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余把猫放在擦干净的桌上,自己坐到床边观摩那带血的牙印,“你这牙口不错,再咬我一次,我就不要你了。”
妈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啊。
要是有,纯纯就是在等死了。
白猫舔了舔舌头,咬叶余还是没用,没有灵力增幅,还是必须得让叶余喂它吃东西。
叶余想给小二要盆水冲洗伤口,结果被人翻了白眼,地字号的破房间,还想要额外服务,做什么梦呢。
只能自己去客栈后院自己打了水冲洗。
水是真凉。
叶余骂骂咧咧的回来了,也没忘了猫是要喂的,从他的包袱里拿出一块炊饼来,“这里也不卖猫粮,你就先将就着吃点吧。”
叶余把炊饼放桌上,饼渣散了一桌,白猫仰着头看叶余,尾巴不耐烦的上下扫动。
叶余皱眉,“不是吧?还要放在盘子里吃?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人看了?”
拿了旁边的盘子,把饼放进去,果然,白猫飞快的低头吃起来。
叶余才意识到,小白也没怎么叫,只是这样看着他,他就能读懂这家伙的眼神。
叶余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小白,我是不是有点儿牛逼?”
小白抬起头看他,突然把吃了半天的炊饼吐回盘子里。
叶余跑过来一看,“日,你知不知道粒粒皆辛苦?老子有多少银子你不知道,怎么还在这浪费?”
叶余气冲冲的把剩下没被啃过的炊饼三口吃掉。
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他躺到床上闭目养神打算睡觉了。
白猫跟着跳上床,蹲在叶余的枕头边上,它明显更浮躁,尾巴晃动的幅度加快,拍打着叶余的脸。
叶余睁眼,一把抱起它一顿猛吸,“非得吃我自己做的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了。”
缚礼也不想,可他吃半天,灵力都不增长,必须得是叶余做的才行,叶余不做饭给他,他就得变成人再对叶余……
反正那炊饼难吃的要死。
叶余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叶夫人白天说的那些话。
她说,在叶老阁主眼中,无论是妖还是人,都是生命,都值得尊重,但他这样的想法,让那些以贩卖妖兽为生的驭妖司,视为眼中钉。
叶剑阁到底是以谋利为生的学院,身处凡世间,不得不受朝堂管制,处境也因此越发艰难。
在外人看来,叶老阁主是大逆不道,竟然为畜生说话,妖兽生来就低人一等,他那样想,无非就是自甘堕落。
可叶余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叶余拿出了怀中那封信。
封皮有些脆,稍微用力就有碎掉的可能,叶余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发现这竟然是叶剑阁送往三大仙宗比试的保送名单。
由叶老阁主亲自写的推荐信,还留有他的神识,而叶余,就是叶剑阁向三大仙宗保送的学生。
这信,十几年前就写好了。
叶余一时间愣住了,六大世家给三大仙宗提供的这个保送资格到底有多宝贵,不用多说。
这也是众多实力强劲的散修最眼馋的好处。
叶剑阁除了叶之凡,还有二少爷叶之茂,以及叶老阁主的三个女儿,叶金、叶玉、叶良缘。
虽然他们从小就被送往其他五大世家游学,但始终是叶剑阁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比叶余有资格得到这个保送名额。
叶老阁主去世的消息,早晚会传出去,而叶剑阁等待的,就是这次叶之凡等新一代年轻修真者的崛起,好让叶剑阁维持下去。
可这么宝贵的保送名额,竟然给了他。
那封信,拿着烫手。
叶余把信封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保送名额只有一个不能转让,只能弃权,叶剑阁是铁了心送他进入三大仙宗,哪怕他那时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直到现在依旧是个笑话。
可被人期待和重视的感觉,让叶余有些热泪盈眶。
他以前拼了命的学习,就是为了得到父母的期待和赞赏,可他什么都没得到。
现在,他都得到了。
这三大仙宗,他一定要去。
缚礼没能吃上叶余做的饭,只能在他睡着之后再变回来,小心翼翼的捏开叶余的嘴,缠绵一番。
妖兽没什么羞耻心,只觉得叶余是个干瘪的小子,肯定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抱在怀里如此硌得慌。
直到叶余觉得在他怀里十分热,挣扎了几下背对着他,整个身体全缩起来之后,缚礼连忙往后退了退。
他难以置信的愣了半天,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伸手捏了一下。
这小子屁股上倒是有肉。
第二天醒来,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叶余的精神力已经到20了。
通往符禹城的那片荒山野岭到底怎么走,叶余还不清楚,好声好气的问了店小二,没想到人家见惯了有钱或者修为高的考生,对他这种凑数的家伙,爱答不理。
叶余心说,说好的美艳驯妖师呢,你们都没人看脸的吗?
