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和青石肩上头顶各趴着几只黑白团子,怀里还捧着几个,慢悠悠地走向竹伊家的山洞。刚一走到洞口,迎面扑来一阵菌汤的清香。
兽人灵敏的嗅觉使他们轻易辨认出是那日菌汤火锅的味道,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两分。懒懒趴在他俩头顶的小团子也支起了软软的脖颈,陶醉地闻着空气中的香气,小鼻子一抽一抽,小奶音开始“嗯~嗯~”,其余小团子们也躁动了起来。
在青石怀中的南仗着自己在幼崽中年龄最大,跑得快,轻盈地从青石怀里跳到地上,迈着小短腿快速冲到竹伊身旁。
竹伊笑盈盈地将蒸好的蛋从锅中取出,将加了一小撮辣椒粉炒制的肉末倒在滑嫩的蛋羹表面。拿出两片竹片递给川和青石,让他们将盐焗鸡上方的盐粒扒开。
随着白色微微泛黄的盐粒被满满拨开,盐焗鸡金黄的表皮逐渐展露出容颜。竹伊将盐焗鸡撕成小块放在陶盘中,极嫩的鸡肉用手轻轻一拨便自动与骨头脱离开来。在撕开的过程中,金黄油亮的汁水顺着手指流下,香气蔓延到空中。
用竹筷挑起一片薄薄的羊肉片,红白相间的羊肉片隐隐可透出光来,放入锅中微微涮上一涮,肥瘦均匀的羊肉片迅速卷曲,鲜红的颜色褪去染上一抹脂白。放入口中用舌尖轻轻一抿,菌汤的汁水迅速溢出。先是菌汤的鲜美在舌尖停顿,轻轻嚼上两下,鲜嫩的羊肉迅速融化,混合着羊肉自身的汁水在味蕾上翻滚。
这里的羊羔都是吃着从未经过污染的草原嫩草长大,肉质细嫩鲜美,没有丝毫腥膻气息。即使没有麻酱的加持,香味也足以令吃到的每个人深深记住。
若是运气好些,夹到的那片肉片带着些许脆骨,清脆的脆骨与鲜嫩的肉片混合在一起,咬下去后在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带给口腔回味无穷的感受。
川和青石一口接一口吃得渐入佳境,额头逐渐泛起细小的汗珠。羊肉很快被几人一扫而光,拿起陶勺,众人的目光投向了那碗肉末蒸蛋。
黄灿灿的蛋羹表面平滑,文火慢蒸又被竹伊在最适宜的时候取出,避免了表面变得坑坑洼洼的命运。用勺子轻轻一拍,表面如同果冻般轻轻起伏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入口有多么细腻绵润。
浅褐色的肉末点缀在蛋羹表面,使得金黄色不再单调。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块,蛋羹在勺子中央颤巍巍地晃动。甫一入口,几人瞬间被水嫩的蛋羹吸去了全部心神,极嫩极滑,带着竹鸡蛋特有的香气在嘴中摇摆。肉末紧跟其后带着微微的咸意与辣意补足了蛋羹味道上的不足,鲜咸滑嫩。
蛋羹本身并不大,一人两口很快就吃光了。众人吃完尚有些意犹未尽,竹伊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些日子我只攒到了这几个,等我们把竹鸡养起来后就会有更多蛋羹吃了。”
见几人还想吃些什么,竹伊干脆向菌汤中又加入了一些竹笋,一人分了一碗。
脆嫩的竹笋伴着鲜浓醇美的菌汤,又是一重新的享受。众人埋头呼噜呼噜地喝着,再顾不上说话。
吃完后,川和青石自觉留下帮忙收拾碗筷。
众人离去后,竹伊找到之前留下的辣椒籽,带着锋熬夜给她做好的小木锄,在建房子的不远处选了一块田地开垦出来,将辣椒籽种了下去。
第二日,竹伊带着幼崽们找上青。青听完竹伊的请求后轻轻拧起了眉头,诧异道:
“你们真的要学捉竹鸡和兔子吗?又小跑得又快,没有点耐心捉不到的,更何况你们还要捉活的。”
想了想,他慢慢舒展开眉头,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试试也可以,正好还能锻炼一下捕猎时的灵活度和速度。”
一群幼崽跟在青身后呼啦啦涌进竹林中。青目光锁定一只竹鸡,留下一句“注意观察我的动作”,整个人便灵活地蹿了出去。他轻手轻脚走到竹鸡背后,确定距离已经足够扑上去后,压低身子,嗖的一下扑上去。
竹伊还未看清他的动作,接着就看到青提着一只竹鸡走过来。青把竹鸡放到竹伊怀中,教竹伊捏住竹鸡的两翅,拍了拍手道:“都看清楚了吗?”
