒,嗓音有些哑。

    陆承宣笑了一声,“堂堂沈总,至于连午觉也捞不着吗?我听说最近你踩点上下班,不像是你这个工作狂的作风啊。”

    沈墨脸色微僵,有些不自在,显然不想和他聊这个话题,喉结滚了滚,“说正事,这个点找我公事私事?”

    “当然是私事,借我个肝硬化方面的专家。”医生说云峰其他的都还是小事,就是酒精性肝硬化有风险,还需要进一步做检查确定,早期是可以治疗的。

    沈家是医学世家,沈墨虽然从商,可他旗下有一家私人医院,名声在外,各科专家如云,一号难求。

    沈墨靠在栏杆上,低头看着楼下院子里盛放着的几颗木芙蓉,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最近怎么回事,前几天谢勉才把借了我半年的专家还给我,今天你又来问我要专家,当我医院里的专家是地里长出来的小白菜,一抓一大把?”

    “他怎么了?”云笙才回国,最近陆承宣忙着和云笙你侬我侬,倒是忽略了许多事。

    “你不知道?还不是为了救他岳父,颜家败落后,颜茉她爸在病床上躺了快一年了,前不久才醒来,也是没想到,谢勉居然又回了湖城,和颜茉牵扯在一块,谢董怕是要气的跳脚了。”说起这个,沈墨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反正不关他的事,纯粹凑热闹。

    陆承宣捏了捏眉心,“怪不得挺久没听到谢勉的消息,原来去了湖城。”

    颜家虽然在湖城小有名气,可是还不够格传到陆承宣的耳朵里,谢勉倒是熟识,只是谢勉回到谢家七八年了,这几年也不见他提起湖城,他还以为早就忘了过去的事。

    “去为美人一掷千金了,他一去就吞下了湖城最大的那块地皮,八成谢董又在心疼他好不容易攒下的家财。”

    陆承宣眸色晦暗,“看来湖城要重新洗牌了。”

    颜家,颜茉,这个名字还是十年前听过,他隐约记得笙笙十三岁的时候和颜茉交好,不知道两人现在还有联系没有。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谢勉非池中之物,果然没两年,谢勉就回到了洛城谢家,将谢家那个即将掌权的养子搅的不得安宁,没多久就被迫出国留学了。

    说的好听是出国留学,实则就是“流放”,这两年,谢勉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谢家家主的架势,那个养子,八成是回不来了。

    “是啊,不说这个了,下次有空和谢勉聚聚再聊,你又是为了谁要专家?”沈墨言归正传,这还是陆承宣头次找他办私事。

    “我岳父有酒精性肝硬化的前兆,想找你借个专家给我岳父看看。”

    沈墨闻言调侃道:“你和谢勉同个理由,可以互相分享一下心得了。”

    陆承宣一哂,“我是真岳父,谢勉那个能不能成岳父还两说。”

    既然沈墨说颜家败落了,谢家可未必会答应让颜茉进门,他和谢董接触过几次,挺有门第之见,怕是坚定门当户对的主。

    “那就得看看谢勉能不能拗得过谢董,行了,不和你说了,我下午给你安排,最迟后天到宁城。”

    沈墨转过身,视线看向主卧的方向,嗓音不由得降低,要是吵醒了卧室里那位,起床气能闹半天,又得费掉他半天功夫哄人。

    陆承宣轻笑,“谢了,这次欠你个人情,下次有事尽管开口。”

    人人都说沈家长子沈墨不近人情,可真要是相熟了,却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好说,挂了。”

    沈墨回了主卧,掀开被子时窸窣声吵到了睡的正香的谢茵,露出清丽侧颜的女孩嘤咛了声,惊得沈墨不敢动作,等她又睡过去才躺下,将一团娇小圈入怀中,继续午休。

    陆承宣放下手机,笑容褪去,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太疏忽了,居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陆家在湖城也是有产业的,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陆承宣给姚江发了消息,让他查查湖城的事,专家的事解决了,他离开书房回了卧室。

    云笙侧躺在陆承宣那边的枕头上,半张小脸都掩在被子中,睡了一会,气色好了不少,陆承宣也有点累了,轻声上了床休息。

    *

    云笙这一觉睡的很漫长,等她醒来已经是日薄西山,房间里也不见陆承宣的身影,她简单洗漱下,换好衣服出了卧室,陆承宣恰好从书房出来。

    “醒了,刚好晚饭准备好了,我让厨师炖了汤,一会我们去给爸送晚饭。”陆承宣走过来牵起云笙的手,“睡的好不好?”

