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殊荃和宋时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起看剧本。
宋时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圈着人，下巴刚要抵在怀里人的头顶上，就被对方毫不留情伸手推开了。
应殊荃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发。
刚剪的头发，弄乱了谁赔？
翻开剧本，纸张有些褶皱，字里行间都是勾画的痕迹，空白部分还备注了心得体会。
应殊荃的字飘逸清隽，一看就是认真练习过的。
“你扮演的阿傩和我扮演的秋照水在剧本中几乎是一同出现的，作为贴身傀儡，阿傩只对主人唯命是从……他虽作为背景板但存在感极强，要想出彩一定要在眼神上下功夫。”
“主人？”宋时歪着头凑到他的耳后，压低声音叫他，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还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
“……主人。”
耳朵上面的头发才剃干净，还没适应习惯，头发底下的那层皮肤好久没有暴露在空气里，现在被人如此亲密的对待，只能可怜兮兮地战栗。
生理上的变化肉眼可见，应殊荃的心理也在听到主人二字产生莫名的羞耻感。
忍住耳后的痒意，他曲肘怼了一下身后硬邦邦的胸膛，语气中带着威胁，“阿傩被割舌剜鼻，你也想试试？”
宋时乖乖闭嘴。
这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连串地震动。
是宋时的。
应殊荃直起身伸手拿过手机，递给身后的人。借着这个动作，悄悄抖了抖身上的不自在。
宋时一边看手机一边又把人摁进了怀里。
应殊荃的视角正好能够看到屏幕，不经意地问道:“谁给你发消息？”
“nino。”宋时语气随意地回答，怕他想不起来是谁，补充道:“那个混血。”
“他找你有事？”
宋时手指一顿，心里顿时了然，把屏幕往应殊荃的眼前递了递，好笑道:“你自己看吧。”
应殊荃早就一目十行看完了对方发过来的消息，装作不感兴趣地扭开了头。
宋时来劲了，不放过他，一直把屏幕往他面前凑。
应殊荃吸了口气，镇定地回头看宋时，问道:“你告诉过他我们的关系吗？”
“还没。”宋时哪敢在应殊荃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去乱说。
“这样吧，明天我请他吃顿饭，感谢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应殊荃语气淡淡，仿佛一个要邀请男友朋友吃饭的贴心恋人。
“跟他那么客气”宋时话一顿，“我记得晚上没在你饭菜里加醋啊，怎么这么酸～我闻闻。”
宋时就搞不明白了，应殊荃为什么这么在乎nino这小子，一副急着宣誓主权的样子。再说该吃醋的是应该他吧，看看发过来的都是什么东西，三句不离荃荃宝贝。
应殊荃小心思被识破，难免有些恼羞成怒，他伸腿踢宋时，被对方一下夹住腿，困在双腿之间。
“放开！”
由于双方力量悬殊，被压制地动弹不得。
宋时和他扭了一阵麻花，踩在应殊荃爆发的底线上松开了他。到底是顾及对方膝盖上的伤，不敢闹得太过。
搞得应殊荃一口气上不得来下不得去，只能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宋时一眼。
“我错了。”
宋时开口道歉。
于是，nino收到了一条回信。
【我男朋友说，他要请你吃饭。】
收到消息的nino翻来覆去琢磨这句话，比上学时做阅读理解题还要认真三分，联系上文，他给宋时一共发了七条消息，前六条是一个柠檬精无能狂怒的酸话，最后一条是让宋时请吃饭让他大出血方能平息心头怒火的咆哮。
怎么就扯到男朋友身上了？
所以，宋时这话什么意思？
打死他也不愿意将男朋友和应殊荃三个字画上等号。
老天爷，他好不容易才接受助理的身份，不要这样搞他！
nino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男朋友是？
宋时那边一直没有回应。
nino抓耳挠腮直至半夜，才收到消息。
——你说呢？不吃就算了。
——我吃！
——明天晚上，景源火锅。
——宋狗，你如果骗我的话，同归于尽！
——嗯？
——嘿嘿，宋哥，输入法有问题，别和我一般计较。
nino和宋时约定好时间地点，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他么的根本平复不了。
于是，冰山冷泉（139人）群的群主终于出现了。
【@全体成员荃荃请吃饭，我该怎么办？】
【乀(ˉeˉ乀)滚！！】
【群主诈尸，诸邪退散。】
【@全体成员我是不是要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
【……再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笨拙系上红色领带的结？】
【上面的姐妹不要陪着群主玩接歌词游戏，你搭理他干嘛？让他自生自灭吧！】
【@全体成员这样会显得我成熟一点吗？唉，谁让我长得比较嫩比较可爱，荃荃宝贝喜欢成熟有男人味一点的。】
【……在群主的胡言乱语中抽丝剥茧提取重点。】
【成熟、男人味这样的形容有点微妙，是指？】
【不用怀疑就是形容男助理。】
【所以群主的意思……】
nino发完消息，就跳下床打开衣柜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路过书架时，顺手摸了摸排列整齐的手办。
