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丞接连半个月,天天都找唐利华做题,看书,等唐利华在食堂吃着素菜,瞧见那姑娘和一青年有说有笑的时候,才猛地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和这姑娘联系感情了。
本想起身过去挨着对方坐,可一扫到自己食盒里寒酸的素菜,又见那青年与那姑娘举止亲密,顿时又气又窘。
而姑娘那天和他们分开后,便和自己的小姐妹说起唐利华果真是学霸,目前根本没有男欢女爱的念头,为他挡了好多姑娘的芳心。
以至于他后来每当向目标姑娘示好,人家都不敢深入发展,就怕耽搁对方学习。
况且有莫丞在,唐利华每每表白,都会出现状况,越发让那些姑娘认为他是个只爱读书的。
“罗哥,咱们好久没有这么清闲了,现在生产队正是忙着收玉米的时候,也不知道那边下雨没,天好不好。”
这天周六,四人在院子里晒太阳,肖乐说道。
“是啊,”罗名修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我昨儿晚上做梦,还梦见和你在山上躲雨呢。”
“那次肖乐还着凉了,”刘业北记起来。
“是啊,他还担心我呢,结果自己着凉了,”罗名修说着看向肖乐,“说起来,你又瘦了些。”
莫丞点头,“瘦了两斤。”
肖乐摸了摸自己的腰,还有胳膊,“我怎么没感觉。”
“脸瘦了。”
“我瘦个脸能掉两斤?那我的脸多大啊?”
肖乐翻白眼,众人一笑。
晚上莫丞给肖乐炖了汤,他一个人喝。
喝完还给他把脉。
肖乐乖乖坐着,等莫丞收了手后,问他,“我不可能生大病的,这是我自己的身体,全癌预防针我小时候就打了的。”
“知道,”莫丞抬手摸了摸他瘦了不少的脸,“食堂的饭菜不好,还是不想吃?”
“不想吃,”肖乐钻进他的怀里,“就想睡觉。”
莫丞哭笑不得,“别演。”
肖乐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可能有了。”
“有了就生,你要是生不出来,”莫丞眯起眼,有些危险地看着他,“我就给你种,不停地种,每日一夜。”
肖乐推了他一把,穿上小拖鞋便跑了。
在外面吹了吹冷风,又被莫丞抱了回去。
暑假罗名修和刘业北先回刘家待了半个月,再回来来陪了罗爷爷半个月,剩下一个月和肖乐二人一起回清和生产队,帮着干了点活儿。
知青所还空着,上面没有下放知青过来,这里也就没住人。
几人将知青所打扫干净后,便住下了。
离开学还有十天左右,才回到顺城。
唐利华硬是没回家,而是申请了留校,在图书馆做了暑假管理员,有老教授遇见他,夸赞了两句后,唐利华更是天天往死了学。
所以开学后,肖乐去找莫丞碰见瘦了不少,眼圈更黑的唐利华,差点没认出来。
唐利华像游魂一般越过他,嘴里还一直念着公式。
“他也太拼了。”
肖乐都有些佩服这人。
“他本就不是个懒人,相反他很有自己的规划,上一世走歪路,这一次我让他自己来,一旦有歪心思,我就给他拉回来。”
他们过来的时间点,就是唐利华和罗名修没什么交集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是非常好的,因为二人的人生还没有交集。
如果再晚些,莫丞就不会这么温和的对待唐利华了。
就这样,唐利华在莫丞的监督下,走完了大学几年,就在毕业之时,唐利华以为自己总算能大展宏图,不再被莫丞牵引的时候。
他的导师将他分配到一个项目中,还很语重心长地对他道,“这可是个不得了的项目,你可得打起二十万分精神啊!”