    云笙才睡醒,还有点不在状态,依偎在陆承宣胸口点了点头,“你睡了多久,这么快就醒了。”

    “睡了两个小时,走吧,吃饭去。”陆承宣揽着她下楼,“我已经和沈墨说了,让他安排个肝硬化方面的专家过来给咱爸检查下,最迟后天就到。”

    “沈墨?你朋友吗?”云笙才回国,而且从不插手陆承宣公司的事,所以并不认识陆承宣生意上的朋友。

    “沈择山你听过吗?”

    “有点印象,之前在新闻上听过,好像是癌症方面的泰斗?”

    “沈墨是沈择山的孙子,他旗下有一家私人医院,从国内外请了不少专家坐镇,下次有机会带你见见,他老婆还比你小一岁。”

    “他们也这么早就结婚了啊。”

    两人下了楼,陆承宣拉开椅子,让云笙坐下,“沈墨比我大几岁,他老婆和他差了八岁。”

    “哇哦,八岁。”云笙有点惊奇,差八岁还挺多的。

    “是啊,别人都说他老牛吃嫩草,两人家族联姻,不过现在相处的好像还不错。”陆承宣见她感兴趣,就说点给她听,免得笙笙总想着云峰的事。

    “沈太太一定是个特别的人。”差了八岁的家族联姻居然还能相处的融洽。

    陆承宣揉了揉云笙的小脑袋,“笙笙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快吃吧,吃了我们去医院。”

    云笙莞尔,拿起筷子吃饭。

    晚饭后,两人提上饭盒去医院,到医院时病房内又只有云峰一个人,让云笙忍不住皱眉,但什么都没说,把晚饭摆上,让云峰先吃饭。

    云峰简单吃了点,云笙收拾饭盒的时候本来想开口说点什么,云峰却先开了口,“笙笙,我想立一份遗嘱,把公司交给你。”

    第 68 章

    云峰这句话成功让云笙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讶然的看着他,带着几分恼怒, “爸爸,好端端为什么要提遗嘱这样的事,您是不是想气我?”

    本来云笙就在为他的身体担心,他现在还说什么遗嘱,这让云笙怎么高兴的起来?

    有谁会莫名其妙的提到立遗嘱,这不是故意让她担心嘛。

    “别急,你坐下,听我说。”云峰就知道她的反应不会小,看了陆承宣一眼。

    陆承宣还以为云峰的意思是让他出去,“那我先出去。”

    “不用, 小宣也留下吧, 你们都坐。”云峰微微叹气,现在陆承宣是笙笙的支柱,瞒着他也没什么意思。

    “笙笙,这次进医院其实我也很后怕, 我怕自己醒不来了,连你最后一面也见到,更怕我突然离开, 没有分配好财产, 让你们几个姐妹互相争夺。”

    所以这两天云峰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知道云笙可能不屑于和她们争夺, 可是如果把云家的财产全部让给康倩她们, 就让笙笙受委屈了。

    他想来想去, 还是打算尽快立下遗嘱, 这样以后他要是出事, 也就不怕云家的财产不好分配了。

    云笙摇了摇头,“不会的爸爸,您的病情还没那么严重,您别自己吓唬自己,哥哥已经给您请了专家,肯定会好起来的。”

    云笙从今天起,才打算以后好好弥补爸爸,最听不得爸爸如果会离开的话,尤其是云峰自己说的。

    “这次是不严重,但我有心病,”云峰看向从窗外,已经是一片夜色,“你妈妈去世后,我就一直活在自责里,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你。”

    “现在你已经结婚,成家立业了,不用我再操心,就算我现在走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和牵挂。”

