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出发, 周末回梁家,梁橙把即将陪同徐晏驰出差、以刺探情报的消息,通知给家里的两位爷爷和爸爸。
饭桌上, 梁崇英和梁攸宁双双呛住。
梁橙赶忙和佣人一起拿毛巾给他们,一边新奇道:“这就是你们父子俩的默契吗?”
梁崇英的茶水撒了一身,神情难辨地拿毛巾低头擦拭。
梁攸宁的一口西芹卡在喉咙,好半晌才咽下去。
沉默片刻, 缓过来, 梁攸宁清了清嗓子:“出差这件事, 可以再考虑考虑。他不是还有其他秘书, 不一定非要你陪着去。至于项目情报——”
他顿了顿:“你爷爷应该也不是非要不可。”
梁橙摇头。
“现在新能源汽车市场渗透率持续走高,产业链前景是很好的, 市场竞争也会更加激烈, 之后三年应该会有很多新车扎堆涌现。”
她对公司的未来发展非常上心, 这两天查了些新能源汽车的资料。
“爷爷不是正在做新能源汽车的项目吗, 如果盛来也同时有这个打算,又会成为我们的一大竞争对手,不能掉以轻心的,爸爸。”
梁攸宁被女儿教育一顿,无话可说,给他爹一个隐晦的眼神-
看看你搞出来的好事。
梁崇英擦拭完身上, 将毛巾放下, 终于缓声开口:“橙橙说得有道理。”
梁攸宁暗暗给他使眼色。
梁崇英停顿几秒, 接着说道:“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忧, 在新能源汽车这块, 盛来和太科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咱们在芯片上的优势, 盛来也得斟酌三分。”
梁橙问:“爷爷,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快破产了,资金链很紧张?”
梁崇英一噎。
梁橙又问:“不就是因为忌惮太科在芯片上的优势,所以盛来才打压太科的,不是吗?”
梁崇英哑口无言。
一中一老相继败北,陷入沉默。
梁橙看看两人奇怪的脸色:“怎么了吗?”
梁攸宁扶额,叹了口气说:“你一个女孩子,单独陪异性去出差,我和爷爷都不放心。这个徐晏驰……爸爸对他的人品不是很信得过。”
“我跟他在一块,他比较害怕我图谋不轨呢。”梁橙安慰道,“爸爸,你放心吧。”
心情复杂的梁攸宁:“……”
他能放哪门子的心。
这趟行程要去三日,梁橙拿了一只行李箱,装上几套衣服,和必要的生活用品。
徐晏驰到公寓楼下接她,一起出发到机场。
下车时,徐晏驰将他的黑色行李箱,和梁橙的白色行李箱一起拎下来,之后便自然地顺手一起拖着。
梁橙伸手要接,他将电脑包递过来:“拿好。”
“哦。”梁橙乖乖抱住。
机票是唐主管负责订的,按照徐晏驰的吩咐,双人头等舱,相邻座位。
徐晏驰在公务上一向是很大方的。
梁橙赞赏。
当然,这种大方是建立在对太科的欺压之上。
她赞赏完又心生谴责。
梁橙头回陪徐晏驰出差,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端茶倒水这些事徐晏驰平常就不怎么让她做,她想象着陈昇一般会怎样做,正要问徐晏驰需不需要喝点什么。
空姐走过来,先将一杯温水放到徐晏驰面前。
他正在电脑上浏览资料,没抬头。
空姐又将递给梁橙一杯热巧克力:“请慢用。”
早上出门时风有点大,梁橙确实想喝点热的,道谢接过来。
看着穿酒红色制服的漂亮空姐走回前方,和另一位同事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起朝这边望了一眼。
自从唐乐走了,没人天天在耳边咋呼天仙长,天仙短,梁橙都快忘记,徐晏驰这张脸有多招人了。
她偏过头,往徐晏驰电脑上纯英文的文档瞄了几眼。
某家新能源汽车的内部资料。
于是,全程她端着热巧克力,在旁边偷偷摸摸把徐晏驰看的资料,跟着看了一遍。
把这家总部设在澳门的电动汽车企业TITO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抵达目的地,梁橙和徐晏驰一道前往酒店。
在前台check in时,一位穿墨绿色马甲的瘦高男人走出来,胸口别着管家名牌,绅士地引两人上楼。
路上,管家在倾情为他们讲解本酒店的经营理念、以及他们所定的顶层套房的各项设置与相应服务。
见徐晏驰一副不感兴趣不搭腔的模样,而梁橙会不时给他回应,管家几乎全盯着她来讲解了。
梁橙没找到机会与徐晏驰单独说话。
直到管家热情地带着她参观完整间豪华至极的套房,终于躬了躬身,识趣地离开。
梁橙呼了口气,转身到处找徐晏驰。
徐晏驰在东面主卧套间里,刚刚放下箱子和外套。
梁橙问他:“我住哪?”
