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门被彻底关上。
边往回走边翻开社交软件,找到戴奕的账号,点击删除。
弹出个是否删除的对话框,童之锦毫不犹豫地点下确定,坐到沙发的瞬间,删除成功。
太可恶了,余星然交的什么朋友,居然离间他和余星然之间的关系,真是交友不慎。
他转念一想,好像余星然身边的副官,包括维克多,在得知他没有精神力的时候,前后也是两个样子。
......好像不能怪余星然没眼光,在这种社会生长环境之下,果然余星然才是那个奇葩吧。
童之锦突然庆幸,还好余星然是个奇葩。
他收拾好东西,给玉米湿润了下叶子和表层土壤,想起来自己还没出过门,于是打算出门看看。
换衣服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自己,忽然发现脸的少了一块。
童之锦:“?”
他将镜子的脸部位置放大,身后摸了一下。
发现这块疤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成了痂,正在一点一点往下脱落,而且照这个趋势,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掉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事,为了庆祝自己即将拥有一张没有疤的脸,他想了想,给自己戴了个口罩。
余星然的家离商业区有些远,他的身份证明还没办下来,没办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就只能在周围转转。
在他出门的时候,身后两栋大楼又开始倒塌,他就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这种景象,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依然觉得相当神奇。
与地球的街道相比,德尔塔帝星的街道没有任何绿植,全是混凝土和特殊材质的玻璃,街道是高科技的银白色材料,一尘不染,道路两旁的台阶会发光,即使在白天依然能看出光亮。
童之锦顺着灯带随意溜达,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忽然脚边滚过来一个红色通讯器。
通讯器已经损坏了,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与路面接触后,连带着银白的地面也变得浑浊起来。
童之锦顿了顿,朝三步之外的小巷子口看过去。
与街道相比,箱子阴暗逼仄,十分狭小,宛如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仔细听去,还能听到压抑的呜咽声,和重物击打在□□之前的撞击声。
意识到前方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换做以前,童之锦高低也得去看看,毕竟身为一个道士,每天总得抽出那么点时间练下功夫,两把刷子还是有的,可是他现在他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那几招充其量算是挨揍前的娱乐项目。
童之锦一直以来都是个量力而行的性格,这种情况贸然过去,很大可能会捐出自己,直接白给。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忽然听到有谁大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童之锦一惊,一个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只虫身材高大,通体乌黑带着面罩,只留一双浅绿色眼睛露在外面,看清童之锦后,那双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
“雄子?军区怎么可能会有雄子?!喂,你们快来看!”
他偏头朝巷子里喊,几个身材高大的雌虫走了出来。
“巴恩斯你在胡说什么,想雄子想疯了......”那虫手里拎着跟带血的铁棍,见到童之锦后,剩下话淹没在喉咙里,他短暂的失声一瞬,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化为有些猥琐的笑:“乖乖,还真是雄子,喂!小雄子,你是谁家的小少爷啊,怎么会到这里来?”
“该死,你别吓着他......不对,他看到我们了,不能放过他!”另一个红头发的大汉说道,他没穿上衣,肌肉健硕肩膀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童之锦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发现通讯器第一时间扭头就走,现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不认识你们,我只是路过。”童之锦冷静地看着他们。
“小雄子,这个不能告诉你。”
肌肉雌虫调笑似说着,朝童之锦走过来,手腕一抖,一截双节棍出现在他手中。
童之锦右腿稍稍后撤,脑子里疯狂计算逃走成功的概率,“伤害雄虫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这里是军区,四周都有监控,如果被发现,你们会受到逮捕。”
“嗯?”另一个雌虫吹了声口哨:“小雄子居然没被吓哭,巴恩斯,你们帝国的雄虫都想你一样勇敢吗?”
被叫做巴恩斯的雄虫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童之锦目光扫视一周,沉静道:“我身上有安保系统,如果我出什么事情,我的雌君会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相应的定位也会发过去,如果你们放我走,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忘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哈哈,不错的提议。”肌肉雌虫已经到了他面前,双节棍在手里双击得啪啪作响:“不过可惜,你们帝星的法律管不着我!”