    这样的话,云峰此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在外界看来,他就是一个对盛愉狼心狗肺的男人,老婆尸骨未寒,他就又娶了一个新老婆,还让新老婆挺着肚子进门,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云峰是凉薄负心汉,这些年他在宁城的名声也是这样的。

    云笙小时候长在陆家,也有不少人觉得是因为云峰娶了新老婆,有了小女儿,所以忽视云笙,不管她的死活,变成了后爹,才让云笙住到陆家去。

    可是云峰心里的苦,没有人知道。

    “爸爸,对不起,我小时候不懂事,您别怪我。”云笙的眼尾又泛起了红,她太执拗了,也太倔强,如果当初能好好听爸爸解释,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不怪你,笙笙,这件事是我的错,所以这些话我不想和别人说,只是我想了很久,我亏欠你太多了,笙笙,公司本来就该给你,家里的一切原本应该都属于你。”

    云峰顿了顿,脸色又懊悔了几分,“但是小馨和小菡我也不能不管,我打算给她们一人一套房,每人一千万的现金,就算作是我给她们的嫁妆,希望你别生气。”

    云峰可以对笙笙更好,可是无论是从法律还是道义上来说,云馨和云菡是他的女儿,不可能分文不给,他做不到这么绝情,他其实也亏欠这两个孩子的,可是几方对比,到底还是笙笙是他的心头肉,他也只能狠心偏心笙笙一个。

    算起来,他这一生是真的失败,亏欠了太多人,也对不起太多人,只能下辈子来偿还了。

    “我不生气,您就是把公司给她们我也不生气,我不缺钱花。”云笙的杏眸含着水雾,朦朦胧胧,楚楚可怜。

    云笙这些年演出早就攒下了不菲的积蓄,再加上陆承宣连主卡都给了她,自己只用副卡,钱财对于云笙来说,早就是身外之物,她才不会计较这些。

    “好孩子,但公司我打算留给你,等我这次出院,我就找律师立下遗嘱,公司的股份全部归你,家里的别墅也归你,康倩她们一人一套房,我名下还有几套房,现金一人一千万,我会写清楚,你没有赡养康倩的责任,你以后不用管她们。”

    按照律法来说,继女是有责任赡养继母的,只是这么多年,康倩对云笙并没有形成抚养关系,康倩没有照顾过云笙,当然云笙也不用赡养康倩,为了以后不让康倩扯皮,还是写清楚比较好。

    “爸爸,您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云笙撇开脑袋,吸了吸鼻尖,眼泪怎么都忍不住,云峰这样,真的很像是交代后事,让云笙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陆承宣的手搭在云笙的肩上,轻柔地拍了拍,眉峰微蹙,“爸,笙笙已经哭了很久了,要不然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等您好了再说,您现在说,笙笙总是哭,对眼睛不好。”

    云峰看笙笙哭的眼睛又红了,心里也难受,他的本意并不想看见笙笙哭。

    “好,笙笙别哭,我不说了。”

    云峰虽然这样说,只是心里已经决定了,这次昏迷也给他提了个醒,还是立下遗嘱比较好,万一下次昏迷醒不来呢,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陆承宣安抚了好一会,云笙才平复呼吸,她喝了口水,说起了其他事,“她怎么不来照顾您?”

    *

    “妈,你怎么在家?”云馨一回家就看见康倩躺在沙发上敷面膜,电视开着却不看。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在家能在哪?”康倩看见云馨,撕下脸上的面膜从沙发上坐起来。

    “爸爸不是在医院吗,我向剧组请了假,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照顾爸爸吗?”云馨在外地拍戏,听闻云峰出事本来想即刻回来,但布景已经准备好了,她就只能先拍完这段再回来。

    “切,他哪用得着我照顾,一听说云笙那个臭丫头要回来,就怕我碍了她的眼,把我从医院赶回来了,我才不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反正他也死不了。”康倩心情特别不好的把面膜扔进了垃圾桶。

    “云笙现在在医院吗?”云馨皱了皱眉,“妈,那您更应该在医院啊,就算爸赶你回来,你也得在那啊,爸爸现在生病,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你要是不去,让云笙捷足先登,爸爸又更喜欢云笙了,对我们一点也不利。”

    康倩无所谓的说,“要去你去呗,反正我们去不去也不如云笙在他心里的地位,我才懒得伺候,你就算去了,他眼里也只有云笙。”

    这么多年,康倩已经看透了云峰,他眼里心里只有云笙,哪里有她们。

    “妈,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不讨好爸爸,难道让爸爸来讨好你吗?你不想要过好日子了吗?再过几年,爸爸就该退休了吧,公司的股份你就一点也不想要吗?”