好在卖馄饨的小摊主告诉叶余,说只要他再往前穿过一个山头,到时候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叶余艰难的跨过了那个山头,才一个山头,都没出剑州城的地界呢,就用了多半天的时间,等他到城边上的时候,夕阳都快西下了。
才到地儿,就发现黑压压的一群人,像他平时月考完刚放假,在公交站牌等车的学生似得,都挤在一起。
仔细一瞧,都是一些和他年岁相仿的人,也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修真者。
附近没有客栈,旁边只有一酒肆,门口挂着破旧的灯笼,残缺的牌匾,巨大的黑色的织网用竹竿撑起,用来遮阳,织网下面摆了十几张桌子,和稻草编制的矮凳。
有的桌子围了四五个人,是散修在拼桌,桌上几盏浅酒,一盘花生米。
更多的桌子,是被公子哥独占了。
他们大都锦衣华服,桌上摆的是山珍海味,身边站着一圈他们带来的仆人。
再其余的,都和叶余一样,在周围傻站着,但几乎每个人的衣服料子都不错,打扮也是少爷级别的。
只有叶余,脚下一双布鞋已经开了线,还穿着小厮专用的短打小褂,小破包袱里装全是干粮,连小白都看不上,穷酸的要命。
也就包裹里装的猫,高贵一些,还是自命清高,只能吃主子亲自做的饭。
不少人也看到叶余了,他长相太过出众,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又是男生女相,可众人再一看他的穿着,就只以为他是陪着自家公子来赶考的小厮。
看样貌,叶余更像是来暖、床的。
除了这些考生,最让叶余觉得奇怪的是那些农夫,为什么会有农夫?
旁边有个穿着不错的男人,一直打量叶余,发现他根本没有主人,就是自己来的,便开始和他套近乎,“小兄弟?赶考的?”
叶余到这儿地后不停地被人鄙视穷,已经开始轻微社恐了,终于有人主动搭讪,高兴的不得了,“你也是吗?大家为什么都不走?”
男人盯着叶余薄而红润的嘴唇,微笑道,“还没到时候呢,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叶余社恐转社牛,变成了社交牛杂症,索性把男人从人堆里拉出来蹲路边草丛好好聊聊。
在包袱里窝的难受的缚礼十分痛苦,叶余就这么好拐吗?本来想着自己突然恢复人形,叶余会警惕,还在想找什么借口接近他,现在倒是好,是个人搭讪,他都高兴,毫无警惕心。
男人说他叫贾富,还给叶余讲了不少这次考试的规则。
说这六大修真世家分别驻扎在六个不同的城,这叶剑阁,就是距离三大仙门最远的城,想要到达三大仙宗,需要依次穿过其他五大世家。
三大仙宗在这六个城之间划定了规定的路线,想参加考试的考生,就不能走寻常官道,而且不能用自家马车出行。
规定的路线崎岖不平又狭窄,危险众多,他们的人还会在路上监督,在每个走固定路线的考生身上,打上考生记号。
没有考生记号,也就没有机会参加考试。
投机取巧的人发现,三大仙门规定的这条路,不可以用自己的马,但是本地山沟里的农民平日里的活动,他们是不管的。
所以,不少马夫、农民这些天也不在家做农活了,都拉了自己家的牛或者马,来送这些考生去下一站符禹城。
“……真行,”叶余就是觉得奇怪,“大家不都是修真者吗,怎么还需要用牛或者马车送?”
牛得多慢?
走着也行吧。
贾福摇摇头,“修真哪里有那么容易?没有天赋和灵根,再努力也没用,能有几个有真本事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才能参与的,世家公子哥的脚可金贵的很。”
叶余:怎么修真也要比谁钱多。
怎么才能赚到一大笔钱。
叶余:“那岂不是叶剑阁的人最惨,是离得最远的……”
“可不是吗,可这些有钱公子哥只要走了规定路线就好了,谁管他们是怎么走的,一会儿车夫们到了,这些人还要竞价,抢着骑牛呢,没钱就是寸步难行。”
三大仙宗让这些远距离的考生走危路,也是为了打消那些脑子一热就去浑水摸鱼的考生的念头。
两个人还想说什么,人群突然慌乱起来,紧接着一哄而散。
叶余还没看清是什么闯进人群中间,就听到有人喊,“这里有妖兽!袭击人来了!”
叶余的包袱猛的一轻,他回头,只看到夜色里消失在草丛间的白猫尾巴。
叶余:“??”
怎么一有危险,这臭猫比谁跑的都快?这么敏感的逃跑技能还能被驭妖司的人抓了去,怕不是真的菜。
一体型巨大的赤狼突然出现,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没了喝酒吃肉时的快意洒脱。
叶余也好不到哪里去,逃命的时候拼尽全力,精神力差点清零,只能喘着粗气儿往草丛里躲,没想到那赤狼还真就冲着他呼啸而来。
叶余又被胡乱生长的草绊倒了,一下摔在地上,“艹了,我这就要死了?”
那赤狼身形高大,獠牙尖锐,月色下漆黑的狼影一跃而起,下一秒怕是就要撕开他的脖子,叶余吓得闭上眼睛。
没想到旁边突然出来一白衣男人按住他的肩膀,揽着他往草丛里一躲。
叶余再睁眼,就看到那身形高大的白衣男子,一手持剑,和那赤狼打的不相上下。
最后,赤狼一爪抓在男人腰间,但也被男人手中的剑刺破胸膛。
赤狼夹着尾巴逃跑了。
叶余后怕的拍拍自己胸口,看到男人迅速被染红的腰间,他忙踉踉跄跄跑过来,“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姓名?”
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缚礼,知道谢我,还不扶我一把。”
这人说话好冲。
但叶余借着月色看清了他的脸。
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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