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双生太子宠妻手册 > 19、第十九章
    春雷震地一夜,东风拂过墙角的海棠花荫,湿怯怯的,两三只黄莺站在檐角上,延伸一截遮住了澄净的天际。


    早上的时候,那位年轻的指挥使小宁来了一趟,是与太子商议春猎事宜的,裴迎心念一动,让阿柿唤他在书房留下来。


    裴迎有事要问一问他。


    “原来你叫宁怀贞。”她说。


    宁怀贞微微一笑,温柔又敦厚,裴迎的目光蓦然往上一抬,盯着他,猝不及防。


    她缓缓开口,像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你知道太子在哪儿吗?”


    宁怀贞年轻的面庞出现霎时的疑惑,方才太子明明与裴迎打过照面了,她何以会来问自己呢?他对上少女眼眸中的一抹雪亮,刹那间心下了然。


    裴迎问的不是陈敏终,而是另一位太子。这句话模棱两可,重点不在于裴迎问的是谁,在于宁怀贞回答的是谁。


    嫁入东宫这些天,那位真太子渐渐在裴迎心底清晰起来。


    他是围棋国手,书法大家,又精于骑射武艺,撇开对猫有敏症来说,实在是完美的人。


    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何被陈敏终顶替的呢?


    他如今又在哪里,是死是活?


    裴迎本不该生出好奇,她与陈敏终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随着他的身份风险越来越大,裴迎也愈发惴惴不安。


    若是真太子现身在宫中怎么办?


    裴迎漫不经心地抬袖饮一口茶,似乎并不在意答案,她只是问一问太子在哪儿而已,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这个问题进可攻,退可守。


    宁怀贞笑了笑,他知道裴迎一定不敢亲自去问陈敏终,只好来问他。


    “回禀娘娘,太子一切周全。”他道。


    裴迎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宁怀贞不似京里的世家公子一般张扬,他的举止温柔又敦厚,但是偷天换日者,又岂是善茬?


    “知道宁指挥使是个实诚人,我才来问你。”


    裴迎的嘴角牵起笑意,她面容稚嫩,这副天真的神情之下,眼眸里的亮光好似不知情,像在问他:我们说的是哪个太子?


    心照不宣。


    他走出书房时,她又望了他一眼。


    裴迎觉得,宁怀贞不会将今日的对话告知陈敏终。


    几场春雨后,天气渐渐热了。


    这日,裴迎换上了一件玉色绣折枝轻衫,堆云发髻懒懒地用了几根素簪,她甚少有这样不着鲜妍的时候,唇色透出薄薄的一层淡柿红,更显眼眸流转间的明丽。


    陈敏终多看了几眼她这副不怎么打扮的模样。


    这个年纪的女儿家,本就不需要过多雕饰,她往日金玉堆砌,反而将神态压住了。


    他心下一动,让她过来。


    裴迎的脸上似乎有些高兴,陈敏终眼帘垂下,她是如何做到每回都对他笑脸相迎呢?


    陈敏终道:“听掌印说,说那日你在殿外向父皇奉上了昆仑青庭残卷,很合父皇的心意,我记得那是昭王的爱物。”


    他顿了一顿:“父皇对我说,有你为我奔走,是福气。”


    裴迎低头不语,她并非是为了陈敏终,而是为了自己家的私心。


    “借花献佛罢了。”她十分心虚。


    “不重要了。”陈敏终淡淡道。


    他依然未对裴迎放下戒心,待她的语气却柔和了一些。


    “猜对了,有赏。”他忽然说。


    裴迎一愣,这句话是陈敏终大婚之夜对她说过的,她猜对了他的身份,他要赏她什么?