    云家现在发展的如火如荼,这也是为什么云馨哪怕拍着戏,明知道云峰没大碍也一定要回来的缘故。

    这句话让康倩更是恼怒,“你别提公司股份了,谁家太太没点公司的股份,在家坐享其成,可是我呢?结婚这么多年,我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他一点股份也没给我,难道我现在去,他就会给我吗?要去你去,我不伺候了。”康倩气冲冲的起身上楼。

    云馨看着康倩的背影也有点气,总觉得康倩变了好多,以前还知道讨好云峰,在云峰面前温柔小意,哪怕云峰对她不苟言笑,她是最沉得住气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云馨低头,看了一眼被扔进垃圾桶里的面膜,心口沉了沉。

    她站了起来,康倩不去她去,她才不会让云笙独占便宜,公司的股份她要,没有公司在背后撑腰,她在娱乐圈根本不可能顺风顺水。

    可是云馨没想到会在病房外听到这样一席话,爸爸居然要把公司的股份全部给云笙,只给她们一套房和一千万,这点子东西在公司股份面前就是小儿科,不用一年就全赚回来了,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同是女儿,云峰也太偏心了!云馨紧紧地咬着唇,才没推开门冲进去质问。

    听到云笙的问题,云馨深吸口气平复情绪,敲了敲门才推开,一脸紧张的看向云峰,“爸爸,您没事吧?我拍戏太忙了,没及时赶回来,您别生气。”

    她一打岔,云笙的那句问话云峰就没回答,云笙也没再问。

    之后有云馨在病房忙进忙出,就没了云笙的用处,连说句话云馨都能抢过话去说,而云笙并不想和云馨说话,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云峰看出来了,劝云笙回去,不用在这里守夜,云馨连忙说她在这里守着,可是云峰也没要云馨留下,九点多,把三个人都撵了出去,说要睡觉了。

    一出了病房,云馨的笑容就没了,连看也没看云笙一眼,转身走了。

    云笙没在意她,抱着陆承宣的胳膊从另一边的电梯下楼,走向停车场时,云笙叹了口气,“哥哥,你说我要不要爸爸的公司呢?”

    第 69 章

    星星从四周爬了上来, 点缀了夜空,只是掩映在城市的霓虹中, 不算明亮,远远比不得在海上看见的那片苍穹,可这是大多数人看见的星幕。

    听得云笙的问话,陆承宣沉默了片刻,反问她,“为什么会想不要?”

    云笙抿了抿唇,有些犹豫道:“我是打算放下隔阂,以后和爸爸好好相处的,如果收下公司,我以后再对爸爸好, 总让人觉得我是因为收了公司才对爸爸好的, 功利心太重了,会被人说闲话。”

    “还有就是我不会管,我对经商做生意这方面,毫无经验, 也没这个头脑,更不想学,给了我, 我怕会败光。”

    她只对舞蹈感兴趣, 不想弃舞从商, 那样压力太大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她还真不想往这方面改变。

    两人走到车前, 陆承宣站定却没去拉车门, 这个时候停车场正好安静, 凉风吹过也挺舒服,适合聊天。

    “第一点,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为了什么就好,我们也堵不住别人的嘴,而且就算你是为了公司对爸好也不可厚非,谁家争家产不得卖乖讨巧,普通人家三亩地尚且要争的面红耳赤,更何况是一个偌大的公司,谁不想要,能说闲话的,那是他没有。”

    陆承宣抬起手挥了挥,赶走云笙肩膀旁边的一只蚊子,“我看刚才云馨对咱爸挺热情,她对公司就未必没有想法。”