话落,他抄起双节棍朝童之锦砸下来。
童之锦矮身躲过,顺势一记揽雀尾,肌肉雌虫只觉得以及打了在棉花上,这个带着口罩,眼睛很漂亮的小雄子滑不溜秋,像条鱼虫似的化去他的攻击,从他身边划了过去。
一眨眼的功夫,巴恩斯惊讶的发现小虫子居然略过他身边的两个同伴,来到了他面前。
而后,他只觉得头皮一紧,整个世界都透气了不少。
“是你?”童之锦不由脱口而出。
这是他在奥密克戎上见到的一个军雌,这个军雌伤到了肺部,虽然命救回来了,但是留下了后遗症,再也不能当兵了。
当时在他昏迷的时候,童之锦帮他换过药,因此有些印象,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
巴恩斯终于反应过来,他面罩被摘下来了,不由气急败坏:“你怎么敢!你看到了我的脸,绝对不能让你活着回去,反正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我要杀了你!”
说着,他掏出一把木仓,直指童之锦的脑门。
童之锦手里还拿着巴恩斯的面罩,他有些无措地举起双手,诚恳道:“如果说我再重复一下我之前的话,现在有用吗?”
场面有片刻寂静。
肌肉雌虫:“......”
另一个雌虫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帝星法律管得着的雌虫。”
巴恩斯比之前更生气了,他上前两步,膛口抵住童之锦的额头,道:“让我看看你是谁!”说话的同时,一把扯下来童之锦的口罩。
他皱了下眉。
额头上有个黑色疤痕的雄子,他之前确实听说过,但是......
童之锦觉得他还能再挣扎一下:“巴恩斯你忘记我了吗,在奥密克戎的时候,我还给你换过药。”
巴恩斯眉头拧得更深了:“别想骗我,你一个雄子,去奥密克戎干什么。”
童之锦干巴巴地说:“......我真去过。”
“那又怎么样?!”
在巴恩斯要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箱子伸出忽然有个身影跳了起来,然后拔腿就跑。
“该死!”巴恩斯的木仓口立即转移方向,朝他逃跑的方向开了连开三木仓。
一下偏了,两下打在了那个虫子忽然开启的保护屏上,第三下的时候,屏障碎了。
巴恩斯继续扣扳机,发现子弹用完了。
“他妈的!”
巴恩斯气急败坏,他那个肌肉同伴连忙追了上去。
“杰罗姆,别去了!”巴恩斯大声喊他:“不能久留,你们得离开这里!”
他踢了童之锦一脚,将童之锦扔给另一个同伴,对被称为杰罗姆的肌肉雌虫说:“你们带他走,我去追逃跑的那家伙,他喉咙被捅伤发不出声音,我看看能不能结果掉他,但是雄子的尸体不能留在这里被发现,你们带童之锦走!”
说罢,转身朝逃跑的身影追过去。
“那没办法了,我们走。”杰罗姆走回来,对挟持童之锦的同伴挥挥手。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向绑架犯,我们绑走了帝国的一个雄子——还是一个这么丑的雄子。”
杰罗姆闻言,伸出掰着童之锦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摸着下巴说:“还行,长得不错,就是这道疤太恶心了,不过他好像被吓傻了,脸白得和尸体一样,雄虫那么娇弱,不会直接吓死了吧。”
“这种脆弱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于世。”挟持童之锦的雌虫偏偏嘴,将余星然的通讯器卸下来,一脚踩碎。
咔嚓的声音就像踩在了童之锦心上,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抖儿,终于回过了神。
刚才那个虫子逃跑的时候,他下意识朝他看了过去,然后终于看清了巷子里的模样。
在那个阴暗逼仄的小巷子中,扭曲的堆放着五六具军雌的尸体,他们身上雪白的军服被鲜血染红,四肢扭曲交叠在一起,有些头已经瘪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眼里流露出痛苦和恐惧,墙壁上飞溅的血液和白色的浆状物触目惊心,凭他们死亡的惨状就可以看出他们生前遭遇了什么样的折磨。
这和在奥密克戎星战场上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战场,而这是刑场。
童之锦这才明白,他遇到的是怎样一伙恶徒。
“嗨嗨,你叫童之锦?”挟持童之锦的雌虫说:“不要这么害怕,虽然我不喜欢雄虫,但是我对雄虫还是比较温柔的,不会扭断你的手脚,也不会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杰罗姆这时候已经召唤了小型飞船。
他打开飞船的门,对同伴说:“你别吓他,雄虫一项麻烦,给他吓尿了你给他换裤子。”