面前一群幼崽齐刷刷地摇了摇头。青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你们都没有看清?”,面前的幼崽再次整整齐齐地摇头。
青散发出沮丧的气息,默默转身继续演示。
在幼崽们终于能合力捕捉到一只竹鸡后,已然演示到浑身冒汗的青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竹伊怀中已经抱满了竹鸡,青和幼崽们纷纷围上来帮竹伊减轻负担,一行人慢慢向鸡窝的方向走去。
小幼崽们很是爱惜他们自己捉到的第一只竹鸡,不仅为它取名“阿蛋”,南还跑去找了片笋皮,系在了阿蛋的腿上。
将竹鸡放到鸡窝后,幼崽们背上一个小竹篓,准备去采些嫩芽回来喂鸡,说不定还能捉些小虫子来。
竹伊托着下巴,默默看着栅栏里的竹鸡,思索前世的鸡饲料都有些什么。
玉米,这个没有,划去。
小麦,这个也没有,划去。
她长长叹了口气,这悲惨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
拍了拍兽皮衣服下方蹭到的泥土,竹伊站了起来,无奈想到,就先用嫩芽、竹笋皮和虫子混合当饲料吧。等以后有了其他淀粉含量高的作物再考虑更改饲料。
过了几日,竹伊正在为已经长出小苗苗的辣椒除草,突然听见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
“伊伊,伊伊,那边有个林子,可臭可臭了,你快去看看!”棕耳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旁,眼睛里冒着激动的光芒,试图和竹伊分享他们的新发现。
竹伊心下好奇,跟着棕耳向南边的山丘走去。还未看到树林时,竹伊便闻到一抹似曾相识的臭味,她想来想去记不起这个味道是什么,只好继续向前方走去。
眼前映入一片又高又直的林子,竹伊看了看这长满紫红色嫩芽的树,踮起脚来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中揉碎。揉碎的叶子顿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味,竹伊脑中突然亮起一个名字——“香椿”。
眼前的这棵树俨然就是一株生长了许久的香椿。可是香椿并不会臭啊,竹伊突然想到一种和香椿极为相似的树——“臭椿”。
她前世年少时,家中便种着一株香椿,但周围时常会长出一种同香椿十分相似却很臭的树苗。家人们每每看到这种树苗都要把它刨掉,以防它四散出臭味。
虽然臭椿并不会臭飘十里,而是仅仅凑近才能闻到臭味,但扛不住眼前有一大片臭椿聚合在一起,肆意发散着臭气。
竹伊在林中转了一圈,按照前世学到的分辨方法,共找出了五颗,香椿树。她用爪爪在树干划了一道留作记号,又招呼着小伙伴们,采了满满两背篓的嫩芽。
这时正是吃香椿的最好时节,稍过几天香椿叶便会变得发老,纤维感明
竹伊将幼崽们叫到身旁,分别揉碎香椿和臭椿的叶子让他们辨认。无墨捂着小鼻子尖被臭得泪眼汪汪道:“伊伊,我们记住味道了,你快把它拿走。”
竹伊玩心顿起,故意将手又往前凑了凑。无墨嗖地一下化成兽形,四只爪爪蹬啊蹬,爬进了南的怀中,把头埋住不愿再闻到这臭臭的味道。
带着香椿回到部落后,竹伊准备做个香椿蛋饼分给族人尝尝。
鸡窝中养殖的竹鸡现在已经适应了改变的环境。每天幼崽们都能从鸡窝中摸出两三颗蛋来。攒到如今,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族人一人尝上两口。
竹伊先将香椿嫩芽取出细细清洗。微微紫红色的幼芽表面经过水的清洗后,越发显得鲜嫩欲滴。她取出一把石刀来,将洗净的香椿芽细细剁碎后倒入乘着蛋液的陶盆中,加入少许盐后搅拌均匀。另一处在火上热起一只有把手的陶锅,加入两勺兽油。
油热后竹伊将一部分香椿蛋液倒入陶锅中,用兽皮包裹住把手将陶锅中的蛋液摇晃均匀。混合着香椿嫩芽的蛋液在陶锅底部滋滋作响,香椿叶在温度升高中渐渐由紫红色转变为绿色,完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奇妙色彩转变。
薄薄的香椿鸡蛋饼很快变得成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鲜黄与嫩绿交相映衬,使得整张饼增添了一抹诱人的色彩。
竹伊不顾烫气,用石刀切下一角,咬下一口来细细品味,香椿独有的气味在鸡蛋的安抚下失去了攻击力,变得柔和起来。特殊的香气交织在唇齿之间,与软嫩的炒鸡蛋一应一和,吸饱了春日的阳光与雨露,在舌尖演奏出一首属于春天的交响曲。
竹伊很快吃完了一小角鸡蛋饼。她继续将香椿鸡蛋液倒入陶锅中,直到蛋饼全部摊制完成。将厚厚一摞香椿鸡蛋饼放到陶锅中,盖上盖子后,竹伊抱起陶锅放到背篓中,往族人吃晚饭的山洞走去。
第二座房子建造完成后,族内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房子建造完成前族中都聚在一起吃饭,省去族人劳累一整天还要做饭的消耗。做饭的人选则从之前跟着竹伊一起负责宴会的族人中选出,每七日轮换一次。
竹伊赶到山洞时,族人正陆陆续续到来。今日负责做饭的恰好是阿林和红果,竹伊将背篓卸下,把香椿蛋饼取出放到大大的陶锅旁,抬起头对着阿林和红果笑道:
“这是今日我找到的新食材,大家一人一块,都尝尝看。”
阿林没急着品尝,先拉住竹伊问道:
“仲春祭就要到来,你阿爹阿娘最近忙得见不到影子,他们帮你准备好那天要穿的衣服了吗?”
竹伊愣了一愣,从记忆中搜索出“仲春祭”的相关信息,暗道坏了。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竟然将族中一年一次的祭祀忘记了,如今只能加紧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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