    “她肯定有啊,她现在在娱乐圈顺风顺水还不是有公司在背后撑腰,要不然她一个新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出头。”但真要是让给云馨,她也有点不得劲。

    “第二点,你要是不想管,可以请个职业经理人先管着,等你从舞团退役了,再接手不迟,要是到那个时候也不想管,那就让职业经理人一直管着,直到我们的孩子接手。”

    云笙仰起头笑了笑,“这么快就想到孩子了,还没影的事呢。”

    陆承宣揉了揉她的发顶,“迟早的事,职业经理人我可以给你物色,但我不会去管理,这是岳父给你的,也就是你的私人财产,我要是插手,就变成夫妻共同财产了。”

    “为什么啊,我们都结婚了,你还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啊?”云笙顺势靠在他怀里,伸手环着他的腰,下巴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肌。

    陆承宣顺着她的长发,“我们之间当然不用分这么清楚,承洲集团我不是也没和你分你我吗?只是岳父的公司是给你的嫁妆,是给你的依靠,我要是插手了,咱爸就要担心了,怕以后我要是变心,把公司据为己有,你就没有保障了。”

    对于父母来说,总是想给孩子最好的安排,就算现在陆承宣对云峰保证一辈子对笙笙不离不弃,云峰表面上相信,可是实际上还是会想给笙笙多求一份庇护,因为云峰其实不敢全信。

    人与人之间,信任危机早就不是稀奇事。

    云笙沉默了一会,想说爸爸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细想过后,又觉得爸爸也许真可能这样想,之前爸爸就说过让她不能在哥哥的蜜罐子里迷失了自我,可是她已经陷进去了,无法自拔。

    当云峰作为丈夫时,希望盛愉能全身心的依赖他,在家相夫教子,可是当云峰作为父亲时,又希望云笙不要依赖男人,而是拥有自己的事业,独立自主。

    每个人都扮演着不止一个角色,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心态。

    “哥哥,你生气吗?爸爸这样防你。”云笙抱紧了他。

    陆承宣轻轻一笑,兜着她的肩,“怎么会,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女儿,也一样会这样为女儿考虑,谁知道男人能不能靠得住,还是得给女儿足够的依靠才行。”

    云笙撇了撇嘴,“你也是男人啊,你在我面前这样说,不怕我多心啊。”

    哪里有人说话把自己也绕进去的,一点都不避讳。

    “我能保证自己对你一心一意,那是因为心长在我的身上,可是我怎么知道女儿的另一半会不会对女儿一心一意呢?那个人的心又不长在我身上,我没办法窥视,全凭他一张嘴,等我们做了父母,你就明白了。”

    云笙点了点头,“可能是吧,很多道理,都要等我们成为父母才能明白,所以小时候爸妈总说等我们长大就明白了。”

    云笙依恋的在陆承宣怀里磨蹭了下,跺了跺脚,“我们回去吧,这里有蚊子。”

    即将降温,蚊子也在垂死挣扎,想要做个饱死鬼。

    两人上了车,司机开车离开医院。

    云笙睡了一下午,有点睡不着,去舞蹈室运动了下,洗了澡还不见陆承宣回房间,就摸去了书房。

    她推开门,露出个小脑袋,俏生生的笑,“我可以进吗?”

    陆承宣向她招了下手,云笙忙关上门过去。

    男人往后坐了坐,拍了拍大腿,云笙识趣的坐了上去,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我洗过澡了。”

    陆承宣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怪不得这么香。”

    “嘿嘿,你在做什么?”云笙推开他的脸,免得他一会失了分寸。

    “看资料,”陆承宣看了一眼电脑,“你和颜茉还有联系吗?”

    “颜茉?”云笙想了下,摇了摇头,“很少,之前过年的时候会发消息拜年,这两年好像没有。”

    两人还是十三岁的时候见过,都过去十年了,那时候关系再好,十年不见面,也很难维持关系,毕竟每个人都有现实里的朋友,谁会惦记一个不能见面、联系又少的朋友,再加上云笙又出国了。

    “我只记得她和我说过她不在跳舞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提她了?”

