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霍齐一张嘴,嘴里的烟一下落到了地上,他把烟踢到一边,又走了两步靠在墙边:“边望之,不是我打击你,纪老师能同意和你结婚我都觉得你祖上烧高香了,你怎么着,还对人家抱有不纯洁的想法?”
边望之没反驳,也没应声。
霍齐还是觉得不对劲:“你诓我呢?”
“你才发现?”
“嘿。”霍齐觉得胸闷气短,“这话你可别让纪老师听见,她肯定会心理不适的。”
边望之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懒散:“我心里有数。”
霍齐翻了个白眼:“你就在纪老师面前装吧,我早晚揭发你。”
边望之:“行了,我准备回公司了。你记得把钥匙给我送下来,我就不上去了。”
霍齐:“?”
霍齐:“我还得给你送下去?”
·
云竹娱乐算得上娱乐圈挑大梁的公司,边望之签约云竹娱乐时,刚大学毕业。
霍齐以为他是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还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签回来才知道自己请回来一个祖宗。
就单说边望之签约后惹出来的乱子,活生生气掉了霍齐的一头秀发。
边望之本人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霍齐估摸着边望之到公司的时间,提前几分钟下了楼。边望之的时间观念一向很差,他已经做好了等上一会儿的准备,没想到才出电梯,就在大厅看到了边望之。
他十分懒散地站在落地窗前,半垂着眸看手机,手里还拎着一份青菜粥。
霍齐不知道他唱的哪出,走过去踢了踢他的鞋边:“怎么着,天晴了雨停了,你想开了知道孝顺你哥我了?”
边望之茫然地看向他:“什么?”
霍齐老父亲擦眼泪,伸手探向边望之手里的袋子,语气中露出一点欣慰:“我们认识一年多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哦,这个啊。”边望之抬手,晃了晃装着青菜粥的袋子,语气拖长,幽幽道,“是纪老师给我买的。”
霍齐伸出去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最后变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你是人吗?有老婆了不起吗?”
边望之:“了不起。”
霍齐:“?”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没打算在霍齐这儿浪费太多时间,边望之直截了当地伸出手:“行了,钥匙给我,没时间和你贫。”
霍齐不情不愿的把钥匙还给边望之,见他拿了钥匙就要走人,不由得在心里痛斥他的无情。
“对了。”霍齐正打算上楼继续加班,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叫住边望之,“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就一间卧室吧?”
边望之:“……”
边望之:“嗯。”
·
纪清欢的东西不多,加上节目录制只需要不到三个月,丁宁只给她带了些应季的衣服。
边望之的家距离京北市中心很近,但周围都是开发中的楼盘,人流量小,小区住户也少。
住宅楼独门独户,楼与楼之间相隔甚远,周围绿植遍地,安保措施严谨,因此纪清欢进门时,废了好大一番工夫。
要不是她和边望之的结婚新闻闹得人尽皆知,保安大哥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她进来。
张遥把车停到地库,从车上取下纪清欢的行李箱,她扶着行李箱的把手:“要不,我们缓几天再来?”