唐利华自然也充满了雄心壮志。
结果这项目的副组长是莫丞。
他被导师带过去,莫丞一眼就瞧见他,还跟大组长说,“这是我好友,交给我带吧。”
大组长自然卖这个人情。
于是唐利华便在莫丞手下工作,不仅没有摆脱莫丞,还经常因为工作失误,被莫丞批评。
“利华啊,你现在真是给我们唐家整脸啊!现在外村的人一提起咱们清和村,第一个夸赞的就是你啊。”
工作半年后回家过年的唐利华,穿得村里人没穿过的皮鞋,竖着大背头,白衬衣加大黑长棉衣,听着家里人一个劲儿地夸赞他。
听得十分满足的唐利华舒爽极了,虽然成了莫丞的手下,可他在家乡却是极其出息的。
“读书才是出路,我早就说过了,也幸亏没早早结婚绊住脚,瞧瞧村里那几个老知青,不就是因为家庭,放弃了念大学吗?”
“是这个道理,还是乖孙你看得长远,”老人的夸赞与认同让唐利华更得意。
倒是唐利华的母亲踌躇开口:“利华啊,你现在大学也念完了,也有体面工作了,那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的事儿啊?”
这下火堆旁的家人们纷纷面带期待地看向唐利华,唐利华抿紧唇,“我现在这种身份,当然不可能娶咱们镇上的姑娘,我要娶也是对我事业有帮助的、大城市里的姑娘。”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道理他们都懂,可他们家还顶着茅草屋呢,人家大城市的姑娘真愿意来这生活?
而此时的罗名修正在和肖乐说话,他如今是高中老师,肖乐和他在同一个学校,他们都是语文老师。
如今刘业北和罗名修租了一房子,住在筒子楼,肖乐他们还住在小平房那边。
今天罗名修二人请肖乐他们过去团年。
“你们今年也不回去,叔叔阿姨不说你们?”
肖乐摆手,“他们不在家,去外面游走了,根本不想管我们的。”
“他们开心其实也不错,”罗名修倒是挺喜欢这种家庭关系,“回家过年也是为了让家人开心嘛。”
“说得对,”肖乐点头,随手抓起一把瓜子磕着,“你们今年怎么安排的?”
“还是和去年一样,陪陪爷爷,再回去陪陪叔叔阿姨们。”
这两年他和刘业北都一起回去,刘家人隐约发现了什么,去年中秋刘业北被叫了回去,第二天带着两个巴掌回到罗名修面前。
不是不心疼,可这是他们选择的路。
僵持了小半年,刘家又寄信让他们回去过年。
“长点心,但也别怕。”
肖乐叮嘱着。
罗名修抿嘴一笑,看着好友点头,“我知道的。”
“吃饭了吃饭了,”刘业北叫着,莫丞已经端菜出来了。
“走,吃饭去。”
肖乐放下瓜子,去洗了手和罗名修一起上桌。
“来来来,这可是我导师送我的好酒,”刘业北学医的,还要读几年呢。
“你们可得尝尝,”罗名修告诉肖乐他们,“业北的导师可是出了名的爱酒。”
“是啊,就连其他系的老师买了酒,都喜欢请导师品尝一番,看味道如何。”
刘业北为了这酒,还特意去买了四个酒杯,瓷白色,倒上酒后,显得更好看了。
“这酒杯好看,在哪买的?”