    “不是她,是谢勉。”

    “谢勉就是她那个哥哥吧,他怎么了?”云笙一头雾水,她对谢勉还有一点点印象,就记得谢勉很冷漠,和哥哥是完全不同的人。

    “谢勉是洛城谢家现任家主的儿子,现在回了湖城,好像和颜茉在一块了。”至于为什么用“好像”这个词,应该是谢勉单方面有这个意思,却还没成,所以陆承宣和沈墨说的那句话也挺在理——能不能成岳父还两说。

    “洛城谢家?我听过一点,不是很清楚。”云笙虽然身处这个圈子,但她前二十多年全部奉献给了芭蕾舞,不关心这些,不像陆承宣,从小就将国内豪门贵胄的局势了解个透彻,毕竟生意场上很容易遇到。

    现在云笙回国了,云峰又说把公司给她,陆承宣索性就和她多说点,也了解了解情况。

    等陆承宣和云笙说完,她的脑袋都要晕了,靠在男人怀中哀嚎:“为什么这么复杂啊?”

    陆承宣所了解的世界和云笙的世界完全不同,什么豪门争夺,什么养子私生子,什么正宫和小三,她完全没有接触过。

    她是被陆承宣和云峰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用考虑这些。

    像云家这个情况的不是没有,原配去世,继母进门,那原配孩子必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原本属于原配孩子的东西,却得去争去抢了,哪会像云峰这样主动提出把公司给云笙。

    而云笙没经历这些,所以她不能理解也正常。

    陆承宣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还只是简单的说了说,更黑暗的也有,你听过就忘了,当是听故事吧。”

    “唉,这样说,颜茉岂不是很可怜,好在谢勉出现了。”

    “谢勉出现了,她也就不算可怜了,多的是像她这样的人,只是并不是人人都有谢勉的帮助。”如果没有谢勉,颜茉的下场无法估量。

    云笙撅了噘嘴,叹了一句,“贵圈真乱。”

    陆承宣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也在这个圈子里。”

    陆家还算是少见的,家里比较平和的,陆章杜烟恩爱,没那么乱七八糟的事,他和小洲也兄弟和睦,不像其他家族,兄弟阋墙都是小事,互相置之死地也是有的,像是谢勉,如果他不争,怕是现在出国留学的就不是谢家那个养子,而是他了。

    云笙摇了摇头,“我没感觉,一定是哥哥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谢谢哥哥。”

    她双手环着陆承宣的脖子,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她好像活在被哥哥建造的一个温室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除了自家的那点子破事,其余的烦心事,她基本上没遇到过了。

    陆承宣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笑了声,与她额头相抵,“听到这句话,哥哥为笙笙做再多都愿意,笙笙负责快乐就好。”

    那些乱七八糟的,就让他去处理吧。

    云笙莞尔,在他脸上“啵唧”一声,杏眸乌亮,“哥哥也要快乐。”

    第 70 章

    云笙垂眸, 小声的叹了口气,“哥哥, 你说为什么就不能有十全十美的事呢,如果没有康倩的出现,我应该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有从小保护自己的老公,对自己一心一意,有从小照顾自己的公公婆婆,对自己呵护有加,可唯独继母出现的时机那么巧,给她留下了一生的印记,现在想想六七岁时的回忆,都觉得不舒服。

    陆承宣抚了抚她的长发, “可能老天爷就是这样吧, 九全九美也不错,咱们不强求十全十美。”

    云笙的小脸埋在陆承宣的怀中,“为什么康倩出现的那么巧,如果她晚两年出现, 我大概也会更能接受一点,妈妈一去世,她就出现了, 我就没见过那么巧的事, 好像她就等着妈妈去世一样。”

    不早不晚, 刚好在云笙最不能接受的时候。

    如果早点, 妈妈还在世, 这件事就不用她去承受, 妈妈会和爸爸解决好, 如果晚点, 妈妈去世,爸爸想再婚,她可能一开始不能理解,但她是听解释的,只要好好和她讲道理,她终究会理解,那个时候爸爸也还年轻,她也不会那么自私,要爸爸一辈子不再娶。