“好恶心,我不要。”
说话间,童之锦被带上了飞船。
这个飞船小得像一艘私人飞行器,只能容纳四个人,一上去,童之锦就被敲晕了。
-
“喂,醒醒。”迷蒙中,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在戳他的脸,呼吸之中,好像有尘土进入鼻腔。
自由吸气的动作顿了一下,童之锦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
他做了个不大好的梦,梦里那些在巷子里死去的军雌一个个站了起来,排队到他面前让他给自己治疗,治疗的代价的用自己的身体零件做交换。
这个军雌手臂被扭断,童之锦就把自己完好的手臂卸下来补给他,把他的手臂装到自己身上。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排到那个头被碾碎一半的。
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瞪着童之锦,恶狠狠地说,他原本的脸上没有那块恶心丑陋的疤痕,他不要带疤的脸,他要原本模样的自己,如果童之锦办不到,就要把童之锦变得和自己一样。
童之锦想跑,可腿不知什么时候被绑住了他根本跑不了,眼看那军雌拿着锤子就要砸下来,千钧一发之际,童之锦醒了。
然后发现自己真的被绑住了。
他身处一个大堂中,被绑得像个虫子似的扔在地毯上,面前有一双脚,他穿着宽大的裤子,裤子上附着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土在德尔塔帝星是十分稀少的存在,尽管还没弄清楚身处何地,童之锦却已经凭借专业的种植经验,判断出这尘土可以用来种菜。
“大哥,他醒了。”宽裤腿转过身,似乎对谁说话。
童之锦顺着看过去。
大厅面积很大,在大厅的远处的正中间,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坐在一个浮雕椅子上。
那人靴子很高,紧腿皮裤,上半身衣服松垮,领口大开着,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童之锦。
有那么一瞬间,童之锦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童之锦?”
童之锦抿了抿唇,乖乖回答:“嗯。”
“我听杰罗姆说了,你曾在战场做过医疗军雌?”
“不算,我只是帮把手。”
“有意思,”他笑了一下:“你和余星然是什么关系?”
童之锦愣了一下,说:“没什么关系,我在给他打工......唔!”
他话音未落,就被狠狠踢了一脚,正踹在胸前。
由于惯性,他向后滚过几圈,又是一阵咳嗽,这一次,喉咙里多了些血腥味。
“我劝你最好诚实,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身处什么地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路天朗。”
童之锦一边等待疼痛过去,一边想路天朗是谁,结果想了一圈,没想起来。
路天朗又问:“你是余星然的雄子?”
“不是......咳咳......我只是在他家里接住,咳咳我刚到虫星,房子还没分配下来。”
这次他没挨打。
路天朗略一沉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挥挥手,对童之锦边上站着的雌虫说:“把他带下去,给余星然发消息,这可是个好饵,余星然一定会来。”
然后童之锦被像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出了大堂。
走出门后,他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所巨大的军舰,路过一个地方时,在两侧发现了透明房间内,种得不怎么精神的蔬菜水果。
拎着童之锦的雌虫似乎不在意童之锦是否记住路线,目不斜视地走,任由童之锦探头探脑,眼神到处乱瞟。
穿过层层电子门,光线暗了下来,周围场景也变成了暗色。
牢房到了。
他打开在一扇门上输入密码,铁栏门打开,童之锦被扔了进去。
他重重落在地上,喉头又涌上腥味。
那虫把他扔在这,一句话不说就走了,童之锦依旧被绑着,看着他离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童之锦有些困,又有些冷,胸口被提到的地方还在疼,他无能为力,连查看自己伤情都做不到。
不知不觉,童之锦睡着了。
再次醒来,还是被吵醒的。
有虫在自己牢房门口说话。
他睁开眼睛,看到两个身影,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帝星的雄虫啊,比联邦的安静多了。”