明天他就能见到真的荃荃宝贝了！
太开森！
这边，宋时在男朋友的注视下，给nino回了一条消息，就把手机静音扔到了茶几上，拿起对方腿上的剧本，虚心讨教道:“应老师，不相干的人打发好了，您继续。”
应殊荃倚在专属的人肉靠垫上，给宋时讲解剧情分析人物心理，不仅有阿傩的还有秋照水的，“……阿傩身上还有一条和秋照水有关的隐线，这就是他被秋照水制作成傀儡后，眼底仍有不灭之光的原因。”
秋照水能成为魔教教主，是因为他天资卓绝能够修炼残阳败月功法，此功法威力极大但有一弊端，修炼之人每逢初一十五会内力尽失，所以每届教主都在炼制傀儡贴身保护自己，几百年以来也就秋照水成功了。
客厅里回荡着应殊荃不徐不缓如雪山溶泉的声音，他极具耐心地给宋时讲解，没有一点藏私。
这声音听得宋时心里直泛痒，指了指剧本上的贴身二字，问道:“像我们现在这样吗？”
一个人的后背贴着另一个人的前胸。
亲密无间的贴贴。
应殊荃把他的手指拿开，懒得搭理他。
宋时得寸进尺反握住他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掌心画圈。画完几圈后再沿着他的四根手指从头到尾摩挲了一遍，指缝里都不放过。
“应老师，你别管我，继续啊。”
应殊荃:……
他觉得太过纵容某人，心累的是自己。
“你给我态度认真点。”
虽然阿傩这个角色不需要什么演技不需要背什么台词，但是总要把剧本从头到尾过一遍吧。
当学生的哪能承认自己态度不端正，还在不知死活地狡辩道:“都怪老师身上太香了，弄得我无心学习。”
说完，低头埋在老师的脖颈里深深吸了口气，双手也不闲着。
剧本从应殊荃的手中滑落到地毯上，一点音响都没有。
——
隔日晚间，景源火锅山庄。
nino被服务员领着往包厢走，攥着手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他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稀薄，想跑到外面大口地呼吸。
对于宋时喜欢男人这事，他没有一点惊讶，因为不管男女谁不爱应殊荃呢？
甚至暗戳戳地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兄弟有本事吃肉，他还能跟着喝口汤，沾沾兄弟的光。
nino觉得自己心态特别好非常想得开，偶像和兄弟在一起了，是一件双喜临门的大喜事。
直到——
他站在包厢门口，看到里面靠在一起的两颗脑袋，身上穿着一黑一白的情侣卫衣，宋时还一只胳膊搭在应殊荃身后的椅背上，扑面而来的占有欲差点没把他送走。
宋狗，拔刀吧。
这辈子不共戴天，下辈子再做兄弟！
nino心中的愤愤在看到男神抬起头冲他一笑时，瞬间烟消云散。
应殊荃站起身打招呼，表情非常柔和，和荧幕里那个清冷禁欲的影帝判若两人。
“你好，我是应殊荃。”
说完，伸出右手递到nino面前。
nino屏着呼吸，连忙回神伸出自己的双手。
握手礼他懂，如果在法国就是贴面礼了，他恨！
结果，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宋时握住应殊荃的手把人拉回了座位，“跟他客气什么。”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nino:……
宋狗，你等着！
nino坐在两人对面，面带微笑，言行举止挑不出半点错，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小绅士。
“应老师你好，我是nino，是你的粉丝……”
宋时:“瞎叫什么老师？”
nino被打断，忍道:“现在娱乐圈里流行这么叫人，以示尊重，应老师你说对吧，宋哥真是一点都不懂行。”
个老土鳖！
宋时:……
“谢谢你的喜欢。”应殊荃解围道，“我听小时说，你和他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感谢你这些年对他的照顾。”
nino立即接话，两人一来一回聊得很好。
应殊荃语气温柔地徐徐善诱，nino叭叭地像倒豆子一样把他和宋时以前那点破事都倒了一干二净。
宋时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长了一张嘴巴只能用来干饭。
一顿火锅吃的两人尽兴，一人尽饱。
分开回程的途中，宋时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应殊荃，问道:“这下放心了？”
应殊荃听不懂他说什么，不就是和粉丝吃了个饭。
宋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他看到后视镜里有辆眼熟的黑色面包车。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待会儿你先上楼，后面跟了个尾巴。”
应殊荃闻言，转头往后看。
然后问宋时:“狗仔？”
“嗯。”
应殊荃也没太过纠结，照应道:“那你注意点，他们拍到照片无非就是要钱。”
宋时沉默了，他没有接话。
他觉得自己过了几天人模人样的日子，就差点忘了，之前他也是这样要钱的。
应殊荃的语气里没有鄙夷不屑，它是轻飘飘地一种打发施舍。
后知后觉升起的难堪，在告诉宋时，他不过也只是个狗仔而已。
曾经的理直气壮，如今却心虚气短。
纵然心中思绪万千，宋时还是得把身后的麻烦解决了。
应殊荃先回了公寓。
宋时把黑色卫衣的帽子扣在脑袋上，走到外面的花坛拐角处。
面包车的车窗早就降了下来，王大嘴一脸笑意地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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