肖乐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问道。
刘业北先给罗名修夹了筷菜,闻言笑道:“好看吧?我选了好久呢,把那百货楼的同志急得不行。”
他挑东西慢,而人家还要招待其他客人,自然是着急的。
“还说呢,”罗名修给了他一下,对肖乐摇了摇头道,“改天我带你去城东那边的供销社看看,那边也有这种酒杯。”
“好呀。”
肖乐举起酒杯,“来,碰一个,祝大家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
四人碰杯。
大家又在一起过了一个新年,晚饭后,又说了一个小时的话,莫丞和肖乐便回家了。
罗名修二人将他们送到楼下,直到一高一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中后,他们才上楼。
看着桌上没吃完的瓜子花生等,罗名修抓起一把先塞给刘业北,自己再抓一包。
二人并排坐着,刘业北时不时凑过去亲罗名修一下。
“别闹。”
罗名修吃着东西呢,见他粘得很,便笑道。
“等我们努力,换个大房子,这样好友过来也能住上几日,”刘业北看着罗名修,他自然发觉了方才肖乐他们走时,罗名修的情绪。
“我也是这么想的,”罗名修抬起眼,语气轻柔道,“肖乐他们帮助我们太多,很多情分怎么还也还不完。”
“明白、明白,”刘业北放下瓜子,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便将人抱在怀中,他无比满足地蹭了蹭怀里人的头顶,“真好。”
罗名修也没办法吃瓜子了,也跟着放下瓜子,伸出手抱住黏糊糊的人,“嗯。”
窗外寒风刺骨,屋中人依偎着,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转眼刘业北都毕业了,他被分到顺城人民医院实习。
这可是大医院,实习成绩通过,那就能留在顺城人命医院工作了。
也是个大喜事。
肖乐和莫丞提着蜂蜜过来祝贺友人。
“这蜂蜜是我爸寄过来的,说是在山间碰见蜂农,便买了,你们尝尝。”
如今已经跨入八十年代有几年了,不管是经济还是政治早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可是好东西,”刘业北爱吃甜食,还真是对了他的胃口。
当下便烧了开水,兑了四碗蜂蜜水,大伙儿一起喝。
“你在研究所怎么样?”
和刘业北差不多情况的莫丞,已经通过实习顺利留在了研究所,已经工作一年多了。
“还不错,”莫丞的工作能力很强,对他而言研究所那点工作不值一提。
“那个,还在你的新项目中?”
刘业北又问起唐利华。
本来原本的研究项目成功后,唐利华便可以另谋高就,改换一个负责人的手下继续工作,结果莫丞不放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硬是没让唐利华有机会寻找别的负责人。
这不,新项目怎么也要五六年,唐利华还得继续在莫丞手里工作。
“当然,我们是兄弟,当然得照顾好他,”莫丞扬眉。
刘业北忍着笑,“真是兄弟情深啊。”
莫丞也笑。
旁边说完悄悄话的肖乐和罗名修端着水果盘过来,方才二人说话,肖乐他们也多少听见了一些。
“说起来,我昨天去医院等业北下班时,还碰见了唐利华同志,他看着很憔悴,不过在瞧见我和业北后,还上来打了招呼。”
顺带问了问他们的工作,一听一个还在实习,一个是高中老师,工资养着两个人,顿时优越感十足,把自己明里暗里地吹嘘了一番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甚至在离开时还很庆幸,幸好当初他计划中的某些点没有成功,否则就得过那样的日子了。
“他昨天请假说身体不适,你们看见他进医院了?”莫丞问。
“进了,我明天去打听打听。”
刘业北也好奇对方得了什么病。
于是第二天上班时,和他的几个同学一起在食堂吃饭,便说起唐利华。
因为唐利华的黑眼圈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几个同学也印象深刻。
“昨天我跟着老师学习,刚好瞧见这么一个人,他不是来看病的,”那同学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对刘业北道,“瞧我们左前方那几位年轻医生,就坐中间那位王医生,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来找她的。”
刘业北对这位王医生并不了解,还是另外一个同学继续了这个八卦。
“这王医生可不得了,才二十五岁就做了医生,而且听说她父亲是副院长呢。”
有才有本事,还有背景。
而这边莫丞也听唐利华向同事显摆,自己有一个做医生的女朋友。
莫丞停在那听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下午刘业北下班早,正好去接罗名修下班,肖乐也在,便听说了这个八卦。
回家见莫丞已经回来了,便赶紧冲过去抱住他,“他又有目标了?”
莫丞反手将他拉到怀中坐下,“不用担心,这位王医生可不是那些单纯的小姑娘,唐利华遇见她,可以说是遇见了克星。”
唐利华只知道王医生父亲是某医院的副院长,却不知道她的母亲是有名的散打教练,而王医生不仅会散打,还是位骨科医生。
“据说王医生的母亲性子极其暴躁,一不顺心便对其父拳打脚踢,而王医生瞧着温柔,但比她母亲还要暴躁。”
肖乐忽然同情起唐利华来。
可怜的孩子,以为自己找到了温顺的猎物,不想自己才是那可怜的小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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