徐晏驰指了指隔着入户客厅的另一个套间:“你的房间在那边。”
梁橙瞄一眼。
刚才管家介绍过,那间叫夫人套房。
徐晏驰正解袖口的扣子,见她面色古怪地杵在跟前,不知在想什么,大方道:“你要是喜欢这间,就换过来。”
“不是……”
“如果你有一些其他的癖好,想睡书房、保姆房、或者客厅,都随你喜欢。”
顶层套房足够豪华、配置足够齐全,两个人自然住得下,甚至绰绰有余。
两个套间都各自配备卧室、起居室、浴室、衣帽间等;套间分设两面,中间有足够的距离保证私密性,不会互相打扰。
她好像没有足够的理由,再去另外开一间房。
梁橙想了半天,抠抠耳朵:“孤男寡女,你不害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徐晏驰看她几秒:“你提醒我了。”
梁橙以为他想明白了,却听他接着道:“晚上我会记得锁好门。”
“……”
算了。
他自己都不怕,她担心什么。
梁橙转身去对面的套间。
她的行李箱已经放在里面了。
整理好箱子,房间外面有人敲门,她去开门,徐晏驰已经换了身衣服,站在外面道:“出来吃点东西。下午两点出发,吃完你可以休息一会。”
这间酒店的餐品还不错,梁橙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
下午要跟徐晏驰一起到TITO的生产基地实地参观,她和徐晏驰一道下楼,TITO那边派来接他们的车迟到了十分钟。
来接他们的人姓程,年纪不大,殷勤地跟徐晏驰握手,做了自我介绍,与他寒暄完便转向梁橙:“这位是梁小姐吧?”
梁橙没想到一个同行秘书,他们已经提前知晓,友好地跟对方打招呼。
“程经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梁橙就好。”
对方只笑笑,之后依然不改:“梁小姐,咱们上车吧。”
车是奔驰今年出的新款商务车型,几近全新,黑色钢琴烤漆闪闪发光。
梁橙一上车,立刻就觉得要坏。
新车的味道太重,里面又放置了味道颇浓的皮革调香薰,对畏惧汽车味道的晕车人士来说,可以说是火上浇油、双重打击。
徐晏驰坐进来,也轻轻蹙眉:“我记得专门交代过你们怎么备车。”
程经理从副驾转过来,抱歉地解释:“原本完完全全地照着您的意思备了车,不过今天中午出发的时候,车在路上突然出了点故障,所以临时重新安排了一辆。”
就是怕怠慢贵客,他们老板连自己新提的私车都奉献出来了,比原来那辆更好。
“这车是我们高总上个月刚提的爱车,新的呢。您要的那种香薰就买了一个,这个香膏是我们老板去意大利的时候带回来的,特地给您用上了。”
这并未打动徐晏驰,反而他眉心蹙得越深。
他眉眼天生让人觉得有距离感,此时更多几分冷锐,视线从前方瞥扫过。
他说:“感谢高总好意,不介意的话,扔掉吧。”
尽管梁橙快被这只香膏直冲天灵盖的味道掀晕过去,此时还是忍不住惊叹。
他是怎么理所当然说出来这种话的?
本想邀功讨好的程经理愣住:“啊?”
徐晏驰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言简意赅地吩咐:“开窗,通下风。”
程经理都懵了,哪想到这位云沂来的客户这么龟毛难相处。
他想把那块他们老板专程捧来的意大利手工香膏放进储物箱,省得完事后老板心疼,怪到他头上。
但刚一动作,从后视镜里瞄到徐晏驰冷淡的眼睛。
他顿住,讪讪一笑,只好让司机靠边停车,把香膏拿下去,狠狠心扔掉马路旁的垃圾桶。
车上,徐晏驰解开身上西服的扣子,脱了外套,递过去旁边。
“帮我拿着。”
澳门今天的气温是比云沂高一些。
梁橙以为他热了,没多想便接过来,在腿上略微叠了叠。
西服上的味道和他家里一样,应该是同样的洗衣露。
清新又浅淡的味道,在眼下这台处处散发令人头晕目眩气味的轿车里,对梁橙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但她总不能抱着徐晏驰的衣服闻,肯定会被他当做发痴的大变态。
何况还有外人在。
她强行忍住,端端正正地抱着那件外套,默默往窗户旁边靠,想借助外面的空气,驱一驱晕车的难受。
可车开起来后风太大,吹得她头发乱飞,五官也快要乱飞。
司机将车窗缝隙关小了些。
香薰扔掉了,却在车里留下经久不散的余香,那味道梁橙越闻越上头。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恶心到吐。
徐晏驰似乎只对那只香薰有意见,扔掉之后,便若无其事地与程经理聊起公事。
程经理之所以被派来接待,就是因为话多会吹牛皮,一路嘴叭叭地就没停过。
梁橙瞅瞅他们,不动声色地把胳膊往上抬了一厘米。
西服上的味道能掩盖住车里浓郁熏人的气味,可以让她好受一点。
司机在专心地开车,徐晏驰和程经理在专心地交谈。
梁橙便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以每分钟一厘米的肉眼不可见的龟速,悄悄地、蚂蚁搬家似的,把那件西服一点一点地往上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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