    偏偏还不到半年,康倩还怀孕了,还带来了一个比她大的姐姐,谁能接受得了啊。

    陆承宣狭长的眸子微眯,眼神沉了几分,笙笙这样说,也的确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但他没开口,无凭无据的话,说出来只会让笙笙多想。

    “可能就是巧合吧,别想这么多,要不然一会睡不着了。”陆承宣保存了几个文档,把电脑关了,“去睡觉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给咱爸送早饭吗。”

    云笙点了点头,“也好,不想了,想起就头疼,睡觉去。”

    陆承宣将人打横抱起,云笙紧紧地勾着他修长的脖子,笑嘻嘻的亲了亲他的脸颊,“公主抱诶,奖励哥哥的。”

    他笑了笑,并不说话。

    两人回到主卧没一会就双双休息了,别墅里逐渐安静下来。

    而云家康倩的卧房里,却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爆发出康倩的一声怒喝,“你说什么?”

    康倩抬起头死死的看着云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

    云馨气的跺脚,“我都说了,你不去讨好爸爸,爸爸就会偏心云笙,现在好了,公司全部给了她,连这栋别墅都给她,我们什么都没有,谁知道是哪里的一套房子,万一是郊区的呢?一千万够花几天啊。”

    云馨现在在娱乐圈,随随便便一部戏的片酬都不止一千万,虽然到她手上并没有多少,可是她也看不上一千万,但凡买几件珠宝一千万就没了。

    可是公司股份却不同,公司的发展会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就算不会经营,现在把公司股份卖掉,起码也值几十个亿,而她们的房子和现金,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亿,云峰偏心的太过了。

    “你以为我们去讨好就会给我们吗?他本来就偏心那个臭丫头,就算我们讨好,他也未必会给我们,他真是狠心啊,我为他生了两个女儿,还比不上盛愉给他生的一个。”

    康倩气的眼睛都要冒火了,她本来以为云峰不给她公司的股份,但好歹会给点云馨和云菡,以后她靠着这两个女儿也能过的好,结果云峰居然那么无情,连两个女儿也不给,房子和那点现金够干什么?

    “我们不去当然没有,可如果去就未必没有,现在爸爸还没有立遗嘱,我们还有挽救的机会,如果这次我们表现的好,说不定爸爸心软,就会愿意分一点给我和小菡呢?”等到云峰立下遗嘱,她们就真的没有机会,只等着被云笙扫地出门了。

    云笙已经嫁给了陆承宣,成为了整个宁城上流圈子人人仰望的陆太太,再得了公司,以后她还不得被云笙踩在脚底下,她怎么肯。

    康倩:“那明天你和小菡去吧。”

    反正云峰是不可能分给她,结婚之前,云峰就和她签署了婚前协议,公司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不算是夫妻共同财产,她除了能花云峰的钱,几乎没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这栋别墅也只有云峰和云笙两个人的名字,她这么多年求的,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康倩几乎要疯掉了。

    云馨看康倩这样也气恼,心里是有点怨怪的,如果不是康倩不得云峰的喜欢,她们也不至于活的这么累,这么多年据她所知云峰就没有其他女人,可是康倩连让云峰进屋的能耐也没有,真是失败。

    看着云笙一路顺风顺水,云馨内心的嫉妒喷涌而出,凭什么全部的好事都被云笙占据了,既然已经巴结上了陆家,居然连云家也要抢,不给别人一点活路了。

    爸爸对她和对云笙,完全不同,难道她不是爸爸的女儿吗?云峰的偏心让云馨气的头昏。

    现在康倩也没点用,让云馨就更生气了,什么都不说了,转身就走。

    云馨走后,康倩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我答应你了。”

    挂断电话,康倩紧紧地捏着手机,云峰,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

    次日云笙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推开病房的门就觉得奇怪,听着很热闹的样子,她推开门,就见云笙和云菡在里面,已经结束假期了,云菡不是在上课吗?

    她没多想,把带来的早餐放下,看见柜子上已经有一个食盒了,“爸爸,您吃了早饭吗?”