    “你想要什么。”他没有替她做决定,而是问一问她。


    裴迎认真地思索,得了殿下的承诺,她不能白白浪费,他什么都会答应她的,她必得将这个承诺物尽其用,盛京世家之所以强盛,是因为广据田地,裴家若想真正立身,也得从田地打算起。


    可这不是有钱便能买的,有文书管辖,想买也买不着,若是殿下能帮她拿到文书。


    她忽然间不怕惹他生气了,他要生气便生气吧。


    “殿下……我……”


    裴迎越凑越近,她一只手撑在了陈敏终的膝上,软软地一按,陈敏终眉心一跳,薄柿红的唇微微开合,不施胭脂,更显得柔嫩。


    “我想……”嗓音软得像随风拂动的柳条。


    想什么?陈敏终的眼底隐隐有碎光。


    她的手虽然只按在他腿上一处,却蔓延开烫意,今日裴迎穿的衫子轻薄,春光透过来,肌肤细腻,一团化不开拢不住的雪白香雾,衣襟下绣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雀,粉白芍药在底下次第拥护。


    芍药刺绣在她胸前越发娇盛,迫近眼里。


    陈敏终的目光移开,喉头微微一动。


    他想,裴氏淡妆浓抹总相宜,他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子。


    裴迎的双臂娇懒地揽住了他的脖颈,他被这团香雾越发逼迫了,身子僵硬,不自觉往后倾。


    裴氏像缠人的小蛇,又软又黏人,一不留神便绕上来。


    “不行。”他哑声说。


    陈敏终的手撑在了身后的绣垫,他冷着脸,一时心神摇曳下,甚至忘了呵斥她不成体统。


    可是,她的手臂并不圈得紧,宽宽松松,只是假意搭在他脖颈,他可以轻易挣脱开,却没有挣脱。


    裴迎瞧见他这副清冷自持的模样,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陈敏终低头,发觉她满面的笑意,少女的眼眸好奇又迷惑,紧紧盯着他。


    “不行什么?”


    “殿下,您想到哪里去了。”她笑着问。


    是他想多了吗?


    陈敏终面色一青,不是他想多了,裴迎的目光依然大胆地望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窘迫。


    裴迎不明白,殿下是欢喜还是不欢喜呢?他这样难堪的脸色,是因为恼怒她碰了他,还是恼怒她没有碰他。


    殿下若是真觉得不行,推开自己不就是了,只是口头说说算什么。


    难道……殿下的心底会有些期待吗,他表面贞洁烈男,谁知道心底下有没有暗自享受。


    裴迎心底哼了一声。


    她提了买地的事情,一抬头,殿下脸色冷凝住了。


    “不行。”这回他斩钉截铁。


    裴家想买地,背后的心思昭然若揭,她这样明晃晃地触他逆鳞,看来什么都不顾了,他绝不会答应。


    她本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的小女子。


    “我记得你提起过,你想跟着去春猎,”他正经道,“这几日准备着吧。”


    裴迎有些泄气,不过能跟着去春猎也好,她一直心心念念盼着这件事。


    其实她不会骑射,但她天生喜欢热闹,她不想陈敏终丢下自己。


    上回冬猎,她连只野兔都未打中,盛京贵女欢声笑语满载而归,而她空落落的,不过那天,她并非一无所获。


    裴迎偷偷地望了一眼陈敏终。


    天蒙蒙亮,佛堂阁楼,澄黄光线中灰尘粒子翻飞,唯有一袭黑袍雪肤格外清晰,赤着脚,脚踝、手腕上一圈红到发紫的淤痕,似乎是因长久禁锢导致。


    少女衣襟上的青雀同样扑飞在他瞳仁底。


    他低头,咬开了左手的白绷带,一圈圈散落,墨缎似的长发,下颌线利落,一头已经受困到躁郁的白狼,动作万般地不耐烦。


    “眼下您还不能出去,陈敏终会杀了您。”隐匿在身后的暗卫开口。


    当他站起身时,似乎早已干涸的身躯,重新涌入鲜活空气,瘦削下蕴藉不驯野性,他极少有这样杀气蓬勃的时候。


    这副往日总是亲切温和一笑的面庞,俯身接受子民爱戴的身躯,在灿灿辉阳下无法直视,行事标致得令人自相形惭,现在一派卸去伪装后的轻易,恶感由长眉一压顿生。


    他抬头,笑得漫不经心:“见一见我的太子妃,有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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