纪清欢盯着电梯口看了会儿,她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理,就是觉得错过这次,下次来,边望之未必会这么直接地答应。
她想着,眉心又不自觉地皱在一起:“就今天吧。”
张遥嘟嘟囔囔的把纪清欢送到了边望之的家门口。
她连边家的家门都懒得踏进去半步,道了别,又嘱咐了几句话,便径直离开了。
纪清欢拖着行李箱进了客厅。
客厅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占地面积最大的,是电视机前堆满的游戏卡带和手柄。房间是暖色调,即使空,也不至于冷清。
纪清欢把行李箱放到鞋柜旁,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拖鞋了。
她只好弯下腰,打开边望之家的鞋柜。
鞋柜里的球鞋分门别类,都用透明盒子小心装着,在鞋柜的最下面一排,孤零零地放着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
纪清欢盯着那双崭新的拖鞋看了会儿,还是把它从鞋柜里取出来。
边望之家里的生活痕迹很少,门口的拖鞋只有一双,桌上的水杯只有一个,就连沙发都是单人的。
面对这个像单身公寓一样的房子,纪清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慢吞吞的挪到单人沙发上坐下,像一个凭空出现的入侵者,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只能盯着墙面上的时钟发呆。
上部剧杀青急,她熬了几个大夜,今天原本应该在家补觉,却突然接到了节目组拍摄海报的临时通知。
因为综艺接档的问题,《他们的新生活》的排播时间提前了一周,直接打乱了导演组原定的录制安排。
为了提前预热,导演组决定先放出三组嘉宾的宣传海报。
纪清欢带着倦意熬了一天,现在蜷在沙发上,眼皮立刻困得抬不起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纪清欢听到门口传来几声响动。
边望之站在门口,看着鞋柜旁的行李箱,试探着叫了声:“纪老师。”
纪清欢马上清醒过来,她理了理睡得有些乱的头发,慢吞吞的套上拖鞋,走到门边。
她原本熨的平整的米色连衣裙此刻有些微的褶皱,眼睛半睁不睁的,头发蓬松慵懒,轻柔的声音像猫一样挠到人的心上:“嗯……?你回来了。”
边望之过惯了独居生活,此时家里多了个人,多少些不习惯。他的视线落到了纪清欢的脚上:“有点大。”
趁着纪清欢没反应过来,他又说:“纪老师,我有事想和你说。”
边望之对她的称呼不太固定,叫法完全随心情,纪清欢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就随着他了。
纪清欢想了想,学着边望之的声调,喊了声:“边老师,你想说什么?”
边望之没换鞋,脱了外套就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我这人不怎么会演戏,没法向你保证综艺效果,另外......”
他顿了顿,语气生硬的补充道:“主卧给你睡,我睡书房。”
纪清欢忍不住笑:“不用这么麻烦,住一起……”
边望之打断她:“暂时就这样吧。”
纪清欢拗不过边望之,只能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卧室。
卧室的装修比客厅还要简约,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一个黑色的木制衣柜孤零零的摆在墙角。
纪清欢慢吞吞的坐在床上,开始担忧节目的后续拍摄。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一期节目能否有十分钟素材都是问题。
她知道节目组请她和边望之完全是因为双方的人气和话题度,哪怕他俩只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当木头人,导演都会高高兴兴的和他们说一声“辛苦了”。
可纪清欢的内心却变得难熬。
说到底,她对自己的婚姻关系有些迷茫。
纪清欢生活富足家庭和睦,慢慢养成了这种淡然无所求的性子。即使是她,也在幼年时幻想过童话般的爱情故事。
后来,这种对未知感情的憧憬,渐渐在一次次扮演他人中被消磨殆尽。
她翻身藏进柔软的被子里,刚接触到枕头,困意又悄然袭来。
纪清欢再次醒来后天还黑着,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
睡了足足八个小时,没吃晚饭,肚子里空落落的。她换了个姿势躺平在床边,卧室窗帘的遮光性极好,整个房间静悄悄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
纪清欢饿得睡意全无,脑子里一片混沌,想起之前演过的甜点师,开始对着空气默背还记在脑海里的烘焙知识点。
没过多久,她听到隔壁书房传来开门声,脚步声没走几步就消失了,紧接着又是开关门的声音。
边望之家里的格局简单,原本是两居室,主卧和次卧紧挨着,但次卧被改成了书房,斜对面不远处就是卫生间。
纪清欢在脑内思考着边望之的行动路线,她数着脚步声,却发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卧室门被人轻轻拉开。
一个人影慢吞吞的走到床边,她刚想出声询问,身边的位置就凹陷下去一块,不一会儿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
纪清欢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撑起身子,看到边望之满脸倦意的躺在另外半张床上。
他双目紧闭,侧躺着,发丝软趴趴的耷拉在额前,看起来乖巧了不少。
纪清欢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给他搭上被子。
六点刚过没几分钟,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纪清欢慢慢睁开眼睛。
窗帘还拉着,光线阻隔在外,屋内笼罩着一层柔和的灰。
纪清欢轻轻翻身坐起,看着一旁还熟睡着的边望之,伸手把遮挡在他眼前的碎发拨到一旁。
她收回手,正打算下床,一旁的边望之突然有所察觉似的睁开眼。
边望之缓了会儿,才看清床边的人影。
他的大脑宕机几秒,嘴唇嗡动,吐出几个字:“......我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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