“哎,他醒了。”
童之锦喉咙干哑,他调整焦距,终于看清了门口的身影。
“水......能给点水吗?”童之锦低声问,一出口,声音都是干涩的。
两个雄虫对视一眼,其实一个说:“我们天朗星际海盗团不养闲虫,你最好祈祷你那叫余星然的雌奴赶紧来救你,不然你就等着饿死吧。”
另一个说:“最近收成不景气,我们自己的吃食都快供应不上了,哪有余粮给你吃,雌虫的话饿个三五天都不成问题,雄虫一顿不吃就这样了,真是脆弱。”
又说了些什么,童之锦已经听不见了。
迷迷糊糊中,他又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他又冷又饿,肚子咕噜噜地叫,甚至看东西都有了重影。
被绑住的手脚已经失去知觉。
他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他要死了。
“有人吗?有人在吗?”童之锦努力让自己声音放高,一声接一声的大喊着。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进来一个雌虫,骂骂咧咧的:“有功夫说胡话不如省点力气,兴许还能死得慢点。”
童之锦抿了抿干渴的唇,说:“给我些吃的,我可以打工,我......我会种菜。”
“你说什么?”雌虫掏了掏耳朵。
“我,我会种菜,你们的蔬菜枝叶枯黄,长不大,我知道是为什么。”
“你怎么可能知道,雄虫能到什么?”雌虫觉得他饿傻了。
“我之所以在余星然家住,就是因为我他的蔬菜培育园工作。”
雌虫还是不大相信,但是联想童之锦到来之后的表现,不吵不闹,而且听杰罗姆说,这只雄虫还在战场干过军医,就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但是他们真的需要一个蔬菜培育员,之前那个意外死亡了,他们的食物就一直在短缺。
营养液难吃得要死,他都瘦了好几圈,如果这个雄虫真的会种菜,让他试试也不错。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行行行,你等着!”抛下这么一句话,雌虫大步离去。
不一会儿,来了好几个虫,他们围在童之锦身边,一个虫掐开他的嘴巴,给他灌了一管营养液。
味道太大,像铁锈混合着劣质塑料,童之锦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吐出来。
营养液顺着食道滑入胃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胃有种灼烧似的痛感,一股一股地向上顶,反胃得厉害。
不过虽然味道难吃,补充营养却很好,童之锦立即感觉到身体有了力气,麻木的手脚也开始阵阵发痛,总算有了知觉。
这些虫并没有解开他的绳子,而是将他架着提起来,面对那天看到的叫做路天朗的星际海盗老大。
路天朗问他:“你会种菜?”
童之锦点点头:“是的。”
路天朗招了招手。
一颗叶子有黄斑的黄瓜苗被端到童之锦面前。
“我想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来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路天朗甚至没问童之锦这是什么植物。
童之锦看了黄瓜苗一眼,说:“这是霜霉病,种植环境湿度过大,温度20c左右容易引发这种病,是黄瓜的常见病。”
路天朗挑了下眉,又问:“然后呢?”
“很难彻底根治,而且传播速度很快,不出意外的话,这株黄瓜苗周围的一片黄瓜,都被染上了霜霉病。”
路天朗没说话,盯着童之锦看了一会儿。
在童之锦毫无畏惧,目光直视着他和他对视。
半晌,路天朗忽然笑了,他挥了下手,身边的下属会意,两三天给童之锦解开绳子。
绳子绑得很紧,解开的时候勒到皮肉,又麻又疼,他都怀疑自己手脚已经废了。
“我们这不养闲虫,你要是想吃东西,就去种植园工作吧,好好表现,这对你也有好处。”
童之锦闭上眼睛,算是默认。
路天朗转身离开。
童之锦被抬了出去,与来时被拎过来相比,这次他有了一副担架。
两只雌虫将他抬到一个房间,把他放到床上,又在桌子上放了几管营养液和一瓶水。
“给你5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时间过后立即开始工作。”
话落,开门离去。
童之锦终于接触到了软绵绵的被子。
他支撑着身体爬起来,来到桌子前面,先喝了一大口水,又开了一管营养液喝下去。
依旧是那么难喝,比在余星然那喝的营养液难喝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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