    “对啊,爸爸吃了我带来的早饭,我特意让厨师做的燕窝粥,最滋补了。”云馨抢着回答,一脸笑容,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挑衅。

    云峰却说,“吃了一点,笙笙带了什么早饭?”

    刚才云馨一直催促他喝粥,他也不好强硬的拒绝,就喝了几口,不过他知道笙笙会带早饭过来,所以留着肚子。

    “南瓜粥,爸爸还要吃吗?不吃的话留到中午吃也行。”云笙懒得和云馨说话。

    “要吃,还能吃得下,给我吧。”云峰笑看着笙笙,难得笙笙早起给他送早饭,他就算吃饱了也要吃。

    云笙笑了笑,端出南瓜粥放在餐桌上。

    云馨看着两人父慈女孝,完全把她给忽视了,再加上刚才云峰只喝了几口她带来的燕窝粥就说吃饱了,现在又吃云笙带来的早饭,不就是不想吃她的吗?

    这样一想,云馨心里的怒气又起来了,却不好发作,阴阳怪气的看了一眼云笙带来的粥,“笙笙,爸爸在生病,你就准备南瓜粥给爸爸吃也太简单了点。”

    她的是燕窝粥,云笙的只是南瓜粥,燕窝和南瓜,哪个贵重一目了然。

    云峰皱了皱眉,刚想反驳云馨,他并不在意这些。

    云笙先一步开口,语气不冷不热,“我问过医生了,爸爸胃不好,吃南瓜粥可以养胃。”

    云峰愣了下,“你找过医生了?”那岂不是他的病情笙笙都知道了。

    “嗯,哥哥已经安排了专家,最迟明天就到,爸爸先好好休息,别急着出院。”

    云峰喝着南瓜粥,满心感慨,“好,我听你的,麻烦小宣了。”

    “只要爸爸好起来就不麻烦。”云笙坐了一会,云峰一边喝南瓜粥一边和她聊天。

    另一边的云馨几乎变成了隐形人,云菡本来就不想来,来了也不会说话,坐在一边玩手机,云馨则是想插嘴却插不进去,甚至想走了算了,却还是忍住了。

    等云峰喝完了粥,云笙收拾食盒,“爸爸,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舞团,下午再来看您。”

    本来云笙可以请假照顾云峰,只是云馨和云菡在这里,她就不想待了,云峰的状态也还好,用不着人贴身照顾。

    云馨一听云笙要走,连忙站了起来,满面笑容,“笙笙你去吧,爸爸这里我会照顾,我已经向剧组请了假,直到爸爸好起来我再去工作,毕竟爸爸的身体最重要,工作没有爸爸重要,我会在这里守着爸爸的。”

    云笙:“……”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了一眼云馨,“那真是太好了,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留在这里守着爸爸。”

    昨天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今天这么殷勤,连还在上课的云菡都拉了过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管她呢,想留下就留下呗,有人照顾爸爸她还更高兴。

    云笙提着食盒下楼,陆承宣在车内等着,他本意是想让两人说点父女之间的体己话,所以没跟着上去,谁知道有人在病房里。

    云笙把刚才的事和陆承宣说了下,“她不就是想表现嘛,我就让她去表现呗,有不要钱的护工我干什么要不高兴。”

    陆承宣伸手揽过她的肩,笑了笑,“我猜她昨天应该听到了咱爸说要把公司给你的话,着急了。”

    云笙努了努嘴,“我猜到了,昨天是假期,云菡都没来,今天偏偏上课的时候把云菡拉过来了,我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想好好表现,多分点家产呗,她那么想要,那就去争吧,爸爸的财产我不惦记,爸爸爱给谁给谁。”

    “笙笙这么大方?”陆承宣揉了揉她的肩,“放心,岳父心里明白,他能和你说出立遗嘱的话,就不是心血来潮,不用担心,走吧,我送你去舞团。”

    陆承宣招呼了司机一声,车子离开医院。

    “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康倩没来,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往这样的事,康倩是最殷勤的,我每次回家,她都在爸爸面前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爸爸不在家,她从来不搭理我,可是这次爸爸生病在医院,正是她表现的时候,她居然没来,太奇怪了。”

    陆承宣略皱了皱眉,“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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